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你这个混蛋干掉了，”周瑞安没指名道姓的说。娄朋辉反应了会儿才恍然大悟，接着有点尴尬；“你记性挺好啊。”“是你小看我了，”周瑞安有些不服气地说；“你总把我想的很笨，却从不吝啬把我想怀，你不能因为我知道的多就让我背黑锅……很多时候是你自己说过的话自己忘了，我也不是故意要装糊涂，只是……跟着你过日子，不糊涂点会被你气死。”娄朋辉被说的无地自容，抓着周瑞安的小白手又揉又攥，想说两句软话安慰他，同时生出浓浓的愧疚感，虽然疑问依旧存在，但已经被心疼和不舍挤的没地方待了，暂时被移出大脑。“我……现在乱的很，”娄朋辉唉声叹气，手上把周瑞安搂进怀里；“这几天我都没睡好，天天这心里跟过山车一样……我现在最亲近的就是你，我……一有脾气不往你身上撒吗……你要包容我。”“那你现在撒完了吗？”周瑞安本想哭一场，可惜眼泪死活不下来，就在眼眶里打转，看着跟刚打完哈欠一样；“我不是不让你撒气……只是……我怕你被别人几句话就蛊惑了，看不到真相。”“我还没那么容易被人诱导，”娄朋辉很自信的保证。周瑞安伏在他怀里，默默道；“那沈一鸣说认识我，你就信了。”娄朋辉语塞，感觉怀里人开始挣扎，他赶紧收紧胳膊不让他走，他现在预测不出周瑞安下面要干什么，万一又去撞墙怎么办！？周瑞安在他怀里说；“如果你非要怀疑没登场的中立人物，那你不应该只怀疑我，不公平！廖涵潇也要算进去！我至少跟你在同一根线上，他跟你可是一直不对付，而且他还强吻过我，这你都知道，沈一鸣也许早就被他收买了。”娄朋辉松开胳膊，周瑞安就跟按了弹簧一样立马弹开，娄朋辉赶紧抓住他胳膊，不让他跑走，结果又迎来一阵痛锤。周瑞安边锤边胡搅蛮缠；“我说的是不是有道理！反正怀疑人不需要证据，那凭什么廖涵潇就是清白的，我就不是！！”周瑞安虽然不会打架，但娄朋辉也架不住他这么打，只能做投降状；“打住，我们现在不谈这个了好嘛？我混蛋，我不该怀疑你，我不提了行不行。”光这几个登场人物就够乱了，现在还多了个廖涵潇，哪都是道理，哪都是怀疑，而且统统是捕风捉影，真真假假的参合在一起，稍有头绪又给噎回去，娄朋辉单枪匹马在未知中摸索，觉得自己脑袋要爆炸了。周瑞安气喘吁吁地停下手，看着灰头土脸的娄朋辉，他知道自己的缓兵之计成功了，于是鸣金收兵，换了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关切的问他；“打疼你了吗？”“有点……”娄朋辉臊眉耷眼的回答，他眼皮刚才挨了下狠的。“活该，”周瑞安噗嗤一声笑出来，伸出胳膊抚摸他脑袋，甜甜的威胁；“你就是欠打。”“那你下次轻点，本来就糊涂，总打脑袋更傻了，”娄朋辉靠在他怀里，闭上眼睛享受他的爱/抚，就是左眼皮越来越烫，可能肿了。周瑞安抱着娄朋辉的脑袋，脸上的笑意很快消失。沈一鸣是死了，手机还丢了，只要自己一口咬定不认识，那就是死无对证，可现状有点恶心，他临死前供出了自己，并且不知道他说了多少，低头看娄朋辉这态度，好像也没说太多……真的只是说认识自己这么简单吗？不过无论如何，还好他死了，万幸。周瑞安不让廖涵潇出手，主要是怕人被撞的半死不活，躺在医院一肚子怨气无处发泄，这样自己无法控制他，而他也将倾其所有报复自己。像目前这样留个一句半句的话，自己还有能力挽回。可这并不能说明廖涵潇做的就对！想到他，周瑞安就要又气又怨，他再一次的我行我素，自己跟他千叮咛万嘱咐别动手，再一次被他当成耳旁风。