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怜花反问道:“你说你喜欢李白,难道不知道李白写过骂人的诗?”
袁紫霞一怔,说道:“你一定要我去唐公子门前读这篇文章?”
王怜花笑道:“你若是不愿意去,我当然不会勉强你,只是要请你现在就离开我的房间,对了,别忘了把你的枫露茶一起带走。毕竟我还在生你的气。”
袁紫霞似嗔似怨地看了王怜花一眼,接过这篇檄文,转身走出房间。
王怜花靠在墙上,很快就听到袁紫霞念起他写的这篇文章,袁紫霞虽然已经尽可能的放缓语气,声音中不带一丝感情,但是这篇文章措辞过于犀利,将唐缺骂得体无完肤,因此袁紫霞那温柔、呆滞、平静的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听上去也像是一种阴阳怪气。
众人听到袁紫霞的声音,纷纷推开房门,看看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素来温柔腼腆的袁紫霞,怎会在走廊上骂人。
唐缺当然也走了出来,见袁紫霞拿着几张纸站在自己门前,不由一怔,饶是他狡猾多智,一时也想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偏偏王怜花这篇檄文虽然是在骂唐缺,而且任何一个人只要听上两句,就能听出这篇檄文是在骂唐缺,却没有一句提到唐缺,唐缺被明里暗里骂了这么多句,也不好直接向袁紫霞发作。
唐缺满脸笑容,默默听着袁紫霞把自己骂得体无完肤,同时游目四顾,见众人脸色各异,或是幸灾乐祸,或是诧异万分,或是在偷偷看他,至少都还站在自己屋里,唯有王怜花光明正大地走出房门,倚在墙上,双臂抱胸,一副得意洋洋的神气,几乎是把“这篇骂你的旷世佳作是我写的”这几个字写在了脸上。
唐缺见这篇文章是王怜花作的,倒不奇怪这篇文章会出现了。
他笑眯眯地看着袁紫霞,等到袁紫霞把最后一句话念完,他噼里啪啦鼓起掌来,笑道:“妙极,妙极!袁姑娘,不知这篇大作是谁写的,这篇文辞藻之华丽,典故之丰富,言辞之犀利,昔日骆宾王讨伐武曌的檄文莫过于此。我唐缺何德何能,竟然也能得到这样一篇檄文,我可真想见一见这位大儒,向他表达我的敬仰之情。”
唐缺这一番话一出,走廊上的尴尬气氛登时一扫而空,大家都不再想他被人当众骂得体无完肤,真是可怜,而去想他说的果然不错,能被人专门写篇文章辱骂,那说明他有本事,谁会大费周章地骂一个没用的人。
袁紫霞看了王怜花一眼,然后道:“唐公子说笑了。这篇文章可不是给你写的,是别人写出来玩,我见这篇文章写的这么好,就忍不住在走廊上诵读起来。我没有注意这里正好对着唐公子的房间,以致于让唐公子误会这篇文章是给你写的,这都是我不好,你可别见怪。”
唐缺笑道:“袁姑娘为什么先向方兄看了一眼,再向我解释这篇檄文不是写给我的。莫非这篇檄文是方兄写的?”
