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存愧疚,更气宁情的蛮横行为。“今日是除夕,你且忍忍。”顿了片刻,“天凉,还是早些歇息吧!免得冻坏了身子,我送你回房。”说罢,陈季礼走近她,她身上有一股清香,如她一般清淡且悠长,和宁情身上的香味完全不一样,陈季礼不知道如何形容,就像与她生活三年,他不懂她,她也不懂他。“嗯!”李霜霜莞尔一笑,满意地转身。两人并肩离开小楼,往其他院落走去。沈妈妈看着两人离去背影,啐了句,“贱人,还真让她进了门,少爷,您这是绝了夫人的路。”一边假惺惺地寻着夫人,一边又把这女人接进府中,真真是吃着碗里还望着锅里。想着这李霜霜刚才的行径,沈妈妈冷哼一声,“终于忍不住了,半夜来敲少爷的门,当初背地里嘲笑她家夫人,如今还不是用手段。妖精一个,还装得多高贵似的。”可怜了她家夫人,也不知在哪受苦?……杨钧翰这个年过的不太好,表面原因是杨老夫人,根本原因是杨老夫人发现廿九那天带回的客人是女子。原来伺候的婆子看到宁情背的包裹里装的是女装,然后禀报给杨老夫人,杨老夫人竟然直接去了宁情住的客房,仔细观察一番后,发现宁情有耳洞,皮肤细腻,声音还尖细。确定宁情是女子后,没有揭穿,与她闲聊了半天,最后套出宁情前些天都住在福来客栈,才满意地离开。第二天还派府上的马车把宁情送回清水畔,杨钧翰真是佩服他老娘。过了几天年就念叨了几天,还一个劲地催促杨钧翰去清水畔看看。杨钧翰无论如何解释两人之间只是误会,杨老夫人选择不相信,已经认定宁情就是杨家的儿媳妇。这不,今日他不去老娘那里,老娘直接上他的院子来了。婆子拿了软垫,伺候杨老夫人坐下后,直接开门见山道:“今日都初九了,这年也过完了,该去看看了,娘给你准备了好些东西,都一并带去,也别让她做什么营生了,一个女子抛头露面的,不好。再说,都是我杨家的媳妇了,不用受累,只用想着如何花银子,如何享福。”说到这里停了一会,后面的婆子反应过来,赶忙拿出一叠银票,放在桌子上。杨老夫人看着那叠银票对杨钧翰道:“这些银票带去给我儿媳妇,那孩子看着怪可怜的,让她差什么就买点什么,不够再到娘这儿来领。我们杨家别的没有,银子可多的是。”杨钧翰拿着书,扫了眼桌子上的银票,还不少,这老娘是打算用金钱诱惑,知道宁情一个女人出来跑营生,料定人家为生活所迫,没银子,这真是攻其软肋。不收,老娘绝对不会放过他。于是,只好笑纳,心里盼着老娘快点走。杨老夫人见儿子收了银子却不表态,也没明确何时去清水畔,看来不来点狠的,他是不打算去了。“不说话,别想糊弄你娘,昨日我们杨家的铺面都开张营业,你忙,娘不耽误你。今日你没多少事,不然你早离府了,也别想说什么其他的,这么多年娘也看着,这生意都得月半以后才忙起来。趁这段时间你闲,赶紧地去清水畔,没事就在那边呆着,最好想办法留在那里别回来。”杨钧翰目瞪口呆地瞧着老娘,这些话真出自她老娘之口?这是教唆她儿子行非君子之手段?“明日一早你就滚出煜园,娘会派人押着你去。十五之前别回来,没有人欢迎你,除非你能带回我儿媳妇。”撂下这句狠话,杨老夫人就起了身,临出门,还嘀咕了句,“想始乱终弃,也不照照镜子有没有那个资格。”杨老夫人走后,杨钧翰阖上书,长叹一声。老娘觉得言语上起不了作用,直接用行动强制了。两天前他派去苏城的人已经回府,带回来的消息是陈家的三夫人已经离府三月,可对外却是保密状态,除去府中人隐约知道些,外人一概不知。