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赏够了李译忱吃了翔一样的憋屈表情,站起身,婧曦拍了拍手说道,“联昉内奸已除,我任务已经完成,相信公子楚一定会给圣人一个交代。”
“冬青,替我送郡主。”
“不必,我知道门。”婧曦一听摆手,指了指旁边的暗门,“路我熟悉,你们忙!”
听婧曦这么说,李译忱还真没有让人去送她。从手下那里得知婧曦轻车驾熟的离开了联昉,甚至连问路都不曾,真心觉得他这个联昉保密工作还真是一言难尽。
同时还不由深思,觉得婧曦也在联防安插的有人。
从联昉出来,婧曦就绕道去了积善博坊,和岚歌悄无声息的立在对面的楼阁上。
亲眼看着高秉烛从积善博坊走出来,整个人就跟丢了魂的行尸走肉一样。走在街道上仿若幽灵一般,月光照在他的侧脸上,那是泪流过的痕迹。走着走着,高秉烛大笑出声,那种把胸腔里多年积怨和恨意的散发,可笑过之后,又如同失去心爱之人般痛哭出声,在寂静的夜里,犹如冤鬼哭嚎让人退避三舍。
昼短苦夜长,何不秉烛游。及时行乐之意,赋予秉烛之名,却是一个背负血海深仇、始终不得解脱的可怜人。
高秉烛身上有太多太多撕扯、自我冲突的矛盾感,善良与凶横、深情与寡意集结于一身。他自信、自信就被立马摧毁。他深情、深情之处皆遭背叛。
痛到极致反而不知所措,他下不了手、也放不下恨。那就只能笑了。
笑人生之荒诞、哭命运之吊诡。
“主人,高秉烛离开了!”婧曦目光随着高秉烛大哭大笑中飞远,直到岚歌一句提醒才把她神思拉回。
“去吧!”朝着岚歌点点头,主仆二人从楼阁越身而下进入了积善博坊。
窈娘恢复了她十六夜的身份,一身黑衣躺在床上,小腹鲜血正汨汨往外渗,有的已经干涸。本已死去的人脸上苍白一片,那未干的眼泪还流淌在眼角。死去之人往往痛苦且面目狰狞,可窈娘就好比她的名字一样,窈窕淑女,永远明艳夺目。整个人就好像沉睡了一般,在做着香甜的梦,弯起的嘴角昭示着她是有多喜欢。
看着窈娘婧曦不由得感叹道,“她果然还是下不了手,情才是穿肠毒药,腐蚀人心。”
指尖迅速在窈娘周身几处大穴轻点,小腹上的伤口奇迹般的停止了流血,不过眨眼间,死去的窈娘小指颤了颤,而后呼吸平缓,慢慢睁开了眼睛。
“醒了就起来吧!”
窈娘撑着身子慢慢坐起,“多谢则龄郡主!”
“你我之间不必言谢,既然你脱离了春秋道,而我也愿意给你一份安逸,你我各取所需,各自安好。”婧曦将一瓶伤药放在床边的桌子上,坐在一旁的凳子上,目光灼灼看向窈娘,“现在,我需要你把你所知道春秋道一切全部告知于我。”
窈娘抿了抿唇,眼里闪过一抹坚定,缓缓开口。
“主人,您为何要救她?”一个占满鲜血的杀手,岚歌认为完全没有救的必要。
“世上可怜人太多,能救一个是一个。既然她主动找上我,说明她还是有自知之明,就冲他这份心,我当然可以帮她。而且我也并非是白帮她的,她杀了多少人,做了多少坏事,这辈子就只能用不停地做善事去消除这份因果。杀一个即将改邪归正的恶人,则会毁去无数的善果,这,不值。”
“那若她心中仍存恶念呢?”
“我的假死药也不是那么好吃的。”
有婧曦提点,岚歌恍然大悟。
假死药里面放的蛊能让人假死脱身,可那蛊虫却是婧曦能感应到宿主内心真实,若她想作恶,必遭反噬。
婧曦能明白窈娘心中的苦,从小受尽非人般的虐待,善良之心,人性之心一点点被吞噬,最后她从杀戮中走出来,已成十六夜。高秉烛是窈娘冰封世界里,穿过厚厚冰层的暖阳,让她感觉自己还活着,自己还有心跳。
最后窈娘选择了自杀,因为她要杀了想要对高秉烛动手的十六夜,只有杀了十六夜,她才只是窈娘,也是令她没有遗憾了,窈娘杀死了十六夜,两人之间恩怨已清。
死过一次的窈娘会重新开始,踏上为自己而活的路,用无数的善事来洗清手上的鲜血。
回到百里府,婧曦直奔向百里哄着房间,直接推开门, “二郎,最近有没有……空?”
后面这个空字婧曦隔了一会才吐出来,任谁也没想到,她一回来会看见如此活色生香的一幕。
百里弘毅刚脱去里衣准备沐浴,谁知门被大力推开,本来他还以为是申非,谁知听到声音整个人就被点了穴一样动也不动了。整个人光着身子就那么站在那里,一阵凉意袭来,他才如梦初醒从一旁拿了衣衫附在身上。红透的脸比吃了酒还要艳丽几分,娇羞无措的那个样子别提多诱人了。
“你……在沐浴?”婧曦望着他后面浴桶冒着热气,把他整个人氤氲在里面,颇有种神仙戏水的画面感。
“嗯嗯嗯!”百里弘毅如捣蒜的点了点头,甚至不敢和婧曦对望。
相当淡定的婧曦朝百里弘毅说道,“那你先洗,洗好了出来我有事跟你商量。”
“好!”百里弘毅呆呆的答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