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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四个龙傲天我都要》TXT全集下载_67(1 / 1)

“不错,如果那是一座空城,还可以考虑一下拖延时间,打饿死狗。现在这种情形,百姓怕是会先死光……”说到这里,在场的人不约而同想起了羯人曾经将北昭的百姓称作“两脚羊”,心底皆是一寒。在战争和饥荒的年代,如果真的饿极了,人吃人都是常事。羯人更是“个中翘楚”。如果真的搞消耗战,栾城里的那些手无寸铁的百姓,怕是会被啃得骨头也不剩。“攻城是一定要攻的。”一个副将的眉头紧紧皱着:“只是,强行攻城的话,人质怕是无法保全了……”除了将北昭的百姓视作两脚羊之外,羯人还有一个臭名昭著的传统,就是在阵前折磨人质。用人质凄惨的叫声,以及尸骨无存的下场,来打击敌人的士气。一旦场面失控,戚斐一定会被第一个推上城墙去祭刀。耿山听不下去了,一咬牙,扑通一声,跪下请命:“殿下!请让我去将戚姑娘救出来!”戚斐是在他的眼皮底下被掳走的,提起这件事,他就愧疚难当,这些天根本不敢直视薛策的眼睛。如果不能将戚斐完好地带出来,他就再也没有面目去见薛策了。“我也有此意。”薛策把玩了一下手中的匕首,双眼冷得仿佛要结出冰渣来,仿佛在透过它看向城墙内侧的裴文玏:“但不是你,是我亲自去。”“这怎么行!你们先冷静些。”一个谋士急道:“探子回报,现在只要是靠近栾城城墙的无关人等,都会被墙上的士兵射杀。连接近都不行,你们还能怎么进去?”“裴文玏在近日一直有命人外出搜集粮草。”薛策将匕首入鞘,不容置疑道:“我今夜就出发。”……或许是因为感知到了风雨欲来的气息,这些天,戚斐一直有种惴惴不安的感觉,连觉也睡不安稳。果然,在被软禁于院子里的第六天夜里,子时,她被一阵从极远的地方传来的惊心动魄的厮杀声惊醒了,从床铺上咕噜一下爬了起来。一切,仿佛又回到了最初,信阳城破的那一夜,被靳夫人锁在杂物房里的她,被遥远的厮杀声所震撼的那天。难道是薛策他们来了?他们在攻城?系统:“不是。北昭的大军的确已在栾城之外,但还是对峙状态。你听见的那阵动乱,是栾城的自乱。”因军粮收紧,勉强果腹了十多天,不甘挨饿的羯人,终于将魔爪伸向了平民,竟想用婴孩之肉来送饭。于是,他们暴躁地砸开了百姓的家门,强行抢走了母亲怀里的孩子,杀死了拼死保护妻儿的父亲。这一幕恰好落在了裴文玏的部下眼中。这些人随着主子一同当了叛军,但骨子里,到底还是流着北昭的血的。见到百姓被如此对待,终于有人看不下去了,愤慨地上前制止。内讧就此产生。戚斐在漆黑的房间中站了一会儿,听不见院子外面的动静,人都好像跑光了。但是她直觉,这座关押着她的太守府,很快也会不安全了。无奈,这个房间的门与窗户,都被人从外面用铁链锁住了,顶多就推开一条小缝隙,连半边肩膀也挤不出去。忽然,房门的窗纸外,浮现出了一道浅浅的阴影。有人来了。戚斐的心口直跳,环顾屋内,找不到防身的利器,只能搬起了一张凳子,高举过头,躲在了门后面,屏息凝神地警戒着。一阵钥匙开锁的声音后,门被推开了。一个瘦长的身影被月光映照在地上:“戚斐!”听见了这个声音,戚斐眼珠都差点儿瞪出来,跳了出去:“怎么是你?”