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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己难为》TXT全集下载_7(1 / 1)

项知言吃着饭,非常难得地出现了犹豫的神色,问我是不是真的可以。他这个反应让我的心一下就软了。虽然我刚才全程打哈哈地好像没什么,他也给我捧着梗,好像就是单纯地吐槽我那帮倒霉亲戚。但是我毕竟在因为这个事在家里颓废了整整两年,情绪差到甚至这么久除了这个发泄之作,只写了《盲野》一个本子,可见这件事带给我的冲击。我并没有我表现出来的这么云淡风轻。我打开我几乎没有用过的微信,从文件夹里找到一个我自从备份了就再也没打开过的pdf,把它发给了项知言。我说了我会告诉项知言一个秘密,这个pdf文档就是我的秘密。我看着那个微信页面都觉得恍惚,也不过是半个月的功夫,我本来还以为这个微信号背后是个营销号或者狗仔,没想到居然真的是项知言本人。我也没想到我这么讨厌这个软件,有朝一日会用它来传输我人生中最灰暗的回忆,可见人算不如天算。项知言收到了文档,看了一点,然后抬起头来问我介不介意他一个人单独看完。我当然不介意,实际上我也不是很想围观他看这个的过程。我不是按照剧本的格式写的,这一份pdf是一份自传体小说,主角是我,从我爸倒下写起,以我和孟家一刀两断作为结局。项知言之前肯定过我编剧本的能力,我想他不会介意我先把小说发给他。项知言去了他早上出来的那个房间,我在门口看到一点,像是个练功房。木地板,墙面都是镜子,好像还有扶手。他进去了之后我就有些无所事事,顺手把吃完的碗洗了,又本着报答的心态把公共区域打扫了一下,感觉就没有什么事了。我也不太想看手机,那个访谈的内容其实还好,我估摸着以海鹿炒作起家的习性,后招都在后头。无论是拿《山海》开刀还是直接造谣说我生活糜烂,都简单的很。他们的目的无非就是让我不敢顶着孟植的名字在这个圈子里活着。要我做一个缩头缩尾的老鼠,在阴沟里藏着,不要跳出来抹黑他们的脸面。编剧虽然不出现在人前,却对道德要求非常高。我现在日子已经过的很艰难,和孟家交好的圈子不会用我的本子,他们的附庸也不会,只剩下一些脾气本来就犟的导演。如果我名声先臭了,他们更是不会看一眼了。卢青和一直不懂,为什么我不热衷于人际交际,实在是因为没必要。我其实可以顶着个马甲写剧本,或者挂靠个工作室不署名。这都什么时代了,孟家还远没有到手眼通天的地步,我有心躲着他们照样没辙。可是凭什么呢,凭什么让我隐姓埋名,明明丢人的是他们。我在医院和孟家经历的那一个月,至今想起来都觉得胆寒。也不怪他们铁了心的压死我,可就算他们压的我无从反抗,我也要活着,带着那个故事,活到他们都老了,死了,再在太阳底下让那些脏污的事情都现出原形。我别的本事没有,就是比他们年轻。我在客厅胡思乱想了好一会,其实有件事我不太明白,孟家家这么搞我我理解,傅文睿到底是为什么要这么帮着他们。怎么说我们也算是发小,我自认为除了厕所那事我阴过他,这么些年连架都没和他打过,难不成男六那个瘾君子是他真爱,我不小心惹到了就非要和我不死不休?那他眼光也实在太差了,就因为这人加戏,给我和谢崤增加了多少工作量,我恨他恨的扎小人都记不住那人的名字和长相,可见这人有多一般。胡思乱想了半天,时间也没过去多久。项知言还没从那个练功房出来,我也没别的地方去。其实我很忐忑,那份pdf还是我第一次拿出来给人看。卢青和陪我陪了这么久,这份文档的存在我一丝一毫都没透露给她。一来是没必要拉着她陪我伤心,二来我不想给卢丹平看见。我知道卢丹平他对我爸是真的尊敬,当年不顾卢家的反对跑来耀华给我爸当副手就可见这份敬仰。越是这样,我越不敢把这份pdf给他。好一点,他揍死我,坏一点,我怕他要信仰崩溃解散耀华。天可怜见,也是小一千人养家糊口的生计呢,别这么作孽。我在客厅坐的实在无聊,加上今天情绪起伏有些大,天还没黑就困了。