派去的人费了好大的功夫才从一位专门负责采买的下人中得到一点消息。这三夫人离去后,府中又多了一位女子,这女子是以何种身份进入府中,陈季礼没有给说法。陈家下人之间已经心知肚明,这位女子就是他们主子陈季礼求而不得的那位。看见主子对那位姑娘的无微不至,心中都为三夫人不平,可又如何,主子就是主子,一声令下,都不敢怠慢,好生伺候着。除此之外,其他的就打听不到了。“有意思。”原来是好妒而出。杨钧翰起身,走到柜子旁,抽开抽屉,取出一叠合约,翻了一下,抽出几张,又唤来小武去备马车。主仆两人很快到了杨家的药材铺,掌柜对于东家地到来很是殷勤。杨钧翰拿出清单,对掌柜说:“去把这些都整理好,装车。明早我来取。”掌柜接过清单,这是购买中草药的合约,订单不大,明日来得及,可看到价格……掌柜皱眉,“东家,这价格是您谈的?”杨钧翰点头,“有何不妥?”东家很少亲自签合约的,但凡有客商询价,都是交给他商谈。可这价格未免……“东家,这价钱有好几种都亏本。”掌柜如实说道。“亏多少?”掌柜拿出算盘,噼里啪啦算了一会,道:“八十五两。”“嗯,我知道了,你就按照单子上装货。”掌柜暗道,这东家是怎么了,明知亏本的买卖还做?作者有话要说:后面陈季礼露脸就多了第41章 不要什么人都往铺子里迎收购到鲜花的宁情安心的过完三天年,初四开始忙活起来,年前置办回来的一些配料,有些需要捣碎,有些需要研磨,有些需要浸泡,有些需要暴晒。“秀萍姐,芽儿,过来帮一把,把里面的水倒掉。”宁情扶着一口大缸,里面是梁米,已经泡了两月有余,臭味已经达到最佳,这样做出的妆粉质感才够丝滑。三人合力把水倒在墙角的排水沟,但不能倒尽,要余下一些好研磨。“宁情姐姐,好臭啊!”芽儿道。“这样的酸臭才好呢,说明已经泡好了。我们要把这些都碾磨成米浆,等米浆干燥后,就是我们需要的妆粉的主要成分粉英了。”宁情耐心地解释。“这样啊!那我去开磨。”芽儿开心道。“嗯,这个要反复研磨,越细越好,那样出来的妆粉就更细腻,服帖。”秀萍笑道:“我活这么大岁数,还从未抹过粉。”宁情笑道:“等着妆粉做好,你们以后就能随便用了,里面加上其他养颜的材料,不光能美白,还能驻颜,保证你们爱不释手。”杨钧翰来时,几个女人忙得热火朝天,碾磨的碾磨,晾晒的晾晒,院子里铺满了各种材料。宁情见到杨钧翰,倒是一惊,脱口而出,“你怎么来了?”“送货上门,不欢迎?”杨钧翰轻笑,见宁情挽起的袖子露出里面雪白的手臂,目光赶忙撇开。宁情看了眼他身后的马车,满满一车,放下衣袖,连忙打开院子门。“这么早就送来了吗?我还以为会过了十五才能到呢!”实在有些惊喜。杨钧翰清理了一下嗓子,道:“……我路过清水畔,就一起送过来了。”“我要的都有了吗?”“一样不差,一会你清点一番,再付银子。”宁情笑道:“反正差什么就到你铺子里补,银子也自然不会少你的。”说起银子,宁情还真是得亏遇上花老板,那天眼看手里的银子不够,要超预算,后来在花老板那里订购的一些配料比别家足足实惠了二百多两银子,对于如今的她来说这可是一大笔,除去要付的银子,她手上的余钱真的不多了。所以,她决定赶紧先做些妆粉出来,拿出去卖。“下在哪里?”杨钧翰看了眼屋里,若是下在院子里,一会几个女人还要往屋内搬,于是建议道:“能否直接搬进屋?”“那更好。”宁情知道他的用意,知道她屋里没有男人,他在征求她的意见,是否能进?