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国子监,行完释谒之礼,皇帝开始给上榜学子授官。
桑祈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考上了二甲十八名,赐进士出身。只因为女子之身,所以并未受封。因这不公平待遇,桑巍和晏云之首次告到官家御前,凭着晏云之舌灿莲花的本事,终于说通官家为桑祈赐下典籍一职。
某一天上朝时,官员们第一次见到了穿着官服的婧曦时,震惊的无以复加,其中晏云之等人的表情更是见了鬼似的。
官家登上銮坐,等着官员们见礼过后,先是对一甲状元卓文远任命礼部侍郎,接着就向大臣们介绍婧曦是新任御史大夫,早些年就赐下官职,只因要在国子监授课,所以未能上任。
御史大夫虽是从七品,可官权却不小,同时负责监察百官,还要掌管百官的奏章,相当于今天的副总理兼反贪局兼检察院兼人民来访办公室主任。
官家如此任命一个女子为重要官职,文武百官自然上奏弹劾。但皇权不可轻视,官家摆出了强势的态度,同时把婧曦对宋朝多年所做贡献全部托盘而出,那些想倚老卖老,有性别歧视和封建思想的老腐败自然败下阵来。
当天的早朝委实有些热闹,最后在官家的怒火下结束。临出殿门时,那些非议的目光仍不时的聚焦在婧曦身上。唯有卓文远,选择与婧曦同行。
走在最后面的桑巍看向婧曦和卓文远的眼神欲言又止,犹记当年他们随他出行关外,在到今天一步登天,这让他不禁多想,他是不是也成为了他们手里可用的棋子。
官家如今把他们放到眼前,更像是在提醒他们这些老臣,他们所有的行动都在官家的眼皮子底下,若不忠,那就只有铲除。还有自己大儿子桑羽,多年前也曾是汴京文才绝艳的人物,却一朝得罪权贵被贬至边疆。如今才得知,他引以为傲的后盾早已是官家手中物,他们桑家只是空有虚名并无实权罢了。
看来,那龙椅之上的天子才是心思最深沉的!
同样想明白的不止桑巍,还有晏云之,他也怎么都没想到,不过几天时间,他的对手已经到了不可匹敌的地步。原来他们的底气居然是官家,难怪可以这样肆无忌惮。
想到他们接下来要对付的敌人,晏云之脸上的凝重之色更深了几许,甚至可以说难看至极,此刻他的心里慌乱如鱼,无处可逃。
“今天那些人的脸色还真精彩,或许他们也没想到,官家把御史大夫这个官职空闲多年,居然是为你而留。”
卓文远光想想都觉得解气,如玉的脸上更是多了几分喜色,恨不得立刻摆桌席面庆祝庆祝。想当年,朝中不乏有往他们卓家踩上一脚的人。当年之仇换来今日之辱,真是一报还一报。
可婧曦并不觉得今天很解气,相反很是忧愁, “不,官家此举另有深意。”
“哦?何解?”卓文远意识到事情或许不同寻常,脸上喜色尽去,整个人也变得严肃许多。
“其一,此刻我暴露人前,必会惹来是非,朝臣必会针对我。其二,借我之手敲打那些拉帮结派的官吏,其三,朝廷官员每个人身上并非完全干净,他们或多或少都会有悖逆皇权之举,我若是查他们岂不人人自危?”婧曦一一为卓文远分析利弊,而后这才把官家真正的用意说出来, “是加封,也是捧杀,官家这是杀人诛心那!”
“怎么会这样?”卓文远也被帝心的深不可测给怔住,或许他也没想过会是这样,原本他还以为是皇帝有意提拔,还真是用心险恶。
婧曦并不在意,反而更加关注另外一件事,
“所以,你的好姑姑究竟什么时候下手?”
“估计这段时间官家就可以从龙椅上下来,不在忧心朝事了!”
“那就好!”
两个心怀不轨的人说着大逆不道的话,特别觉得过瘾。婧曦更是忍了十几年,她要把皇帝曾带给她母亲的痛苦全部清算。
不知道婧曦到底经历了什么,可从她的表情上看肯定是最难以释怀,卓文远心里泛着疼惜,轻轻环住她, “婧曦,以后你有我!”
“嗯!以后我只有你!”手爬上男人的脊背,婧曦闭上眼,逼回了泪意。
就在严三郎与晏云之在紧锣密鼓搜集证据,却依旧不足时,朝中局势却正在悄然变化着。
不过三日,官家突然中风瘫痪不起,众御医皆是束手无策,太子赵曦临危受命,势要为皇帝查出原因。后来多方查证,起因是皇帝贪食,在卓贵妃清露殿误吃了相克之物。这些年官家身体越发病弱,如今却是雪上加霜,终生与床榻为伴了。
事情一出,卓贵妃大呼冤枉,长跪于福宁殿前,皇帝龙体有损,她难辞其咎。
卓贵妃自己也觉得事情蹊跷,官家喜爱美食不假,可她也汾泔同味,身体并未出现任何问题,便陈情是有人害他,可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太子即将登基之事上,她所言并不为人关注,她的下场也就注定,冷宫的大门已经为她敞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