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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26章(1 / 2)

苏晋转头看向周淮瑜, 问道:“王爷,没事吧?”

周淮瑜被赵元稹扶着,那一下看似摔的极重, 实际只是蹭破了些皮肉而已,并未伤及骨头要害。

他冷冷地盯着苏晋, 说:“不劳苏大人假好心, 本王恭喜苏大人抱得美人归。”

苏晋微哂:“承让。”

周淮瑜脸色难看至极。

赵元稹看看周淮瑜,又看看苏晋, 忽然发现一个悲催的事实, 他是平西王的部将,可自己的妹妹即将嫁给平西王的死对头, 那自己以后如何自处?

明明平西王都快获胜了,竟摔下了马。

哎, 太可惜了。

从平西王的大舅子到首辅的大舅子, 这种心情不可同日而语。

赵元稹本来好端端地搀扶着周淮瑜, 却被一把挥开,赵元稹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手, 这么快就被迁怒了。

可当周淮瑜一撅一拐地走出球场, 竟又觉得那抹步履蹒跚的背影出奇的落寞。

周淮瑜面色郁郁, 想要再看一眼那抹扎根于心中的俏丽身影, 可他竟不敢抬头。

兵权,赵明檀, 以及苏晋承诺的那件事……他终是放弃了赵明檀。

他喜欢明檀,自年少时便喜欢,可在这一刻,他竟可悲的发现,自己对她的喜欢, 对她的爱是有所权衡。

他无法全心全意爱她。

无法视她高于兵权,高于他的……权欲。

一个不受宠的皇子,成为如今的平西王,已经无法回到过去无权无势之时。

“苏大人!”

谢凛制服住那匹失控发疯的马,几步上前,说道:“这匹马无故发疯,不想惊扰了大人,差点害得大人错失娇妻,不知大人想如何处置这畜生?”

话里话外皆是内疚自责,然面上却非那么回事,目光倨傲隐含挑衅。

苏晋看一眼谢凛,眸底染上一层冰霜:“畜生发疯未必是畜生之过,这些本是皇家御马,轮不到本辅处置。当然,也不必谢指挥使越俎代庖,自有司马监的人归置。”

“大人说的是。”谢凛笑了,“下官恭祝苏大人即将迎娶如花美眷,儿孙满堂。”谢凛的笑同他的人一样,给人鬼畜的阴冷感。

谁都知道苏晋不举,谢凛却祝苏晋儿孙满堂。

苏晋神情未变:“多谢。”

谢凛瞥了一眼苏晋手腕部的伤,似讥非讥道:“苏大人果然清正大度。”

“那是!我们家小苏苏向来大度无私,就算被狗咬了,也不会咬回去,免得落一嘴毛,脏了嘴。”周景风嬉笑地摇着折扇,不改一身风流。当然,忽略那一身汗臭味。

“下官有皇命在身,告辞!”谢凛敷衍性地拱了拱手,拂袖而去。

“近日天气多变,多雨,谢指挥使外出办差记得带伞,小心湿路,别摔跤。”苏晋淡然地拂了拂袖摆,一派风轻云淡的模样。

谢凛脚步一滞,眸中厉色一闪而过。

“谢狗分明就是故意为之,差点就害得你痛失……”周景风扬手扯下红绸巾,凑近苏晋耳边,“敢在陛下眼皮底下阴你,不找补回来,真当他们锦衣卫走狗能凌驾于朝堂之上,哼。”

谢凛找他麻烦,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他们之间的账没那么容易清算。

来日方长!

苏晋略微沉吟,说:“查查那名禁卫军受谁的指使?”