她这里已经是个小作坊了,经常有送货的人出入,对于那些讲究也是要看人看事情的,她可没有那么迂腐。“后面有两间专门放置配料的屋子,放那里便好。”宁情想,花老板真是个细心的人。“你告诉我位置,我让他们搬进来。”宁情领着杨钧翰穿过正屋,来到后院,后面果然有两间并排的小间,比正屋略矮小。“这是以前的屋主储存粮食的,如今用来放置配料正好。”杨钧翰点头,“你这位置选得不错,前后院子还挺宽敞的。”停了一会,又道,“你晾晒这么多,若是下雨,就有些来不及了。”“以后我会在一边盖上棚子,以备不时之需。”这也是宁情担心的,现在囊中羞涩,心有余而力不足啊!只能时刻注意着天色,没银子寸步难行。而且有些材料需要阴干,不能放在太阳下暴晒,搭棚子是必须的。很快,货物被搬进小屋里面。“这后面有门,为何不从后门走?”在院子里转悠的杨钧翰问道。宁情道:“后面是花田,再说后面的路窄,马车进来不了。”杨钧翰打开后门,瞧了瞧走向,觉得有事情可做,也可以对老娘那里有个交待了。于是,第二天开始,宁情屋后的那条小路有人开始拓宽,还有人陆续搬运搭棚子的材料上门。宁情有些懵,秀萍还以为是她买的,她没有买木材啊!她哪来那么多银子!直到杨钧翰慢悠悠地晃来,道:“我那别院里有些多余的材料,离你只有五六里路程,我看了下,反正放着也是浪费,给你用。”宁情着急,“我没银子的。”杨钧翰道:“不用给银子,反正是没用的,坏了可惜。”明明是他新买的,还要装,还要硬塞,有点麻烦。宁情奇怪地看着杨钧翰,“那后面修路是怎么回事?不会恰好还多石头和沙子吧?”杨钧翰蹙眉,这女人怎么这么多问题,“可不是,多着都被雨水冲走了,还不如送给你。”宁情顺嘴道:“那你顺便给我请几个工匠吧!”“请了,明日就来。十个,不出几日就能盖好。”杨钧翰不自在的将目光调向别处。他还真请了工匠,宁情瞧着面前云淡风轻的男人,问出心中的疑惑,“你不会看上我了吧?”杨钧翰尴尬一笑,是他老娘看上了,他只是……只是对于那晚……有些愧疚之情,无以用其他来方式来解决,更说不出口。“不要多想,让你收着就收着,那么多疑问。”“无功不受禄,你又没看上我,你这么做到底是何居心?”宁情向来直言,不问明白心里不踏实。这女人怎么如此直白?让他如何回答?杨钧翰决定走人,去别院呆着,“我走了,你就别乱想了,对你没有任何居心。”没居心,莫不是看她没银子,担心她的材料被雨水淋坏,血本无归?……嗯……眼下也只有这个缘由了,宁情说服自己。于是朝着杨钧翰的背影喊道:“等我以后挣银子了,会把银子还给你的,多谢你了。”福清人说得没错,花老板是个善人。果然只过了几天,棚子就搭建好了,真是人多好办事。半月后,后面的路也修宽,马车可以自由出进,她的东西都放在后院,方便很多。……二月中旬,第一批妆粉做成,密封入粉盒,粉盒她定制的是方形,里面是白玉色的扩口瓷盒,中间是竹编护壳,面上用蝶粉锦布做装饰,粉盒上用金色小楷写着“初见”二字,这是宁情为她的胭脂水粉起的名字,也是她的招牌。宁情看着面前一盒盒精致的妆粉,这便是她们几个月忙活出来的成果,心生感慨。后面还有许多事情要做,秀萍姐和芽儿已经完全可以胜任。目前还有更大的任务要她去完成,就是把这一盒盒漂亮的妆粉卖出去,换成银子。现在对于宁情来说最缺的就是银子,想着所剩无几的银子,宁情心中迫切的想卖出这些。她现在也没有多余的银子雇人去推销她的妆粉,为了节省,只能她出门卖。