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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第37章(1 / 2)

翌日。

刺眼的阳光折射入室内, 洒满绣着云纹的帷幔。

赵明檀缓缓睁眼,看着满室晃眼的红色以及烛台上残留的烛渍,怔然恍了一会神, 才意识到自己是真真切切地嫁给了苏晋,还同床共枕了一晚。

她看了一眼身侧空空如也的位置, 扬手拨开帷幔。

苏晋立在桌边, 已穿戴整齐,他拿起那壶酒沉思片刻, 便将酒壶拿到门外交给了王继, 又低声吩咐了些什么, 方才重新返回屋内。

看到探出帷幔的小脑袋,苏晋勾了勾唇:“醒了?昨夜睡得可好, 可习惯?”

赵明檀点头, 低声道:“嗯, 我不认床, 挺习惯的。”

不认床才怪。但苏晋的气息让她心安,又是呆了二十载的苏府,犹如自家。

而且, 苏晋前世住的院子便是紫昙小筑,虽然屋内陈设布局同上世截然不同, 可她对这儿的环境极为熟悉啊。

上辈子苏晋住的房间,布置简单,只放了床和桌案,再无他物, 屋内到处都充斥着刺鼻的酒味和颓丧,冷冰冰的,没有丝毫人气。而此时却是该有的物什一应俱全, 雅致奢华,充满了人气,还有……

咦?屋内的大件陈设基本是她的喜好啊。

她讶然地指了指窗边的红木嵌云石美人小榻,又指了指琉璃双凤挂帘,再指了指紫砂麒麟纹熏炉:“这些都是……”

苏晋顺着她的视线一一望过去,解释道:“是母亲的安排,她怕你初到苏家不习惯,便按照你的闺房陈设布置,希望你能早日习惯苏家的生活。”

“夫君,母亲对明檀太好了。明檀一见母亲,就觉得是个亲切和善的长辈呢。”赵明檀一脸感动,仍不忘在苏晋面前赞溢婆母,“日后,我一定要同夫君好好侍奉孝敬母亲,最基本的晨昏定省,必不落下。”

“倒也不必每日晨昏定省,母亲身体不太好,不能日日折腾,苏家也没这些严苛繁琐的规矩,有空陪她说说话,聊聊天即可。”

苏晋抬手捏了捏明檀的脸颊,经昨夜同床,许是心态变化,他对明檀的亲昵举动自然而随心,不似之前瞻前顾后,思虑良多。

掌心肉感触觉极佳,苏晋忍不住又捏了一下,方才负手唤人进屋伺候梳洗。

采蜜端水帮明檀净面,换衣。

苏晋顾忌女儿家羞涩,定是不便当着他的面换衣,他也不好意思杵在这里,寻思出门等着。

赵明檀偷瞄了一眼踏出房门的背影,略松了口气。虽已做好当他面宽衣的准备,可心里这关不太容易过。

他能主动出去,她也能自在一些。

新婚当头,穿着不应太过素净,便挑了一件明艳喜庆繁复的衣裳。在香柳的巧手之下,不多会儿,又梳了个精致的妇人发髻,漂亮灵动,不显死板老气,相当衬她这种二八年华的年轻妇人。

姑娘到妇人的转变,怎么感觉年龄像是往后跨了好几个春秋,可明明只过了一天啊。

对镜上妆时,外面日头渐高,赵明檀不禁问道:“什么时辰了?”

香柳答道:“已过了辰时三刻。”

“什么?这么晚了!”赵明檀立时瞪圆了眼睛,惊道,“完了完了,还要给婆母敬茶,新媳妇第一天就给婆母留下备懒的坏印象,你们怎么不叫醒我呀?”

