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陈月以前都不愿意告诉我白星是她哥。”关明宇说,“野哥,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唯一。”他住口了,邹翔冰冷的目光正扫在他脸上。言野完全没注意,调侃道:“你变心可真快。”关明宇把言野的英语作业拿过来:“那是,他能给我作业抄吗?”第二节 课后,陈月来了后门,关明宇眼尖看见了,刚要冲出去,就听后门同学喊了一声“言野。”言野从邹翔凳子后面挤出去,陈月背着手靠着墙,见他出来立即把手里的饮料递给言野。“干嘛,行贿啊?”言野问。“什么行贿,我那是表达感谢。”陈月说,“昨天要不是你,我哥那个臭煞笔就出事了。”她用左脚踢踢地面,“还有啊,他昨天推了你,我替他说句对不起。”陈月以为言野不告而辞是因为白星过激的行为,所以今天特地前来赔礼道歉。“其实他以前不是这样的,初中之前他最文静不过,我还嫌他不像别人的哥哥能帮我打架。”陈月像终于找到一个树洞,闷声说:“我当时虽然年纪小,但是印象深刻。他小升初那个假期后,整个人就变了。变得洁癖又古怪,不交朋友,不和人说话,别人惹到他他就急。我爸妈问了他无数次,他什么都不说。后来我就不愿意别人知道他是我哥了。”言野静静地听着,陈月抬头讪笑一下:“对不起,不知不觉说了这么多。其实他人不坏,那天他愿意跟我们一起去ktv,已经出我意料了。我觉得他在心底是想和你们做朋友的,只是现在还改不掉他的臭毛病。”“其实我真的不在意啊。”言野看着这个努力帮他哥洗刷形象的叛逆网瘾少女,她手上提着的塑料袋里还有两瓶水。“哼行吧,那我也勉强原谅他。”躲在门后偷听的关明宇走出来,从陈月袋子里拿走一瓶饮料。“没你的份。”陈月无情地把饮料抢回来。“凭什么!”关明宇哀嚎。那个意外地黄昏之后,言野又恢复了每日家、学校、夜市三点一线的生活。去夜市只是例行公事,尖锐嗓子一直没有回音,门店也一直紧锁。所以当他并不抱希望地来到夜市,看到那扇半掩着的店门,连呼吸都停滞了片刻。他穿过马路冲到街对面,齐兵店里的卷帘门只拉到一半,房间里白炽灯投下了两个人的倒影。其中一个矮胖,应该是尖锐嗓子。另一个稍微高大,看上去是个成年男性。言野的心脏像坐上极速光轮,在失重的边缘徘徊。难道是,齐兵回来了?他钻进去,尖锐嗓子和一个男人正在搬东西。“齐兵!”言野冲上去抓住那人的手,那人转了过来,言野愣了愣,“叔叔对不起。”“你留的话我看见了,事情多没时间回。”尖锐嗓子精神萎顿,“别找了没用的,齐兵那个狗杂种,有人看到他带着骚......可能是你妈,去了火车站。”尖锐嗓子姓赵,叫赵芝兰,如果没发生这些事,她只是一个普通的中年妇女,过着广场舞打麻将的平凡生活。言野僵在原地,对于赵芝兰,他们现在的关系十分复杂。都是被家人抛弃同病相怜的人,但夺走她老公的人,是他的妈妈。如果真如赵芝兰所说,齐兵带着黄佳梅去了外地,他找到黄佳梅的可能性更低了。听到这个消息之前,他始终抱着希望在这座城市里寻觅时。但赵芝兰的话无疑将他打入深渊,短时间内找到黄佳梅的可能,更加渺茫。即使有这样的心理准备,言野觉得他和他妈生活了一年多的小出租屋更加冷冰冰,每天睡在阳台的小床上,看着那扇紧闭的卧室门,如坠冰窖。