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折腾后,疲惫的他们坐在屋内商量对策。艾丽娅是心理学博士,她提出了一种新奇的沟通方法:“杰森既然不想看到我们,不如我们给他寄磁带吧,语言同样拥有让人敞开心扉的力量,能赋予人勇气。”
卡尔当然不会拒绝。
两人开始采购各种工具,为骑士准备礼物。
艾丽娅喜欢文学作品,她选择挑选一些符合骑士爱好的、优美浪漫的诗句念给他听。
从雪莱的《西风颂》到泰戈尔的《飞鸟集》;从歌德的《浮士德》到艾略特的《荒原》,艾丽娅不断用诗句传达着自己的想法,并询问骑士‘冬天如果来了,春天还会远吗’?
相比于艾丽娅,卡尔则险些为此掉光头发。
他对文学作品没什么研究,而尖端武器的制作原理及方法,显然不适合告诉现在的骑士。想来想去,他干脆拜托艾丽娅拿出蝙蝠侠的私藏,将冥想的方法一句一句念给骑士听。
初次收到磁带骑士一脸不开心,他明明已经警告两人不要再来找自己了。
然后他搬家了……
顺便带走了磁带。
艾丽娅的语调总是那么温柔,她缓缓念着书中的句子,仿佛在讲一个个故事。骑士茫然地想到,他有多久没有看过这些文学作品了呢?
反观卡尔,他的声音干巴巴的没有一点感情,甚至不如风干的稻草水润饱满,但口嫌体正的骑士还是将它听完了。
渐渐地,磁带里面的内容开始夹带私货。
卡尔会给他讲一些趣闻,都是他四处游历时遇到的真人趣事;艾丽娅则开始述说一些家常,都是韦恩庄园里那些家长里短的小事。
后来,他们还合伙送了骑士一只绿毛乌龟,起名为拿破仑。
“……它也配叫拿破仑?”骑士每每看到那只满身绿毛的乌龟,总是一脸阴沉,有种想要拿把推子将它剃秃的冲动。
但是不管嘴上再怎么diss,骑士依旧将它照顾得很好。
半年之后,骑士心中的阴影逐渐退去,三人的关系终于缓和下来。卡尔特意约他见了一面,并拜托他照顾好艾丽娅。
“你要去哪?”骑士诧异道。
“回刺客联盟,那边的事情有多麻烦,你又不是不知道。”卡尔揉了揉头发无奈道。
拉尔斯和塔利亚双双丧命后,刺客联盟分裂成了好几部分。
一部分效忠于妮莎·艾尔·古尔,认为她流着古老的纯正血脉;一部分效忠于西瓦夫人及其女儿卡珊德拉,认为她们的力量能为刺客联盟带来变革;最后一部分则发誓效忠卡尔,因为他才是拉尔斯属意的继承人。
(注:骑士世界没有达米安。)
骑士无可置否的同意了。
卡尔走后,只剩下了艾丽娅一人,继续为他做心理治疗。
说真的,直到现在为止,骑士也没有想过两人在一起的可能性。艾丽娅太过优秀,追求者多如过江之鲫,虽然两人时常见面,但是骑士依然觉得他们不像同一个世界的人。
事情的转变需要一个契机,感情也是……
也许是一次目光的对接、一番好奇的试探、一回深入的谈话、一场雨中的邂逅、一瓶高浓度的白酒加上一个浅尝辄止的吻。
“我以为、你喜欢卡尔。”衣裳尽湿的两人坐在酒吧的一个小角落,喝的醉醺醺的骑士不自然道,双手紧紧握着艾丽娅的肩膀。
‘杰森,你应该放开她。’骑士如此告诫自己,却又舍不得这么做。
“什么?为什么这么说?”艾丽娅看起来困惑极了,但她很快冷静下来,收起稍显迷乱的神情准备离开,“抱歉,杰森,我想我们都喝醉了。”
“……”
他这是被拒绝了吗?
艾丽娅走后,骑士为自己点燃了一根烟。白色的烟圈飘浮在空气中,又逐渐消散,就像他正在冷却的心脏。
“艾丽娅的选择是正确的,你怎么配。”骑士讽刺一笑,喃喃自语道:“像我这种货色,我所度过的日子,我所夺取的生命……她的人生中最不需要的就是我。”
“嘿,老兄,你在做什么呢?”
骑士以为自己的失态不会被人发现,事实上,当艾丽娅这位哥谭名人走进酒吧时,有眼睛的都注意到他们了。看到女方匆忙离开,男方非但没有任何行动,反而坐在原处自怨自艾时,终于有人看不下去了。
“去追她啊!”有人开始起哄。
“既然是个男人,就要做出行动。你追了她不一定是你的,但是你不追,她一定不是你的。”
“来,兄弟,干了这杯酒,鼓足勇气上吧!”