洛红枫扔下了钥匙,鬓角遍布冷汗,脸色苍白得有些吓人,简明扼要地说:“裴文玏已经自身难保,死士都退到了城墙上保护他。太守府很快就会有羯人闯入,要走就趁现在。”落在裴文玏手里,最坏的结果是死。被羯人抓到了,那就是生不如死了。戚斐也知道这个道理,跟着他跑了出去。洛红枫手无握剑之力,应该没办法拧断铁栅栏,从地牢逃出去。估计他刚才正在太守府的另一边救治伤者,听见城中大乱的消息,才趁乱逃脱了吧。他没有只顾着自己逃,还特地过来放了她,戚斐还是有几分动容的。她略微落后了他一个身位,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夜风中,他的衣衫上,仿佛传来了一阵有些古怪的味道。不是寻常的那种草药味,也不是血腥味。就像是衣襟被某种东西弄湿了,还没干透所散发出来的味道……戚斐忍不住问了句:“你受伤了吗?”洛红枫道:“没有。”他们逃得还算快,沿路都没见到什么人,很快就到了太守府的后门附近。这里有一片园林山石,还有一个池塘。洛红枫停住了脚步,喘息片刻,才说:“后门出去便是一条冷巷,你找个地方躲起来吧。”戚斐有些意外,回头看他:“那你呢?”洛红枫立在了院子中,淡淡道:“高子明来了,我在此等他。”戚斐:“……”真不愧是洛红枫,难怪这么游刃有余,还来救她。看来,他早就已经准备好后路了。待会儿与高子明一汇合,就可以跑路了。就这么放他走了,朝廷怕是再难找到他的踪迹。不过,这个人,毕竟是真的救了她。再说了,有高子明在,她也不可能阻拦得了他们。故而,戚斐犹豫了一下,在最后望了他一眼,就不再留恋,夺门而出了。洛红枫定定看着她的背影,直至彻底消失,许久未动。月下的树影晃了晃,他才慢慢地扶着墙,在池塘的旁边,席地坐了下来。身前那片干燥的石地上,不知什么时候起,出现了几滴暗红的血点。他冷冷地坐着,抬手,触了触鼻子的下方。指腹摸到了一片猩红黏腻。第139章如洛红枫所言, 从太守府的后门出去之后, 就是一条狭长的冷巷了。城中到处都是火光硝烟、厮杀的声音,巷子的两个出口都闪着红光, 有人影跑过。中段反倒黑暗而安静。戚斐拿不准该往哪边跑。其实, 在这种兵荒马乱的时刻,与其在外头乱跑, 还不如效仿信阳城破的那一夜, 找个空的破箩筐罩着自己,在这里蹲到战火消停了才出去更安全。可惜,这里离太守府太近了。等会儿羯人闯入府中, 找不到她这个传说中的“裴文瑄的女人”,肯定会搜查附近一带。所以不能久留。系统提示了她一句:“往左边跑吧。”戚斐定了定神,避开了那些阻拦她的箩筐, 毫不犹豫地往左边巷口跑去。在距离巷口还有六七米时,光线忽然暗了下去,一个身影匆匆地闯入了她的视线里。戚斐猛地刹住了脚步, 人也呆住了。这个人披着叛军的铠甲,脸上拭着黑乎乎的灰, 再加上逆着光, 看不清样貌。可那高大而不笨重的身形,和在昏暗中也熠熠生辉的双眼, 都给了她一种极为熟悉的感觉。薛策似乎也没料到她会从太守府里跑出来, 刹那就定住了。戚斐的眼底慢慢地浮现出了欣喜的光茫, 大叫一声, 踢开了堆着的箩筐,便不顾一切地奔向了他,一头扎到了他的怀里。——如同被甸吉掳走的那一次,她也曾不顾一切地奔向他一样。不同的是,这一次,她得到了来自于他的回应。下一瞬,她就被一双颤抖的手臂,更紧地搂住了。他的身上,混杂着硝烟、泥沙与血的气息,手臂勒得她几乎透不过气,贴在他胸膛上的耳朵,却可以听见里头那颗器官,在急促地跳动着——用和她一样的脉率。