“诶,你这官当的树敌也忒多了。”周景风感叹道,“好在险胜。”

周景风想起最后那一球,真是心有余悸,胜的凶险啊。

苏晋不置可否。

若不险胜,上头那位该不痛快了。

……

玄德帝问了周淮瑜的伤势,周淮瑜只说是旧伤发作的缘故,才会在最关键的时刻摔下马,输掉这段锦绣良缘。

玄德帝沉眸,惋惜道:“眼看大喜在望……可惜,可惜了!不过,盛京才貌双全的姑娘不差忠恩伯府一个,大丈夫何患无妻?待过上几日,朕再给你好好挑挑,就礼部尚书家的孙女,大理寺卿的妹妹,宋国舅的女儿,皆是拔尖的美人胚子,才情诗艺俱佳……”

“儿臣谢过父皇!”周淮瑜面色颓然,道,“只是儿臣对赵明檀用情至深,早在年少时便钟情于她,儿臣此时实难有心情娶其它女子为妻。请父皇给儿臣一段时间,让儿臣调整好心境,从这段无望的感情中抽身而出,再行议亲之事罢。”

周淮瑜是真的备受打击,整个人提不起半点精气神儿,言语之间尽是悔恨情殇的模样,绝然不似假装。他是真的因失去赵明檀而痛苦,因赵明檀即将嫁作他人妇而消沉。

因为,人是他放弃的。

他已无资格。

想起自己在赵明檀面前大言不惭的厥词,徒留可笑。

玄德帝深深地看了周淮瑜一眼,不再言语。

当真是用情至深?

周淮瑜被玄德帝那一眼看得心惊肉跳,血液陡然凝固。

父皇什么都没说,也未言及其它。可不知为何,莫名令人不安,就仿佛父皇早已洞若观火。

满室寂然。

玄德帝缓缓打开拟定的赐婚圣旨,落下玉玺:“宣旨!”

婚事就此落定,却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赵明檀一路出宫收获了不少目光,有恭贺,有羡慕,有同情,但总的来说,竟是同情怜悯居多。

大家仿佛已经预见她未来悲惨的生活似的,认定她是苏晋打击周淮瑜的牺牲品,认定苏晋娶她是为着报复。

尤其,当看到苏晋出宫时,与赵明檀擦肩而过,却是径直前行,一眼都未曾看过赵明檀,众人便觉十有八九就是如此。

赵明檀大致能猜到苏晋的想法,苏晋向陛下求娶她时,只言美貌不言其它,也不像周淮瑜那般说是中意她,她便知晓,苏晋并不想在人前表露出对她的真正情感,应是有他的想法。

就连她受伤,苏晋送她去太医院,也被有心人解读成了他故意毁她名节一说。

当然,不只其他人有此想法,就连家人也是愁云满面。

宫外,马车里。

秦氏神色盯着赵明檀脑袋上刺目的白色纱布,担忧道:“伤口可还疼?本就有伤在身,又坐了大半晌午看马球赛,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母亲。”

赵明檀笑着摇头:“我哪儿有那么娇弱,无碍的。”

看着女儿眉眼间的笑意,秦氏略微不安地问道:“明檀,你当真对嫁给苏晋没有任何异议?”

赵明檀一怔,这话母亲前世也问过她:“明檀,你真对嫁入东宫没有任何异议?”

上一世,她说的是,无。

当时,她名声有污,盛京又满是她和太子的流言蜚语,她不嫁太子,难道要上吊自尽,或做姑子吗?

她倒是想清白刚烈一些,确有上吊做姑子的决心,可疼爱她的家人如何受得了。她甚至违心地说,太子英俊潇洒,嫁给他不比表哥差。

母亲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她一生无忧,平安顺遂,婚姻幸福美满。

她如何能让她失望?

又如何能让爹娘为了她的婚事挑战皇家的威严和脸面,而落得被帝王厌恶的下场。

她强忍着心底的难受,穿着红嫁衣,被抬入东宫。

从此,宫墙一门之隔,她和家人甚少见面。

秦氏眉头深皱,见赵明檀神思游离,遂握住她的手,语带哽咽道:“明檀,母亲就你一个女儿,将你如珠如宝的疼着,可母亲一直以来最害怕的事便是你以后不能得遇良人,我们捧在手心里的明珠怎能忍心让别人作践?你应知道,苏晋当着陛下的面求娶你,并非因心中欢喜,而是垂涎你的美貌。单靠美貌独享男子的疼宠无异于危如鹅卵,焉能长久?何况,他一个不举之人,能有几分真心?”

