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父,你又开始了。”嘉宁也递了一条毛巾给他。
沈随可不接,“我又不用。”
“老师,待回到都城,我欲请父皇赐婚。”子端擦脸的动作停下,郑重道。
“随你们。”沈随别过身去,不看他们。
五日后。
嘉宁离开都城已经三个月了,她心中一直惦记着烤肉铺子的生意,遂到达了都城率先去了铺子察看。
而文子端和沈随则需要入宫面圣,于是一行人分了开。
沈府还如往常般,十分低调地关着门,敲了好一会儿,阿明才来开门,见是小娘子归家,惊喜道:“女公子回来了!”
“嗯,晚些阿父也就到家了,让卫姨多做些好菜!”嘉宁往里走去,“方才见楼府门前的石狮子怎么不见了,难道是被偷盗了吗?”
嘉宁在自家说话声大,声音从廊下直接传入了院中。
“小妹回来了吗?”院中坐了个穿着粗布麻衣,头戴一草帽,还用手巾掩着面的男人,此刻一手削着手上木块,一边问道,“阿明,是小妹回来了吗?”
嘉宁听声音像是二哥,可见到院内造型奇特的人,神色却有几分不自信,“二哥?”
“哎!你可算回来了!”沈重锦放下手上木料,摘下“面罩”,起身想靠近嘉宁好好诉苦一番。
“你别过来呀!”嘉宁后退两步,下意识有几分的嫌弃,“你身上都是木屑啊,远些说话我也能听见的。”
“……”沈重锦心伤一阵,后又不计前嫌地说道,“我拜师了,以后我就是个木匠了。”
“这是在做什么?机关吗?”嘉宁错过他,走到他做的小东西前。
这玩意嘉宁在书上见过,若做成了,十分了不得,遂叹道:“二哥竟有此天赋,早些年简直是荒废了,你师从何人?改日要多送些拜师礼才好,不能失了礼数。”
“此为机关驽,”沈重锦说的语气颇有些自得,“我这师父可不一般,我是他第七百零二号弟子!”
“……这么多徒弟,教的过来?”嘉宁表示惊呆。
沈重锦高深一笑,“你不懂,主要是给图纸,然后自学,做好了交给师父就成,然后就会给我新的图纸。”
他倒是挺得意,嘉宁却觉得哪里不太对劲,说不上来,拿起他的半成品把玩,“所以都是靠你自己研究?”
“二哥厉害吧!”
“你确定你是徒弟,不是苦力吗?”若照他所说,不就是苦力吗?嘉宁正色问道,“你师父何人啊?”
“那就是赫赫大名的兵部尚书大人!厉害吧!”
难道是帮国家制作机关?
二哥参加了什么秘密组织?
嘉宁想着,面上也严肃起来。
明明是件特别有前途的工作,沈重锦见她又要乱想,打断道:“别瞎想了,你不是想知道楼府门口石狮子去哪里了吗?”
嗯?被岔开了思绪,嘉宁看向他,等待他的回答。
“被搬走了,现在不知道在哪个大人家门口啊,”沈重锦老神在在,“你是不知道这几个月发生了什么,这楼府倒台了啊!”
不曾想是如此,这楼府分明在几个月前还十分鼎盛,在朝中如日中天,怎么转眼间便倾覆了……
嘉宁低声问:“是发生了何事?”
“那楼家大公子据说是一身才华无处施展,便设计了一出戏,害忠良惨死,而自己名利双收——”
沈重锦叹口气,见嘉宁一直看着自己等待下文,故意卖个关子,“你猜怎么着?他即将成功之际,被凌将军夫妇识破,于是整个楼府都被拖下了水,如今啊,都被贬到小县里去喽。”
倒是……真没料到那威风的楼家,竟是这样落没了。
说可惜也可惜,说无辜,也不无辜。
“凌将军夫妇?我记得走时他们还未成亲的。”嘉宁语气柔和。
“迟早成婚的,我就这么方便这么说了,”沈重锦对于楼府的事情,很有感悟,“所以说,他们一家子追逐名利,最后落得这么个下场,还不如咱家,大哥种田,小妹卖串,旁人瞧不起又如何,说不准最后都没咱家过得好勒!”
“……”嘉宁难得没反驳他,“大哥在田里吗?”
沈重锦又坐到了原处,开始捣腾手上木料,“说不准你就要有大嫂了,这家里以后就只剩我们兄妹相依为命了。”
大嫂?大哥开窍了?
那是好事。
但——
“我不能跟你相依为命了,”嘉宁单刀直入,声如洪钟,“我过不久就要嫁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