廖涵潇抱怨过他隐瞒硬盘的事情，他怎么就不想想为什么！？他做事这样独断专横，这样冒险，赌徒一样不计后果，周瑞安简直怕了他。周瑞安不愿再多想他，有多爱就有多怨，恨倒不至于，毕竟人死了，他们险伶伶的避过了最坏的结果，但这不代表周瑞安就能轻易原谅他。自己必须严肃的，正经的，跟他谈一谈，这件事必须有个结果，不然……没有不然，周瑞安很认真的想，没有不然，就和他不想失去廖涵潇一样。第199章 该死不死周瑞安原计划是在三天后给廖涵潇答复，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到了第四天他都没能成功，娄朋辉这几天都在家不肯走。他似乎最近不怎么忙了，也不着急去loft找林宝丹，周瑞安简直以为他俩要离婚了，可又看他偶尔声音沉重的打电话，听语气和声调，不是打给林宝丹又是打给谁？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方法挽回，看态度俩人就是没分，周瑞安思忖着，应该是拿弟弟过世这件事来搪塞了。说起来过世，也没见娄朋辉去主持丧事，也许是现在身份特殊，委托给别人草草了事吧。娄朋辉不走，周瑞安也不好轰他，只默默地算着日子，心想明天，明天就要去捕梦网上课，上课他总不能不去吧，就算他跟着去了，自己也能找借口去厕所打电话。其实在家也能躲进厕所打电话，有一次周瑞安就拿着手机进了厕所，可蹲一会儿就觉得不对劲儿，他通过厕所门的门缝看出一块阴影，登时就一身汗落了下来，他在厕所待了10分钟， 那个阴影就留在门口多久，等他冲完水出去，正是娄朋辉站在门口，问起他在干嘛，娄朋辉很是自然地回答；刚过来。刚过来！？我信你个鬼！类似的事情还有很多，周瑞安都一一看在眼里，只装聋作哑，他知道娄朋辉的疑心只是一时被自己打压下去，并没有真正消除，而他这么悄无声息的行动，也是因为爱自己所以怕自己又闹。周瑞安有时真有点好奇，如果他的疑心被证明是真的，会是怎样一副脸孔。除了担心廖涵潇那边联系不上，郑少凯也让他有些担心，据他所知，骗保案在娄明刚被抓的时候闹得沸沸扬扬，媒体把周朋福的办公楼都围得水泄不通，娄朋辉出门也享受了一阵巨星待遇，不过这也只是头几天的事，还没等周瑞安围观上，人群就散了，开始他以为是娄家和林家出钱出面把事情压下来，现在听娄朋辉打电话的只言片语，说案情可能再次被搁置，他这才意识到，恐怕是郑少凯授意的。刚开启的旧案就面临再次搁置，为什么？因为郑少凯生气了吧，说好了抓人就给硬盘的，结果自己现在处于联系不上的情况，换谁都要发脾气，更何况他脾气不好的郑少凯呢。周瑞安此时正躺在娄朋辉怀里，百无聊赖的看电视，电视节目不怎么样，是个最近爆火的清宫戏，此时正上演恶毒女配的害人计划被曝光戏码，得意许久的她，此时披头散发的瘫坐在地，正被主角团队团团围住进行正义裁决。周瑞安看着电视画面，不知为何总觉得它映射了什么。他打了个哈欠，扭头去看娄朋辉。娄朋辉眯着眼睛，一只胳膊抱着自己，一只胳膊伸进零食袋里，吧唧吧唧的吃薯片，无论是吃还是看电视都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他是有事情在心里咀嚼。周瑞安抢下他手上的薯片送进自己嘴里，心想这就是同床异梦吧。“你是打算跟我长相厮守了？”周瑞安往他怀里挪了挪。“那可不，”娄朋辉已经眯着眼睛看电视；“体会下平常爷们儿的快乐。”“你甘心做平常爷们儿了？”周瑞安用额头蹭蹭娄朋辉的肩膀。