袁紫霞登时满脸通红,说道:“唐公子,你误会了……”
王怜花点了点头,说道:“唐兄确实误会了。你要我像袁姑娘一样背李白的诗,我还能勉强背出几首,但你要我自己写出这样一篇文章,哈哈,那我还在江湖上混什么,不如收拾收拾行李,进京考状元去。”
袁紫霞见王怜花否认这篇檄文是他写的,便不再解释,转头看向王怜花。
唐缺笑道:“原来这篇文章不是方兄写的,那方兄可知道这篇文章是谁写的?我怎么看,都觉得这篇文章是给我写的,我可真想和写出这篇文章的大儒认识一下。”
王怜花微微一笑,转身走回房间,很快走了出来,将一本书册扔给唐缺。
唐缺接住书册,看了一眼封皮,又翻开看了几眼内容。这本书叫作《绣扇奇缘》,看名字是时下十分常见的话本,内容也很普通,大致就是几个男人因为宝藏、女人和上一辈的仇恨展开的爱恨纠葛,只是书里的人物的名字实在眼熟,只这一页,唐缺就看到了两个眼熟的名字——唐玉,贾珂。又翻了几页,果然这本书又是别人给贾珂编排的一些风流韵事。
王怜花又从怀中取出几张黄色的纸,笑道:“其实这篇文章是我看书的时候,在书里夹着的这两张纸上看见的。刚刚闲得无聊,我就抄了一份,送给了袁姑娘。这才是写这篇檄文的大儒亲笔写的。”
他走到唐缺面前,将这几张黄纸放到他拿在书里的书册上,笑道:“唐兄既然喜欢,这几张纸就送给你了,你拿着好好回味吧。以小弟之见,倘若唐兄日后有缘见到那位大儒,跟大儒聊天的时候,将这篇檄文背上几段,我想那位大儒定会对唐兄更加欣赏,说不定会连夜给唐兄写几篇檄文,供唐兄欣赏回味呢。”他向唐缺微微一笑,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唐缺拿着这几张黄纸,脸色变来变去。他定了定神,仔细打量这几张黄纸,见纸上字迹和《绣扇奇缘》上的字迹一模一样,和袁紫霞手中的那几张纸上的字迹截然不同,而且袁紫霞手中的那篇檄文还有几个字和黄纸上的这篇檄文对不上,想是王怜花抄的太快,有几个字抄错了的缘故。便将《绣扇奇缘》连同这几张黄纸一起塞入怀中,决定现在就回屋里研究一下,这本《绣扇奇缘》到底是谁写的。
王怜花把门关上,却没有走开,而是将耳朵贴在门上,倾听门外的动静。
只听得唐缺笑道:“袁姑娘,你读了这么长的文章,一定口干舌燥了吧,要不要进来喝一杯热茶?”
袁紫霞道:“唐公子,多谢你了。我……我有点累了,想要回房休息了。”
唐缺笑道:“那袁姑娘回房休息吧,我就不送你了。”
袁紫霞笑道:“我就住在旁边,唐公子实在不必如此客气。”
门外响起了关门声,大概是唐缺把门关上了。
王怜花仍然没有走开,将耳朵贴在门上,等了一会,才听到开门的声音,很快咚的一声轻响,房门关上了,他知道袁紫霞回到自己房间了,这才站直身子。
便在此时,忽听得窗外传来一阵轻响。
王怜花心中一凛,走到窗前,就见一人攀在窗户上看着他,竟是杨逍。见他看了过来,杨逍向他点了点头,然后跃进屋里。
王怜花真没想到杨逍竟然想到从窗户进来,他知道自己脸上的惊讶一定被杨逍看见了,索性笑道:“杨左使这时候过来,真是让我有些惊讶。”
杨逍道:“我本来也没想现在过来,但我怕再不过来,一切就太迟了。”
王怜花道:“杨左使何出此言?”
