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部队半信半疑地离开了,虽然近期祖宅内没有看到可疑的孩子,但有时的确会有些小孩子玩闹过后留下来的痕迹,少主又是喜静的性子,难道真的存在座敷童子?
幸村花枝则冲回产屋敷耀哉的身边,像个小秤砣一样拽他的袖子,大声嚷嚷,“座敷童子太逊啦!我是辉夜姬!你要供奉我!”
产屋敷耀哉轻声细语地哄她,“哎呀,我当然知道你是辉夜姬啦,可是辉夜姬是人人都想要争抢的神女,我告诉了别人,他们把你抢走可怎么办呀?所以只好骗他们你是座敷童子啦!”
小小的幸村花枝被他哄得眉开眼笑,“你说的对,我可是很珍贵哒!所以你要好好供奉我!”得到了产屋敷耀哉的承诺后,她便无忧无虑地跑出去祸害池塘里的锦鲤去了,留下一地折好的千纸鹤。
产屋敷耀哉:骗小孩真好玩。
幸村花枝在产屋敷祖宅的时间足够长,长到隐部队真的相信宅子里有一个会向他们恶作剧的座敷童子,长到厨房的厨娘开始习惯性地在灶台边留下多余的小糕点,好等待一个看不见的小孩子来吃掉它,也长到产屋敷耀哉习惯每天看书整理鬼杀队情报时身边有一个呼呼大睡的孩子。
在某一日夏日的清晨中,小小的孩子兴奋得脸颊通红,她神采奕奕地跑到正在晨读的产屋敷耀哉面前,蛮横又带着点可爱地抢走他手中的书本。
“今天是我生日!从今天开始我八岁啦!”她站在桌子上大声宣布道,“快祝我长命百岁!”
──是个有点奇怪的生日愿望。
但产屋敷耀哉还是笑着送上自己的祝福,“恭喜你又长大了一岁。”他试图拿回自己的书本。
“快祝我长命百岁!”幸村花枝把他的书藏到自己身后开始耍赖,“不然今天你别想读完这本书!”
产屋敷耀哉有求必应,”祝小花枝长命百岁!”
幸村花枝欢呼一声,乖乖把书还给他。
“也祝你长命百岁!”她说道。
产屋敷耀哉看着她比平时更加兴奋的状态,不由得开始回忆,自己过八岁生日有这么开心吗?
……
日子继续往下走,从不会因某一日的特殊而停留。
幸村花枝逐渐在学习方面展现出惊人的天赋,陪着产屋敷耀哉一起读过的书,她能牢牢记住。
小孩子身上天生带着一股野蛮生长,奋勇求生的拼劲。
于是产屋敷耀哉开始在空暇时间不断的将新的知识教给这个令人放不下心的孩子。
教她礼义仁德,教她为人处事,教她某一天如果不在自己身边时该如何好好地活下去。
你从哪里来?未来又会到哪里去?
这些问题萦绕在产屋敷耀哉心头,但他贴心地从来没有问出口。
小孩子陪着他去蝶屋看望每一位受伤的剑士,也与他一起定期去为去世的剑士扫墓,这个时候,她的眼中总是充满悲怆。
真是奇怪,这样小的孩子怎么就懂得生命的意义呢?
产屋敷耀哉也这样问了出来,幸村花枝得意地冲他笑,连比带划地给他形容,“我去过好多地方!最开始甚至要去垃圾堆里抢吃的,也在战场里东躲西藏,那个时候我就明白啦,活下去是件相当值得庆贺的事情!”
于是产屋敷耀哉便听到了一个奇幻的,关于一个小小的孩子在各个世界不断穿梭,最后走到他面前来的故事。
那些缠绕在他心中的诸多疑惑也终于有了解释。
“这么想来,我明明只与家人走散了几年,却感觉过去了好久好久的样子。”幸村花枝掰着手指头算,“哎呀,不想那些啦!只要我一直长大,总有一天能回家!”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别的小孩子哪有我这么酷的能力,仔细想想我这样的设定一定是被神明宠爱的!”这个时候的幸村花枝还不忘巩固自己的人设,“我可是辉夜姬!”