我想了想,反正项知言这人看上去这么有涵养,就算被我那个本子气出好歹也不会直接找我本人算帐,于是非常自来熟地摸去了客卧,准备再睡一觉。我在床上睡着,不太安稳,期间做了好几个梦,都记不太清楚内容。迷迷糊糊的醒一会儿,又再睡过去。正是因为如此,项知言爬上床的时候我一下子就醒了。我没开灯,客卧里一片黑,只有一点窗外透过来的光,我是面朝着窗户睡的,项知言就从另一侧爬上来,沉默地从后面轻轻地抱住我。我还没说什么,就感觉到颈窝里有一阵湿意。项知言哭了。我不知为什么突然心里发慌,挣扎着想回过头去看他。就这个时候他刚才笼着我的手突然就有力气了,控着我不转过去。“你这是在做什么呀。”我这辈子就没什么跟人搏斗的经验,更何况是床上,只知道着急,又因为环境黑,不自觉的压低声音,说出口不像是质问他反而像是撒娇,幸而项知言自己且哭着呢,没力气来挑我这个毛病。我听到他声音混了鼻音,感觉是哭了有一会儿了。我说过他声音很适合念台词,不光是声线,也是他用声的技巧,现在他都哭成这样了,说话还是字正腔圆,每个字都清晰好听。他说:“我看完了。”我嗯了一声,不知道做什么反应,只好学他白天问我那样问回去:“怎么样?”然后我就听到他吸了一下鼻子,抱着我的手臂略略收紧了一些。“我不知道,我现在就想抱抱你。”章节20:7个月前标题:20概要:到底懂什么太腻歪了。我在心里嚎叫,然后任由他抱着我哭。其实他能哭成这样,我还挺高兴的,这至少证明我写的好。没错,我之前那么犹豫不敢拿给他看的原因除了不愿意把伤疤展示给不懂的人看以外,隐隐也有点担心自己写的不好的意思。我以前有听说一个做编剧的前辈,在家里和老婆吵架,他老婆骂得他哭的涕泗横流还不忘一边吵架一边找出纸笔来把她骂自己的话记下来,说是觉得骂得很精彩,以后说不定能用上。我倒是还没有病到这地步,但是面对别人看完自己伤疤之后流的眼泪,我的第一反应竟然是自己写的不错,可见我也不算是什么正常人。谢崤这一点上大概和我一样,如果我拿这份pdf给他看,他大概会抽完一整包烟,然后拍拍我的肩,感慨我终于还是走上了自己狗血的老路,同时表达自己的欣慰和恭喜。还可能要暗戳戳地腹诽为什么我可以过的这么跌宕起伏,生活里随手一捏就是素材。不过他也就暗戳戳,真让他跟我换他是绝对不肯的。倒不是因为觉得苦,我和谢崤其实是一种人,都对自己的经历的人生有谜一样的坚持和信念感,同时又很清醒地看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以至于不管在别人眼里过的有多惨,都不太会去羡慕别人。当然惨还是我惨,他黄金屋颜如玉俱全,在一派安详中日益发福。我感受着项知言在背后抱着我的体温,和落在我颈侧的泪水,忽然觉得虽然和谢崤的类型不一样,但是此时此刻的我也挺幸福的。我说得出口的作品里,《山海》不能算,我只能算是编剧之一,其他见过天光的,只有一篇《盲野》。所以认真论起来,这份pdf还是我第一次正儿八经写自己的剧本。能得到项知言这样一个读者,如此入戏地感同身受,我确实觉得很幸福。大抵是我太过阴暗贪心,一心想要读者的眼泪和他们的爱。不过后者我就不好意思腆着脸往项知言身上套了,眼泪这种大家都看得见,爱算怎么一回事。他其实只要发自内心的为这个故事流一滴眼泪,我就觉得值。项知言哭过一会儿,好像是终于哭好了,把头埋在我后颈,开口问:“……你要拿这个剧本给我吗?”……不然呢?我感觉他话里有话,想扭过身子看他,还是被他制的死死的。没办法,只好保持着这个姿势开口:“你不是问我要剧本吗,就这个,已经给你了。”项知言就在我背后沉默着不说话,这沉默都快把我逼毛,他才开口说话,语气带有一丝迟疑的凝重。“孟植,这是你真心想写的故事吗?”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滞了。他这句话一下就把我问懵,我不用看,都知道脸色刷的一下惨白。刚才那些觉得幸福之类的的积极感觉全部一扫而空。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我脑子宕机了几秒钟之后才逐渐恢复运转。