宁情盘算着,等她做大些,有了名气,就有余钱雇人去跑订单。秀萍姐已经不止一次提醒一个女人在外的各种不便捷,甚至不理解。可现在别无他法,唯有快些挣到银子才能解决余下的问题。第一站,她选择了福清城,她知道福清城很大,卖胭脂水粉的商铺不计其数,她得一家家地询问,是否要买她的妆粉。因着妆粉粉块容易碎掉,不能磕碰,不能倒放,碎掉损了卖相不说,更没有人购买。所以只能把粉盒放在木质的箱子里,四周还用棉花塞住。木箱虽然不大,里面也只放了几十盒的样品,可时间背久了还是很重,宁情只能来回的换肩膀。她面皮虽然不薄,可从来都没有做过这些事情,心中还是比较忐忑,她站在一家比较大的胭脂铺前徘徊了一会,看清了店内的人物关系,确定了掌柜,终于鼓起勇走进去。“请问您是掌柜吧?”掌柜四五十岁,见是女客进门,习惯性地堆起笑脸,热情道,“夫人,可是要买什么?”宁情道:“我不买东西,我是来卖东西的。”掌柜一听这话,脸就耷拉下来,热情也随之消失,不买东西,就没有银子挣,没有银子挣,自然没有必要招呼,卖什么东西都卖到铺子里面来了,这年头,真是什么人都有。“我不买东西,夫人,还是去别的地方去卖吧。”掌柜送客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一个女子出来游说卖货,成何体统。虽然没有明确的驱赶,可面上已经表明不欢迎,宁情心里有些难受,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尊心,被打击心里肯定会不舒服。还好她心里城墙比较厚,想到好不容易进来,自然不能轻易放弃,干干一笑,放下木箱,从里面拿出妆粉,递到到掌柜面前。“我家做的妆粉,掌柜您看看。”可手伸了半响,掌柜也没有接下来看的意思。宁情干脆打开粉盒,“掌柜您看看这粉质,很细腻,里面加了益母草和珍珠粉,不仅能美白,还能养颜,祛瘢痕,祛黯色。”掌柜瞧了眼宁情手里的东西,沉默一会,道:“夫人,您瞧瞧我这铺子里,是福清城里数得上名号的,许多娇客都是慕名而来,你看我这里的胭脂水粉,少说也有几十个品种,都是有年头有口碑的。您这来路不明的,我可不敢收,这擦在娇客脸上的东西可不能随便上货,若是出了问题,我这铺子的名声可就砸了。”“掌柜,我家的妆粉用料都是上乘,绝对不会……”“不用再费唇舌,夫人,您还是去别家看看吧,反正你说的再好,我也不会买的。”掌柜打断她的话,不容她再说。宁情叹了口气,收拾好东西,走出胭脂铺。后面传来掌柜教训店里伙计的声音,“以后眼睛放尖点,不要什么人都往铺子里迎。”第42章 回到苏城第一家失败。宁情勉强笑了笑,背着木箱走往下一家,这家铺面比较小,装修的也没有上一家的华丽,里面只有一个人,应该就是掌柜的。宁情整理了一番表情,在心里给自己鼓了气,笑着走进铺子。“掌柜的,我这有妆粉,您看看。”宁情刚才的那盒妆粉一直拿在手中,所以进门就打开了妆盒,放在掌柜的面前。“里面加了珍珠粉,益母草,滑石粉,蚌粉,没有添加铅粉,不仅能美白养颜,还能消瘢痕,祛黯色。”掌柜看了眼宁情,又拿起妆粉看了看,闻了闻。“这里面加的香料是丁香,香气温和,能宁神静气。”宁情赶忙道。掌柜用指腹沾了一点在手背上涂抹,道:“看起来不错。”妆粉得到肯定,宁情心中欣喜,笑着道:“掌柜的好眼力,这个粉质我们研磨的次数很多,要求是捏在手中没有颗粒感,似若无物,您看这个粉质,易推开,易附着,擦在脸上,与肌肤合为一体,根本看不出擦过粉。