酒吧的气氛热烈而迷离,昏暗的灯光下,无数妖娆性感的女人和年轻疯狂的男人们跟着拍手呐喊,叫嚷着让骑士追上去,拿下那朵高岭之花,给广大diao丝们争一口气。
“谁是diao丝啊!”骑士险些把嘴中的酒喷出来。
他只是穿的比较随意。
酒吧外的暴雨还未停止,冷气弥漫,让冲出门的骑士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颤。他环顾四周,想要找到艾丽娅的身影,但是目光所及之处皆是如同瀑布一般的、混淆视听的雨帘。
漆黑的街道、淅沥的水声,哪里还有心仪姑娘的存在?
钩卷云在城市上空翻腾,遮住了哥谭夜空的唯一光源,月光。狂风卷着暴雨砸在地面,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今夜的雨大、风更大。
骑士活动了一下冰冷的四肢,快走两步,正欲迎接扑面而来的狂风暴雨时,一辆低调的黑色跑车发出了“滴滴”两声响,随之缓缓停在了他的面前。
覆有单向透视膜的车窗降下,骑士看到了金发姑娘熟悉的身影。
“杰森?”也许是骑士怔愣的时间太长,艾丽娅露出了略显困惑的神情,“你在发什么呆?不准备走吗?”
“不……你为什么还在这里?”我以为你已经走了。
“这个问题有点奇怪哦!”艾丽娅打开车门招呼骑士上车,然后才轻笑着作出解释,“外面的雨下这么大,我怎么可能把你一个人留在酒吧?”
昏暗的车厢中,骑士带着凶狠、一无反顾的气势,狠狠拽过艾丽娅吻上了她。
刹车被迅速踩下,两人的身体随着惯性往前撞去,但是相接的唇齿依旧没有分开。
“杰……”艾丽娅细微的呜咽声被吞吃入腹,连带她的反抗也被人重重压下。明明是主动出击的一方,但是骑士湛蓝的双眸中,却在不停地流下眼泪。
骑士想到了那个梦,那个在恐惧毒气中看到的家。
一个有人需要他,一个有人爱他的地方。
“拜托,艾丽,给我一个机会吧,让我们彼此相爱。”骑士低声恳求道,他不敢看艾丽娅的面容,恐惧着她的厌恶与拒绝。
恋爱就像游乐园中的彩色泡泡,反射出五颜六色的灿烂与美好。
如同大多数乐于发狗粮的情侣一般,骑士十分黏艾丽娅,不仅时常做一些拿手料理送到韦恩企业,还喜欢在认识的人面前行使自己作为男朋友的权利,可谓是占有欲十足。
不就是蝙蝠侠嘛!
不就是历代罗宾嘛!
他才不怕。
恋爱期间,忙的要死的卡尔抽时间回来了一趟。
韦恩总裁办公室,两个送饭的男人撞在了一起,他们将样式不同、但同样美味的饭菜摆到了艾丽娅面前。
“杰森,你怎么来了?”艾丽娅笑着迎接后来的骑士,“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我为什么要提前说?”骑士难得冷了脸,接着将矛头对准卡尔,“卡尔,艾丽是我的女朋友。”
独占欲十足的话一出,两人顿时悟了。
艾丽娅的表情由诧异转为哭笑不得。
卡尔用一言难尽的目光看着骑士,半响后对艾丽娅僵硬道:“我先走了,兔宝宝。”他没有回应骑士的挑衅。
“兔宝宝……”骑士攥紧了拳头。
再平常不过的称呼变成了刺耳的话语,让骑士不由地联想到了其他事情——
阳光温暖的午后,骑士拥抱着自己疲倦的女友,充满浓浓爱意的话还没说上几句,对方便像只受惊的兔子一般猛然跳了起来;
星光灿烂的夜晚,两人之间的气氛迷离而热烈,原本以为亲密之事能够水到渠成,没想到骑士洗完澡出来对方已经消失不见。
这种打击是个男人都不能忍!!!
回首往事,除了告白那天,两人竟再无任何亲密动作。
反观现在,卡尔正一脸无辜的喊艾丽娅为兔宝宝,言谈举止间亲昵而毫无顾忌,这让骑士如何能忍。
他又不是乌龟王八。
骑士转身拦住了准备离开的卡尔,狠狠给了他一记左勾拳,巨大的力道使对方重重撞在墙上。
“杰森·陶德,你他妈发什么疯?”卡尔捂着疼痛不已的右脸骂骂咧咧。
“……”回应他的是更加猛烈的攻击。
事后,两个男人集体打上了石膏。
艾丽娅第一次露出愤怒的表情,她将两人狠狠训斥了一顿,训的两个身高接近一米九的壮汉抬不起头,像幼稚园的孩子一样委屈巴巴地低头认错。
“杰森,我们谈谈吧。”艾丽娅如此说道。
委屈的情绪变为恐慌,骑士第一次体会到‘忐忑’两字的含义,他担心艾丽娅会和自己分手。
事实上,他得到了道歉和解释,也终于明白艾丽娅和卡尔之间,为何会拥有超乎常人的感情与默契。
“你的妻子是谁?”杰森的问题打断了骑士的回忆,他看着对方好奇到无法掩饰的目光,轻笑道:“答案需要你自己寻找,不过看在同为杰森·陶德的面子上,我可以给你一点提示,你知道她是谁。”
“难道是我认识的人?”杰森皱眉,他开始拼命回忆自己认识的那些女性。
门外突然传来了“咚咚”的敲门声,使屋内两人反射性地拿枪戒备。
然而下一秒,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语气温柔婉转,带着奇妙的尾音,“杰森,你在家吗?”