戚斐吸了吸鼻子,抬手一下下地抚摸他的后背,安抚他焦躁的情绪:“没事,没事……我好好的,一点事也没有。”薛策低低地“嗯”了一下,此地危险,在宣泄了情绪后,便没有再抱她太久,缓缓地松开了手。他的双眸布满了血丝,隐隐泛红。但找到了戚斐后,他显然还是比刚才要冷静了很多,紧紧牵住了她的手。叛军内乱,北昭军士攻城在即,栾城混乱无比。但是,只要和薛策一起,戚斐就觉得无所畏惧,也许是因为在她心里,他没有做不成的事吧。用了三言两语,她就将这些天自己的遭遇简单地与薛策说了,说到了洛红枫将她从房间放了出来时,脑海中忽然有一阵灵光闪过。她刚才就觉得洛红枫衣服上那股味道有些熟悉。现在突然想起来了——那不就是断情香燃烧之后的味道么?她曾经在洛家庄的密室里闻过的!戚斐说了这个发现,回头看了一眼距离他们也就只有十多米、虚掩着的太守府后门:“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要看一眼吗?”薛策迟疑了一下,从沿路所见判断出还有时间,就将她护在了身后,回到了那扇后门处,悄悄从门缝中往里一看。院中黑漆漆的,在假山石边,赫然出现了一个沐血的身影。是高子明!就在他的跟前,洛红枫静静地靠坐在了池边的石头上,头歪歪垂着,脖子犹如一支弯折的青竹。如果不是他的面上泛着不祥的青灰色,这毫无痛苦的姿态,就和睡着了没有两样。高子明单膝跪在了地上,沉默着用袖子擦去从他的鼻孔里流出来的血。血太多了,半干结在唇角、下巴处,越擦就越是惊心。察觉到了声音靠近,高子明转头,看了他们一眼,没有做声,也没有阻止他们接近。忽然眼前递来了一张手帕。高子明顿了顿,接过,继续给洛红枫擦脸。戚斐半蹲了下来,静静看着他的动作。其实在辨认出断情香的气息时,她就有了预感了。果然,裴文玏不可能那么容易就放过洛红枫。他的衣衫之所以湿了,估计是曾经被灌过什么进嘴里吧。戚斐轻轻一叹,心情很是沉重,又有了一种感觉洛红枫得到了解脱的唏嘘。身上一暖,薛策轻轻地搭住了她的肩。默契已在,对望一眼,已不需多言了。忽然想起了什么,戚斐伸手撩开了洛红枫的衣襟。果然,他的脖子上,挂着一个翠绿冰凉的瓷瓶。平日就藏在外衣里,只与身体隔了一层薄薄的里衣。正是她在上帝视角里见过很多次的,被洛红枫握在手里摩挲的那一个瓷瓶。那时候离得远,她还以为这个瓷瓶没有开口。现在拿在手里才知道,顶端是可以拧开的,不过是开口位很不起眼。微一使力,戚斐打开了盖子。里面装着的,不是她一开始以为的液体或是粉末,而是一株风干了的怀梦草。应该就是十多年前,从绫茉姬身上粘回来、被他妥善藏好了的那一株。那厢,高子明已经给洛红枫擦干净脸了,将手帕收入了怀里。之前,在裴文玏的人劫走洛红枫时,高子明应该和那些人恶战过。洛红枫说不知道他是否还活着,也不是在夸张。近距离下,戚斐闻到高子明的身上也有一股淡淡的腥味,应该是有伤口没愈合,就急着来救他的主子了。第一次穿书时,高子明曾经帮过她很多。虽然这一世他成了洛红枫的忠仆,和她是陌生人了,但戚斐看到他,依然有一种看见了朋友的感觉。她十分了解他“认主”的性子,就问道:“高子明,你之后有什么打算?”高子明木然道:“离开这里,先好好地安葬庄主,再做打算。”薛策将戚斐从地上扶了起来,淡淡地看着高子明将洛红枫的尸身抱起,没有阻拦。人死之后,恩怨也就消弭了。