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巅峰小说网>都市现代>一帆风顺> 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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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1 / 1)

最后人还是捞上来了。韩淇奥觉得自己浑身的骨头都散架了。当一个湿淋淋的人被抬进来时,尹义璠几乎不敢过去看,曲斌说了句,还活着,他才缓步走过去,伸手拂开湿淋淋的发。少年脸孔惨白,只是抓着尹义璠的手,不停地说,我杀人了。所有人都怔住,齐齐朝地上的少年望去。曲斌一时哑然,半晌才问:“杀了谁?”尹义璠一抬手,却将对话截断:“即刻靠岸抛锚,他需要送医。”几乎在同时,有蛙人队的匆匆进来,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尹义璠淡淡看那人一眼,不叫他说下去。“我知道了。”韩淇奥在海下杀了尹从瑢。蛙人队的脸色,分明是捞上来了尹从瑢的尸体。可是尹从瑢究竟死在谁的手里,外人不能够知道。否则韩淇奥无论如何活不了。尹义璠松开在噩梦中挣扎的少年,举步走出船舱,曲斌愣了一下,忽然意识到什么,大声喊赵成安:“成安!拦住璠爷!”但是已经晚了。砰砰两声。曲斌追出去,瞧见尹义璠当着众人,朝尹从瑢身上开了两枪。血漫出来,染红了甲板。他回过身,正与曲斌对上视线。周围所有人都噤了声,连大气都不敢喘。尹义璠信手指了一人,说道:“你去尹宅给老爷子报信。”那人慌了手脚,连忙扑倒在地:“璠爷!我不敢!我怎么敢!”赵成安猛地踹了那人一脚:“没用的东西!璠爷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尹义璠接着道:“我狂妄寡义,乃至于兄弟阋墙,亲手弑弟,众人所见如此。……无论什么家法我都甘受,不日回尹宅领罚。”停了停,他又道:“曾家少主,死于□□,尸骨无存。”曲斌有一霎怔住了----璠爷这是……打算让曾家少主的身份从这世界上消失?那人哆哆嗦嗦半天,又挨了赵成安一脚,心知若说错半个字,自己大约是没命回来的,于是连连称是。尹义璠说完,返身回到船舱里。随行的医生正给韩淇奥做紧急处理----他锁骨的固定已经全裂开了。骨头几乎碎得不成样子。在□□旁经受那么大的震荡,能活着回来已经是奇迹。这个少年竟还在海底和尹从瑢搏斗,将人杀了?如何杀的?医生陷入沉思,一回头,尹义璠已经站在了身侧。“怎么样?”“状况不太好。”医生如实回答,心道,难怪陆思维说最不爱来石澳出诊,这璠爷气场太大,简直是伴君如伴虎,还怎么能看好病?医生让开位置,尹义璠便蹲坐在了韩淇奥身侧,再次握住了少年的手。骨骼触手冰凉。少年的表情扭曲,大约是因为身上的病痛。他其实从旁人那里听闻过,段应麟把一个少年折磨得血淋淋,抬出了会所的事。只是那时他一心以为,他与韩淇奥之间,是两个铁石心肠在做徒劳努力罢了。纠缠这么久,倒不如断得干净。此后谁生谁死,再和彼此无关。但原来割舍不掉。少年只因听了个不知真假的谣言,就敢寻上船来。他直到此刻,才迟迟担下一切罪责,为了给出对方想要的爱----一个正常的人生。“淇奥。”尹义璠低声唤他。少年在睡梦中摇了摇头,片刻后,眼睛艰难地张开一丝缝隙。对视的那一瞬间,他恍惚想起初见那日,他站在楼梯上,居高临下望着沈孝昀将少年拦住。少年扬起脸,光影流转下,双眸中照落星光潋滟,犹如漆黑寂夜里,一道银河漫过。他听到自己心空空空地跳起来。三十年来,他见惯环肥燕瘦,俊男靓女,常听人说见了美人会“心跳”,却觉得再美的人物,上了床、剥去假面,也都只是一副壳子罢了。不管见了谁,心总是要跳的。可就在那么一瞬间,他终于知道了,什么才叫心跳。