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告知这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
“不客气,要是没什么事,小僧就先走了啊。”小和尚说完,一溜烟没了人影。
聂小满点点头,回看周家人,周家女儿面色铁青。
聂小满叹口气:“我哥真是一点便宜没占到,还被人泼了脏水呢,真是心疼。周同志,你看这件事我们要不要说出去,或者找卫生员给你验验身子也行,我出钱。”
聂小满的笑脸瞬间变得铁青,她站起来:“以后,要是被我知道谁在背后欺辱我哥,我杀她全家。”
恶狠狠的表情吓得周家父母立即跪在地上。周家女更是如同被人撕烂了的破布娃娃,再也不堪一击。
出了一口气,走出周家门,聂小满兄妹都长出了一口气。
“小满,可真有你的。”
聂白露:“我就说小满的计谋一定成功吧!
我家妹妹出手,没有办不成的事。”
聂谷雨点头:“是是,不过,小满,你胆子也太大了,竟然敢说自己不是我们亲生妹妹,你不怕周家女儿以后来找我们麻烦吗?”
聂小满一笑:“她自己都麻烦大了,还顾得上我们,我已经把她不上工,骗工分的事情上报公社了,恐怕要不了两天公社就要请他吃一壶。而且,他还威胁书记,罪不可恕。”
“那是,够她受得。”
“也是该她受的。”
“哥哥们,四哥终于解脱了,你们说开心不开心。”
聂白露摸摸聂小满的头:“开心,你嫂子我们弟媳没了,真是大快人心。你说你这穿金戴银还真好看,常总还真是有眼光,挑的东西不一般。”
“好了好了,”聂小满把金饰统统拆下来,“常总有眼光,他的东西还派了大用场。哥哥,你帮我收着,回头给妈妈爸爸分一分。”
“你呀。”聂白露把聂小满给他的金银首饰收进口袋。
聂小满拽起两位哥哥的胳膊,“哥哥们,走了走了,再晚了来不及看打春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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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晒场,别提有多热闹了,聂家村全部的人似乎都集中到了这里,远远的,聂小满就看见哥哥穿着干净朴素的正式衣服,剃了许久未剃的胡须,剪了头发,清清爽爽的站在晒场的中央。
哥哥年纪不大,却把毕生精力都放在聂家村,因此他被推举作为村里最德高望重的人,那个瞎了眼的周家女儿尽然企图通过pua将哥哥“软j”,差点耽误了哥哥的前程。
还好哥哥回来了。聂小满不禁感慨万千,这里,聂家村里,聂家村所有民众的心里,才是哥哥真正应该出现的地方。
这里的哥哥意气风发,一腔热忱,精神抖擞,再也没有了昨日那畏首畏尾,战战兢兢的老年模样。
随着敲锣打鼓的声音越来越响,人们的脸上笑容也越来越明亮,小年过了即是立春,再下来就是春节,这一年的节日在这段日子里还真是接二连三。人民群众欢欣鼓舞,等待着打春牛,这盛大的仪式,哥哥作为聂家村的村委书记,在众人期盼下举起了锤子。人民火热的声音跟着他的锤音一起落下。
“打哟,”大家喊着,“一二三,”小孩子们热闹的数着哥哥锤子落下的声音,“继续打哟,打春牛哟,来年一定大丰收哟。”
村民们喊着的话语渐渐成了歌谣,大家一起情不自禁的传唱起来,“打哟,一二三,打春牛哟,打哟,一二三,大丰收哟。”
歌声伴随着欢呼声,声浪一波冲击着另外一波,终于,在最激烈的声浪中,人们看见春牛的肚子流出了满满一仓的五谷杂粮。
“出来了,出来了,”人们兴奋的喊着“要大丰收了。高粱丰收,小麦丰收,小米丰收,五谷杂粮都大丰收。”
“我们养猪养鸭养鱼的也要大丰收。”
“我们工厂里干活的也要大丰收。”人们欢笑着,鼓掌,把自己手里捧的碗递给聂大满,聂大满为他们呈上春牛肚子里的五谷杂粮,也把这份丰收的寓意分到千家万户。
“乡亲们,明年我们一定继续加油干,把我们的粮食产量提上去,把我们的工厂办红火,聂家村上上下下都富裕起来好不好?”