原来是艾丽娅。
“稍等。”杰森起身准备开门,却在三秒后脚步一顿愣在原地,指间夹着的烟随重力坠落,划出一道明明灭灭的火光。
现在的杰森究竟是何心情?
骑士没有对此多做猜想。
每个世界的人都有不同的命运,为了娶到艾丽娅,骑士付出了很多。蝙蝠家族的其他成员的确是个不小的阻碍,但是在他看来,卡尔·威尔逊才是最棘手、最不可控的情敌。
卡尔曾经给艾丽娅送了一枚戒指,由n金属(第九金属)制作而成。
这枚戒指的特性是颠覆一切物理和魔法的规则,充满暗黑的能量,还能赋予使用者其他力量。
艾丽娅虽然收到了戒指,但是从未佩戴过它。直到她将戒指还给卡尔,因为拗不过对方的请求从而试戴了一下,才发现这枚戒指拥有抑制灵魂的功能。
换句话说,n金属能阻断两人灵魂间的联系。
艾丽娅和骑士结婚了。
婚后第三年,骑士在中东国家巴林见到了卡尔。他的模样还是一如既往的年轻帅气,十分受女性的喜爱,只是眼中写满了疲惫,似乎饱经沧桑。
卡尔:“最近怎么样?”
骑士:“很棒,婚姻幸福美满,事业一帆风顺,你呢?”
卡尔:“我?老样子吧……做不完的任务,打不完的战争。”
沙漠城镇的一家小酒馆中,坐着两个身价过亿的男人,一个是刺客联盟的分部领导,手中掌握着无数国家的资源;一个是冰山酒吧的老板,坐拥哥谭近三分之二的地下势力。
但他们现在皆穿着一身灰扑扑的衣服,喝着廉价的、味道呛人的当地特色酒水。
“艾丽娅现在怎么样。”
艾丽娅和卡尔都很忙,一个忙于工作和抓捕罪犯,一个忙于任务和规整势力。他们很少有机会见面,然后坐下来好好聊一聊。
这导致他们对彼此的事情知之甚少。
骑士大致讲了一下艾丽娅的近况。
卡尔听得很认真、非常认真,似乎想把日常的点点滴滴全部刻在心中,眼中浓浓的思念快要满溢而出。
“你呢?单身了25年,准备什么时候找个女朋友。”聊完艾丽娅的事情,骑士笑着打趣道。
“事实上,我已经找到了。”
“什么!?”骑士被酒呛到了,但他顾不上自己的状况,咳嗽两声诧异道:“什么时候的事情?对方是谁?”
“卡珊德拉·该隐。”
卡珊德拉·该隐——这不是卡尔的敌对方,西瓦夫人的女儿吗?
骑士隐隐有种不妙的感觉,“我以为你喜欢金发碧眼,行为端庄大方的女性。”
“卡珊是一个好姑娘,她早已厌烦永无止境的争斗,巧的是我也一样。”卡尔避开了他的问题,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卡尔没有告诉骑士,势力被一分为三的刺客联盟,内耗严重,他已经遭遇了无数次暗杀;也没有告诉骑士,他和西瓦夫人达成了协议,决定以政治联姻的方式整合两方势力,共同面对妮莎的伏击;更没有告诉骑士,他与卡珊情同兄妹,两人约定好先假结婚,待遇到彼此的真爱时再放对方自由。
为了照顾他人的心情,卡尔已经很久没有称呼艾丽娅为兔宝宝了。
两人分开前,他郑重其事道:“照顾好艾丽。”
狂风卷起黄沙在半空中飞舞,打在人脸上发出轻微的刺痛感。卡尔围上面巾,迎着狂暴的风沙离去,白色的衣袍被风吹得飒飒作响。
夕阳下,他的背影看起来孤独无比。
有那么一瞬间,骑士突然产生了一个荒谬的念头——卡尔是爱着艾丽娅的,只是那份爱融入了骨血,融入了日常的点点滴滴,所以他才没能察觉。
如果他察觉到了呢?
骑士不敢想,也不愿意想。
杰森打开了安全屋的房门,走廊的灯光照入,为房屋内外划出了阴影分界线。十八岁的艾丽娅推着轮椅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个气势汹汹的、黑发绿眸的男孩。
而轮椅上坐着年轻版的卡尔,此时正比手画脚、似乎在和男孩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