跳法是不同的。从韵律、到节奏,再到每一瞬的呼吸,全然和一个正常的尹义璠脱了轨。他感觉到指尖麻酥酥的颤动,视线无法从那里移开。鬼使神差地,便说,把那孩子给我带到楼上来。可真正产生了纠葛后,每一分每一寸,都能牵动心神----这是他绝不愿意的。所以他曾想过对他下杀手,想过弃他不顾,想过肆无忌惮伤害他----但每一次又都把疼报应回自己身上。后来他想,算了,他便认了。于是说喜欢,说爱,坦坦荡荡,携着手,同少年做些笨拙而稚嫩的事,耗尽了他全部的温柔和耐心。发现韩淇奥要走时他没有寒心,得知韩淇奥同尹从瑢有往来时他也理解,可他终究无力的是,韩淇奥从来没有真正把他当做过可以信任的人。于是他最后只得来一句,我的未来里没有你。从来都没有。他想,这一次,他就给少年想要的,没有他的未来。就这样,也好。第53章十分钟后,船靠了岸。尹义璠下来,却没有上车,只是看着他们将少年抬手医院车子,送走了。曲斌在侧研判地打量了一番他的表情,小心问道:“璠爷,您不去看看吗?”尹义璠笑了一下,带着前所未有的轻松,却稍显疲倦。“不必了。”他举步往前。“你照他的意思安排好去欧洲的事情。”“去欧洲?”曲斌有些蒙了。尹义璠缓声说:“是。他若醒了,你就告诉他,接下来的事全由你安排,让他不必担心。”这意思,是将曲斌交给韩淇奥差遣了。曲斌心中虽有困惑,仍是颔首点头。“那璠爷您呢?您这是要上哪去?”尹义璠停了停步子,身后一干人也跟着停下来。“回家受罚。”他说着,带了点冷意,“瞧着吧,那位尹夫人绝不会善罢甘休。”尹从瑢的死讯很快就传遍整个港城,尹夫人并未一哭二闹三上吊,却更惹人同情。一时矛头全指向了尹义璠。他虽位居龙头,但在义字当先的地界,却也绝没有为了外人杀自己弟弟的道理。众人还以为这是为了德国佬那批货起的冲突,而南洋人的佣兵公司虽搅合了这么一出,也并没捞到好处,还损失了一支得力队伍,实在再不能在官司上耗下去,干脆宣布破产。尹义璠看起来大获全胜,在尹从瑢的死上,就更不占理。风波震荡许久,传言再是铺天盖地,神乎其神,也总会有湮没无声的一天。尹义璠从来懒怠同世人澄清。世人只愿相信茶余饭后,最令自己快意的那个真相。其后很久,尹家人都再没有露面过。尹义璠见到段应麟那日,沙田正跑马。他与他坐在各自的vip包厢里,遥遥隔着一段距离,望着底下人潮喧嚷,马蹄翻飞。一场胜负牵连无数人的繁荣和破败,都是没有定数的。那天,尹义璠的萨仁图娅拿了头马。身侧的赵成安兴奋地跟着众人欢呼,他静默看了良久,一言不发,起身离席。赵成安吓得立刻噤声,连忙跟上去,却实在想不明白。跑了头马,这对马主来说是天大的喜事,璠爷怎么一点都不见高兴?尹义璠一路行出沙田,远离了喧嚣,正要上车时,就看到了段应麟。段应麟也正要上车离开,侍者开了车门,他却因看到尹义璠,下意识住步。两辆车并排停在一处,这般巧合,让人觉得有些啼笑皆非。忖了忖,还是段应麟先开口了。“听说璠爷已经决意退下龙头之位?”尹义璠略微颔首,定定看着对方几秒,不答反问。“段先生最近可好?”段应麟说:“托诸位的福,算是在此地站稳了跟脚。”尹义璠露出一丝倦然,并没有接话,微微一笑,用眼神示意赵成安开门,是准备告辞的意思了。段应麟却好像没看出来一样,还走近一步,凑到了车前。这令赵成安等人警戒起来,才要质问,尹义璠淡淡挥了挥手,似乎并不忧心这三番四次谋杀自己未遂的人,会在此刻动手。那又更像是一种散漫的放任,仿佛眼前哪怕是危机四伏,他也无所谓。他已经不是从前那个时刻绷紧一根弦的尹义璠了。赵成安皱了皱眉,退开半步,从这个角度,看到尹义璠鬓边竟有一根白发。而立之年,这不应当啊。----韩淇奥一走,像是把他三魂七魄也带走了丝缕,连生死也放任起来。赵成安蓦地胸口一堵。尹义璠并不知晓心腹的情绪。他正平静地望着眼前的人。这斯文的男人是想杀他的凶手,想踩着他摘星的敌人,他们之间有一万种产生关联的可能,却决不会有半个化敌为友的机会。就算是为了淇奥,也不能。他们之间,迟早是一场殊死之搏。