他无数次从梦中醒来,都以为黄佳梅还在家中,然而喊出一声“妈”后,凉薄的空气连回音吝啬给他。“我清早起床睡意浓,睡眼尚迷濛,我忽然想起今日是,假日好时光......”言野夸张的电话铃响起,邹翔的声音传来。“言野,你有空吗?”“我在夜市,怎么了?”“我带小黑打疫苗,没钱了。”“。”言野无语半晌,“我马上来。”邹翔抱着小黑狗坐在宠物医院的蓝色塑料板凳上,小黑狗看到言野后,兴奋地朝言野摇尾巴。“打三次,一起交钱,要300。”邹翔说。“不是吧,你那天骗我戒指的时候眼睛都不眨直接转钱,怎么现在没钱了。”“存款用完了。”邹翔抱着狗缩在凳子上,看上去可怜巴巴的,“那天之后就只剩一百了。”“你爸——”言野顿住,他突然想起,认识邹翔这么久,邹翔从来没告诉过他自己家的具体情况。言野只知道邹翔告诉他不记得父母的事,当时他认为邹翔在戏弄他,直到后来诸多事情印证了邹翔说的是实话。然而其中那些细节之处,邹翔自己不说,他绝对不会多嘴去问。他一向不喜欢刨根究底。对于像他一样背负着伤痛艰难活着的人,不喜欢被人讨论过去。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但这只限定于普通朋友。邹翔对于他来说,是一个特别的人。言野记得和李胜打架那次,武莉请来了邹翔的舅舅。邹翔如果真是因为外力或者脑部病变引发了失忆,他的舅舅为什么对他不闻不问?不愿意和邹翔一起生活,说明他的舅舅并不认可这个侄儿,也许邹翔来到这里之前,他们根本没有感情。能租一套一室一厅安顿完全没有感情的侄儿,说明邹翔自带足够的钱,否则这种亏本的生意没人愿意做。有可能,和邹翔一起送来的钱足够多,多到陌生人一般的舅舅愿意舍弃小头,将大部分占为己有。不过,这一切只是言野的猜测,事情究竟是怎么样,也许连邹翔这个当事人都不清楚。言野无奈地问:“你平时生活费哪里来的?”邹翔:“我有张卡,庞洲阳给我的,每个月他会打1000过来。”言野:“庞洲阳?”邹翔:“我舅舅。”听到邹翔的回答,言野更确信自己的推测。“邹翔,我多句嘴。你的事情我并不了解,但我觉得你那个舅舅可能克扣了你大部分生活费。”言野思量片刻,“他让你一个人住在外面,对你并没有亲情,却愿意花钱让你上学,给你租房子和生活费,你觉得这是为什么?”“因为我有利用价值。”邹翔摸了一把小黑狗的头,“或者我的父母给了他一大笔钱,让他养着我。”“我以为你没想过......”言野顿顿地问,“那为什么?”“因为没有意义。”邹翔勾起嘴角笑了笑,“我什么都不知道,即使去问他,他找理由来搪塞我,我也没办法求证。况且,既然我父母有钱让他养我,为什么对我不闻不问?”“我不知道。”言野低声说。其实他知道,他隐约猜到邹翔的想法,和他不谋而合的想法。“因为我是个他们不要的东西。”邹翔自嘲地笑了笑,“才来学校那段时间,我挺迷茫的。我都不知道我是不是还活着,唯一让我有安全感的就是封闭自己。”邹翔低着头,浓眉下的眼睛微垂,睫毛在宠物医院的日光灯下根根分明。“你是我唯一想要接触的人。”邹翔手动了动,似乎想要触碰又害怕他逃走一般。“为什么?”言野低头看着邹翔的发旋,“就因为你转来第一天,我帮你解了围?”“不是。”邹翔摇头,言野诧异地盯着他,“是因为,我喜欢你身上的味道。”“什么?”言野的脸肉眼可见的红了,“他妈的好好跟你说话,你别胡说八道。”“一种熟悉又温暖的味道。”