杨逍道:“刚刚那场闹剧,我在旁边看得清清楚楚,你叫袁紫霞去唐缺房门前面诵读痛骂唐缺的檄文,是想要试探一下,他们两个是什么关系吧。”
王怜花点了点头,笑道:“他二人都是城府极深,极工心计之辈,我跟他们耍心眼,可能正好落入他们的圈套,但我像刚才那样不按常理出牌,他们这样走一步,想十步的人,不会相信我那篇文章就是为了骂唐缺给自己出气这么简单,定会苦苦琢磨我这么做的用意。
袁紫霞如果和唐缺是一伙的,她诵读那篇文章的时候,定会一心多用,万分谨慎,生怕稍有不慎,就让唐缺着了我的道,而不能专心致志地诵读文章,或是专心致志地担心她去唐缺面前辱骂唐缺,会得罪唐缺,引得唐缺报复她。这其中的差别,虽然非常细微,但只要仔细观察,也不是分辨不出来。我想杨左使一定也看出袁紫霞和唐缺关系暧昧了。”
杨逍点了点头,说道:“赵无极就是被他们两个联手除掉的吧。”
王怜花道:“杨左使这样问我,看来昨天唐缺没有找过你了。”
杨逍道:“我昨天只见过木道人和左冷禅,之后就一直在自己房里休息,并没见过其他人。”
王怜花道:“杨左使为什么会一直在自己房里休息?我听说左掌门和你打了一架,被你打伤,待在房里疗伤,你轻轻松松获胜,应该是没有受伤的啊。”
杨逍脸色一冷,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快的事情,说道:“我本来不欲在船上跟人动手,昨天见到左冷禅,我虽和这些名门正派从来不对付,但因不愿节外生枝,就想当作没有看见他。但是左冷禅跟我说了些不干不净的话,还牵扯到纪晓芙姑娘,这我如何能忍,就跟他动起手来了。之后木道人将我二人拉开,我虽然没有受伤,但因为左冷禅那几句不干不净的话,勾起了伤心事,心里难受,不愿见到外人,所以没有出来。”
王怜花觉得有些奇怪,说道:“我虽然对左掌门的性格不甚了解,但是衡山派身为五岳剑派之首,门下弟子数量最多,高手也最多,左掌门能做到掌门人的位置,自然不会是个蠢人。如今咱们都是快活岛主的客人,快活岛主明显对咱们不怀好意,咱们到了快活岛,还不知会遇到多少危险。左掌门现在对杨左使发难,未免太不明智。初出茅庐的年轻人,可能冲动之下做出这种蠢事,左掌门身为衡山派掌门人,还冲动的像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孩子,这未免太不可思议了。”
杨逍道:“你怀疑左冷禅昨天是受人挑拨,才在走廊上跟我动手的?”突然间心中一凛,自己否定了这个推测:“你是怀疑左冷禅是故意跟我交手受伤,然后名正言顺地在屋里养伤,如此一来,他才能一下午都不出来,而别人也不会觉得奇怪?”
王怜花点了点头,说道:“我确实有些怀疑,左掌门是故意受伤。毕竟这艘船上没有大夫,左掌门昨天跟你交手以后,就自己在屋里疗伤,并没有叫人进去给他治疗,所以他到底受没受伤,受的伤多么严重,只有他自己知道,别人都只是听他说他受伤了,才知道他受伤了。”
杨逍皱眉思索,又道:“你为什么会怀疑左冷禅昨天是假装受伤?你已经猜到左冷禅为什么要假装受伤了?”
王怜花摇了摇头,说道:“杨左使,我对左掌门真的很不了解,既不知道他的性情,也不知道他为何会来快活岛,当然也猜不到他为什么假装受伤。只不过这条船上的人个个都有自己的秘密,就算是死了的赵掌门,也是一个有很多秘密的人……”
杨逍心中一动,脱口而出:“所以赵无极死了。他是因为知道的事情太多死的?”
