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等人岂肯眼睁睁地看着马三娘被人捉走也弯腰从地上捡起木棒石头,在马三娘周围并肩而立,“住手你们哪只眼睛看到火是她放的莫非救人还救出错来了”“住手,太过分了”“她如果是纵火犯,怎么可能冒死救人”“太过分了,你们五威中城府的人,全都没长眼睛吗”“救人反被诬陷放火,你们眼瞎,心也瞎”周围百姓先前曾经亲眼看到马三娘如何背着一名老者在火场中左冲右突,差点把命搭上。如今却又看到负责维护长安秩序的五威中城府校尉非但不奖励救火的英雄,反而要颠倒黑白将她当作纵火犯抓走,立刻齐齐大声鼓噪。那校尉是受人暗中指使,要找个将马三娘抓走,才故意找茬诬陷她纵火。被周围的百姓围住大骂,顿时心里头就开始发虚。然而,想想幕后主使者所许下的丰厚回报,心中刹那间又勇气陡升。将宝剑在半空中虚劈了一下,再度厉声断喝:“闭嘴你们怎知她不是纵火犯的同党,故意假装救人,以混淆视听你们谁认识她谁知道她叫什么名字住在哪儿与你们所有人非亲非故,却突然冒了出来,她不是纵火犯,又能是谁”“这”周围的百姓顿时被问愣住了,彼此以目互视,都在对方脸上看到了浓重的怀疑之色。此时的长安城,虽然是天下第一大国都,也不过才二十余万户。有资格住在许子威这个前任上大夫家附近的,更是千里挑一。这些人家的家主和仆人,经常在同一街巷进进出出,彼此之间即便没打过招呼,记忆里多少也会有些印象。而救火女英雄和她身边的四位少年,却是如假包好的陌生面孔,谁都不知道其来历如何“他们是我家主人的客人”正狐疑间,却有七八个惊魂未定的家仆,大声喊道。“我家主人是太学博士许公。校尉切莫胡乱猜疑”“是啊,校尉,冤枉,真的冤枉”另外几名丢下许子威这个主人不顾,自己逃出火海的家仆,带着满脸的惭愧挤上前,从马三娘脚边扶起许子威。“家主醒来,家主醒来”“他们是来拜访许博士的”“许博士的客人,怎么可能是纵火犯”“就是,你这个校尉,怎地如此糊涂”众百姓心中顿时就又有了底气,指着校尉的鼻子,大声反驳。那校尉理屈词穷,心中好生恼怒想要发狠下令动手抓人,却又在百姓们身后,看到了四五个峨冠博带者,正在朝着自己微微冷笑。顿时,气焰再度矮了下去,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就在此时,在不远处的街道拐角后,忽然有人大声提醒:“客人怎么了客人就可以洗脱放火的嫌疑了吗谁知道她们不是求人不成,恼羞成怒放火烧屋”“王二十三,你血口喷人”马三娘立刻辨识出了说话者的声音,紧握拳头就要找其拼命。“给我拿下”那校尉却再度找到了主心骨,把宝剑一横,带着兵丁挡住马三娘的去路,“你,何方人氏,姓氏名谁可有路引”“你管我是谁”马三娘被问得微微一愣,旋即停住脚步大声回应,“火不是我放的,人却是我所救。我就不信,长安城这么大,就没人长着眼睛”表面上,她的气势虽然丝毫都没有输,但内心深处,却是焦灼万分。路引那东西,她一个通缉要犯怎么可能有从棘阳到长安,大伙都叫她三娘,也故意模糊了她姓马还是姓刘如果不遇到刻意盘查,她当然可以永远模糊下去,反正官府的通缉文告上,把马三娘画得更山鬼一般,与她本人毫无相似之处。然而,万分不幸的是,她今天被王固这条毒蛇给盯上了,并且误打误撞,一口咬了个正着“你,听你口音不似长安人,路引何在速速拿出来让本校尉查验”那校尉虽然为人奸恶,却是个办案的行家。见马三娘居然主动停住了脚步,立刻察觉出事情有异。挥舞着宝剑大声命令。“我们是太学生”“她是我姐姐,特地送我来入学”“路引那么重要,怎么可能随身携带”“路引在客栈里,三姐,你且回去拿给你看”刘秀等人不肯让马三娘被校尉抓走,相继涌上前,将其挡在了背后。