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凭“三日前”这一个信息,沈迟白就无比笃定做这事的人一定是沈旭晏。
只因为前去避暑的沈旭晏有足够的时间,
只因为沈旭晏有足够的动机,
更因为沈旭晏料定了沈迟白被都城中的政务缠身无法抽身。
这便是兄弟间的默契。
沈迟白觉得十分讽刺,但转念又有几分愧疚泛上心头。他转头看向黎莘,伸手牵住她,正准备道歉,却听到黎莘率先开口。
“不用跟我道歉,”黎莘的反应比想象中要冷静得多,“激怒沈旭晏我也难辞其咎。”
见黎莘丝毫没有动摇,沈迟白既是安慰又是担忧。
以沈迟白所了解的黎莘的性子,很难说黎莘真的没有将担忧藏在心里。于是他凑近看黎莘神情,却在黎莘蹙起的眉目之间发现了她的肯定。
黎莘从沉思中分神关注到了沈迟白的目光,猜到了沈迟白的心思,便对他道“我没有这么容易乱了方寸。”
“若真的是沈旭晏将他们掳了去,倒是能说明黎响他们暂时没有生命危险。”黎莘说话间神色稍缓。
刚听到韩柏通报的模样,黎莘确实是担忧的。
担忧黎响和秦初会被哪边的行商骗了去,或者是被行经的山匪或者强盗害了性命。
但既然是沈旭晏,那便没事了。
毕竟沈旭晏既不敢,也不能。
沈迟白如今受限于朝堂政务,沈旭晏又何尝不是被同行的沈勉牵绊了手脚。
这个时候要是手底下多了两条人命,且不说沈迟白和黎莘会不会找他算账,就是一贯偏袒他的沈勉恐怕都不会护着他。
而且……
“沈旭晏之所以从黎响这里下手,估计是觉得我是你的软肋,”黎莘又一次开口,“所以留着黎响和秦初,应当是还有用途,兴许是要挟你,兴许是拿来置换什么条件,但绝不会是杀了他们气你。他虽然傻,但不会就这样为了报仇来冒这样的险。”
沈迟白再次觉得黎莘与他之间能有这样的默契是一件幸事,但他们不知道的是,这并不是一份仅于沈迟白的默契,更是于另外一边二人的默契以及底气。
不知是因为姐弟心灵相通,还是因为黎响做了一段时间的生意人开了窍。就在黎莘与沈迟白分析完了利弊后没多久,另一处四方小屋中,黎响也煞有介事地跟秦初分析完了类似的一番话。
不过比起沈迟白的宽慰,秦初就没这么踏实了。
秦初听了黎响的话,停下了近几日中不知第几次踱步,正一副活见鬼的样子看着盘坐在地上的黎响“你别是进来的时候撞着门把头撞坏了……怎么平时不见你能说出这样的大道理。”
大概是跟黎响一起久了,就连秦初也被带走了几分慢条斯理。
他回想着这两天被囚禁起来的日子,既是不舒心,又是有些不上不下,他总说不上哪里奇怪,只是觉得这件事情确实应该没想象中那样危险。
起先,他们的确以为是哪里的匪徒作怪。
可后来仔细观察后,他们发现不论是将他们送进来的人,还是投喂饭菜的人,皆是穿着尚且可以的衣裳,而那些人的举止也看着不像是乡野土著。
一看就是权贵家的下人。
可黎莘入宫做女官的事情闹得很大,周边城镇但凡稍微有些名号的人都听说了这个消息,对那些人来说,巴结黎响和秦初都来不及,又怎么会动歹心呢。
一是没理由,二是没胆量。
所以思来想去,最有可能动手的确实只有当今大殿下那个莽夫。
秦初再次整理了思绪后,对黎响开口道“可以我们现在的处境,就算知道了其中缘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逃出生天。只要关在这里,我们就是刀尖上的肉,随时可能任人宰割。”
黎响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他并不否认秦初的担忧有理,但他的表情显然没有显出那么多的认同。他只是大脑空白地装作沉思了一阵,然后说出了在他心中扎根了几天的一个答案“我相信我姐。”
秦初“……”
我信了你的邪。
大概是察觉到了秦初想要打他的想法,黎响又从地上噌的一下站起来“别这样啊!我姐夫现在可是夺冠热门。”
“夺冠?”秦初茫然。
黎响自知又说漏嘴,又咕噜着眼睛解释道“就是……夺,夺嫡?夺位?反正就是当皇帝的首选人物,怎么就不能信……”
话还没说完,小屋门被一把推开。
一个有些熟悉的男声从门外传来“你们说,谁是当皇帝的首选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