尹义璠素来懒得寒暄,语带寒凉地问:“段先生有话请直说。”段应麟深深看了他一眼,眼中有嘲讽,有敬畏,亦有嫉恨。“好好一个孩子,就这么死了,尹先生不觉得可惜吗?”他说的是韩淇奥。世人皆知,曾家少主卷进那场纷争里,不幸亡故。有人说他不自量力,有人说他年纪轻轻,敢于爬上风口浪尖,已是英勇,只遗憾选错了时机。尹义璠面无表情凝视对方片刻,轻轻失笑。“段先生爱若不得,愤而毁之的脾气,这么多年还是没变。”这话听起来有些没头没尾,段应麟也是愣了一下,待看到尹义璠冷寂的眼神,倏然变了脸。“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他知道什么了?段应麟先是心头一震,又觉得不可能----已经过去那么多年,谁会疑心到他身上?反正已经有个曾寒山背了锅,没人会知道……可是想到此处,某种深入骨髓的痛苦又翻涌而出,折磨着他,让他不得不一再想起那张脸,和那不堪回首的故人故事。尹义璠不带语气地说:“曾平阳一直以为是幺爷泄露韩君莫的行迹,恨了他数年。却不知道,幺爷只是不小心成了你的挡箭牌。当年事无人疑心,可其实一查便知。”段应麟十数年来,始终自欺欺人,不肯面对自己因爱生恨,害死挚友的事实。他将爱欲移情到淇奥身上,到后来故态复萌,仍是走到要将人毁灭的地步。可尹义璠不给他自欺的机会,轻描淡写捅破了他的幻影。段应麟迟迟回忆起,是自己亲手设计杀死所爱。这份罪孽将一直挂在心口。成为他永生的十字架。段应麟嘴角颤抖起来,眼神变幻莫测,退了半步,像要转身逃离这个被揭开血淋淋伤疤的刑场。可是回身却撞到了尹义璠的车,吓得旁人伸手要来扶:“段先生!”“滚开!”段应麟目眦欲裂,几近癫狂,挥开了手下,跌跌撞撞离开尹义璠的车。尹义璠视线随着他背影,却见他猛地回身指着自己。“你说谎!”段应麟浑身颤抖。“你说谎!我没有害死他!是曾寒山和曾端阳串通一气----”尹义璠无声叹了口气,一言未发,开门上车。车子经行段应麟跟前,段应麟犹自疯了一般站在原地,六神无主。他降下车窗,轻描淡写留下一句话。“段先生,真与假,你又何必问我?问你自己吧。”车子走远,段应麟周身颤栗,久久不能回神。眼前仿佛是那容色惊世的青年立在身前,声声唤他。“阿麟。”青年笑着,抬手搭住他的肩头,亲昵仿佛情人,却在诉说自己的家庭美满。“小五又和我生气了。阿麟你说……小五脾气那么大,我可拿她怎么办?”他勉强撑出一丝苦笑,安慰道:“女人,还是要哄的。”青年便又展眉,笑着称是。那一笑植梦在心,一转眼,已扎了根。一切早就被他亲手断送在了多年以前。青年倒在血泊之中,握着他的手,声声唤他,阿麟。阿麟,求你,往后帮我看顾孤儿寡母。若小五出事,请你不要问曾家报仇。我的两个儿子,就托付给你了。他当时说好。可而今……倏然醒转。一切原是日边清梦。情之一字,他或许始终不懂。“段先生。”手下战战兢兢立在几步之外,不敢过去。听说那曾少死后,段先生便一直有些神神叨叨。段应麟猛地抬起头,眼神似乎已经恢复了清明,阴沉着脸上车。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尹义璠回到宅邸,发现院中的花已开了。一晃眼已是春日。却,满眼春风百事非。第54章八月,摩纳哥最热的时候。卢卡终于通过层层遴选,进入蒙特卡洛大赌场,成为一名职业荷官。他看起来是个漂亮的法国少年,入职第一天便听闻了joe的冷酷。----一个不苟言笑的美少年。所有人都这样形容这位赌场的新晋经理。听说是joe看过面试影像后,亲自将卢卡选拔进来的,可他还没有见过。有人说那是一个非常神秘的亚裔少年,也有人说joe在赌桌上杀伐决断,不容对手有一丝喘息之机,是个天生的赌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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