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巅峰小说网>都市现代>一帆风顺> 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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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1 / 1)

韩淇奥偏过脸,伸手打开他身侧的车门。礼貌地说道:“你可以走了。”尹义璠微微僵住,眼底渐渐蔓延开深不可测的愠色,未及开口,少年的手已经按在他肩头,想要将他推出去。他扣住韩淇奥的手腕。“淇奥。”“我知道你要问什么。”韩淇奥垂眸望他,“在海边我不该拉你上车。所以现在我想修正这个错误。”“已经错了,不如错下去。”尹义璠没有要下车的意思,拇指还摩挲在他的手背,语气低沉而温和。这罕有的撩拨让少年有一霎哑然。尹义璠误以为这是他的动摇,只想在其上加重砝码,脱口低声问道:“你不想见曾五小姐吗?”这话如冷水兜头浇下,令韩淇奥霎时醒过来。“我的妈妈,我自己会去见。”韩淇奥眼神转冷的刹那,尹义璠便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他将曾平阳置上天平,当成了谈判的条件。这恰恰是韩淇奥最怖畏的,他执掌生死,冷静而残忍的模样。“淇奥----”这是尹义璠第一次想要开口向谁解释,可是已经迟了。韩淇奥轻笑了一声,脸上露出了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重复道:“你我再无转圜余地----这是尹先生亲口说的,不是吗?”尹义璠凝望他片刻,眼神深邃,颔首道:“不错。”男人转身下车,身后的车门关上,他此刻才发现,这里是他包有长期套房的酒店。光天化日,不会有人到这里动手,足够安全----韩淇奥考虑得很妥当。他垂睫思索片刻,走进大堂,在众人诧异的眼光里,大堂经理先认出了他来,连忙凑上来:“尹先生,您这是……怎么了?”“电话。”尹义璠恢复了不动如山的冷峻,接来递过的电话,打给赵成安。曾寒山驱车驶离希尔顿。“你为什么帮他?”曾寒山问道。韩淇奥抿了抿唇,还有心情自嘲:“可能是出于对生命的敬畏。”“淇奥。”曾寒山唤了这一声,再无下文。“我明白。”少年低垂眉眼,“我与他不该有什么瓜葛。”忍了又忍,曾寒山还是没忍住好奇:“你……从什么时候知道自己喜欢男人?”这可不是他异想天开,无论怎么看,韩淇奥和尹义璠之间的关系都有点不清不楚,从眼神到动作到对谈,没有一样正常,好像分分钟就要情动。他玩得疯时,也不是没有试过美少年,对这些也不甚避忌,顶多当成乐子。可曾平阳的儿子要委身与人,这着实令他惊诧。小五已经知道了吗?要知道的话,还不得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韩淇奥被问得皱起眉头,良久才反问:“我喜欢男人?”仿佛这事他如今才发现。曾寒山心头一沉,立刻猜到了某些因由。恐怕这孩子从来无心□□,是被尹义璠应拐进弯路的。他突地有些火大,一时间不知说什么是好。就在这时,医院到了。通过大门的检查,曾寒山和韩淇奥被引入顶层的病房。才出电梯,就见沈孝昀脸色阴沉地侯在廊中。周遭戒备森严,四下无比寂静。以至于韩淇奥走动的时候,听到自己每一个动作带出的衣服窸窣声响。随着曾寒山继续向前走,沈孝昀身后的人掏出枪来,指向了他。“曾寒山先生?”曾寒山在世家之中是个边缘人士,沈孝昀虽爱玩,却与他没玩到一个圈子里,两人从未打过照面。沈孝昀自从当了家主后,小心了一万倍不止,生怕再遇到一个曾平阳,这会儿也十足警惕,等着曾寒山和韩淇奥表明来意。紧接着,沈孝昀的目光就落在这个俊丽到近乎冷艳的少年身上。这是韩淇奥第二次见沈孝昀了。第一次的印象着实不好,他挑了挑眉,抬眸与之对视,几秒后,沈孝昀突然一脸惊讶地抬手指着他:“你……你是那个……”周围的人屏住呼吸,无声无息里,枪开了保险。大家还以为沈孝昀要叫破这个少年什么惊天身份,谁料沈孝昀梗了半天,脱口说出来的竟然是:“小艺人?”