不阻拦即是表态。就在高子明即将转身离开时,戚斐忽然想到什么,说:“等一下,高子明。”高子明顿住了脚步,有些疑惑地回过头看她。戚斐追上前去,将自己手中的那株怀梦草,装回了那个小瓷瓶里,再将瓷瓶塞回了洛红枫的衣襟里:“我拿着不合适,还是物归原主吧。”这一世过得不快乐,愿他长眠于地下时,可以做个好梦。高子明微一颔首,就带着洛红枫消失在了他们的眼前。戚斐吁出口气,心中仿佛还徜徉着一丝愁绪,就感觉自己的手微微一暖。“人各有路,有缘还会再见的。”薛策握住了她的手,道:“我们也走吧。”戚斐点头,说了声“好”。……这场围剿叛军的攻城战,持续了一夜,胜负没有丝毫的悬念。连日以来,粮草不足、内部不和、城内低迷的气氛……这些问题,已经严重影响了叛军的士气。在攻城前夕,还爆发了大规模的内乱。原本听裴文玏差遣的三千羯人,在那名头目的带领下,将冲突升级成了政变,令裴文玏腹背受敌。很难说这是不是羯人一开始就定好的阴谋。攻城开始后,就成了三方的混战。北昭军士气势如虹,训练有素,悍不畏死。纵然栾城内部的叛军见势不妙,搁置了争议,拼命合力抵抗,还是无济于事。清晨,城墙失守,城门告破。激烈的巷战进行了两个时辰后,叛军已溃不成军。半天下来,羯人死亡超过了八成。剩余那几百个,想要趁乱从别的城门突围而出,也被早早等候在那里的耿山等将领截住了,最终被尽数歼灭。裴文玏的死士没有直面北昭军士的前锋,但也几乎全折损了。剩余的几个死士,也通身是血,护着满身血污、披头散发的裴文玏,被逼退到了城楼之下的一个死角处,被北昭的士兵包围住了。已至末路,裴文玏浑身颤抖,嘴唇冒出了血泡,声嘶力竭、色厉内荏地道:“都别过来!我是北昭的二皇子!谁敢过来?!裴文瑄,我是你长兄,是北昭未来的君主!你敢动我?!”裴文瑄银甲沐血,身姿凛然,立在阵前,仿佛在看一个跳梁小丑般看着裴文玏。当初还显得颇为单薄瘦弱的小少年,此时站在一个个牛高马大的将领之前,那种格格不入的感觉,竟已淡化得几乎看不清了。成长令他褪去了稚气,在清贵的气质中,洗练出了英气与沉稳的气魄。裴文瑄声音清晰,铿锵有力:“国君乃苍生黎民之主。一个为了夺权而叛国、任由羯人的铁蹄踩踏我朝百姓的人,已经失去了为君的资格了。裴文玏,你败了,束手就擒吧!”“我没有败,我还没有败!”裴文玏暴躁地吼道,忽然夺过了一个死士的弓|弩,朝着裴文瑄射来。然薛策在场,于是千钧一发之际,那支才射出的箭就窜出了烈焰,在半空中被焚毁成了灰烬。几乎是同时,一杆为了保护裴文瑄而射出的长箭,射入了裴文玏柔软的心窝之中。裴文玏口喷鲜血,当场气绝。第140章那个射出了箭的副将, 没料到会一击即中。裴文玏虽为叛贼, 但之前好歹也是王公贵族。他有点儿惴惴不安, 忙放下了弓,向裴文瑄请罪。“不必告罪, 你做得很好。”裴文瑄静了静, 说:“依北昭律例,叛国者,不论贵贱尊卑,杀无赦。”……北昭的军士入城后,那位被羯人恶意赶马拖拽过、死后还被挂在了城墙上暴晒的栾城太守的已经发臭的遗体和头颅, 终于被放了下来, 置入棺椁,入土为安。英魂终归得到了安息。太守身后的那些被囚在地牢里、惊惧交加、本已做好了随时赴死的准备的家眷,被裴文瑄解救了出来,得知叛军已被歼灭,栾城已经安全了, 都不敢置信地抱在了一起, 喜极而泣。卯时,金灿灿的阳光穿透了阴霾的云翳。天渐渐亮起来了。被叛军折磨了一个多月、生不如死的栾城百姓,从躲藏的地方踉踉跄跄地走到了大街上。