邹翔对他弯起眼睛,眼角锐利的线条变得温柔。言野嘴角抽搐,邹翔现在的样子和他腿上那只不停摇着尾巴的小黑狗大相径庭。小黑狗大抵是预料到自己即将挨上一针,被递到兽医手上时,细小的嗓子哀嚎几声,呜呜地叫得旁边带着猫咪来看病的小姐姐都心疼不已。兽医无奈地说:“主人来把小狗儿扶着。”邹翔走过去把小黑狗摁在了手术台上,小黑狗挣扎得更激烈了。言野扶额:“你让开,我来。”他伸手摸摸狗脑袋,又碰了碰它湿润的小鼻子,小黑狗在他手上嗅了嗅,逐渐平静下来。兽医动作利落,两下就把疫苗注射进去。当他把小黑狗关进狗包里时,萎顿的小黑狗突然尖叫起来,仿佛突然被踩到了尾巴。小狗情绪激烈,兽医无奈地把它抱出来交给言野:“有些小动物打了疫苗后,会在环境突然变化,并且看不到主人的情况下起过度反应。”小黑狗已经从巴掌大长到半个小手臂大小,两只肉垫子贴在言野的衣服上,小脑袋在他胸口不停地蹭来蹭去。邹翔盯着狗,有一种取而代之的冲动。小黑狗像刚断了奶的小孩,离了言野就会闹腾,言野只好抱着它一路送到邹翔家楼下。“你赶紧把它拿走。”言野把小黑狗递过去,邹翔刚要接,小黑狗再次翻脸不认爹,转头就是一口。“怎么办,他不想你走了。”邹翔看着被它细小的牙齿磕出两排浅印子,无奈地笑了笑。作者有话要说:兽医说的话是我瞎掰的q_q感谢在2020-05-01 12:00:00~2020-05-02 11:37: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静听花开 2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39章 朋友圈小黑狗此时与邹翔心有灵犀,抓着言野的衣服叫得更加惨烈。一楼的邻居推开窗户,不耐烦地吼:“谁的狗啊!不管一下吗?”言野黑脸抱着狗上楼了。邹翔嘴角偷噙着笑,把人请进家门。言野把狗放到地上,小狗一直拿头抵着他的脚踝,他走哪儿就跟到哪儿。“它怎么这么喜欢我?”言野纳闷。他和小黑狗的相处时间并不多,小狗对他表现得如此依恋,让言野觉得不可思议。“不知道,大概觉得我凶吧。”邹翔把狗包放到阳台。因为有小黑狗的存在,邹翔家里多了更多生活的气息,墙角放着的食盘撒了几粒狗粮,被小狗尿湿还未干透的沙发脚,当作玩具撕咬的拖鞋,桌上粉红色的情书。情书?言野凑过去看,情书还没拆封,封面上画着一只可爱的兔子。竟然不是他帮忙送的那封。“卧槽,你居然窝藏私货!”言野拎起情书,对着吊灯的光源看了看,心情略微复杂。邹翔竟笑了一声,从卧室的书桌抽屉里拿出一堆粉色信封,啪地扔到言野面前。王炸。言野觉得自己的尊严受到了深深的侮辱。他作为三中的高大帅气成绩优异的三好学生,一败涂地。“不止,我课桌里还有几封。”邹翔继续补刀,“初中部的也有。”“你连十二三岁的萝莉也敢下手?”言野颤巍巍地说。“我一张都没拆。”邹翔眨眨眼,表情乖得像个讨赏的小孩。“哦。”言野说,“那你真是好棒棒。”拆是没拆,就是全部收集起来,是准备装裱在家里隔三差五拿出来欣赏吗?邹翔:“你要是不喜欢,我可以扔掉。”言野:“关我屁事?”邹翔:“我以为你吃醋了。”“你想太多了少年,我就是单纯看不管你帅气的容颜。”言野皮笑肉不笑,“你开心了吧。”“开心。”邹翔把情书收起来,“要是你承认小蓝本的倒数第二页是你特地画的,我更开心。”