方才错身而过时,苏晋目不斜视的样子一直徘徊于秦氏心头。

正常情况下,苏晋赢得比试,就代表这桩婚事已落定,可苏晋竟能视明檀如无物,可见压根就不将明檀放在眼里,日后嫁进苏家指不定怎样薄待。

秦氏又联想到宫里的太监找对食,偶有所闻,特别是一些得贵人宠信的太监找宫女对食纯粹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变态欲,那些被折磨死的可怜宫女最终一卷草席裹尸,扔乱葬岗被野兽分食。

苏晋虽不是宫里的宦官,可他那身体……不就等同无异么?

明檀虽是伯府小姐,可苏晋却是只手遮天的权臣,他想做点什么恶心人的事,谁又能奈他何?

就拿这次求娶之事来说,周淮瑜求娶在前,苏晋求娶在后,而周淮瑜又有战功在身,陛下就是直接将明檀赐婚于周淮瑜,又有何不妥。可偏偏有了这一场比试,看似武试设置偏向于周淮瑜,然而最后赢得比试的却是苏晋。

陛下对此也没说什么,帝王心最是难以揣测。秦氏一介妇道人家,却是想不通其中的缘由,只觉皇家做事真是十八/九道弯。

秦氏联想越多,越发觉得这桩婚事糟糕透顶,感觉女儿已是半只脚踏入地狱似的。

她揉了揉晕沉的头,说:“母亲思来想去,总觉得苏晋这个人不堪为良配,趁着圣旨还没发出来,不如母亲再去跪求陛下收回成命。对了,上次昭觉寺的和尚说你需找个八字与你极合的人婚配方能……”

秦氏一顿,将后面的话吞了回去。

她琢磨着,实在不行,就拿以前那算命和尚所说的早夭命格说事,既不会驳了陛下的颜面,又有借口推拒这门婚事。可明檀以后的婚事也将受限,只能找那个命格的夫郎,否则等同于欺君?

秦氏顿时犹豫起来,一时又拿不定主意。事关明檀的事,她总是思虑过多,忧虑过多。就是几次顾及明檀的心思,才会错过最佳的拒绝机会。

赵明檀知晓秦氏所忧所想,她定定地看着秦氏,一字一顿道:“母亲,苏晋真的很好,不像外界传言的那般不堪。至少,他在女儿心中是个极好的人,值得托付终生。”

“你……你果然……”

赵明檀反握住秦氏的手,认真道:“不管平西王胜或不胜,女儿想嫁的人都不会是他。母亲是明檀最敬重最爱的人,女儿不想对你隐瞒心意,你和父亲的忧虑皆是多余,他不会对我不好的。”

你不知道,我对他有多重要,重要到高于他的权力和前途。

秦氏面色仍未有所缓和,赵明檀又说:“抛开这些,母亲难道不觉得日后无法纳妾是他最大的优势吗?”

秦氏:“”

“母亲,如果你和父亲搅黄了我的婚事,我可得哭死。”赵明檀一边撒娇,一边不忘上眼药水。

秦氏:“……”

这个傻女儿哪来的自信……认为苏晋是好人?

秦氏对女婿的标准一降再降,从心中最优的人选秦珏到勉强可以的周淮瑜,再到从未考虑过的苏晋。

真要依了女儿的心意吗?

秦氏重重地叹了口气,发出一声感慨:“养女儿好难,操碎了心,头都快熬秃了。”

赵明檀伸出小手,一边帮秦氏揉着太阳穴,一边眉眼弯弯道:“不难不难,以后多半个好大儿孝顺母亲。”

秦氏:“……”

苏晋这个首辅好大儿,受得起吗?

坤宁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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