王怜花点了点头,将自己关于赵无极的死的推测说了出来,然后一笑,说道:“还是木道长一言点醒了我,否则我现在还深陷唐缺布下的陷阱而不自知呢。”
杨逍越听越心惊,沉默许久,叹道:“我从前只听说唐敬有三个儿子,大儿子唐傲剑法卓绝,从十四岁起就经常出门找武林中的成名人物比剑,小儿子唐玉暗器一流,心狠手辣,所经之处,寸草不生,小小年纪就为唐家铲除了不少仇敌,二儿子却没什么名气,想来只是一个平庸之辈。没想到他的城府和手段都如此了得,赵无极死在他的手上,可一点也不冤枉。”
王怜花摇头道:“在下无意为赵掌门伸张正义,只是见了赵掌门的遭遇,难免兔死狐悲,担心自己的小命。毕竟在下的项上人头,似乎也被唐缺惦记着呢。”
杨逍道:“你既已向木道人揭露了唐缺的阴谋,何不设法说服木道人助你杀死唐缺?唐缺并非武功卓绝之辈,纵使他满腹心机,只要他死了,便都使不出来了。”
王怜花道:“这自然是因为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快活岛主了。我不知杨左使去快活岛究竟所为何事,不过我是因为快活岛主手里有我的把柄,对他忌惮得很,所以不得不去。
唐缺和我同为快活岛主的客人,倘若我在船上就将唐缺杀死了,快活岛主不满我的所作所为,就公开我的把柄,对我施以惩罚,那可真是……”他说到这里,便不再往下说了,只是摇头叹息。
杨逍被王怜花这番话牵动了心事,不错,谁会不担心快活岛主报复自己呢,不会担心的人,从一开始就不会接受快活岛主的邀请。
杨逍念及此处,心中一动,又道:“你们昨天商定由袁紫霞杀死赵无极,为了证明赵无极已经死了,袁紫霞还特意割下了他的脑袋。明明所有人都不愿得罪快活岛主,所以不敢明着对其他人动手,袁紫霞竟然不怕得罪快活岛主么。”
王怜花道:“所以木道长说,船上这些人,唯有袁紫霞,他一点也看不透。不仅木道长看不透袁紫霞,我也看不透袁紫霞。如今知道袁紫霞和唐缺关系暧昧,算是有了一点进展,但也因为他二人关系暧昧,在没摸清楚袁紫霞的底牌之前,我实在不好对唐缺下手。”
杨逍忽然笑道:“这有什么难的,袁紫霞就交给我,我自有法儿叫她开口。”他也不敢在王怜花房里久待,免得让别人知道他来找过王怜花,留下这句话,便跳出窗子,回了自己房间。
到得下午,袁紫霞亲手做了几样点心,邀请众人去她房中品尝。王怜花也在受邀之列,走进袁紫霞的房间,毫不意外地看见了唐缺、木道人和葛停香。
等到袁紫霞把几碟点心都端到桌上,左冷禅才走了进来,说道:“我来迟了。”
袁紫霞将门关上,笑道:“本来就是临时起意,定在这个时候见面的,左掌门有事也正常。”然后坐回自己的位置。
唐缺从怀中取出一封信笺,说道:“我想各位收到快活岛主的邀请信以后,一定都想法子打探过他的底细。这是我动用唐家的势力,打听到的一些事情,各位不妨看看。”
他将信笺递给了坐在他旁边的葛停香,葛停香看过以后,交给了木道人。
王怜花是第三个看到这封信笺的,只见上面写道:
“送信之人自称李光念,年纪在二十五到二十七岁之间,中等身材,皮肤黝黑,鼻梁左侧有颗小痣,左胸口有块青色铜钱大小的胎记,腹部和左大腿上有道极深的陈年刀疤,没有特殊口音,但私下说话时曾用过陕北俗语。
华山派白远,华山派掌门鲜于通的师兄,十二年前暴毙身亡,死相极为可怖,据传是遭了明教毒手。胞弟白征当年十四岁,几日后遭遇匪徒,身中两刀,滚落悬崖,生死不明。鼻梁左侧有颗小痣,左胸口有块青色胎记,约有黄豆大小。”
信笺上只写了这两段话,王怜花看完以后,将信笺递给坐在旁边的袁紫霞,出神地望着面前的茶杯。
他知道唐缺如果只调查出了这么一点东西,绝不可能专门提起这件事来,但是唐缺那张蠢脸实在太难看了,比起去看唐缺的脸,他情愿看着茶杯发呆。
果然等到左冷禅把信看完,唐缺说道:“这封信是在快活岛主的信使离开之前寄回唐家的,所以我又想办法留了信使几天,终于等来了白家的人。
白征的母亲一见到信使,就认出这是她死去十二年的儿子,扑上来抱着白征痛哭流涕。白征本来不想承认,但在我的劝导下,终于还是承认了他的身份,并且告诉了我一些非常有趣的事情。