言野:“那你赶紧去洗洗。”邹翔:“不好吧,我们还是未成年。”?就想得很多。言野:“我让你洗了赶紧去睡,梦里什么都有。”两人洗完澡,缩进了卧室。今年的六月说热不热说凉不凉,开空调过分了,风扇邹翔家只有一台,所以连人带狗全睡到了一间屋子。老住宅区有不少参天大树,把窗户打开,夜风吹进来,吹散了西照阳光烘炙下的炎热。他们躺在床上玩手机,小黑狗在床边追着尾巴玩得不亦乐乎,一不小心撞到了床柱上。言野不玩手机了,看了半天狗,拍了一张照发到朋友圈。配文——又蠢又衰。两分钟之内多了十几个点赞和几条评论。[代表月亮消灭你:小黑打疫苗了吗?][高二11班罗一诺:啥品种啊,看着像拉布拉多和土狗串的。][玉の山回复代表月亮消灭你:这熟稔的语气......什么情况,你俩有奸情?][白回复玉の山:?][玉の山回复白:我闭嘴。][白:我为什么有你好友?][代表月亮消灭你回复白:我给你们加上的,嘻嘻。][快银:野哥你还在翔哥家逗狗?][小满已至回复快银:???你好像知道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兴许是和关明宇私聊过,夏小满直接戳了言野。——小满已至:言野!你居然和邹翔同居了!——wild:?——小满已至:你们还有了爱的结晶!——wild:精神病医院欢迎你。——小满已至:嘿嘿,邹翔现在是不是睡在你旁边呀?——wild:是啊,他一边穿衣服一边捂着腚哭哭啼啼呢。——小满已至:虚假!——wild:睡了拜拜。——小满已至:等等等等!我传点运动会的照片给你。夏小满发了十几张照片,全是抓拍的运动会入场方阵时,穿着粉色魔仙小裙子的言野和穿着王子制服的邹翔。每一张照片上,两人要么含情脉脉地对视,要么有着身体接触。——小满已至:嘿嘿,我在cp楼里辛辛苦苦地扒出来的。别说,你俩真上镜。言野服了,整个入场,除了邹翔帮他系腰带,两人完全没交流。照片上那些眼神相撞,甚至只是错位的原因,然而在滤镜的加持下,看上去特别像那么一回事。——wlid:你要我对你说一句谢谢吗?——小满已至:倒不至于谢谢。——小满已至:对了,这两天三中学生会官微在评选校草,你俩都入围了。——小满已至:哦,你上次就入围过,可惜落选了。——小满已至:摸摸头。言野直接开启了消息免打扰。他手贱打开微博,搜了三中学生会的官微,置顶那条正是夏小满说的校草评选。言野点开链接,找到自己的名字,下面附了一张不知道谁偷拍的侧颜图,画面里少年穿着白体恤认真地做题,教室里阳光特别好,他整个眉眼都笼上一层眩晕的金光。去年的校草评选也是用的这张照片,和现在比起,照片里的人多了一丝稚气。言野把名单滑了一遍,目光落在那条远超其他候选人的投票槽上。该候选人名叫邹翔。言野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当事人,正背着他玩手机,似乎在看小说。言野的目光不小心落到屏幕上那行加粗的标题上。如何让喜欢的人倒追你?[谢邀。人在美国,刚下飞机。本人不才,毕业五年才混上五百强外企高管,再加上平时做了一点小投资,目前身价不多也不少,两亿左右。以前大学时,喜欢一个白月光学姐。本人区区一阶草根,连学姐的备胎都算不上。爱慕学姐的人太多,我如同尘粒般为她做了很多,但最终她和我的室友走到了一起。