那校尉好不容易才得到拍长安四虎马屁的机会,岂肯放马三娘离开。立刻指挥着麾下爪牙,继续上前抓人。眼看着,一场恶战就在所难免。人群中,忽然又响起了书童阿福的稚嫩声音:“住手我家主人是上大夫许子威谁敢动我家三小姐,主人就让他吃不了兜着走”“上大夫”三个字,比起“许博士”三个字,威力大了何止十倍顿时,就让众兵丁全都停住了脚步,眼巴巴地望着自家校尉不敢寸进。上大夫位列三公九卿之下,没有什么实权,却可以在皇帝面前弹劾任何官吏,每年仅仅正常俸禄就高达两千石。而中城校尉虽然权力颇大,却只是个五百石的中下级官吏,平素连皇帝的面儿都没资格见奉校尉之命去抓上大夫的女儿,傻瓜才会冲在最前头然而,那校尉却早已经骑虎难下,挥舞着宝剑,亲自上阵,“是前任大夫,不是现任。都已经致仕许多年了,许多年了给我上,惹出来麻烦我一人承担”话音刚落,一个冷冷的声音紧跟着响起,”噢原来不在任的大夫,就可以任由尔等折辱了还好老夫这个中大夫还没有卸任,来来来,尔等干脆把老夫也一起抓走”“ 你,杨,杨大夫,您老怎么会在这儿”仿佛双脚被钉在了地上,校尉打了个趔趄,差点当场栽进泥坑。“许大夫的家被人放火烧了,老夫岂能不过来看看”国师杨雄狠狠瞪了校尉一眼,带着数名家丁走进人群。蹲在许子威身侧,用右手上下替老朋友活血顺气。“呜”许子威长吐一口气,缓缓睁开眼睛。第一句话,却不是向老朋友杨雄询问究竟,“三娘,为父终于找到你了你不要走,为父有画像为证,这就拿给你看这就拿给你看”“啊她果真是许博士的女儿”“许三小姐,她竟然是许三小姐”“许家三小姐舍身救父”“那校尉眼瞎,居然要抓许博士的女儿”周围百姓又惊又喜,在旁边大声议论,指指点点。很多人眼神都不错,先前都看到画像上的女娃与马三娘相似。很多人都坚决不肯相信,舍命救了许子威的少女,会是黑心放火者。更多的人,则对长安四虎的作为早有耳闻,只要能让长安四虎吃瘪,就愿意接受任何理由那校尉敢惹已经致仕多年的许子威,却惹不起正在任上的杨雄。惊惶地回过头去,想找王固替自己拿主意,却不幸地发现,先前暗中指使他抓走马三娘的王固,早已不知所踪正进退两难间,却又听见杨雄大声喝道:“你这女娃,还不上前见过令尊莫非你身上有什么宝贝,值得我们两个老头子联合起来,冒认亲戚么”“这”马三娘虽然是个直心肠,却并非傻瓜。在被官兵抓去验明正身和暂时将错就错,蒙混过关之间,很快就做出了正确选择。转过头,缓缓走到许子威身边,敛衽施礼,“阿爷您真是我阿爷请原谅女儿不孝,对小时候的事情,丝毫都不记得了”“三娘,阿爷这些年,找得你好苦”许子威一把抓住马三娘的胳膊,老泪纵横。“阿爷阿爷莫哭阿爷,我真的不记得了阿爷”马三娘从小父母早丧,根本没感觉到过什么父爱。最初还是小声地敷衍、安慰,转瞬间,却是心里头一酸,也跟着泣不成声“果真是亲父女”“原来是女儿偷偷回来找父亲相认”“怪不得许博士这些年来一直疯疯癫癫的,原来是被人拐走了女儿”“那没长眼睛的校尉呢,这回,看他还怎么说”周围的百姓一边抹泪,一边小声议论。都被许子威和其“女儿”相认的情景,感动得无以复加。那中城校尉知道再继续纠缠下去,自己肯定在劫难逃。猛地把心一横,走到许子威面前,躬身施礼:“许博士,在下张宿,祝贺你与令爱父女重逢。火灾的起因,在下还得仔细勘查,就不打扰你们了。请容在下就此告辞”说罢,掉转头,倒拖着宝剑,灰溜溜地逃之夭夭第六十章 半信半疑读尚书“哈哈哈”四下里,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所有赶过来救火的百姓,都对中城校尉张宿的行径嗤之以鼻。那许子威思念爱女成癫,如今终于“得偿所愿”,哪有功夫跟一个中城校尉去较劲儿稍微缓过一口气来之后,就要带着“女儿”回家。