艺人?难道曾寒山把自己的情儿带过来了?曾寒山从容自如地开口道:“我是带这孩子来见沈代山的。”沈孝昀“啊”了一声:“带他?”“你胡说!”长廊深处,女人跌跌撞撞行来,拿手指着曾寒山,克制不住地颤抖,像是怒到了极点。她还穿着病服,长发散在身后,容色极为憔悴,眼中却有盛怒。她身侧跟着两个保镖模样的大汉,像是派来监视她的,韩淇奥瞥见这样的场面,便知道,母亲仍未完全脱离危险。至少现在是。曾平阳的命,从被攥在曾端阳掌中,变成了被拿捏在尹沈两家手里。这半生,她带着弟弟如此苟活至今,够了,已经够了。韩淇奥只觉有一股热气自肺腑顶到喉头,令他有一霎眼眶发烫,硬生生咽回了一点哽咽。“他没有胡说。”韩淇奥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步一步向前靠近,沈孝昀下意识往后退,持枪的人喝止他:“站住!不要动!”少年顿住脚步,微微一笑。就在沈孝昀一头雾水时,韩淇奥定定地看着曾平阳,在她无声的摇头里,一字一句发出质问。“事到如今,你还不肯认我吗?”所有人微微一怔。少年薄唇开合,念出了最末两个字。“妈妈?”沈孝昀下意识回头看向曾平阳。素来气场极盛的女人,却在少年当众道出这两个字的瞬间,委顿下去,指向前方的手缓缓落在身侧,连带着身子也摇晃了一下。曾平阳摇了摇头,低垂着脸,绝望般地喃喃道:“为什么?”她猛地抬起脸来,又朝着幺叔质问道:“你为什么要带他过来?你想要连他也害死是吗?!”曾寒山的脸色霎时惨白。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而男人的喉头艰涩地滚动了几次,仍是开不了口说话。她恨他。曾寒山想,她到底是恨他。当年曾端阳派人前往澳门,是他无意透露了韩君莫的行程,才会令曾端阳轻易得手。而曾平阳赠与他的所有信任,也在此毁于一旦----哪怕她回到曾家,也再不与他见面,再不会像从前那样,隔着光缆迁延,细数生活琐事,甚至连他最为嫉妒的婚后甜蜜,也一同分享。她在他面前,曾是那样天真的少女,无忧无虑畅所欲言。而他亲手将这一切都毁掉了,他们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曾经刻骨的初恋,以及此后,兄妹般融进骨血的亲近。她却不知,她可以将他放下,大大方方视作幺叔、兄长。而他却只能日复一日沉湎在回忆里,不得脱身。沈孝昀在旁,眼睁睁看着这一出狗血大戏上演,饶有兴趣地挥手让人把枪放下,在心里恍然大悟:“原来这小艺人是……曾五的儿子?”难怪他总觉得这少年像哪个明星,对啦,他姓韩,可不是大明星韩君莫的儿子吗?还没来得及开口,沈代山的副手走过来,打破了僵局。“沈老请曾先生和这位韩先生进去。”第26章室内十分安静。韩淇奥走进门,只听到门把手发出嗑嗒一声。沈代山半躺在床,手背上贴着针头,输液瓶挂在一侧。白发和皱纹都已爬上他的脸,因这一场大病,隐隐露出几分枯槁的气息。“过来。”沈代山凝视他,艰难地抬起不受桎梏的另一只手,朝他探来,指尖向内收拢。身后的曾寒山轻轻拍了拍他的背,于是他缓步走近,直到沈代山握住他的手。老人的掌心很凉,他几不可见皱了皱眉,抬眸与之对视。“你是小五的长子?”韩淇奥微微一怔,下意识要看向身后的曾寒山,手上却一痛。“回答我。”沈代山哑声道。那是一股不因任何语气和动作而生的威严,融进了骨子里,于是每一分呼吸都压得他心口发闷,有些透不过气来。“是。”“叫什么?”“淇奥。”“淇奥。”沈代山放开他的手,喃喃道,“好名字。当年曾烈在的时候,就说过要给长孙取这个名字。”韩淇奥单膝跪在床边,不敢轻易开口接下去----曾寒山只告诉他,妈妈得到了沈代山的原谅,却没人知道,沈代山如何知晓他的存在。韩淇奥原以为沈代山会被他这个凭空冒出来的小子吓一跳。可事实上老爷子比谁都淡定。“呵……”沈代山了然地瞥他,“你是不是奇怪,我怎么一点都不吃惊?”叱咤风云几十年的大佬,余威犹在,韩淇奥识趣,只露出被看破般的赧然一笑。这示弱果然讨得老爷子开心。沈代山跟着一笑,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伸手覆在韩淇奥手背上,轻轻拍了拍。