从字面上理解他是觉得我这个故事写的假吗?假在哪里?是觉得我这个故事是虚构的?还是觉得我那些死死压抑在喉咙里的哭号是虚构的?我都已经把心都剖开给他看了,他为什么要问我这样一句话。我顿时觉得受到了莫大的羞辱。这羞辱的感觉前所未有,因为我从来没有对他人敞开心理防线到这一地步。我把过往都打开,把一份血淋淋的真实捧给他看,换回了这样一句话。他可以质疑我的能力,我的行文,我的技巧,但是他不能质疑我的真心。现在这样,他刚才哭的那些眼泪全部都是做戏吗?我挣扎起来,人一旦发了疯的想去做某件事,事实证明还是挡不住的。就比如现在,项知言就没有制住我。我坐起来,在黑暗里顺了两口气,在床头摸到我的眼镜和手机,下床穿鞋就往屋外走。项知言眼疾手快地把我拉住,喊我:“你要干嘛。”“我回家了。”我冷漠地说,“我觉得和项先生之间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剧本您留着,明天我就卖给卢丹平,到时候您要演您找他去,别来找我了。”项知言听出我声音不对,语气也沉下来:“你发什么疯?你知道这个剧本给卢丹平他会…”“他会用。”我目光炯炯地瞪回去,毫不让步地和他对峙,“谁不好奇孟义晶是怎么死的?孟家家族秘史,香艳往事,几代人不清不楚,巨额亏空,涉黄涉毒,娱乐狗仔为什么那么吃香?人就是喜欢窥探隐私,现在我把这么大一份丑闻拱手送给他,附赠一份跌宕起伏的演绎剧情。他难道还会不用吗?”项知言不知道为什么火气也上来了,拉着我就骂:“你自己听听你说的都是些什么鬼!孟植你但凡还有点骨气你说的出来自己的写的剧情是附赠的这种混账话吗?”我真的是浑身直哆嗦,项知言的确是厉害,句句话往我的伤口上戳,他日若成影帝,我也算是见识过一场这人变脸如变人的本事。当即真的是什么话都不想说了,只盯着他吼:“你给我放手!”“不放!”他态度坚定的很,看上去竟然比我还生气:“你在这怎么闹都行,到外面必须冷静下来,你难道真的还想要现在就把这剧本给卢丹平?让他跟着你那帮乌眼鸡似儿的亲戚唱大戏?!”“那又怎么样?!”我气得发疯,开始口不择言:“他管了耀华这么多年,未必就不知道和孟家的牵扯,说不定就等着我给他递刀好把那些人一锅端了呢?!”“就算他等着你给他递刀,你犯得着把自己一起赔上吗?”项知言语速变快,激动的脸都红了,“你自己也清楚这个剧本曝光之后等着你的是什么,孟家鱼死网破不会放过你的!退一万步讲,如果这确实就是你想写的故事,就是你想留给世人看的东西那也就算了,可是你真的想写这样的故事吗孟植?!”我真的觉得项知言是个疯子,我和他不过萍水相逢,我瞎了眼了以为能和他做朋友,展露真心也不过几个小时,他凭什么就一副很了解我的样子,于是我毫不客气地讥讽回去:“项先生未免也太自信了一点吧?您算是我的谁?大家也就是一起看了部电影随便聊了聊的关系。您就以为自己很懂我吗?你懂什么?!!”项知言终于被我气笑了,“我懂什么?行,我就让你知道我懂什么。”他掐着我的手腕,死死的把我拖到他那间练功房里,把灯打开,我一瞬间适应不了光线变换地眯了眯眼。等眼睛好不容易适应以后,就已经被带到一个巨大的书架前面。我一手握着项知言掐着的腕子,根本闹不清楚项知言这个神经病到底在搞什么鬼。项知言在我的一片迷茫和愤怒里,指着书架一长排明显是打印店订装的书册,用一种仿佛下一秒就要把我拉出去揍死的语气开口:“你自己看。”我莫名其妙,但是又在气头上,不肯平白弱了一头,索性就听他的拿了一本下来,然后一看到封面那几个手写字,就当场像是逐渐风化的石像一样僵在了当场。那是若干若干年前我写的一个《山海》同人,我不会认错,因为不光标题一样,连落款也清清楚楚写了我当时用的笔名。项知言咬牙切齿的声音从耳边传来:“你现在知道我到底懂什么了吗?”榉木无青于2020-05-03 19:14发布第17章章节21:7个月前标题:21概要:我们一言为定我有点怕项知言,我说真的。我现在怂得跟个鹌鹑一样坐在练功房的地板上,面前排开的都是我那些年写过的黑历史的打印稿。