产屋敷耀哉忍不住撸了一把小女孩支起来的发梢,“对,所以你要努力长大呀。”
小小的幸村花枝反倒担心起产屋敷耀哉来,“你明明也不大,身体却这样不好,到底你们家是做什么的啊,要这么拼命?”
她一日日地观察着这位还没有继承家业的少主,始终也想不通到底是什么样性质的组织,全员上下一心一意地在为她不知道的某个目标努力。
“别担心,”此时还是个少年的产屋敷耀哉还是那副笑容满面的模样,眼中却有复杂的情绪流露,“这是我们的宿命。”
“那你们要加油呀,付出了那么多,可不能失败!”幸村花枝给他鼓劲,半晌,她像是想到了好主意,一下子跳起来,“这样吧!等我长大以后说不定还能来到这里!到那个时候也算上我吧!你这样病弱,可别累倒啦!”
“……好。”
“就这么约定啦?”
“嗯。”
……
“哒”的一声,将产屋敷耀哉的思绪拉了回来,少女模样的幸村花枝敲了下他的桌子,“反正你也看不进去,是不是故意不理我?”
“怎么会。”产屋敷耀哉从善如流地收起那些文书,他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幸村花枝,当年小小的孩子已然亭亭玉立,但还是改不了坐不住的习惯,见他收起文书,便又高兴起来。
“我现在可厉害啦!”她把带了一路的符纸与刀剑从怀里掏出来,堆了满满一桌子。
幸村花枝向产屋敷耀哉分享她去过的那些世界,她去过美丽的草原与异世界的勇者一起打倒了恶龙,也与那些朋友们在夜里向漫天的流星雨许愿,她穿过硝烟四起的战场,在和平的世界尽一切努力汲取新的知识,每一段旅行都有新的朋友陪伴她成长。
“当然啦!这些刀剑付丧神是陪伴我最久的伙伴们!”她拍打着石切丸的后背,大太刀好脾气地任她行动。
就连笑面青江和压切长谷部,也被幸村花枝挤出身上那点可怜的灵力,化形出来给产屋敷耀哉炫耀一番──那两位还处于重伤状态的刀剑付丧神吓了产屋敷耀哉一跳,她担保很快就能恢复,这位鬼杀队的当主才没有紧急叫来蝶屋的人急救。
少女恨不得把自己每一点成长都分享给产屋敷耀哉,产屋敷耀哉之于她,就像是童年最美好的一段回忆,让因穿梭时空而惶惶不可终日的她得以喘息,能够像世界上所有的小孩子一样肆意地玩耍。
再次见到这位可亲可敬的鬼杀队当主,她甚至有种回家了的唏嘘感。
──哎呀,产屋敷耀哉明明年纪不大,却莫名让人想要依靠呢。
幸村花枝绝不承认她在产屋敷耀哉的眼中看到了一抹诡异的慈祥。
“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她继续说下去,“我来帮你啦!你看,我一来就打败了上弦二,有没有很厉害!”这个时候幸村花枝倒是对自己为了杀死上弦二差点把命搭进去的事情只字不提,单单拿出事情的结果向产屋敷耀哉炫耀。
产屋敷耀哉略带责怪地看了她一眼,犀利指出,“可是你却受了很重的伤。要好好保护自己啊,是你自己说过的,只有活下去,才能有未来。”
他看幸村花枝就像是在看离开家许久的崽崽,只报喜不报忧,反倒是让人更加担心。
幸村花枝开始装作没听见,东拉西扯地找别的话题。
“最重要的是!”她在一堆符纸里翻找,“我学会了治愈的符纸!您试试对您有没有用?我记得您的身体不太好?”