人人衣衫褴褛, 面黄肌瘦,脸颊带伤,神色仓惶而迷惑,你看看我, 我看看你,似是都不敢相信自己已经逃脱了魔掌,心底又忍不住浮现出了一丝劫后余生的希冀。等裴文瑄宣布了栾城已经安全的消息后,底下黑压压的百姓中,出现了一片嗡嗡的骚动。接着,不知道是谁先动作的,一个,两个,再到一大片的百姓,在低低的泣音中,互相搀扶着,虔诚而感激地朝城墙高处的皇子跪拜了下来。至此,近日来,北昭最大的危机,终于被瓦解了。但这不是结束,也还没到可以休息的时候。善后的工作必须马上开始进行——如今,满街都是尸首和残肢断臂。有一些尸体,甚至是在北昭的军队攻城之前就已经因内乱而死去了,躺在那里好几天了都没人收拾,蝇虫滋生,臭不可闻。现在的天气这么炎热,若是等这些尸体都腐化了,瘟疫很快就会席卷而来。裴文瑄命令士兵在进城后,不得做任何逞凶斗恶、滋扰百姓的举动,违者杀无赦。军令如山,几万名士兵涌入了栾城,着手清理街道,将尸体运到城外焚烧,秩序分毫不乱。得病与受伤的百姓,统一安排到了城南治疗。因城中的平民家里的存粮基本被掠夺一空了,裴文瑄开放了军粮的粮仓,派出手下给每家每户进行人口登记,老弱病残什么的都要记录好,同时给他们留下凭证。这样一来,在派放食物时,就可以凭证领取,也方便军方做记录,以确保每家每户的每一个人都有食物果腹。既可以杜绝一些浑水摸鱼、一个人领好几份的情况,也方便了那些家中有不方便下床的老人的百姓,只需要带着凭证,就可以领一家人的食物分量回去了。其中有好几条都是戚斐的建议。除此以外,她还觉得用繁体数字为编号太麻烦了,为了方便记录,她教了那些负责统计的人英文全套二十六个字母和阿拉伯数字,用字母和数字组合来做编号。裴文瑄手下的那些谋士,年龄都可以当她的爸爸和爷爷了,最开始都很不能接受花里胡哨的新知识。但在学进去以后,他们都懂得了这套统计方法的妙处,对戚斐刮目相看,集体真香了!现在,要是经过裴文瑄等人目前的办公地——太守府的书房,都能看见一行广袖飘飘、头顶玉冠、蓄美髯须的文人们,在大声朗读二十六个字母的迷幻情景:“诶,哔,西,低,一,艾福,鸡……”可以说是极其地中西合璧了。没过多久,他们还从戚斐的口中,得知了这些字母就和中文字的笔划一样,可以组合成不同的单词,纷纷来了兴趣,表示想拜戚斐为师,继续深造这门外语。戚斐流着冷汗,摆手婉拒了,表示自己也不是很通晓这方面的内容。废话,她的四六级证书都还给老师了……现在能背出来的,也就一个abandon吧。等栾城的局势稳定下来,也有了可靠的人接管以后,裴文瑄才放下了这边的事,踏上了回降龙城的路。戚斐和薛策也随在了他身边的人里。虽然晚了那么多回去,但裴文瑄一直有向朝廷报告这边的事况和进度。裴文玏在穷途末路的时候还想杀自己的弟弟,最终命丧在了栾城的消息,也早已传回朝廷那边了。老皇帝在看完这道折子时,面露沧桑之色,长长一叹,并没有说什么。但从第二天开始,他的身体就急剧地坏了下去。因为裴文玏是顶着叛国的罪名而死的,就这次事件的处理结果,满朝文武,没有一个是为他说话、指责裴文瑄“处理过激”的。那些在过去有裴文玏撑腰,总是暗戳戳内涵裴文瑄的臣子,也都认清了形势,明哲保身了。其余的皇子,斗败的斗败,走的走。天下即将归属于谁已经很明显了。这是大势所趋,也是人心所向。系统的“easy模式推进剧情”真不是盖的。