我真的脸都要红透了,恨不得从项知言家里的窗户跳出去。当年在网上写这些的时候,我真是万万没想到有天能在现实世界里碰上读者。谢崤不算,这方面我们俩半斤八两,差不多丢人的事都做过,彼此攻击起来都有一堆素材可以恶心对方,我至今都保留着他当年qq空间的截图,就等什么时候我俩吵起来都不要老脸的时候好一击毙命。但是这和有个读者在你面前一本本把你写过的黑历史亮出来是截然不同的,这感觉简直和裸奔没什么两样。而且每当我想开口和项知言说够了别摆了的时候,他都会扭过头一脸谴责地看着我,说:“我不把这些年收藏的孟老师的作品都摆出来给孟老师看看,孟老师怎么知道我懂不懂孟老师呢。”………做作!他这一段话下来我都要不认识孟老师三个字了!我真的是切身体会到什么是羞恼了,特别迫切的想找个什么东西把项知言的嘴给堵上或者把自己给敲晕,换做平时我说不定真就这么做了。但是你知道吧,这个世界上天然有一些不成文的生物链,比如导演和演员,编辑和作者,还有坑里待了几年的读者和那个倒霉催的跑路了的写手。所以我很不幸的,在这个语境里,被项知言拿捏住了。我就想不通了,今天一天过的怎么就那么像做梦呢,经历的事噼里啪啦的跟打翻了橱柜似的,早上起来的时候我对项知言还有一点局促和客气。我现在只想堵住他的嘴然后给他塞被窝里大家睡一觉起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我隐约觉得我刚才那个想法有什么不对,又察觉不出来不对在哪,索性不想。项知言还在那边给我列阵,他真的是厉害,居然还能按照时间顺序还原我那些小说的顺序。我现在真的是宁可他记性不要这么好。“……你……”我真的是红着脸开口,“…可以了可以了……都多少年老黄历……”“四年。”项知言气定神闲地回答我。我卡壳了,大气都不敢出。项知言拾起一本装订好的给我看:“最后是这一本,写到一半就坑了,时间上算你应该是进了山海剧组之后就没再写,正好四年。”真的是谢谢您了!不必记得这么清楚!我是真的手足无措,十几分钟前要和项知言叫板吵架的气势荡然无存,总觉得亏欠了他什么似的。实际上我也没亏欠他什么啊,我就是在网上发发文章,混的都是快要倒闭的论坛,都是免费网站,我又没签约,也不记得有人打赏过什么,我在项知言面前到底心虚个什么劲。项知言根本不等我整理出个章程,他在那把阵摆好了,又拿了一份新的打印本给我,没装订,就用夹子夹了一下。我拿过来一看,是我发给他的那个pdf。“谈谈吧。”他直接在我面前坐下,那架势,知道的,他是演员我是编剧,不知道的,他是老板我是面试的。我突然察觉到这气氛不对啊,往远了说他是我读者,往近了说,他先问我要的剧本,怎么现在搞得跟我卖给他一样。我立刻找着发火的立足点了,雄赳赳气昂昂地就想就他刚才说我不是真心那话把架吵下去。可是我这势还没起足呢,项知言就定定看了我一眼,开口:“你有多久没去看以前写的东西了?”就这一句话,我烧了好久的气焰全给给浇熄,整个像从来没烧过一样地憋了回去。那真的是,太久了。我立刻头观鼻,鼻观心,装做什么都没听见。项知言不给我装蒜的机会,手直接伸过来捏着我的脸抬起来,咬着后槽牙说话,看着恨得我牙痒痒的样子,说话的声音却很温柔。“你现在知道心虚了,你刚才不还拿牙呲我吗?”我看着他,不知怎么,那些想和他吵架的心思都都下去了,弥漫上来的是一股说不清楚的委屈。我已经很少很少感觉到委屈了,委屈只属于还在避风港里无忧无虑度日的孩子,可以因为晚饭没有做喜欢的菜就觉得期待被辜负,骄矜地耍起脾气。这种感情首先有主客体,总要存在一个辜负你的对象。我明白这一点,所以长时间把自己放逐在一个和社会游离的位置上,不去期待任何事,不再去轻易建立任何新的亲密关系。如果有人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辜负我,那要么是我心甘情愿,要么是我技不如人,我都认。但是我不该委屈。委屈的本质其实是软弱,有人辜负了你,你就该辜负回去,打回去,杀回去都可以,愤怒远比软弱走的更长久。