啊,那种可爱狗狗的即视感又来了,所有好的东西都要推到喜爱的人面前,急得团团转只想要个好的答复。
产屋敷耀哉有些苦恼地用手撑着头,但还是拒绝了她的好意,“我的身体虚弱并不是可以人为调理的,而是我们一族受到了诅咒,只能任由它一点点腐蚀身体。”他指了指额头发丝下遮挡住的一小块青紫色的皮肤,那块皮肤遍布着立起的青筋。
“那就更需要我帮助您啦!”幸村花枝没有停下翻找的动作,“我之前可是当过一段时间阴阳师,说不定就有办法解决呢?”
她甚至直接要把符纸贴到产屋敷耀哉身上。
一顿折腾后,产屋敷祖宅传来她悲愤地喊声:“为什么我的符纸没用!”
好丢脸!她在产屋敷耀哉面前怎么总是翻车!
不知不觉发现长大的幸村花枝比小时候还要有趣的产屋敷耀哉反过来安慰她,“没关系,只要杀死鬼舞辻无惨,我们一族的诅咒自然就会被解开。而且,”产屋敷耀哉看向安静地坐在一旁的石切丸,“多亏了石切丸先生,我的诅咒已经被压制住很多啦。有时甚至会有诅咒被吸收走的错觉。”
“?”幸村花枝看向石切丸,好家伙,虽说石切丸在记载中是可以驱邪的神刀,没想到这么有用。
估计这就是石切丸能够解除自身封印的原因所在了,刀帐中大太刀的生命值稳定地上升,其中与他吸收产屋敷耀哉的诅咒有分不开的关系。
【唉。】一直在围观的笑面青江开始在幸村花枝的脑海里叹气。
【真惨,等我伤好了就带你杀鬼去。】幸村花枝回复他。
胁差没说话,只是又在她的脑海中长长地叹了口气。
刀与刀之间的境遇对比能气死人呐。
“那队里的大家也知道石切丸不是人类吗?”幸村花枝问道。她隐约地感觉到或许是因为斩除恶鬼的原因,队中颇有一种非我族类的气氛。
“柱的话都知道,毕竟当初是他们将石切丸带来的。本以为只是一柄神刀,没想到在我身边能够自我修复,在众目睽睽之下由刀变成了人。”产屋敷耀哉感叹道,“当时大家都被吓了好大一跳呢。”
鬼杀队的当主想起不久前队中的柱前来汇报,顺便带回来一振遍布神光的刀剑,很难在实战中上手的大太刀遍布裂痕,却难掩神刀的光辉。当产屋敷耀哉轻轻拂去刀剑上的灰尘时,它竟变成了一位身受重伤的高大男子──就差一点,柱就提刀把这个非人类的存在灭杀了。
“但是不知为何,一旦离开祖宅的范围,石切丸先生人型的姿态便不能维持啦,所以只能难为石切丸先生暂且呆在这里了。”他补充道。
“哈哈,石切丸的话,本身就喜静,他也很喜欢在这里的日子才会留下来,对吧?”幸村花枝看向石切丸。
大太刀放下手中的茶杯,向幸村花枝露出一个安静的笑容,他还是一如既往地沉默。
“刀剑付丧神的性格都是这么友善吗?”产屋敷耀哉感慨万千,“若是队里的日轮刀能够化作人型,那一定会是很热闹的场景。”
“……还行吧。”幸村花枝忽然有点蔫巴巴地掏出一张封印的符纸,向石切丸示意,“我有点事想和耀哉单独说下,不介意吧?”
石切丸毫无疑义地把自己的本体递过去,随着幸村花枝贴上符纸,他也回归了刀剑的形态。
“这是……?”产屋敷耀哉疑惑地问,他想不通聊着聊着幸村花枝怎么忽然把石切丸变回本体了。
“呜呜呜耀哉!”幸村花枝立刻变成流泪猫猫头,“石切丸没对你做什么吧?”
“没有啊,石切丸先生是非常好相处的刀剑。”
“那就好!我看到石切丸的时候都要吓死啦!”幸村花枝露出生无可恋脸,“石切丸他,非常讨厌别人称赞他是祛除病痛的神刀,最严重的时期甚至会因为别人提到他曾经清除污秽的逸闻而暴起伤人。”
“当然啦,现在已经比以前好上不少了!就是还总把我当作小孩子有点让人烦恼,听说是他的之前的主人给石切丸造成的影响太过严重。”她解释道。
“上一任主人?”