关键里面的配料能长期使用,我可以向您保证半点铅粉都没有添加。”掌柜再次抬起眼时,身体往前伸,脑袋逼近宁情,盯着她的脸,眼中更多了几分轻浮之色。“夫人的肤色很是光滑,不知是否是擦的此粉?”宁情吓得往后一退。掌柜嘿嘿一笑,道:“夫人莫怕,我就想看清楚点,如果果真如夫人说得这般好,我就买下几盒试试看。”宁情心里只当是掌柜想看清她脸上的粉质,勉强打消了顾虑,“当……当然,我推荐自家的妆粉,肯定是擦的自家的粉。”掌柜又道:“男子与女子的肌肤不同,我想在夫人的手上试试,不知可否?”可她怎么感觉这掌柜面上尽是轻浮之色,是她多虑了吗?“好,我试给您看。”说着,就要沾些粉往自己手背上试擦,眼睛已经瞄像一旁的算盘。那掌柜又道:“夫人,让我来亲自试试。”说话间伸手就要拉宁情的手。宁情早有防备,拿起算盘,朝那掌柜的头颅砸去,喝道:“老不正经的,不要脸,别以为我卖胭脂就想我占便宜。别以为出门谋生的女人好欺负,信不信我砸了你的铺子?”宁情一吼,很快铺子外围满了人。掌柜的捂着头直蹦跶,口中骂骂咧咧。以往他见到漂亮的女子,都会趁机轻薄一下,那些女子明知被轻薄,为了声誉,都是装着若无其事地离去,这下可好遇到一个硬石头,不光打了,骂了,还招来这么多人。宁情看到人多,正好宣扬一下,免得以后还有女子受欺负,对围观的人道:“这老色鬼,借着开胭脂铺的由头,接触的都是女客,居心不良,轻薄女子,大家以后可一定要注意,千万不要让家里的女眷来这家买胭脂水粉。”掌柜一听,不对劲,立刻骂道:“这个女人来我这卖妆粉,卖不出去,还冤枉人。”门外有个人道:“老东西,我早就听说你不正经了,你还准备往她人身上泼脏水。不正经就是不正经,坏事干多了,总有一个女子敢站出来,你就是色鬼,经此一事,福清城都会知道你的德行,你趁早关门吧!”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此事一出,这个胭脂铺的生意一落千丈,后面直接关门,当然,这些都是后话。……宁情连着跑了半个月,大半个福清都快被她跑完,整个人都跑瘦了一圈,只卖出三十几盒,还有一些地方比较偏远,若是靠她的双腿,一天跑不了几个铺子。宁情也知道凡事都要有一个过程,急也急不来。一盒妆粉售出,一盒粉用得快也得两三个月的时间,顾客回购也是有周期的。现在清水畔怕是已经做出成品上千盒,想着这么多的妆粉堆在屋里,宁情心急如焚,她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尽量卖出一部分妆粉,后面才有回头客。人口密集的地方销量才大,福清城她跑得差不多了,那些偏远的地方只能以后有了马车再去,现在她要去另外一个人口密集的地方,苏城。想到苏城,宁情内心是抗拒的,可为了卖出她的胭脂水粉,她终究要面对。宁情早就想过,福清城和苏城是离清水畔最近的两个地方,这两个地方估计是她以后最多客户资源的地方。当然,做得有口碑后,可以卖到其他地方,可以宁情目前的情形,能在这两个地方卖出她的妆粉已经不错了,别的地方她还不敢想。心里已经有了打算,宁情准备明日回清水铺补给一点妆粉,再前往苏城。宁情在卖馒头的摊子前买了几个馒头,准备明日留在马车上吃。“宁情?”身后有人试探性地喊她。宁情接过馒头,回头。