老皇帝在浑噩了一个多月后,于降龙城驾崩。五皇子衣不解带,侍奉于床前。在隆重的国丧过后,根据先皇的遗诏,年仅十四的五皇子裴文瑄继位为新帝,改年号为始元。崭新的霞光洒落在这片大地上,新旧更迭,新的时代开始了。羯人被尽数驱逐后,只剩下了一小股不成型的残军,逃也似的离开了北境。那片广袤的土地总算可以太平百年了。东岳妖族本就是墙头草,在战争后半段早已溜回了东岳老家。按照战前的约定,北昭与菏阜同享胜利的成果,签订了互不干涉的友好条约。菏阜的娜罗公主,也成功坐稳了王位。至于国内,经过了归墟之战的洗涤之后,随着少帝的登基,朝堂再度进行了一次大换血。尸位素餐、只会拉帮结派拍马屁的庸官,譬如当年的孟子源,罪孽被一一清查,革职的革职,流放的流放。而一心为民的忠良清流,则得到了提拔与任用。将旧日的顽疾一一解决后,北昭河清海晏,气象清明。猛将如云,谋臣如雨,在百官身后,是少帝明亮的双眸。同时,为了给朝廷输入新鲜血液,从始元二年开始,朝廷选拔人才的制度,开始从世袭、举荐,变为了文武科考,还细分出了好几种学科,用实力取胜。这样一来,寒门出身的学子、立志从戎的年轻人,终于有了打破根深蒂固的阶级壁垒、向上升迁的途径。消息传出,举国欢腾。裴文瑄当皇帝的时间还不长,少年的心性并没有怎么改变,和戚斐等人在私下相处时,还是有些没大没小的。在制定这些规则的时候,戚斐、薛策和其他与之一同走来的部下,都给了他不少建议。但最后拿主意的还是裴文瑄。戚斐有种预感,裴文瑄一定会迅速成长,变为一个很好的皇帝。自然,跟着裴文瑄,陪着他从不受宠的皇子一路走到今天的臣子们,都得到了封功与升职,基本都会继续留在他的身边辅佐他。只除了薛策,向裴文瑄请辞了。作为活过两辈子的人,薛策想得很清楚,什么功名利禄,已经不是他所追求的了。当初,他之所以会淌朝堂的浑水,也只是想借裴文瑄的势,深入朝堂,调查清楚自己前世灵根碎灭的真相。现在目的已经达成了,证明他当初这个决定没有做错。和他有旧怨的人,也都不在世上了,恩怨已平。也该到了离开的时候了。比起被牵绊在降龙城,他与戚斐都更希望过一些平淡的日子——那偏偏是他们一直没有机会试的。裴文瑄自然是百般不舍,多次挽留,都无果。最后只能应允了,并赏赐给了薛策与戚斐足够他们衣食无忧的财物,还有一个珍贵的玉牌,日后无论有什么事,用这块玉牌都可以直接见到他的面。传给子孙,便是免死金牌般的作用,且永生永世都有效。裴文瑄一边签放行书,一边说:“虽说我放你们走了,但你们倒也不必立刻动身,没事的话,你们还是在降龙城多留一段时间吧。”戚斐笑嘻嘻地说:“陛下这么快就不舍得我们了吗?”裴文瑄似是有些不好意思,咳了一声:“是积压的工作太多了,我这边正缺人帮忙。”戚斐与薛策对视一眼,笑着说:“其实我们也有这个打算。”他们肯定不能立即动身。因为还有一件事没有决定好,那就是薛小策的去向。让薛小策继续跟着他们,自然也是可以的。戚斐和薛策都很乐意继续照顾他。但薛小策终归会长大,被他们所庇护的一生是平安和乐的,但也会埋没薛小策的天赋。所以,他们还是想看薛小策自己的决定。最终薛小策做了决定,表示自己对朝廷没什么兴趣,就是希望可以进入崇天阁,求仙问道。其实,自从薛策是火修的秘密瞒不住以后,崇天阁已经不止一次向他伸出橄榄枝了。薛策一直没有答应。而且,大概是因为近亲情怯,他重活的这一世,一直没有与上辈子待自己如师如父的季天沅见过面。