“做普通爷们儿也没什么不好，”娄朋辉搂着他伸了个懒腰；“其实做收租翁最舒服，躺着就把钱赚了。”“真没志气。”“没志气就没人跟你抢了，喜不喜欢？”周瑞安笑了一声；“那就有人跟你抢了。”“咱俩这天天摊在屋里不出去，没几天你就肥的见不得人了，还抢？想太多了你，”娄朋辉说完，捏着片薯片往周瑞安嘴里塞；“张嘴，吃饲料。”周瑞安被他逗笑，二人嘻嘻哈哈的闹成一团，周瑞安腿长，打闹之际一脚将那麻袋大小的薯片踹到沙发下面，连带着娄朋辉的手机也摔出一声脆响。“你看看你，”娄朋辉摇头去捡东西，拿到手机时，正好手机响了，来电是张助理。娄朋辉脸色一变，几乎是亟不可待的接了。周瑞安看他面色不对，也收起嬉皮笑脸，正襟危坐的了注视着他。娄朋辉一通嗯嗯啊啊后，脸上是变颜变色的，看的周瑞安不明就里，恨不能把手机抢过来听，他下意识中觉得事情不简单，心跳开始咚咚咚的加快。电话很快听完，娄朋辉的表情又惊喜又严肃。“怎么了？”周瑞安追问。“沈一鸣醒了，他挺过来了！”娄朋辉的声音平稳，说完这话，他起身就去拿衣服。“谁！？”周瑞安跳了起来，眼睛瞪大，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沈一鸣呀，他醒了，”娄朋辉重复；“大夫说他昨天就醒了，今天出icu！”“他不是死了吗！？”周瑞安几乎是惊恐的质问，他没记错啊，几天前娄朋辉说他是死了的！他死了的！！他怎么没死！？他醒了？？还在医院！！“他……”娄朋辉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他傻愣愣的停下动作，抓抓脑袋；“我一着急说错了，他当时的情况特别危机，我以为他死定了，没想到挺过来了……我现在就去医院看看他。”放屁！！周瑞安微微摇头，真没想到娄朋辉居然留了个心眼儿，而自己居然中招了，傻傻的信了他的话，但这些都不是关键，关键是他最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他之前不敢相信自己还挺幸运，现在是不敢相信自己这么倒霉。人活着，人他妈活着！！然后娄朋辉现在要去看他，他会怎么样？不出所料的话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在自己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把他知道的全说了。这需要多长时间？“在哪家医院？”周瑞安手脚冰凉的发问。娄朋辉说了个医院名字，还挺有名的三甲医院，不堵车的情况下要开车40多分钟。来去就当花费一个半小时，说话的话20分钟足够了，就当是2小时吧。周瑞安觉得自己的安全时间只剩下2小时了。现在摆在他面前的是两条路，用这2小时时间收拾东西，联系廖涵潇去他的安全屋。第2条是铤而走险，跟着娄朋辉去医院，直面沈一鸣。他现在刚醒，大脑应该不清醒，说话可能不利索，看看他到底什么情况，也许自己还有机会翻这个病人的盘，只是太危险。周瑞安咽了口唾沫，觉得自己是忽然面临了一场决定生死的大考，自认为复习的还可以，结果老师忽然出难题。“我跟你一起去，”周瑞安腾地站起身，也快手快脚的穿衣服。他决定还是走第2条，与其让他担惊受怕的等，不如死也死个痛快，也许今天就是鱼死网破的时候，他更倾向于把所有话当面说给娄朋辉。“ 啊？”娄朋辉看他起身去拿衣服，也有点意外，眼珠左右转了转，他踢掉脚上需要绑带的休闲鞋，改穿一脚蹬的皮鞋，摆出一幅着急忙慌的样子道；“我着急，先不等你了，你自己打车过去，我……我先去了！”