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和雨都有净化的作用,比之大雨,大雪净化的更彻底。洗刷掉这俗世凡间的尘嚣和污秽,让一切归零,重新开始,雨过天晴,雪后初霁时人们就会选择忘记那些不好的事情,然后……然后又重蹈覆辙。”穆染染没头没脑的说着,她看着远处的风景,看着被积雪压弯的树枝,看着天地间的鹅毛大雪,更远处的景物看的不真切,因为大雪遮住了视线。
“荣子安,有没有说过你的脾气很难搞定?”穆染染偏头看着一侧的风景,说出的话很出乎意料。
荣子安一直没有怎么注意穆染染的碎碎念,她突然的一句话,让的他皱起了眉头,皱眉的原因不是她直呼他的名字,也不是在意她说话的态度,而是他突然的就心生了不喜,说实话,他的性格很难受人影响,但不知为什么面对着穆染染他的脾气有时候会失控,比如他会比平时多说话,比平时感情丰富,也比如如今的无来由的心生不喜。
穆染染的存在是荣子安变化的一个原因,但是更多的原因还是穆染染脖子上的项链,那颗能够影响人情绪的蓝色珠子。
还没待荣子安回答穆染染的话,她又自顾自的说道:“你有心事,而且你现在心里的情绪应该很暴躁,你在隐忍,想要动手的话,我不奉陪,你去和别人打架。”
握着油纸伞的手,骤然加大了力度。周遭的气流波动收到了影响,穆染染和荣子安身旁三丈内的雪花开始凌乱凛冽。穆染染不做声,看着突如其来的变化没有任何反应。好一阵,气流重归了平静,荣子安继续前行,冰冷到让人心寒的语气淡淡的说了一句:“我不喜欢别人对我做评价。”说完之后,他就不再开口,把穆染染当作了空气。
穆染染吐了吐舌头,快步的跟上荣子安,这是她第一次这么直言不讳的在他面前说事情,他们的关系还没有好到相知彼此的地步,今天的事情确实是她唐突了,所以穆染染决定补救。
“咳咳……我给你讲个笑话,很久很久以前,真的是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人他的名字就叫笑话。”穆染染想了半阵什么也想不出来,只怪平时的笑话看的太少,以至于书到用时方恨少。这么个冷笑话的下场就是荣子安的不买账。
自从说了那句不喜欢之后,他就不再说话,完完全全的选择性的忽略了穆染染,就连她那么个遭人痛扁的无意义的冷笑话,他也没有任何情绪流露。
穆染染怕的就是这样子的荣子安,如果是生气,她可以不要脸的卖萌卖乖去哄,如果是伤心,她可以去安慰,可是无悲无喜,一点也没有情绪波动的人,她要怎么处理?
穆染染给自己干笑了几声,然后也保持沉默,在荣子安的身边和他的步伐同步,保持在一个节奏上,向着山下而去。
这场谈话和见面似是不欢而散,似是无疾而终,也似莫名其妙。
荣子安爱理不理人的样子,还有那张清冷的脸,多次让穆染染心生厌烦和疲惫,因为她跟不上他的节奏,也无法让他开心,最后通常的结果就是她的心情也被影响,变得压抑和沉重。
油纸伞上的红梅,在白雪天地间,红的那般触目惊心,殷殷点点的红,如朱砂的艳丽,也似血泪的凄绝婉转。
伞下的人,一个白衣黑发,气质雍华,脸色肃静,眼里开满了恍如隔世的白莲,冷冷清清,寂寥无边,没人看懂他的情绪。一个眼波流转,古灵精怪,唇红齿白,俊美少年郎,会说话的眼睛里尽是一派灿烂星光。
他们走在雪地里,天地间静穆的只剩下了呼啸而过的寒风。默默无语,不曾有目光交接,也不曾有互动。只是安静的走着,往山下的尽头走去。
气氛很冷,穆染染早就觉察到了,她用余光瞟了荣子安一眼,见他不为所动,表情依旧拒人千里,于是某人的眼光撇开,随意的看着四周的场景,大雪里的树叶和枝桠都镀上了白雪,无意间的一瞥,一棵光秃的树上有着一抹橘黄,本是不起眼的小柿子,却因为颜色和雪白太过相差,于是显得尤为引人注目。
穆染染笑了笑,玩心一起,前一刻还在伞下,下一刻人便已经登上了枯枝去取那一抹橘黄。手够已经冻僵的柿子,眼里尽是欣喜,嘴角弯起,然乐极生悲。枝桠枯树经不起穆染染的折腾,‘咯吱’一下,应声折断。
蓝色衣袍旋转,在空中划下流畅绝美的痕迹,就在她落到另一树枝上的时候,脚刚站稳,劲风袭来,脚下的树枝绝然断裂,没有给穆染染半刻的反应机会。
荣子安出手极快,他手动了两次,第一次,穆染染脚下的树枝断裂,第二次,整颗树泫然从根部折断。
当穆染染狼狈的半摔在雪地上,脚下的衣袍被雪水浸湿时,她怒视荣子安,这简直就是爹可忍,娘不能忍!
随手将手上的冰冻柿子当作武器向荣子安扔去,怒气冲冲的说道:“荣子安,你的良心呢?”穆染染可没有手下留情,柿子穿破空气,带着强大的气流向荣子安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