因此,季天沅一直都不知道,那位火修薛策,和他身边的孩子薛小策,与自己那位跟绫茉姬远走东岳的师兄,有着怎样千丝万缕的关系。在薛小策踏上崇天阁拜师的那天,双方才终于相认。季天沅找回了师兄的孩子,激动又感慨,当场就表示要收薛小策为徒。有了上辈子的经验,薛策知道,这个师父是真的对自己好的,薛小策可以放心留在这里了。自然,季天沅在见到薛策时,也十分惊异于那种熟悉感。恍惚间,总觉得这个青年无论是轮廓与身材,都像极了自己的师兄。可仔细一看,他深邃锐利的眉目,却更多地有当年那位妖族圣女的风范。薛策笑了笑,还是那一个解释,称自己是绫茉姬的弟弟。入北昭后,就随着“姐夫”改了一个符合这边习惯的姓氏。季天沅感慨:“原来如此……”不知为何,明明才是第一次见面,他却对这个青年一见如故,生出了一种仿佛长辈看见了小辈、十分亲切的感觉。薛小策要留在崇天阁,免不了就要与薛策和戚斐分开。虽然路是他自己选的,但在离别的时候,依依不舍的孩子还是忍不住抽抽噎噎地哭了鼻子。戚斐有了一种送自家小孩上幼儿园的感觉,耐心地哄着他。薛小策呜呜咽咽,投入了她的怀抱里,用力地蹭着。戚斐心口的衣裳都被他的两泡眼泪浸得湿透了。薛策自己小时候是一路摔摔打打过来的,从来没有因为这种莫名其妙的小事哭过鼻子,所以,他很是不能理解,为什么一路备受呵护、没被炎凉世态打击过的薛小策,反而更加纤细敏感脆弱。见薛小策几乎是整个人都窝在了戚斐的怀中撒娇,还有越贴越紧的趋势,薛策眼角一跳,终于看不下去了,将薛小策从戚斐的怀里拽了出来,冷哼道:“哭够了啊,男子汉大丈夫,丢不丢人!”九岁的男子汉薛小策一听这话,立即吸气,用力地憋住了。却没憋住,“咕叽”一声,吹出了一个透明的鼻涕泡。“你这么凶干什么?走开点,别碍着我们。”戚斐横了薛策一个白眼,拍开了他的手,将薛小策拉回了自己跟前:“小策乖,过来啊。”薛策:“……”戚斐掏出了一张手帕,温柔地给蹭到她身前的薛小策擦掉了泪水:“小策,你在这里学本领,裴世佳师兄他们会好好地照顾你的。我和你舅舅也不是不回来了,之后每年都会回来降龙城住几个月,也会常常和你写信,就和陪在你身边没什么两样。”她这样保证完了,薛小策才放下心来。双方又说了一会儿话,戚斐将给他置办好的衣物鞋子塞给了薛小策,孩子才恋恋不舍地跟着年长些的师兄进去了。走到石阶前,还回头朝着他们挥手:“舅舅,姐姐,我进去啦!”顿了顿,孩子忽然醒悟了,将手放在了嘴边,围成了喇叭状:“不对!是舅舅——舅妈——再见!”清脆的童音在山林里回荡,惊起了满山的鸟。戚斐:“……”舅、舅妈?薛策:“……”听见这个称呼,戚斐就是虎躯一震。而她旁边的薛策,在一刹那的惊讶后,心底窜过的则是一阵难以言喻的暗爽与窃喜。渐渐地,孩子的身影被草木掩盖,彻底看不见了。戚斐轻轻吁出一口气,心说她真是提前体验到了当孩子妈的感觉。一转头,忽然发现,刚才还一脸不爽的薛策,正出神地凝望着薛小策消失的方向。戚斐挽住了他的手臂,打趣:“看来,某人嘴上不说,其实比我更担心小策啊?”薛策扯了扯嘴角,轻轻地摇了摇头:“担心倒不会。一切都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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