周瑞安一条腿刚伸在牛仔裤里，那边已经关门走人了。什么情况？他怎么这么着急？娄朋辉气喘吁吁地坐进车里，他外套都没穿上，手脚并用的启动汽车，一脚油门直接窜上行车道。汽车汇入主干道后，他舒了口气，身上感觉到了凉意，是汗下来了。“啧……没出息，”娄朋辉摇着头自言自语，他在骂自己没出息。是真的没出息，自己怎么在听见周瑞安要跟来时那么紧张，紧张到害怕。他怕再次从沈一鸣嘴里听到周瑞安的名字，而且是和周瑞安站在一起时听到，这他妈是真的杀人诛心了。当然沈一鸣的话是真是假自然不能轻易下结论，还要结合林家人的话去判断，林余深那么老谋深算，他都能听出其中的深浅，他相信沈一鸣的话也没问题，就是周瑞安不行。几天前，他故意没告诉周瑞安实情，就是为了让他放松警惕，想看看他有什么马脚露出来，经过这几天不情不愿的观察，娄朋辉没发现任何问题，以至于放松警惕，今天一不小心就说漏嘴了。没办法，很多事他必须悄悄来，谁让他再怎么理智客观，一提到周瑞安就散架，不仅心里风一阵雨一阵，还会身上燥热四肢冰凉，他越琢磨越觉得，他像是他的劫数，可他又怎么忍心怪他，怪他比怪自己还难受。娄朋辉满脑子胡思乱想，差点闯了红灯，他不是怕罚款，是目睹了沈一鸣被撞以后，格外的惜命。停在马路上，娄朋辉安慰自己，这还没见到人呢，一切都是未知，自己不应该这么早下结论，小玩意儿要是知道自己想的事情，又要伤心了。周瑞安看娄朋辉跑的比老鼠还快，知道自己赶不上他了，干脆也不赶了，拿起电话就打给廖涵潇。廖涵潇倒是好联系，电话一接就通，周瑞安也不跟他打招呼，上来就扯着嗓子骂。“你他妈干什么吃的！！”廖涵潇被莫名其妙吼了一嗓子，刚要张嘴，周瑞安又噎进来一句。“他还活着！！”“谁？”廖涵潇警惕道。“还能有谁！沈一鸣！！你那一下没把他撞死，直接撞进icu，现在他活着！！”廖涵潇不说话，只听见他的呼吸声。“娄朋辉现在已经去医院了，连去带回加上问话，差不多2小时，”周瑞安强压下怒气；“为什么我说了那么多次，你就是不肯听我的。”“我会处理的，你赶紧来我这，我安排你住，”廖涵潇临危不乱，很镇静的指挥周瑞安；“或者我去接你。”“你为什么要开车撞他？”周瑞安没搭理他，继续纠缠；“撞就算了还留着一口气，现在他一定恨死我了。”“这些等见面说，”这下换廖涵潇不接茬了；“你在哪？我去接你。”“我还敢跟你走吗！？”周瑞安怒吼；“以前的事我都忍下来了，但这次你太过分了……”“好，你说的我都承认，我也真诚的向你道歉，现在能告诉我你在哪了吗？”廖涵潇也提高了声音，听起来依旧比他冷静。周瑞安痛苦的闭上眼睛，这家伙，这时候都这么自信满满，他没觉得自己做错，丝毫不觉得愧疚，他以前这样，现在这样，以后仍会如此，他不会改。廖涵潇没等来周瑞安的回答，这才开始慌乱，他本以为任凭周瑞安喊几句就会气消，哪知好像起了反效果？“你在哪？我没在李奥那见到你，那你是在别墅吧？我知道娄朋辉的别墅在哪，我这就去找你！”“廖涵潇……我不知道你下一步会做什么，你让我感到害怕……”周瑞安喃喃道；“你不必过来，我现在出门去医院。”“等一下，”廖涵潇预感到他要挂电话；“郑少凯这几天联系我，问我硬盘的事情，暂时被我对付过去，你……”“硬盘在我这保存的很好，我知道了，等会儿我会联系他，硬盘的事情好说。”“还有，”廖涵潇顿了一下，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去打动周瑞安，周瑞安这几句话说得有点心如死灰的意思；“我是真的想为你做些什么……车祸的事情是我的失误，我以前都太顺利了有点得意忘形，以后不会了，你别乱跑，等我去接你。”