“姑娘,奴婢和香柳姐姐本想提醒你的,可新姑爷体恤姑娘,便遣了人去寿安堂那边递话,延迟敬茶的时辰,让老夫人先用早膳,待巳时就过去。”采蜜想到新姑爷如此爱重她们家姑娘,心中十分欢喜。

香柳也为明檀高兴,她瞥了一眼采蜜,提醒道:“不过,该改口称少夫人了。一口一个姑娘,被人听见了,得说忠恩伯府出来的婢子没体统,我们可不能给少夫人抹黑。”

采蜜转向赵明檀的方向,煞有介事地福了福身:“是,奴婢请少夫人安。”

这么一闹,明檀心头的不安和懊恼冲淡了不少。

哪怕是苏晋体贴,可她不能真让婆母久等,忙催促着香柳手脚快些上妆,待梳妆完毕,她便快步出了房门。

苏晋正等在院中,长身玉立,挺拔清隽。

透过树影的斑驳阳光洒在男子身上,如蒙金光,清俊如风。

他朝她伸手。

她提裙,欢快地奔向他,将手放在他的手上。

两手相握,一生交付。

……

寿安堂。

苏母用过膳后,坐在正堂首位,翘首盼着新人的到来。对这杯媳妇茶,她等了太久,原以为可能这辈子都等不到苏晋娶亲,没想到儿子竟突然开了窍,当真娶了个美娇妇回府。

想到昨日府邸难得的热闹,苏母欣慰不已。

陈湘儿站在旁边,精神不济,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那些菜食已被处理,可那壶酒……

苏母转眼看到陈湘儿一副没睡好的模样,心知这孩子定是为情所困,眼见着自己的表哥另娶她人,如何不难受。

可苏晋不喜欢陈湘儿这种小家碧玉的女子,苏母也为此努力过,依旧无法促成他们,只得作罢。

虽心疼陈湘儿,可倒底是比不得自己的亲儿子。

苏母拍了拍陈湘儿的手,冷不丁地说道:“湘儿,阿晋的亲事落定,接下来该操办你的婚事了,嫁人生子是女子必经之路,你拗不过世俗的。”

陈湘儿闷声道:“姨母,我想梳拢头发,一辈子侍奉姨母左右。”

一旁的胡娘子皱了皱眉,正待开口,却听得苏母叹息一声,语气中带了一丝从未有过的强硬:“你就是有此心思,也趁早给我绝了。难道你想让我百年之后无脸见你母亲,耽误了你一辈子?”

陈湘儿难受地说道:“姨母,湘儿断无此意。”

“没有最好。”苏母说,“阿晋给我拿了好些青年才俊的画像,过两日,便过来挑选挑选。”

陈湘儿眸眼哀戚,没接话。

苏母默默地叹一声,孽缘哪。倒底是在她膝下长大的孩子,也不愿逼得太甚。

当赵明檀和苏晋携手踏入寿安堂时,明显觉察气氛有异。她看了一眼情绪不对劲儿的陈湘儿,乖乖巧巧地走到苏母面前,笑盈盈地福礼请安。

纤姿柳腰,裙踞轻漾。

举手投足之间皆是大家贵女养出来的底蕴,礼仪标准的宛若教科书,一丝一毫都无差。

反正,规矩礼仪这方面,明檀向来拿捏得死死的,可静可动,绝不落人口实。

赵明檀笑得软糯,面对苏母犹如面对生母秦氏那般透着一股子亲昵劲儿:“让母亲久等,是儿媳的不是,等会儿儿媳多敬母亲两杯茶,以赔不是。”

相比陈湘儿福礼的姿态,那差别真是一眼可见,真真是一个是天上的贵人仙子,一个是不起眼的普通闺秀。儿子喜欢这种明媚冶丽的姑娘,不是陈湘儿可比拟的。

苏母含笑扶了把赵明檀:“怎的能怪到你头上?要怪也是阿晋的错,定是他扰了你。”

苏晋躬身行礼,说道:“确实是儿子的错,儿子贪杯,醉得有些糊涂,不想贪睡了一会儿,误了敬茶的时辰。”

赵明檀羞敛地瞄了一眼苏晋,抿唇:“母亲,是儿媳没有及时唤醒夫君。”

这一声亲切自然的夫君,更是让苏母笑得合不拢嘴。

苏母看一眼苏晋,自然清楚苏晋所说不过是藉词,维护自家媳妇的借口。

儿子是什么性格,她如何不清,起居作息雷打不动,岂会因几杯酒就误了起床的时辰,分明是迁就妻子,想让明檀多睡一会儿。否则,又岂会提前传话?