聂大满,声音洪亮,说话已经颇有一番领导气概,他的声音充满了感染力,让人相信未来的一年一定会是丰收的一年。
副书记递给聂小满一个碗,“小满,你家也要大丰收啊。”
“对,不止是粮食大丰收,还有哥哥的事业也要大丰收。”哥哥的爱情,脱离了周家,相信也一定会在明天,明年,未来,大丰收的。
打春牛的仪式结束,哥哥也终于松了口气,跟各位村委了解了一下最近村里大事小事。他便匆匆忙忙又赶着要往周家走。
“哥哥,”聂小满叫住他,聂谷雨,聂白露也一起出现,三个人挡住了聂大满的去路。
“都立春了还不回家?把昨天小年夜的饺子给补上啊。”聂谷雨虽然是家里的老二,但此时是这一群人兄妹中的老大。他先开口责备聂大满。
“哥哥,是我对不起你们了,可是我还有事儿,必须得先走。”
聂白露十分不满,“喂我说你,大满,你这是搞什么?你两个哥哥一个亲妹妹在这儿呢。你还有功夫管别人什么闲事。”
聂大满道:“不是闲事儿,哥哥,妹妹,对不起,但等我把事情都搞定以后我会给你们慢慢解释的。”
“行了行了,让他去吧。”聂小满假意劝和,却站着不动。
副书记走过来:“书记,你还干啥去呀?还往那周家跑啊。老周家女儿已经叫县委来人接走了。她一直在县工厂挂了个空职,白领工资好几年,不干活儿。”
“什么?”聂大满没想到会有这么大的事儿,“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告诉你你能干啥,难不成还要帮她?”聂大满被噎了一道,帮自己未婚妻不是理所当然的吗?但他作为一个书记还真不能这么做,这是违法乱纪。
“书记,她临走前告诉了我们一件事儿。”
“什么事儿?”
“她说,那天晚上,你在破庙里,并没有对她做什么。是她想赖上你,现在她知道她的罪行已经败露了,所以,就和你划清界限了。”
聂大满不可置信的看着副书记,又看了看自己家的兄妹三人,好像他们一副老早就知道了的样子。
“没错,周卫红说了,你压根就没干什么,你是喝醉了,是她自己想当书记老婆,把你背到破庙去,脱了你的衣服,然后等你醒了以后,一通乱叫,让你误会。让你心里有愧疚,不得不负责任。书记,我就一直觉得你不是那种人。这下真相大白了。他们再不敢在你面前作威作福了。”
聂大满听完两手一摊,眼睛低沉下去,没多久,他好像浑身乏力似的,又蹲了下来。他用手揉揉额头。几个人看出来了,他在哭,是那种无声的哭泣,聂小满也蹲下了,靠在哥哥身边。两个哥哥也干脆坐在了地上。
副书记看他们兄妹坐成一圈,觉得自己在这儿实在多余,便说:“书记。你们在这儿好好聊聊。村委那边我今天再替你顶一班,明天你一定要来上班啊。”副书记说完就离开了,等他走了以后,聂大满的眼泪终于绷不住了,他在自己的兄弟姐妹面前,哭了出来。
“二哥三哥,小满,是你们为我做的吧?”
“都是一家人,做这些不是应该的吗?难道,我们兄妹就看着你被那个女人骗了?”
聂小满摸摸聂大满的头:“没错。我就知道我的大满哥哥最善良了,就是因为你太有责任心,才被那个女人牵着鼻子走,现在一切都真相大白了,哥哥没有做过任何错事,终于,又回到了平时英姿飒爽的模样,哥哥你知道吗?刚才我看你打春牛,那神气的样子才是我认识的哥哥。”
“我是不是让你们失望了?”