周瑞安拿着手机的手不自觉的攥紧，他此时站在十字路口，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被他的话打动。“我太想你了，”廖涵潇继续说；“我们多久没见了？这几天你一直没开机，我给你打过电话你也不知道吧，如果你非要去医院也行，我去医院接你，那里人流量大，我好混进去，你告诉我医院名字。”周瑞安梗着脖子，艰难的吐出医院名字，然后挂了电话。他脑子像是凝住了，这是他第一次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对是错，他安慰自己，至少目前来说，廖涵潇没有要害过自己，这次车祸也是他弄巧成拙，只是太“拙”了，简直前功尽弃。为什么？为什么老天如此吝啬于给他一个能全心全意信任的人。周瑞安临出门前，给自己的租客打了电话，当初娄朋辉跟他分手时给了他一套文化游览街的小洋房，他租出去每月收租金，硬盘就被他寄到那里保存，现在打电话给他的房客，让他们有空将硬盘寄出到某个地址。直觉告诉他，在不寄出，这个硬盘就要失去价值了。寄出硬盘，他给李奥打了个电话，内容很简短，只告诉他，如果有人问起自己，只回答不知道就行。“我本来也什么都不知道，”李奥在电话那边回答；“你忽然跟我说这个干什么？”“没什么，嘱咐一下，还有，更新一下你的简历。”“你要把店盘出去？”李奥惊讶。“也许吧，记得我说的，其他的不用你管，记住任何事情都跟你没关系就好了。”一切准备完，周瑞安顿觉身上轻松了一半，似乎从冗长的任务中解脱出来一样。出门时，他站在门口看了看夕阳。残阳如血，吞噬了所有的颜色，火辣辣的烧灼着视神经，曾经他看到的世界就是这番残忍的景象，现在，好像整个b市都被拖入了他的内心，要与他感同身受。其实可以不去医院的，周瑞安坐进车里又这么想，他想自己可以不这么逼自己，可是又能去哪呢？从自己敲开娄朋辉的门就没有退路了，除非是安全屋，只要娄朋辉想，自己根本躲不开他。安全屋……周瑞安又联想到廖涵潇，他不愿想他，一想起他不仅是生气，还有伤心。既然如此，那就迎难而上吧，他的命运早就告诉他，生路就是险象环生的。的确是险象环生，周瑞安开车出了小区，刚过一个路口就追尾了。第200章 曝光娄朋辉一个人去了医院，在7楼的电梯口，正碰上等他的张助理。“人走了？”娄朋辉张口就问。“走了……刚走，”张助理说着，指向旁边的电梯；“他们刚下去。”“拍照了吗？”娄朋辉问。张助理愁眉苦脸的摇摇头；“我刚拿出手机对准他们，手机就被打掉了……”娄朋辉深吸口气，压下去嘴里的废物二字。刚才在来的路上，张助理给娄朋辉打了个电话，语气十分慌张，他说刚才来了几个人，开始以为是病患的家属，可这几个人挨个看床位的病患姓名，看到沈一鸣这里就不走了，直接围上去找他说话，这是隔壁床的病友描述的，当时张助理在外面吃饭，回来的时候正看见这几个人围着沈一鸣，张助理觉得不对就上去询问，没想这些人还挺横，推推搡搡的把张助理给轰出去了，张助理惊觉事情不好，拿出手机要拍下这些人的脸，然而手机刚拿出来就被其中一人拍掉，指着张助理就口出恶言，再次把他轰了出去，还关上了病房门，张助理着急了，跑去护士站找人，小护士听 了赶紧打电话叫保安和主任，撺了大概4、5个人一起回病房，那一行人看事情闹大了，这才东瞪一眼西瞪一眼的走人。这是什么人？他们居然还专门来找沈一鸣。