芒果当时选了两块石头,个头大小差不多,也有两尺见方了。
但是做出来的成品却不足一尺。
不过胜在雕工精细,秦贞还算满意的,只要掌柜如实把剩下的拿出来,他也就过去了,结果掌柜死活不承认还有剩下的。
却被小锅抓了个正着。
如今黄大人听掌柜戚戚艾艾地说完,忍不住抬脚就要踹上去。
掌柜吓得跪在地上嗷嗷直哭。
“老奴真不是故意的,因为从来没有哪位客人拿走了玉雕之后,还寻问剩下的石料的。”
秦贞:“……”
我特么买了一匹布,只裁了个马夹,你告诉我余下的没了?
这像话么?
小锅冷哼道:“这么说咱们是头一份了?”
掌柜一听是小锅发言,吓得一哆嗦,缩着脖子闭了嘴。
秦贞他们当时是把整块石头买下来的,而后工钱是另算的,这么说来,余下的也得还给他们吧,就像去裁缝店做衣裳,最后剩下的布头都给你一样。
问了半天,掌柜和工匠把马上封猴这块剩下的玉料给供了出来,做了三块玉佩,几个玉款,还剩下一小块玉料,打算做个玉白菜。
这块玉的颜色实在太漂亮了,做成白菜可以卖到更好的价格。
至于步步高升那块,余下的料还没来得及处理。
秦贞看了看眼前的料,回头看向小锅道:“你自己处理吧。”
小锅道:“已经做成的东西,咱们一并带走,深色的这块就按你们说的做成玉白菜,至于这块翠绿的,帮忙打一株水仙花,余下若还有料,可以磨成珠子,串成链子。”
工钱他是一分不给。
黄大人差点气得七窍生烟,小锅这是把每分石头都给算了,简直一点都不浪费。
黄大人抬脚将掌柜踹到地上,“还不快谢谢小秦大人。”
掌柜刚要道谢,小锅忙道:“大可不必。”
黄大人将父子三人送出门口,直到马车走远了才沉着脸回了铺子。
芒果奇怪道:“这么容易就原谅他们了?”
小锅道:“咱们不追究,是咱们的事,但是旁人追不追究就说不准了。”
黄大人靠着赌石那一套,不知道赚了多少黑心钱。
想来是有许多人敢怒不敢言。
秦贞还能说什么,儿大不由爹啊!
秦贞也没管小锅是怎么干的。
到了五月份,他终于等到了府试的成绩,虾米这次拿了第二名。
小三元算是没希望了。
秦贞在他回去考试的时候,已经给砚城府学的宗先生去了信。
希望对方在虾米过了府试去砚城的时候,让他在府学旁听一段时间。
是以到了六月初,宗先生与虾米信同时到达。
与之而来的,还有京都的黄大人,因为玉石铺子“不走寻常路”,仗势欺人的行径,被许多人联名告发。
由此还引发了一系列的关于民与官,消费者与商家的种种事件。
朝中议了好几日子,最后以黄大人为代表的某些官员,直接被东哥儿与刑部一并扣押了。
圣上继位之后,一连两次大动作,都是关于以权谋私的贪腐一事的。
所以,大家多少都能嗅到些方向。
刑部现在算是非常热门的衙门了。
小锅这一日进宫陪圣上下棋。
圣上笑道:“黄大人这事,怕是你在后面出了不少力吧。”
小锅一直也没瞒着。
他凭白被铺子给坑了,结果对方还振振有词。
论谁都不咽不下这口气。
更何况,对方也不独独是针对他一个人。
他这么一放出声去,陆陆续续就有不少人来这里找他,大家便联合上书,找了言官将黄大人给参了。
这事也就是一触即发。
后来的事情,小锅还真没参与。
黄大人也是多行不义,原先受过他欺负的人,也纷纷站了出来。
好么,这么一拉还真是一大串。
与黄大人一样的还被拉出了几家,黄大人不止玉石铺子如此行事,平时家里的下人、儿子、女婿等等,总能找出狗仗人势,欺男霸女的事情来。
玉石铺子这样的行为,也不止黄家才有。
许多铺子,仗着自己东家有人,不将百姓放在眼里。
诸多欺压百姓的行径枚不上数,所以,他这也就是一根导火索。
圣上道:“那朕交给你一个任务,参与修改律法,争取在年底之前,提出几个议案,算是规范各商铺的行为。”
现在的商铺什么的基本上都掌柜在少数人的手里。
越是官位高的,手里的东西也就越多,这其实是一种恶性循环。
以前的律法没有仔细规范这一项。
但是现在既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那么就必须想出法子来解决。
小锅双眼一亮,“这么重要的事交给我,您不怕旁人说闲话?”
圣上笑道:“说就说呗,你与朕一同长大,朕不用你用谁?”
小锅立马领旨谢恩,一定在年前完成任务。
于是,棋下了一半他就想走人。
圣上差点拿鞋子砸他,“你给我回来,明日上朝时朕会宣布此事,你急什么?”