“没有没有。怎么会呢?”三兄妹分别伸出手,摸着聂大满的肩膀、脸庞和头发。
“不过,我倒是真挺生气的。咱们聂家兄妹同体,聂大满,你这回干的事可真没把我们当兄妹啊。”
“对不起,是我不好,我想着把事情解决了再给你们道歉的,可是没料到,事情总是一桩接一桩,一开始我只是本着负责任的态度,想跟她谈谈结婚的事。但是没想到,她提出了别的要求,我想说这要求也不难,就帮她做了吧。”
“刚才副书记都跟我说了,她叫你修她家的那口井。”
“没错。修井也不困难,找些工具,很快就给修通了,那是一口老井,修通了她家也不用去河边打水了,我想着自己将来是她家的女婿,干这点活也是理所应当的吧,谁知道修完了井她又说,她家伙房的墙要塌了,我一看果然是,那不如我就帮她把火房墙也修了,这一修谁知道就没完没了了,除了伙房又有鸡棚,修完鸡棚她又提出要结婚的话得准备家具。我也不知道是哪门子的鬼迷心窍了,就她说什么,我都想着先干了吧。”
“哥哥这也不怪你,她就是在pua你,让你有愧疚感,在心理上打压你,从而让你不知不觉的就为她做了那么多件事。”
“可能是吧,每次她提出一个要求,总是会暗示我做了不仁不义的事情,我也确实会愧疚,就希望她别再说了,所以即使我知道你们回来了,也总是放不下我没干完的那些活儿,我既觉得对不起你们,又觉得对不起她。”
“哥哥你说的我们兄妹都能理解,但是以后也不能再做这种傻事儿了。有些事情没做过,就是没做过,即使别人说你,你也要想办法,让她拿出证据证明自己,不要听信别人的一面之词。好吗?”
“妹妹教育的对,平时在工作上,我总是要求大家摆事实讲道理,拿证据,怎么到了我自己的私事上,我就这么糊涂了呢?”
聂小满笑了笑,帮聂大满擦干眼泪,然后站起来,把聂大满也扶了起来,两个哥哥也跟着起来,“走了走了,昨天小年夜妈妈包的饺子还没吃完,赶紧回去和爸爸妈妈团聚。听谷雨哥哥和白露哥哥跟你讲讲这些年在外面的故事吧。”
“小满这么着急做什么?”聂白露一笑。
“快把大满哥哥拐回家,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给他听,我都等不及了呢,明天大满哥哥又要去村委履行他书记的职责了,到时候可就又抓不到了哦。”
“小满说的是。”三个哥哥呵呵大笑起来。
“走吧,大满没时间让你在这里承认错误了。咱们阖家团圆去。”
聂小满永远记得,全家团聚的时候那种心情,跟以前的任何一种心情都不一样。不是她考试全满分被同学羡慕时的那种自豪,也不是她的论文获得专家肯定志气高昂的那种满足,也不像有很多并肩战斗的战友和你一起冲锋向前的那种坚定。
这种感觉,就是很特别,是她作为一个孤儿,从未有过的感觉,就像涓涓细流一样,润物细无声,一点一点,从心里流淌出来。它又像是一种,对命运的感恩,一点一点叫你打心眼里感到满足。
爸爸即使断了腿却依然把自己看成是一个能做多少事就做多少事的普通人。
妈妈虽然脸上也多了很多皱纹,但她好像一点也没有变的懒惰。她的眼神里,都散发着热烈的光彩。
那个经历了雨雪,经历了国外纷争的二哥,此刻回到了家中。那个一直躲躲藏藏只敢背地里替人做事的三哥,也终于回到了自信敞亮的样子。
今天起他们是都是光明正大的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普通人了。
聂小满忍不住举起了杯。
“爸爸妈妈,二哥三哥四哥,能跟你们做一家人。真的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事。”
“小满,多亏有了你,才有了我们今天的好日子,多亏有了你,才有了今天的团聚。”