娄朋辉边走边想，绑架沈一鸣，开车撞沈一鸣，现在又来找沈一鸣，这三拨人……会不会都是同一拨？绑架沈一鸣的基本可以确定是林余深，觉得问话结束没价值了于是灭口，结果没成功，就来医院灭口！？想到这，娄朋辉加快步子往病房跑。因为之前没奢望他能活下来，娄朋辉并没有预定什么高级病房，只全权交给张助理，张助理很少跑医院，一切都听医护人员指挥，等沈一鸣出了icu，就跟着进了4人间，看得出这原本是三人间，护士表示，现在是流行病高发期，有病房就不错了。娄朋辉进了病房，直奔最里面的沈一鸣。屋里四个人，就数沈一鸣这惨了点，其他人虽然病症跟他差不多轻重，但每人至少2个家属陪伴，桌子上都是各种补品水果，热热闹闹的跟供台一样，衬得沈一鸣这边冷清的没人气，仿佛随时都能去世。这是沈一鸣进医院以来，娄朋辉第一次见他，就觉得这个人跟之前相差太多，头发剃光了，绷带绑的跟头盔一样，整个人蜡黄肿胀，半闭着眼睛，要不是床位有病人姓名，娄朋辉简直以为自己认错了了。沈一鸣眼角湿润，像是刚哭过，看见娄朋辉也没有意外，只是懒的理人一样闭上眼。娄朋辉嚼着后槽牙看看沈一鸣，又看看病房里的其他人，这些人一直都挺照顾沈一鸣，看他年纪轻轻受这么重的伤，也没个家人来看望，都是本着病友互助的精神，能帮就帮，今天忽然一下子来了一拨人，看着就不像善茬，围着沈一鸣一顿审问，还对别人推推搡搡的，他们刚走，又来了这么凶神恶煞的一位，围观病友表示从没见过这样热闹的戏码，想围观纯是发自本能。娄朋辉看清每张床头上的护士呼叫键，他不想惹不必要的麻烦，早知道如此，他就让沈一鸣去高级的单人病房了。张助理知趣的拉上隔离帘，娄朋辉弯下腰，在沈一鸣耳边低声问；“来的人是谁？”沈一鸣睁开眼，气息有点不稳，没立刻说话。“还有，你被撞之前说周瑞安？到底什么意思！”娄朋辉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脏险些漏跳一拍。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他也害怕。沈一鸣转动充血的眼珠看了他一眼，似乎在考虑。“你不用装，我知道刚才来人了，他们问了你什么，”娄朋辉等了几秒，看沈一鸣光眨眼不说话，他不信沈一鸣不能说话，觉得他应该是又被恐吓了，所以惊吓连带愤怒，决定当鸵鸟逃避。娄朋辉脾气刚上来，又想起周瑞安劝他的话，不能跟沈一鸣来硬的，循序善诱。对，小玩意儿说得对，娄朋辉起身深吸一口气，稳定自己的情绪，之前在饭店跟沈一鸣吃饭时不是聊得挺好吗，那是个好的开头，一定要控制脾气，等一切搞定在揍他也不迟。“你的病房都是我在支付费用，”娄朋辉重又低下头，换了个较平和的语气；“还有手术费，icu，都是我，除了我，没有第二个人管你的死活，沈姨到现在也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事，其实她被关的这几天也要费用，你们娘俩什么忙也没帮，花了我不少钱。”沈一鸣听到这，眼神活络了些。“我的要求也不高，刚才走的那批人，他们问了你什么，还有那天你的话只说了一半，我要听下面的，”说完这些，娄朋辉抬头看了看隔离帘；“别指望你的这些穷病友能帮你垫付，医生们每天生离死别见的多了，没工夫搭理你，配合我的工作，我就送你去单间接受更好的治疗，你的主治医生一个人盯好几个人，他顾不过来，你妈妈也是，没有我送钱，她饿死也没人管。”沈一鸣的呼吸变得粗重了，娄朋辉想起来什么，又加了句；“沈一伊也失联好久了，不过没人在乎，大家都自身难保呢。”