但是我看着项知言,他捏着我的脸,色厉内荏地说教训我的话,心里密密麻麻涌起来的酸意绝对不是愤怒。我才在他家里呆了一天,他就教会我可以对他展示软弱了。我很害怕,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样。他把手放开,我低下头,看到那份打印出来的pdf,心里觉得很恍惚。实际上我连这份pdf都没有再打开过,不想去观看也不想去回忆。自从我写完之后,它就好像是我从自己身体里抽离出去的一个噩梦。我知道它固然很好,正如我和项知言说的那样,耸人听闻,跌宕起伏,我就是编都编不出这种桥段来。项知言明明都看哭了,却问我这是不是我想写的东西。这当然是啊,我那些恐惧,惊诧,夜不能寐的深夜和胆战心惊的白天。我几乎是发泄一样把他们记录下来,把我的伤疤都揭开,恨不得把它们抽到孟家人脸上,让他们好好看看自己究竟是什么货色。我那么恨他们。项知言不可能看不出来,那他为什么要这么问我。他总不能是觉得我圣母到想原谅他们。我彻底迷糊了,我像是一个找不到问题答案的小孩子,我坐在地上抬起头去看项知言,“你刚才为什么要那么问我?”项知言拿起我坑了的那个故事,放到我膝盖上,开口:“……不用这么急躁,非要从一开始就追根究底,你一编故事的怎么这么没耐心。”项知言直视着我,眼瞳在练功室的灯光下盈盈反着光,这让我觉得他藏了东西没说。他就在我的注视下开口:“你何必这么在乎我说什么,说到底我的看法也只是我自己的私心罢了。”“你在耍赖。”我控诉他,“你把这事拐到这份上了,你就得负责把话给说清楚。”项知言笑了一声,我已经懒得想这个人是不是在笑我幼稚,就想让他给我个痛快。项知言拉过我的手放在那本打印出来的小说上面,开口:“我们先说点别的?你以前没坑过,写的长的短的都完结了。就差这一篇,你能不能给我一个结局。”我手放在那封面上有些迟疑,过了半晌,我才翻开扉页看了一眼,感觉每个字眼都很陌生。毕竟已经过去四年了。“我写不了。”我听见我自己说,我自认为是在冷静的下判断,声音却绝对不算稳定,幸而没有真的哭出来。“我可以等。”项知言好脾气的说,他这会倒是把那种儒雅君子的范儿找回来了,可惜我已经见识过这人犯浑。不再轻易被表象迷惑。“我说了我写不了!”我自暴自弃地说,“我现在能写的东西我已经给你看了,你还想让我怎么样?!”项知言笑,他这笑声倒是又有点犯浑的意思,我不由缩了缩脖子。“我说了我可以等。”他斩钉截铁的给这话题一锤定音,“我已经等了四年了,你乱写也好,糊弄也好,我就要一个结局。”他前倾过身体,光让他在我身上投下一点阴影,却并不让人觉得有压迫感,他温柔但是笃定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来。“等你写完这个结局,如果那个时候你还觉得刚刚那个剧本是你真正想写的东西,那就都随你。”我情不自禁地抬头看他,他忽然就笑了,我没见过他这样的笑容,项知言公式化的微笑总是技巧大过笑意,从来没有这个样子的,笑的感觉直达眼底。他那么温柔的看着我,好像我是一个需要他好好对待的重要的人,然后给了我一个承诺。“到时候我会演你写的剧本,倾家荡产也会找人把它拍出来,我们一言为定。”章节22:7个月前/3个月前标题:22概要:先吃早饭这是一句,我能列到这辈子最想听到的话里前五的金句。何况还是项知言说的,我惦记着给他写剧本也有些年头了,效果直接翻倍。我整个人晕乎乎地坐在练功室的地板上,手捧着那本多年前坑了的小说,感觉自己怕是中了头彩。哪怕项知言就是说说而已我都高兴。但这也只是一时的,我一低头看到那个离我已经有四年距离的小说,我就觉得头疼。虽然不至于完全记不起来我写了什么,但是当时构思的那些东西还是不可避免地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得模糊不清。这让我觉得非常为难,毕竟是自己写的东西,坑了也就算了,我并不想烂尾。“那你要等很久了。”我干巴巴地说,“你上次不是说在组剧组吗?等不了很久吧。”