然而,他哪里还有什么家偌大的许博士府连同周围的四五栋深宅大院,早就都被烧成了一堆残砖碎瓦,侥幸活下来的邻居们相抱痛哭,谁也不知道,上辈子自己究竟造了什么孽,居然遭此无妄之灾好在国师杨雄财力丰厚,见众人可怜,便将自己在长安城内两座空着的院落拿了出来。一座暂时借给几户受灾人家共同安身,另外一座宅院,则干脆就送给了许子威,算是庆祝他们“父女重逢”的贺礼,许子威与杨雄相交多年,知道此人生财颇为有道,所以也不跟老朋友客气。一手拖着满脸尴尬的马三娘,另外一只手搭在书童阿福的肩膀上,就直接去了新家。结果刚刚抵达新家门口,还没等进院,身后就传来了一阵悲悲切切地哀告声。却是先前起火时,丢下他各自逃命的男女奴仆们,因为没有放良文书,无法在长安周围安身。看到自家主人还活着,又可怜巴巴地跟了过来。“如此不忠不义之辈,要尔等何用来人,给我全送长安县衙里去,着官府随意发卖了换钱”没等许子威开口,杨雄就毫不犹豫地越俎代庖。“是”立刻有四五名扬府的家丁拎着大棍子一拥而上,将许家的奴仆像赶羊般赶做一堆儿,然后用绳子拦腰拴成了串,就准备往长安县衙里头牵。那些男女奴仆问心有愧,也不敢挣扎求饶。至能手抱脑袋,放声大哭。许子威虽然已经致仕多年,却毕竟曾经身为两千石俸禄的高官,丝毫都不觉得扬雄的处置决定有什么不妥。然而,马三娘却被男女奴仆们哭得心中好不落忍,皱了皱眉头,低声劝道:“他们都没练过武,大火一起,自家能活着跑掉已经不错了,哪里还顾得上救人况且即便救,也救不了你,不过平白搭上自己的一条命而已要我看,还是算了吧反正您老人家已经平安脱离了险境,就算给自己积德,饶了他们这回算了”“那可不行,此例一开”扬雄眉头一皱,立刻大声反驳。“行,三娘说行就行。算了,反正老夫原本也没指望他们来救”许子威却毫不犹豫地站在了“自家女儿”一边,松开阿福,挥舞着左臂大声宣告。“随你”扬雄无奈,只好挥挥手,下令家丁们放人。众许氏奴仆感激不尽,一个个争相上前,向“三小姐”磕头谢恩。把个马三娘窘得受也不是,不受也不是,一甩胳膊丢下许子威,先逃进院子里头去了。“哼,若不是三娘心善,老夫才不会再要你们这群废物”许子威越看马三娘,越觉得顺眼。得意洋洋地冲着奴仆们呵斥了一句,也紧跟着快步踏上了台阶。恍然间,整个人仿佛年轻了二十几岁,浑身上下充满了活力。“凤凰浴火,果然是凤凰浴火”国师扬雄神神叨叨地回头看了一眼尚在冒烟的许府旧址,然后又看了看宛若新生的老友,嘴里不停地嘟囔。从此刻起,愈发觉得自己推演周易有成,慢慢技近于道。至于刘秀、严光等人,今天肯定来不及去太学报名了。心中又担心一会儿误会揭开之后,马三娘被许老怪怨恨。互相看了看,也跟在扬雄之后快步走进了许子威的新家。早有扬雄提前留在这里的奴仆们迎上,先将主人和客人分别迎入不同的房间,拿来热水和干爽的新衣,伺候他们各自收拾。待大伙都把脸上的烟熏火燎痕迹擦洗干净之后,又将所有人领到正堂,摆宴压惊,顺便去除晦气。到了此时,马三娘确信自己已经平安脱险。便不忍心再继续将错就错。先倒了一杯酒,双手捧着送到许子威面前,蹲身致歉:“夫子,先前我不想被官兵当纵火犯冤枉,就顺势冒认了您的女儿。事实上,我姓马,不姓许,画上的女孩,也不可能是我。冒犯之处,还请夫子原谅则个”说着话,毕恭毕敬将酒水举过了眉心。“三,三娘,你,你不,不肯认我啦”许子威大惊失色,刚刚恢复了生机的脸孔,迅速变得灰败不堪,“我知道,我知道你是怪我稀里糊涂,就把你给当死人给入了葬。我知道,我知道那次做事匆忙,对不起你。可我,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啊,我”“我没资格怪你,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