听到这，沈一鸣长叹了一声，微微把头偏过来，艰难的看向娄朋辉。虽然一直是貌合神离的一家人，但以前至少衣食无忧，都是些富贵烦恼，可就在一夜之间分崩离析，所有人散落在各地自身难保，更别说见面，只能仰仗他人的施舍过活，沈一鸣从没想过，这样残酷的戏剧性情节会发生在自己家人身上。娄朋辉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知道胜负已分，果然疼痛和家人是最好的训诫师；“你要是累可以少说，就问你，认不认识刚才那些人？”沈一鸣考虑了一下，点点头。“是谁？”娄朋辉问完，脑中灵光一闪；“是绑架你的人？”沈一鸣点头。“你不是没看到他们的脸，听声音认出来的？”娄朋辉猜测。沈一鸣再次点头。娄朋辉这下确定，那看来应该是林余深让他们来的，现在可以确定，绑架沈一鸣和刚才来看沈一鸣的都是林余深的人，那开车撞他的也是吗？嗯，大概率也是林余深！“他们来干什么？让你闭嘴别多话？”娄朋辉继续问。沈一鸣还是点头。这里娄朋辉就有点怀疑了，与其警告你，不如直接杀了你，这不更保险吗？他都开车撞你了，说明就要你死，现在你躺在医院不能动弹不正是补刀的好时机吗，怎么人都来了反而放你一条生路？难道开车撞沈一鸣的不是林余深，而是另有其人？“除了这个他们没说别的？”娄朋辉还问。沈一鸣想了想，艰难的张开嘴，用沙哑的声音问；“我……妈妈……怎么样……”娄朋辉眼睛一亮，知道有谱了，冲着他一点头；“今天要是完事早，我可以去看看她。”沈一鸣咽了口唾沫，张助理很有眼力的拿起旁边的杯子，让他含住吸管喝了几口水。娄朋辉饶有耐心的等待，觉得他经过自己的刺激，精神上活过来了，现在开始要注意他说的话是真是假。沈一鸣喝完水，沙哑道；“他们……发现……我撒谎了……”他们发现我撒谎了？娄朋辉回忆了一下，想起来了，之前沈一鸣提过，为了尽快脱身，谎称账本在娄明那里，那他们这几天肯定去找娄明对峙，结果无功而返。“那你告诉他们了？”娄朋辉问；“账本到底在哪？”沈一鸣沉沉的叹口气；“我真的不知道……不在我这……”“那你给谁了！？”娄朋辉有点不耐烦，这人怎么跟挤牙膏一样，你挤他一下，他才出一节。“给……给周瑞安……”沈一鸣直视着娄朋辉的眼睛，看他听自己说完没反应，又一字一顿的，从牙关里重复；“周……瑞安……”娄朋辉嚼了嚼后槽牙，太阳穴也跟着蠕动，他从沈一鸣的眼神中看出了挑衅，好小子，这时候了还在挑战我的容忍度？“嗯，你告诉他们在周瑞安那？”“是……他们问我……”沈一鸣说的太多，喘了口气；“他们……还问你。”“问我？”娄朋辉想了想；“他们怀疑是我在撒谎？”“嗯……”沈一鸣回应。“他们甚至怀疑是我放出去的假消息？”娄朋辉冷笑一声；“真他妈蠢……也好，迷惑下他们，他们是不是问了你好几个人，挨个问你账本在谁那？”“嗯……”“很好，”娄朋辉单点头；“那你回答了几个？”“周……瑞安。”娄朋辉忍无可忍一般，抬起头直起腰，闭上眼睛深吸了口气，吸了满肺的消毒水味；“很好……看谁倒霉就说谁，你挺厉害，有种。”沈一鸣有些看不懂娄朋辉的态度，微微皱起眉头，只是他脸肿得厉害，皱眉也看不大出来。“他们来问你账本在哪，你说了，然后又威胁你，不让你多嘴，”娄朋辉琢磨着；“感觉有些不对……他不让你跟谁多嘴？跟我？怕你多嘴直接弄死你就好了。”“不知道……”沈一鸣是真的不清楚，虽然他是直接受害者，但不代表他什么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