后来我发奋图强励精求治,毕业后被(不方便透露的一家五百强外企)看上,经过几年职场风云,我成为(不方便透露的一家五百强外企)历史上,最年轻的管理层。先不说了,学姐叫我吃饭了。]言野:?也是挖空心思了。大概是感受到言野质疑的目光,邹翔转过来,露出两排白牙。邹翔:“嘿。”言野:“。”你嘿个屁啊?他笑得灿烂,言野发现他右边的上牙有一颗比其它牙齿短一点。“......”言野沉默片刻,“你不会到现在还没去做牙冠修复吧?”“我之前忘了。”邹翔摸摸嘴唇,“现在没钱。”“要不你去找你舅舅?”言野提议。“不想。”邹翔表情显得抗拒。“那你的牙齿怎么办,知道做牙要多少吗?”言野说,“我上次长个虫牙,补牙花了四百。”“狄旌旗有一个自媒体工作室,他约我做一期嘉宾。”邹翔说,“给我三千辛苦费。”狄旌旗就是邹翔参加《最强思维》时遇到的发箍年轻人。邹翔参加海选后在官网上讨论度很高,狄旌旗想借着热度推一把自己工作室的视频节目。言野:“您牛逼。”邹翔:“但是我之前拒绝了。”言野:“......”言野:“你快去告诉他你后悔了。”邹翔坐起来给狄旌旗发了微信,狄旌旗马上就回复了。“他跟我约了暑假,包车费住宿。”邹翔抬头,“已经把辛苦费转我了。”言野竖起大拇指:“恭喜,你傍上大款了。”“他说效果好给我分红。”“我有一丝嫉妒。”言野说,“真的。”他在网吧零零碎碎地打工,一个月顶破天2000,还是詹佑看不过他可怜才给他这么多。“那我多赚点分你。”邹翔摸摸言野的脑袋。“不需要。”言野把脑袋一偏。六月是一个让学生们又紧张又期待的月份,暑假近在咫尺,但与之同时期末考试也逐步逼近。期末考试直接影响的,是学生们面对家长时受到的待遇。是温暖和煦的春天,还是寒风凛冽的冬天。伴随着期末考试而来的,还有各门各科的小测验。邹翔的数学成绩在言野的调.教下,不断进步,测验以及自行闭卷时,考分能稳定在120分以上。理综除了物理稍微差点,他能做到将生物和化学的丢分范围控制在15分之内。英语和语文这种纯靠记忆的科目,邹翔的分数能达到140以上,包括最初苦手的作文,经过大量阅读名著以及高分作文模板后,他已经总结出一套百试百灵的套路。邹翔与众不同的地方不仅仅在于他的记忆力,他相当聪明,举一反三的能力让言野也为之艳羡。但他各个学科的基础极差,包括许多解题时必须用上的初中知识,他似乎都没有印象,言野几乎是从头让他再学习一遍。邹翔不像言野,全部精力放在学习上,如果不是有意向言野靠拢,他甚至没有翻开书的想法。比如考试时,他做完题从不检查,就趴在桌子上,看着言野把卷子翻来覆去。言野浑身不自在,眼神从试卷上离开,落到邹翔脸上。他做了个嘴型:“狗逼你看什么?”邹翔也回了句:“狗逼看你。”算了,我涵养好。言野放弃挣扎。手机在抽屉里震动,邹翔直接发了条微信过来。——蠢狗:我好无聊,陪我聊聊天。言野确定好老师的方位,低头快速地把手机震动模式关掉。一个小纸团落到言野的卷子上,言野盯着纸团,右眼皮直跳。老师即将转过来,言野快速伸手把纸团收进掌心,直到老师的背影逐渐远离他们,他才打开纸条。——我们来对答案吧。作者有话要说:一首《小财迷》献给野哥第40章 冷战与和好他展开纸条的时候,老师仿佛移形换影般,瞬间退回他俩旁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言野无语凝咽:“......”