项知言笑的可开心,非常大包大揽:“没事啊,都可以等,你啥时候写完咱们啥时候说后面的事哈。”我脑子里一根弦忽然就弹了一下,他该不会上次就在驴我吧?说什么组剧组其实就我和他俩人这样?我越想越觉得自己真相了,有点想上手揍他,感情上次说的那么情真意切的,仿佛我一点头他回头就能拉我进团队了,合着加起来拢共也就我俩。我憋着点闷气,项知言恍若未觉地又弹了一下我脑门。我现在看他真的不知道该用什么心情,只好发呆装鹌鹑,他段位比我高得多,鞭子和糖一套一套的,我玩不过他,只能认怂。幸好在这种地方认怂我也不觉得有多丢脸,因为左右看上去最后都是我赢。我们俩把那一地的东西收拾收拾好,时间确实也晚了。我在这个过程中一直很担心项知言突然心血来潮要给我朗读我当年的黑历史。那样的话我很担心控制不住自己要和他同归于尽。也许是项知言自己也知道今天真的是把我刺激的太狠,全程没多说什么,等我们把那一批对我来说宛如炸药包的打印本放回他那个大书架之后,就各自去洗漱准备睡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那么自然的就在他家又待了一个晚上,大概现在真的是太晚了。我踩着虚浮的步子往客卧走,项知言见缝插针地丢给我一团衣服。是件大t恤,看着新,但是应该过了水,摸起来很柔软。“棉的,没穿过几次,睡觉还是过了水的衣服舒服。”项知言说。我有点不好意思,故意怼他:“老妈子。”项知言立刻伸手过来掐我脸,装模作样的凶我:“不知好歹,昨天晚上还叫我…”他说到一半突然卡壳,掐我的力道也松了。我知道他是想到那个pdf里的事,有些调侃的话就没法再说下去。“没关系。”我故意装深沉,“您后爹当着别扭就当老爷吧,当我自个儿卖给您的,不算辱没了先人。”我又退了一步,规规矩矩给他鞠了一躬,“老爷您晚安,小的睡觉去了。”然后我就趁着他没反应过来,飞快地窜进屋里把门给带上,料想项知言被我虚头巴脑地捧了一把,肯定不好意思继续过来跟我耍流氓。哼,瞧我这心理素质和临场反应,哼哼。我把他给我那大t恤换上,感觉真挺适合当睡衣的,手机充上电,眼镜放在枕头旁边。就钻被窝里去了。这一钻我就察觉出一点不同。身上这衣服大概洗的时候用的是同样的洗衣液,我这一穿上进被窝里安静下来,项知言身上那股衣服洗过之后的干净味道就开始慢悠悠地往鼻子里冒。我说过,这味道让人想起和家有关的一切好事情。我睁着一双眼睛,在这味道的包裹下,躺床上失眠了,我不舍得睡过去。得想办法把这个味道留下来,我想。明天乘着还没走,我要潜入卫生间去看看项知言用的什么牌子的洗衣液还有衣物柔软剂,照样给自己添置一套。以前我爸还在的时候,家里会有阿姨收拾打扫什么的,衣服也是她洗。我那会儿对洗衣服这个家务活动没有什么理解,完全就是衣来伸手的典范。自然也注意不到当时家里用的是什么牌子的洗衣液。后来自己一个人住,基本也是胡来,依靠洗衣机勉强维持正常人的样子。购买洗衣液也基本依靠超市最近在做什么样的促销活动。买a还是买b,薰衣草还是柠檬薄荷,对我而言都没什么差别,我永远选最实惠的那个。但是我现在觉得,也许我们家常用的洗衣液可以定下来了。它的味道和一段还算不赖的记忆联系在一起,轻而易举地让我觉得喜悦。这很难得,所以我想珍惜。不愧是前一天晚上失眠了,我第二天起的比宿醉的时候还晚。我迷迷瞪瞪地醒过神,把裤子穿上,戴了眼镜就出了客卧门。项知言还是看不到人影,桌子上照样摆着几个塑料袋。我很自来熟地翻开塑料袋看,发现今天早上吃的是小笼包豆浆和烧卖。好饿,项知言怎么还没出来。我忍着饥饿跑回去拿手机,主卧外间的门开着,项知言应该在练功房里。我不太清楚他在干嘛,应该是他个人的一些生活习惯,也不好去打扰他。只得先自己找点乐子来玩。哦对了,项知言不是说要我给他个结局嘛。虽然我真的觉得自己应该写不来了,至少也得先去看看我写的是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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