“小五生你时,为了保密,躲到英国去,她是不知道,我一直找人看着她,这么大的事情,如何瞒得过我。我知道她是同曾烈堵着一口气,不想你进曾家族谱,跟着姓曾。”“她是想给姓韩那小子留个后。”沈代山说着叹了口气:“只是曾烈突然去了,老大动手又太快,我没来得及帮她一把。”韩淇奥克制着表情,没将震惊表露出来。身后的曾寒山却禁不住开口问道:“世兄----您一直都知道这些事?”沈代山微微一叹。“端阳自负,以为做得神不知鬼不觉。我不过没有立场插手你曾家家事,装聋作哑罢了。”老爷子慢慢合上眼,似乎倦了,咳了两声,才重新张开眼,“否则,你以为我放着尹义璠不要,为何钦点曾端阳接班?”原来沈代山胸中早有布局。“您是想等端阳受了您的恩之后,再帮小五?”曾寒山恍然大悟。沈代山无奈一叹:“可惜小五也实在是忍得够久了,她要是再等上一等,或许今时今日,你我都不必如此。”阴差阳错,终成殊途。韩淇奥垂下眼眸,不由动容。“孩子,即便如今曾家是这样模样,你也要执意回来?”这一问猝不及防,直截了当点破了韩淇奥的来意。他微微抬脸,望进沈代山沧桑而幽沉的眼里。“是。”韩淇奥不闪不避,淡然道,“我得亲自把我弟弟带回来。”有那么一霎,沈代山微微一愕。少年脸上的坚定、眼里的冷然,自好友曾烈离开后,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了。末了,沈代山微微一笑。“你的眼神,很像你外公。”停了一停,沈代山唤他道,“曾淇奥。”流落在外的子嗣回归,原不是多大的新闻。这些世家里头,私生在外的子女少说也有一打,可韩淇奥却不同。他是堂堂正正的嫡长,单看血脉,顺理成章要受到拥戴。然而却没有。在族谱上记名那日,曾寒山特设酒会,邀各界名流参与,来的人却寥寥无几。大家各怀心思,一是曾家已然没落,掀不起什么风浪,二是曾端阳游荡在外,不知何时会回来争权,曾家这个家主,恐怕尚且没成定数。曾平阳的酒会,若是有人去了,无疑表明立场,在众人面前站队。打滚在刀口上的,哪个不是人精,百般思量下,酒会自然门庭冷落。出现的,唯有段应麟。一侧的乐队孤零零演奏,回荡整个大厅。这是一个侍者多过来宾的场子,曾平阳却与幺叔对坐在长桌两侧,只字不言。淇奥一身西装,自楼上走下来,引得曾平阳抬眸去看。“妈妈。”他终于顺理成章将这句话唤出口,立在她身侧,垂眸与她对视。段应麟就是这时候,带人大摇大摆走进了曾家家宅。“这场戏,你们就只演给自家人看,未免冷清。”段应麟身后跟着几名心腹,接着他一招手,后头的媒体纷纷凑上前来,开始对着几人狂亮闪光灯。“弟妹。”段应麟朝曾平阳微微一笑,“这个忙我帮得可好?”韩淇奥在噼里啪啦的闪光灯底下皱了皱眉,下意识望向母亲。女人脸上并无欣喜,只有深不见的警惕和寂然。韩淇奥忽地意识到,他曾一直以为母亲与段应麟该是至交,否则段应麟不会屡次出手帮衬----可曾平阳此时脸上的表情,绝对不是与段应麟亲近的模样。闪光灯明明暗暗,末了,画面最终定格在母子对视的一刹。隔日报纸的头版,名流曾平阳握着长子的手,看向他的眼神深切又温柔。而那曾家长子的脸----怎么看起来那么眼熟?好事者在这场豪门大戏里刨根究底,最后找出了徐春平的电影,和新艺城过往的通稿来。曾淇奥,竟然当过新艺城的艺人?而在约翰那头,韩淇奥在拍完徐春平第二部 片子后杳无踪迹,已然是个失踪人口了。他绝对没有料到,这个号失踪人口,会赶在徐春平片子即将上院线的关口,阴差阳错免费走了一波宣传,一朝把这部原不抱任何希望的文艺片,也刷上了头条。“豪门嫡长流落在外,成徐春平钦点男主”当约翰喜不自胜找上新艺城的老大高雄,要报告这个喜讯时,高雄这个脸带刀疤、好歹威风过一阵子的前话事人,却叼着根雪茄,满脸愁容。“曾五小姐早就警告过我不要让他出现在新闻上,这次明明是她自己先食言的,可跟我没半点关系!你说是吧?约翰?”约翰拿着新闻,忽地哑口无言。想及历历往事,不由心中一个激灵。韩淇奥背景这么深----他到底有没有的罪过他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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