老师瞥着纸条上的字,将两人的试卷直接收走:“交了卷再对。”言野望着老师远去的背影欲哭无泪,他第一道选择题填错了,刚检查出来还没改。邹翔突然说:“第一题,稳态是机体进行正常生命活动的必要条件,当稳态遭到破坏,必将引起......答案是b,儿童患佝偻病。”呵,他错填的c。言野:“没人要你记这么清楚。”全班交卷后,一扫沉寂,教室里又热闹起来。关明宇走过来,表情有点别扭。“我要不要去找白星道歉,纠结好几天了。”关明宇坐在何留的位置上,抓着头发,“唱歌那天,我走的时候对他说了挺难听的话。”“想去就去啊。”言野显然不理解关明宇到底在纠结什么。“可是可是,我怕他揍我。”关明宇心有余悸地说,“野哥你陪我去吧。”“不行。”邹翔突然说。“啊?”关明宇没想到邹翔会反对。“言野要和我对答案。”邹翔盯着关明宇,“道歉就要有诚意,你这样不如趁早打消念头。”大概是邹翔说的话还挺有哲学气息,又或是他不耐烦的眼神让关明宇感受到一丝危机。关明宇瞬间屁股离凳:“好的,不打扰了。”邹翔的话不无道理,他道个歉还挑三拣四,不如不去来得干脆。关明宇下定决心,午休时去了六楼的画室。这是找陈月打探的白星的活动轨迹,白星每天中午会在六楼画室画画。不过陈月特意提醒他,白星画画时不喜欢被人打扰。关明宇透过教室门玻璃,看到一个被阳光勾出的侧影。平常满满的戾气都没有了,少年坐在不合身的小椅子上,弯着腰凑近画板,口罩挂在一边耳朵上,露出来的侧脸轮廓好像在放光。他低头在色板上调色,几滴油彩沾到手上,但他毫不在意,抬手继续在画布上上色。关明宇不敢影响到白星,好在画室的后门是打开的,关明宇蹑手蹑脚走进去,在最近一张课桌前坐下。白星戴着耳机,画得很专注,并没有发现画室里进了人。画布上是一袭秋日的蓝天,染着霜叶的红色,又带着丰收的金黄。他将最后一片枫叶上的光线勾好,放下画笔活动一下脖颈,突然发现教室后门趴着一个睡着的小矮子。这个小矮子这两天在走廊看到他,仿佛看到洪水猛兽,都是躲着走,今天居然主动送上门来。关明宇睡觉的时候,腮帮子微微嘟起,整个脑袋埋在臂弯里,像一只贴在屯粮上的小仓鼠。白星用一只铅笔戳了戳他的鼻子,关明宇皱了皱眉,换了个朝向。六楼格外静谧,都是空教室和艺术生的活动室,不像其他楼层,中午还有同学在走廊上疯跑。关明宇睡得香甜,哈喇子流了一胳膊,在梦中他正坐在飞机上穿过秋天的大峡谷,突然被人一脚踢下去。他猛然惊醒,白星正坐在他面前,一手拿着铅笔一手拿着画板,正在画着什么。看见他嘴角亮晶晶的口水,白星画画的动作停了,嫌弃地皱眉。“星哥!”关明宇用手背擦擦嘴角,“我我我刚刚不小心睡着了。”“你不是躲着我吗?”白星抱着手歪头靠在椅子上,眼帘半合,长腿蹬了一脚关明宇的凳子,“我都怀疑是不是我记错了,那天骂人的到底是你还是我?”“对不起!”关明宇站起来,鼓起勇气正要开口,视线突然落到白星的画板上,愣了半晌才结结巴巴地说,“当......当时是我口不择言。”白星猛地把画板一扣,指着门,“哪来哪去。”关明宇有些慌乱:“星哥你别不理我啊,就好像要跟我绝交似的。”“要不是陈月,我跟你有交情吗?”白星嗤笑一声,“别自以为是了,我不喜欢有朋友,特别是你这种屁都不是的小矮子。”关明宇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又往他倒扣在怀里的画板处看了看,嘴角抖动,最后控制不住往下撇的弧度,眼泪刷地涌在眼眶里打转。