“还是要感谢我们的祖国现在越来越强大了,能让流离失所的孩子回家,也能让我们在自己的岗位上发挥出自己的作用。”
“对,因为有祖国的繁荣昌盛,才有我们这个小家的团圆和美。让我们一起举杯。为我们的国家。为我们的小家,干杯。”
“干杯。”
聂小满过了个好年,当然全家人也都闭口不言,关于他们家还差一个大哥这件事情。大家都心照不宣的把它深深藏在了心底。
妈妈说人要知足,能有你们回来,看到儿女如今都已成才,就已经感激不尽了。
这次回来,除了帮哥哥看文件,给他的计划提出自己的建议,聂小满还深深的感受了很多家乡的风俗。穿新衣,过新年,放鞭炮,包红包,贴春联,贴窗花。每一件她都做得无比的沉浸认真。
这是咱们国家最重要的节日,也是我们五千年文明的缩影,新年,代表着一切都是新的,就像这个伟大的祖国一样,蒸蒸日上,每日都有着千千万万的新变化。
聂小满开开心心的,待到了正月十五,吃好汤圆,跨了火盆,这个年,才算过万了。这段时间对聂小满来说,是她到这个世界以来,休息的最长的一段时间,虽然日日都在帮着二哥三哥建房,做些力所能及的事,也日日帮村委忙,对聂家村的计划生产以及经营活动出谋划策。但对于聂小满来说,这就是实实在在的休息,与家人在一起,她的神经能彻底的放松下来,就算做再多的事,也不觉得辛苦和累。
看到他们家的宅子,一日一日的,现出了影子,看到爸爸妈妈也绽放出了笑容。看到聂家村人民的生活水平越来越高。聂小满觉得这次休假简直就像是在美好与美满的世界巡游一番。这美的像梦一样的生活,是真实存在的。
眼看着归期一天一天接近,妈妈经常偷偷抹泪,聂小满也心下不忍起来,“妈妈。您别太难过了。”
“不不不我的女儿出去是为国家做贡献去了,妈妈不难过,妈妈不难过,妈妈只是有点舍不得而已。”
“其实我在首都那里也过得挺好的,认识了很多朋友,还有个很可靠的人,虽然他现在不在首都,不过他们家的人也都待我很好。”
“是你说的那个小学同学?”
“嗯,他爷爷是个老军人呢,曾经还打过仗。他们老家离咱们聂家村也不远。总而言之,他对我很好。”
聂小满隐晦的告知了妈妈,自己和叶景初的事,妈妈也没有多问,她相信女儿,女儿的眼界比她宽广多了,女儿的选择也一定比她高明,“小满,只要对你好,其他的妈妈也就别无所求,只要是你真心喜欢的人,妈妈就乐意。这次你回来,带来一车的东西,我听他们讲,都是一个什么叫叶司令的人,送给你的。就是你说的那个爷爷吧。”
“对的,妈妈,叶爷爷对我很好,其实我这次已经接受了那个院里的任务,要去海岛参加南繁。叶爷爷也有点不放心我呢,他刚好有个老战友,叫夏司令在海岛,他已经拜托夏司令在海岛好好照顾我了,妈妈你就放心吧。我也是被人惦记的呢。”
妈妈听到夏司令的名字以后,仿佛被什么击中一样,重复了一遍,“夏司令。”
爸爸的神情也突然有些古怪起来,聂小满很不解,“妈妈怎么了?”
“啊,没什么。”
“是夏司令怎么了吗?你好像听到他的名字就变得激动了?”
“我跟你爸,以前认识的一位故人也叫夏司令。”
爸爸:“同姓的人那么多,不一定就是他。”
“小满,你等等。”妈妈爬上了家里的炕,被子是旁边有个五斗柜,在五斗柜的最深处,有一个用红布包着的东西,妈妈把它拿了出来,递给小满。
“这个是什么。”聂小满打开红布包。“子弹。”
妈妈,“这是一颗子弹。小满,这是你出生的时候,你爸爸妈妈留给你唯一的东西。”
聂小满魂惊魄惕。
再多的母亲就不愿意多说了。
聂小满没有时间去解开这个秘密,她匆匆收好了子弹,也匆匆停止了这次家园游,因为首都那边来电话了,常引的公司出现了大危机。
本打算直线奔赴海岛的聂小满改变了路线,她必须先回首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