苏母又拿出一份贵重的贺礼,递给明檀:“这是阿苑差遣人从褚州送来的贺礼,祝你和阿晋喜结良缘,新婚燕尔,琴瑟和鸣。”

阿苑是苏晋的长姐苏苑,六月远嫁褚州。准确来说,这位褚州新姑爷是苏苑的第二任夫君,前任是苏晋未翻身之前所嫁,只是前任夫君人品不咋样,苏苑过得并不幸福。后来,苏晋入仕以后,便想法子让苏苑和前夫和离了,独居至今,方才出嫁。

赵明檀收下重礼,笑意甜糯:“阿姐身子为重,平安诞下麟儿方是紧要事,山高水长,不便舟车劳顿。何况,明檀已经是苏家人,又跑不掉,日后相处的机会甚多,不在乎这一时。”

气氛其乐融融,分外融洽。

看着这一幕,陈湘儿别提是何滋味了,心里苦涩地宛若泡在苦水缸里。

晋表哥成了亲,姨母有了儿媳,她就成了局外人。

赵明檀转身,又依礼跟陈湘儿打了个招呼:“湘儿表妹好。”

陈湘儿强忍心酸,硬邦邦地说:“表嫂安,湘儿祝表嫂新婚快乐。”新婚快乐,只新婚期快乐。

当着苏晋的面,她实在说不出真心祝福他们的喜庆话。便是这一句简单的‘新婚快乐’宛若凌迟她的心,揪疼。

……

且等赵明檀敬了婆母茶,收了厚厚的红包和质地上乘的玉手镯,便愉快地同婆母聊上了,那副熟络的样子宛若认识已久的母女。苏母和秦氏的年纪相差无几,赵明檀大致清楚这个年纪的妇人喜欢什么,就算她不知道,当着婆母的面夸苏晋,婆母便能笑呵呵,对她好感爆增。

左一口夫君,右一口夫君,还真是将苏母哄得开怀不已。

就连苏晋这个儿子也插不上话。

苏晋安静地饮茶,时不时看上一眼明檀,权把自己当个透明人。经过昨夜和今日,他对明檀又有了新的认识,没想到他的小姑娘竟会如此唠嗑。

还是个小话痨呢。

想起周景风念叨的自古婆媳不容,想来是不会存在了。

苏家人丁稀少,只要没得那些生事嚼舌根挑唆的,母亲和明檀应能相处愉快。

呷一口茶,苏晋漫不经心地扫了眼陈湘儿,眸光如猝了冰一样冷。

陈湘儿慑住,不寒而栗。

她抬眼偷瞄了一眼苏晋,只见苏晋面色如常,仿佛刚才的寒冷刺骨感皆是她的错觉。

因着苏晋别有深意的冷眼,陈湘儿犹如惊弓之鸟。

从始至终,缄默无声,不敢擅自插嘴。

没一会,赵明檀已自然而然地偎依到苏母身侧,亲热地挽着苏母的胳膊,眉眼带笑,温声说着话,还绕到喜房的布局风格,直言自己好生喜欢,就像回了自己家一般。

赵明檀平时和秦氏聊天,便尤爱挽着秦氏的手臂,软声细语,秦氏尤为受用。

谁不喜欢儿女同自己亲近呢?

苏晋性子偏冷,苏母甚少有机会感受到儿子对母亲的依赖和亲昵。男孩子长得快,三岁前尚亲近母亲,过了三岁,苏晋便没怎么在苏母身边撒丫,后来苏家落败,苏晋更是一夜之间迅速成长了起来。

寡言少语,冷得像块冰,谁也捂不热,对谁

也没个笑脸。

那不冷不热的态度,常常噎的苏母气不顺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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