是花老板。他一身淡青色站在人群中。“花老板,好巧。”宁情笑道。“吃这个吗?”杨钧翰看着宁情手里的馒头,又看着小了一圈的宁情,“走,我带你去吃点好的!”“不是,这个留着明天在马车上吃的。不过,你请我吃好的吗?”宁情向来对吃的都不会拒绝。上次给她搭凉棚,修路的事情还没有机会向他说句感谢。既然遇上了,一定要好好感激一番。两人走进一家酒楼,花老板要了一个单间,点了十来个菜。“你点这么多干嘛,吃的完吗?”宁情看着一盘盘往餐桌上送的菜,问道。“我饿。”杨钧翰看着宁情,道:“你也多吃点。”“你商行很忙吗?”宁情有两次路过杨家的商行,想送几盒妆粉给杨老夫人,进去伙计都说花老板不在。“还好,忙的时候也有,一般情况忙个大半天也处理完了,天天忙,那岂不是要累死。”杨钧翰吃了口鱼。“哦!”她记得陈季礼每天都要去商行,每次问他,他都说很忙。后来才知道是借口,不忙也会说忙。“这个鱼做得不错,你尝尝。”杨钧翰指着一道红烧鲫鱼。宁情摇头,“我怕腥,也怕鱼里的小刺,不爱吃,你多吃些吧。”“如此美味,你竟然错过。”杨钧翰遗憾万分。“这个鸡烧不错,你吃吃看。”宁情也推荐,“味都入在里面了。”杨钧翰夹起一块,尝了尝,“嗯,确实不错。喜欢吃就多吃些,我看你瘦了。”宁情一惊,放下筷子,摸了一下脸颊,“瘦了吗?怪不得觉得衣裳都宽松了,看来多走走真的能瘦。”“你这是做什么了?”杨钧翰望着宁情身旁携带的木箱。宁情打开木箱,从里面拿出几盒妆粉,放到杨钧翰边上,“我的妆粉做出来了,这几盒你拿给杨老夫人用吧,上次在你府上叨扰,你娘待我很好,不成敬意。”“那就不客气了。”杨钧翰想,若是她老娘知道这是宁情送的,估计会很开心。不过,可能又会生些想法出来。宁情盖好木箱,“我这次来福清城就是来卖这些妆粉的。”杨钧翰不禁想起她为了与他签订购花合同,在他府前等了他几日,最后还同他喝花酒,眉头蹙起。“一家家铺子去卖吗?”“当然。”宁情吃了口米饭,“可惜暂时情况不容乐观,我还需加倍努力。”“我有个建议,不知你可愿意听。”“花老板的建议求之不得。”宁情道。“ 请人去卖,根据卖出的数量和返单的数量给工钱。”“这个我也想过,可是我银子不够,担心到时连工钱都付不出。”“你东西卖不出去,到时候亏损更多,没有银子我有钱庄,可以先借些给你周转。你就请清水畔的男人出去卖,你住在那里,他们也不担心你不发工钱。”宁情沉思,靠她一人之力确实不行,后面还有胭脂要卖,她还需在家中教她们怎么做胭脂。“那行,如果我的银子不够我会找你。”感觉有地方可借银子,宁情觉得好像也是一条出路。若是卖得好,银子回来的快,不借是最好,感觉已经欠他太多了。“随时欢迎。”“嗯,我去村子里招募几个人跟我一起去苏城卖卖看。”“你要去苏城了吗?”“嗯,福清我跑得差不多了。”宁情也吃得差不多了,放下筷子,“那个路修得很好,棚子也搭建好了,非常感谢。”“多吃些,不要说那些客套话。”杨钧翰不动声色地把那盘烧鸡调到宁情面前,“你……可以不去苏城,等他们回来即可。”宁情没有言语,她想去苏城,她想慧娴姐。还有她不知道父母可有来信?她一直到现在都不敢写信告诉京城的父母,怕他们忧心,她这个没用的女儿竟然才过了三年就被打败,丢盔弃甲地跑了。……宁情回到清水畔把请人的消息放出去,很快就有好些村民来应招,宁情挑选了几个口齿伶俐且靠谱的,安排好每个人负责的区域,出发去了苏城。