他说当年他掉下悬崖以后,被一个牧民所救,牧民见他伤得太重,把他送去医馆。医馆的大夫学艺不精,救不了他,让小童把他送出去埋了。
所幸他命不该绝,小童把他送去坟地的途中,遇到了一伙西域的商队,有个随行的商人救了他性命,并且把他带到了西域。
在那里他和几十人一起练武功,等到武艺学成,就出来为他的主人做事。只可惜他从来没有见过他的主人,也不知他的主人是谁,甚至不能确定他的主人和快活岛主是不是一个人。
他只知道他的主人有很多他这样的手下,而且他们虽然久居西域,但大部分都是中原人士,他的主人教给他们的武功也基本都是中原的武功。
我认不出他的武功到底承自何门何派,我家老祖宗看过以后,说道他有一招剑法,像是‘一字慧剑门’的绝技‘周公剑’。
这‘一字慧剑门’在三十一年前就惨遭灭门,凶手身份不明。当时‘一字慧剑门’中只有卓不凡一人活了下来,十二年前卓不凡与‘白云城主’叶孤城在西泥国比武,卓不凡不敌叶孤城,死在他的剑下。
卓不凡一生都没有收徒,他去世以后,‘一字慧剑门’的剑法就此失传。我家老祖宗若非年轻时候曾和‘一字慧剑门’的高手有过来往,也不会看出白征的剑招和‘一字慧剑门’的‘周公剑’有相似之处。”
左冷禅道:“既然‘一字慧剑门’在江湖上再无传人,看来白征的主人就是当年杀了‘一字慧剑门’满门的人。否则他也不会知道在江湖上失传已久的‘一字慧剑门’的剑招。”
王怜花见没人提出异议,便道:“左掌门说的有理,不过在下倒有不同的看法。”
左冷禅冷冷道:“请讲。”
王怜花道:“这‘一字慧剑门’是在三十一年前惨遭灭门的,但是卓不凡是在十二年前死在叶孤城手上的。倘若卓不凡和白征的主人是一伙的,卓不凡生前一直帮白征的主人培养死士,传授武功,那么白征一样能够学到‘一字慧剑门’的剑法。
即使白征到西域的时候,卓不凡已经被叶孤城杀死了,但只要那里有人从前跟着卓不凡学过‘一字慧剑门’的剑法,白征就一样能够学到‘一字慧剑门’的‘周公剑’。”
左冷禅见王怜花比他想的周全,自觉大失面子,脸上不禁冷了几分,但他毕竟是一派掌门,成名前辈,自然不能跟个小辈胡搅蛮缠,便点了点头,说道:“你说的有理,是我考虑不周了。”
唐缺一直在看王怜花,脸上带着微笑。等到左冷禅把话说完,唐缺道:“我了解的情况就是这些了,不知各位来快活岛之前,都打听到了什么事情。”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是在犹豫要不要把打听到的事情说出来。
木道人忽然道:“我确实也查到了一些东西。快活岛主寄给我的那封信上,提到了几十年前的一件旧事。不瞒各位说,此事是我平生恨事,因为我一时疏忽,铸成再难挽回的大错,但因为此事牵扯到另外几个人,如果此事一旦公开,这几个人的生活必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所以我就收下了邀请信,决定前来赴约。
这件陈年往事十分隐秘,知道内情的人,除了我之外,应该都已经不在人世了。快活岛主不应该知道这件事,除非当时死的人中,有一个人是诈死,其实他早就和别人有所勾结,并将当年的事说了出去,最后传到了快活岛主的耳朵里。
这个诈死的人是谁,我心里大概有数,他临死之前,留下了一个孩子,一直由我一个朋友代为抚养。我检查了那个孩子这几年的书信和屋里的东西,发现原来她在一年前就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她仍然留在我那个朋友那里,就是为了给她的父母报仇。
她见东窗事发,知道瞒不过我,就把事情都告诉我了。当然,她和白征一样,知道的事情其实很少,不过有一件事,引起了我的注意。原来那个诈死的人,当年骨头多处折断,全身几乎瘫痪,一年前他回来找这个孩子,他的骨头竟然全都长好,行动自如,和没受伤时几无差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