他猛地偏过脸,不让白星看到他的表情,什么都没说,转头冲出教室。白星阴沉地将关明宇刚才坐过的板凳踹飞翻,把画板上夹着的素描纸取下来,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里。他哐地摔门走出画室,关明宇早已跑得不见踪影。过了一会儿,他又回到画室,从垃圾桶里把那张被蹂.躏摧残的画捡回来,一点点展开。画面上,一个少年趴在桌子上睡觉,教室里放着许多木制画架,风把窗帘吹起,有阳光烘出的粉尘萦绕在少年周围。虽然只是黑色线条简单的勾勒,却有一股明媚的暖意扑面而来。这几天关明宇很沉默,意外地成熟了不少。马上他就要代表学校跟各个区的体育生一起参加田径比赛,针对这件事本该侃侃而谈的他,就连午饭时间都寡言少语。体育课上,其他同学都在懒洋洋地跑着一千米,除了关明宇。他仿佛跟谁比试似的,卯足了劲冲在最前面,很快超过一圈,追上了跑在最后的同学。跑在最后的言野同学,看着关明宇的背影有些担心。突然,那个小个但充满力量的身影突然一顿,整个人像一块门板,砸到了地上。“卧槽,关明宇。”言野冲过去把他翻过来。关明宇肺里的呼吸都被榨干,此时慢慢地再次充盈。他两个膝盖摔得血淋淋,因为倒地的力量,一只鼻子也在往外淌鼻血。言野忍着呕吐的冲动,叫住跑在前面的李鑫。李鑫转头看到关明宇这副样子,吓坏了,连忙冲过半场,跑去叫储物间门口的周文。这一来,11班的同学基本都听到动静了,纷纷朝关明宇处聚拢。周文跑过来,在关明宇的腿上摸了摸:“你自己感觉能不能移动。”关明宇用一只手捂着眼睛,挡住刺眼的太阳:“可以,皮肉伤。”周文在同学们脸上扫了一圈,招手让邹翔和后门同学过来:“你们高个子,托着关明宇的胳肢窝和胯,把他轻轻放到我背上。”关明宇还在说:“周老师,我没事。”周文:“你没事怎么不自己爬起来?”邹翔和后门同学将关明宇小心托起,还没放到周文背上,突然被人挡住。白星黑着脸推开周文,取而代之。周文被推了一下,一脸懵逼:“同学,你不是何老师班的吗?”白星避开关明宇的小腿,托住他的大腿往上提了提:“我来。”周文还想说话,白星又道:“你鞋带松了。”周文低头一看,自己的鞋带不知道什么时候松开的,如果他背着关明宇去体育馆旁边的医务室,上台阶时很容易被自己绊倒。关明宇那天在画室是真的被白星的话伤到了,本着一片真心被错付的心情,他咬着牙要自己拿到比赛冠军,证明给白星看,自己比屁有用得多。但是现在,骑到白星身上后,本来怏怏的脑袋瞬间立了起来。“你不是要跟我绝交吗?”“怎么我一摔你就来了。”“是不是一直在偷看着我,心中默默赔罪啊。”“明明就想跟我做朋友,还死鸭子嘴硬。”白星脑门青筋直跳:“你再废话,我就把你扔下去。”言野和邹翔跟到医务室时,彭校医已经在帮关明宇涂碘酒,白星拿着医务室的酒精往自己身上喷洒。关明宇:“白星我跟你说,要挽回我们的友谊很简单。这周六我田径比赛,你到现场来给我加油,我就原谅你。”白星呵了一声。关明宇:“你如果把陈月也带来,我就倒贴你。”言野:?说得就好像之前不是倒贴似的。关明宇看到门后的言野和邹翔,朝他们挥手,整个人的话夹子完全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