等他们一个个离开,宁情独自回到宁府,看到熟悉的一切,宁情觉得自己好像离开了许久,又仿佛从未离开过。“宁情。”身后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三分凉薄,七分怒气。宁情攥紧手指,不愿回头。作者有话要说:昨天没有发,今天补上。第43章 老三太不是东西宁府,这是她生活十六年的地方,以前她老想翻出去,看外面的世界。如今她才离开数月,却是最想回到的地方。父母兄长搬离苏城后,她会定期派人来收拾,除除院中的野草,勾勾房顶的蜘蛛网,擦擦落下的灰尘。时间过得真快,一晃就四年。这府里倒是干净,没染半点灰尘,那个人从来不管她的事,应该是慧娴姐打理的,看来不需要她打扫了。“宁情!”这个声音不管包含何种情绪,她都能辨别出来,可能曾经他太过重要,以至于如今听来,还能让她呆愣在当场。曾经以为成婚会让他们变得亲密无间,可却恰恰相反,成婚后他转身背道而驰,她不放弃的在后面追赶,可惜还是越走越远,他眼中始终看的不是她,她也只能看着他的背影越来越模糊,三年长跑,终是追不上他离去的脚步。慧娴姐说让她认命,她已经坐上了许多姑娘羡慕的三夫人位置,有些就不要太过计较。男人若是想要纳妾,女人是挡不住的,越挡心越远,还不如赶紧生个孩子保住正房之位。她并不稀罕那所谓的正房,她无法想象他的身边多了个李霜霜后,她还能心平气和的过日子。慧娴姐说她不大度,有些女子还主动给丈夫纳妾,彰显贤惠不妒之美名。什么大度,让它见鬼去吧。别人要什么,她管不着,她只知道过得不快活,憋闷得快死掉了。特别是那夜他醉酒后说的话,让她彻底寒心。什么三夫人,什么陈季礼,她统统的不要了,让给那个女人吧。努力三年,依旧不能换来真心,她尽力了,就不会后悔。况且离开他后,她过得不错,想到此紧攥的手渐渐松开,脸上挂起笑意,转身。“陈季礼。”轻松的语调与对面黑着脸的某人成了强烈的对比。她怎么能笑?还能笑得如此没心没肺?这是故意在气他吗?陈季礼黑着脸,怒目而视,心中无名之火窜满胸膛。“你去了哪?还知道回来?”宁情无视他的怒气,无所谓道:“当然要回来,这是我的家。”陈季礼冷哼一声,嘲讽道:“你的家?你早已经出嫁,这里只是你娘家,你回来也只是客,何来回家一说?”“我已经不是陈三夫人,重新做回宁家小姐,这里当然是我的家。”宁情发现现在对于陈季礼的冷嘲热讽,她竟然能无动于衷,以前她可能会气得睡不着觉,看来她的心墙已经练得有城墙厚。原来以为离开他便不能独活,现在看来不过如此,谁离开谁都能活。陈季礼咬牙,转身甩袖,背对着宁情冷声道:“不要说这些不成体统的话,既然已经回来,我便既往不咎。”宁情洒然一笑,“陈季礼,我们都不是夫妻了,你咎不咎是你的事,成不成体统是我的事,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好吧!”陈季礼闻言,怒气攻心,转身,“你……”宁情见陈季礼气得不轻,道:“我又不打搅你了,何必一直拉着一张脸,影响心情不是吗?好歹我们也相识多年,做不成夫妻,以后大约也是做不成友人,我们见面就尽量不要说话,容易引起祸端,现在我心情好,可以无视你,哪天我心情不好,见不得你如此这般,你也知道我脾性不好,爱用拳头说话,动起手来就不好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