小锅:“……”
小锅回家后,把这事告诉秦贞。
秦贞倒是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结果。
小锅道:“您说,要有什么样的规定,才能为百姓谋利,同时又不得罪一大片人呢?”
秦贞道:“建一个专门负责这方面的机构,就像商会一样。”
商家有什么问题,可以找商会,商会又与许多大臣有联系。
这么一来,商家的利益就得到了保障,但是百姓想找人就特别困难,于是多人只能哑巴吃黄连。
所以,秦贞建议搞个同样属性的机构。
到时候,如果百姓在这里买了东西,遇到了让他觉得不合理的事情,例如买的米里参了砂子等等,直接去机构拿着东西过告就行了。
自然这样的机构必须不属于任何一方,否则可别还没查商铺,结果,原告却变成了被告。
秦贞也不知道自己说得清楚不清楚。
反正小锅是听懂了。
秦贞还建议让他去找沈君月。
毕竟这货上辈子就做生意,肯定许多法律条例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给小锅提供一下,倒是可以完善律法。
小锅待晚上沈君月回来时,与她说了这事。
沈君月道:“这个你还真是问对人了。”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里,秦贞就发现,母子两人经常在一起嘀嘀咕咕。
沈君月至今字写不好,便由她说小锅总结。
而小锅再第二日将这些东西带到翰林院,与他一道参与编修的大人们一道商量。
为了确保律法可否实行。
小锅还特意在街上做了调查。
待数据和条例交上去时,已经到了十一月份。
虾米那边也早就传来了消息,小朋友考得不错,院试头名。
不过因为路途的原因,只能等过了岁试之后再回来。
小锅是圣上钦点的编撰人员。
就算是品阶不够,还是与大家一道上了朝。
并且在朝上,由他介绍了自己编写的律法,同时将自己调查的结果给挂了出来。
此事在朝上讨论了足足五天。
最后修改了两条不算大毛病的条例,这事便算是敲定了。
待先施行一年半载之后,再正式决定、是否需要删删减减,添添加加。
总之,小锅同学头一次被委以重任,就将事情办得特别成功。
到了年底,秦贞已经在国子监待了足足三年了。
官员大调动的时候。
秦贞谋了个外放的职位,洛省的学政。
秦贞当时都有点傻眼。
他知道到了三品左右就特别难升了,他在从三品这个位置上待了足足六年。
没想到,这次居然跳级了。
小锅同学也是升了一级,因为头一件事办得挺漂亮。
秦贞连年都没过,直接带着家人出京了。
到达洛省时,刚好过新年。
沈君月知道他想外放,这也是与小锅商量后决定的。
可谁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牛逼的职位,品阶可能不是太高,但是职权和身份却等同于巡府。
更何况还是洛省。
那个不管是人口还是面积,都比他们宛省大了不是一丁半点的地方。
秦贞去了洛省。
虾米也在过完岁试之后,直接去了洛省。
芒果给他准备的礼物,都等了大半年了,这会儿终于送了出去。
一年多不见,小姑娘已经开始抽条了。
眉眼之间,带着一股英气。
小时候软软萌萌,瞧不出来像谁,如今渐渐开始像沈君月了。
但一笑却特别的甜,可惜岁的孩子开始换牙,没了牙的芒果,每次笑时都抿嘴害羞不已,搞得虾米一时都没办法适应。
秦贞道:“这三次考试感觉怎么样?”
“与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尤其是院试时,每场三天,虽说东西特别充足,可不得不承认,自小娇生惯养,极少下厨的他,在吃食方面有些手忙脚乱。
好在进去时带的大多是熟食。
饶是如此,八月份的天气也将食物给闷得不太好了。
所以,虾米觉得,考试嘛不止考的是学问。
还得考你的自理能力。
他听说乡试更变态,足足要待九天呢。
虾米给自己提了一个要求,回来后学几道简单的菜。
到时候也不至于饿肚子。
秦贞道:“刚好你妹妹最近在学做饭,你与她一道学习便成。”
虾米:“……”
秦贞入朝二十多年了。
一路虽说不上多么的顺风顺水,但升迁的速度也算是惊人了。
尤其是与他一起中进士的小伙伴们相比。
现在虾米同学已经过完了院试,到了十三岁的年纪。
不管是上门,还是写信等等,旁敲侧击,他们家老二订亲了没有,有没有意向与我们订亲的,一个月就有十来家。
小马简直痛心疾首,“秦贞你们太不够意思了,要是你家老二早出生两年,咱们不就成亲家了。”
秦贞但笑不语。
这年头其实特别讲究门当户对。
沈君月的家世也不知道被哪个多嘴的给翻了出来。
上次沈君月领着芒果去参加宴席时,就有人在背后说她的小话。
还说她特别厉害,自己比秦贞大了三岁不说,还把秦贞看得特别紧。
身边别说小妾了,就是连个通房丫头都没。
简直是治家有方。
还有人直接问她脸上,“你们屠户家的女人是不是都特别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