幸村花枝相当之得意地回答,“没错!石切丸上任主人太差劲了!我就把他抢过来啦!”
……真是相当有幸村花枝特色的行为。
产屋敷耀哉点头,“原来如来,那么很多事情就有了解释。”他从书架上取下厚厚一沓纸,上面每一页密密麻麻地写满了「花」,又指了指窗外那处巨大劈砍过痕迹的空地。
啊这,石切丸都病成这样了,您居然还觉得他很友善。
幸村花枝木着脸接过那一沓纸,只觉得产屋敷耀哉是真包容。
而产屋敷耀哉则为石切丸解释,“石切丸先生的确除了这点小爱好之外,平时都是平易近人的模样,蝶屋的小孩子们也很喜欢他。”
好吧,您说是小爱好就是吧。
幸村花枝拿着手里满是石切丸字迹的纸,只觉得自家刀子精真是个个都有当变态的潜质。
与产屋敷耀哉叙过旧,幸村花枝只觉得心情从未有过的舒畅,她经历过那么多的生离死别,遇到故人还是头一遭。鬼杀队的当主表示鬼杀队要处理的事物还有许多,接下来的时间要处理这些情报,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在祖宅里随便逛逛。
至于石切丸,解开封印以后片刻不离地跟在幸村花枝的身后,一如既往地沉默着。
“时之政府都倒闭了,你什么时候才能开口说话呢?”幸村花枝慢悠悠地漫步在产屋敷祖宅的小路上,忍不住吐槽石切丸,但她又不敢说什么重话刺激到他。
这振刀剑算是她刀帐里状态最特殊的一振,看起来很好相处却特立独行,幸村花枝又碍于对方不稳定的精神状态打不得也骂不得。
大太刀无辜地望着她,指着自己的喉咙摇了摇头。
幸村花枝气得跳脚,“时之政府其他的刀帐都被销毁了,你就是唯一的石切丸!已经成为本灵了,我就不信你还冲不破那道可笑的禁制!”
身材高大的刀剑付丧神想了又想,还是摇头,看着面前少女被气得不行的模样,他小小翼翼地把对方抱起来举高高。
不要生气啦,贴贴。
石切丸的眼睛透露出这样的意味。
“不要贴贴。”幸村花枝被刀剑付丧神托着腋窝举得老高,她的胳膊长度不够打到对方,她只得臭着脸口头拒绝。
肉眼可见地,石切丸眼睛黯淡下来。
“行行行!贴贴贴!”幸村花枝暴躁起来,“等你什么时候恢复正常了,我一定要揍你!明明是成人体型的大太刀,怎么整天想着贴贴!”
石切丸无视了幸村花枝的暴躁发言,自顾自地活在自己的精神世界中,他轻轻一颠,就以抱小孩的姿势把女孩子托在自己的手臂上,悠哉悠哉地继续行走在小路上。
幸村花枝则忍不住骂了一串脏话,被石切丸不轻不重地拍了下头。
“怎样!我十六岁了!会骂人不是很正常吗!”她的反抗自然而然地再一次被大太刀忽视了。
真应该让产屋敷耀哉来看看现在的石切丸,哪里友善!幸村花枝恶狠狠地想道。
作者有话要说:入v万字掉落!感谢小天使们的订阅~
有着奇奇怪怪设定的刀子精增加了hhhhh
【注】天如海,云涌波起,月舟移。——《万叶集》七·1068
题词为:“咏天。”(天の詠む)写夜空、星月、云彩,生动而优美。描绘出有如康德所说的“纯粹的美”,不涉及概念和利害计较,“符合目的性而无目的性”的纯然“形式”的美。运用了明喻和暗喻,其意境有如李白诗“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张先词“月破云来花弄影”。清空而朦胧。(来自百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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