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远伯怒道:“那又怎么样,谁让他们惹上恒亲王了!现在不止牵连我,甚至有可能全家遭殃!这一切都怪你,当初不去惹恒亲王,会是现在这个境地吗?”
“你以为我想的吗?我还不是为了孩子,为了这个家!”大夫人气得又哭起来了。
“哭哭哭,你就知道哭!”冯远伯烦了,坐在椅子上,垂头,皱眉,“现在这样不是办法,冯贺冯润都被当成凶手,百口莫辩,一不小心牵连满门,那真的是万劫不复。”
“那该怎么办?莫不成其中一个自认是凶手,把罪名揽上身?”大夫人问。
冯远伯眼睛一亮:“这主意好!”他站起来,在厅里走来走去,“眼下这个局面,都认为贺儿是凶手,毕竟他曾持剑攻击过恒亲王,也有人证。要是冯润认罪了,成为自己是凶手,那贺儿就能洗脱嫌疑,无罪归来。”
大夫人眼睛睁得大大的:“你疯了,推女儿出来认罪?你可知道认罪的后果?我绝不同意!”
“你不同意也得同意!贺儿是我们家唯一的男丁!再说,润儿就算认罪了又怎么样?她现在怀着身孕,恒亲王已经死了,润儿肚子的孩子就是恒亲王唯一的骨肉,你觉得皇上会杀她吗?”
“但是,顶着杀恒亲王这个罪名,润儿即使生下王子,也是死路一条啊。”大夫人泪如雨流,冯润已经够惨了,现在还被推出来,牺牲掉,作为母亲的,天然心疼悲惨的那个孩子。
“那贺儿的性命你就不要了?”冯远伯质问她。
大夫人身体一颤,儿子也是心头肉,是她下半辈子的依靠,手心手背都是肉,她内心在进行激烈的选择和挣扎,不由得望着冯远伯:“这可怎么办?”
“夫人,做大事就得有抉择,人不狠,地位不稳!”冯远伯目光变得残酷起来,“儿子和女儿,你只能选一个!”
大夫人颓然倒退,跌坐在椅子上,她抬眼看着远方,神情呆滞,目光痛苦至极:“贺儿……润儿……”
丫鬟这个时候急急走进来:“老爷,夫人,老夫人让去一趟荣福堂。”
荣福堂。
二房冯远伯、二夫人都在。
冯老夫人脸色暗沉。
冯远伯一进门就问:“母亲,这么急找我,什么事?”
冯老夫人抬眼看了一下冯远伯,问:“可有贺儿的消息?”
冯远伯说:“孩儿已经在四处打点关系了,母亲请放心,此事跟贺儿无关,不会有事的。”
冯老夫人还没说话,二夫人就插话说:“大伯,怎么我打探回来的消息,说冯贺就是杀害恒亲王的凶手,听说皇上此刻非常震怒,到时会不会牵连我们,满门抄斩?”
冯老夫人身体一颤。
大夫人大声说:“二嫂,你大门不出,这消息从何得来?再说官府都没出公文,你为什么先入为主,当贺儿是凶手?”
“大嫂,冯贺杀害恒亲王,此事传遍京城,谁人不知?恒亲王可是皇上弟弟,如今他被杀了,你觉得府上不受牵连?远的不说,就说朗儿,他的官职必受影响!”
“二嫂,此事未明朗,我们何必自乱阵脚?没见我们都在四处找关系打点吗?我们都在努力还贺儿一个清白。”大夫人争辩说,只是心里没底气,声音都低了下来。
“只怕等到大嫂打点完毕,皇上那边已经定夺,到时满门抄斩,大家都一个不剩!”
大夫人气得脸都歪了:“那按二嫂所说,如何是好?”
“为今之计,为了保存冯府一脉,我向母亲请求,”二夫人转向冯老夫人,说,“恳请母亲主持,为大房、二房分家!”
“什么?分家?”冯远伯和大夫人齐声问。
“是,分家。”面对着冯远伯和大夫人的质问,二夫人抬起头说,“眼下这个形势,如果不分家,二房也势必受牵连,冯滢日后的婚事受影响这个不用说,冯朗的仕途也一定受阻,这些都是小事,万一皇上大怒,来一个满门抄斩,可怎么办?难道全府上下几十口人,都要被杀头吗?”
冯老夫人听得脸色一变,握紧了手中的龙头拐杖。
冯远伯脸色很难看,说:“二嫂,给冯贺一百个豹子胆,他也不是杀害恒亲王的凶手。官府还没定罪,一切都是未知,眼下府里却闹分家,岂不是自乱阵脚?”
二夫人说:“大伯,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我也相信冯贺不会杀害恒亲王,但这事不是我相信就行,而是圣意是否相信?听说进了大牢,没有人能活着出来,里面几十个酷刑等待着,冯贺身娇肉贵的大少爷,能受得了这种苦吗?万一屈打成招承认了呢?那全家受牵连,到时不仅满门抄斩,还有可能诛九族!”
冯远伯呼吸有些急促,他转向冯远文:“二弟,你说句话!这分还是不分?”
冯远文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徐徐说:“大哥,不是弟弟我趋利避害,而是现实摆在面前,我们必须要全盘考虑。我们大家都相信冯贺不是凶手,可有什么用?皇上不相信啊!官府不相信啊!分家的话,起码能保存冯家一脉,不至于全家死绝吧?”
冯远伯道:“二第,眼下正是最乱的时候,你来提分家,是不是嫌弃家里还不够乱?兄弟情分还要不要?”
“我就是要兄弟情分,才想着分家。一个人死好过大家死吧?哪怕大房被抄斩,起码还有二房保留着冯家血脉吧?”
“你--”冯远伯气得语结,本来这个时候兄弟就要一致对外,哪知道亲生弟弟却要跟他划清界线,叫他如何不心寒?他转向冯老夫人,“母亲,你说句话!”
冯老夫人叹口气,说:“本来这个时候,就应该兄弟同心,一致对外。但是老二说得也有道理。恒亲王可是皇亲国戚,皇上极为信赖宠爱他,如今被杀,就算冯贺是被冤枉的,难保皇上不会雷霆震怒之下,迁怒于其他人。真要来个满门抄斩,如何是好?还不如现在就此分家,那么大房的事就不会牵连到二房。”
冯老夫人也是很痛苦纠结,她一直喜欢老大,特别是老大的三个儿女,女的模样拔尖,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举止有度,真真是做王妃、妃子的命格,男的上进聪明,仕途不可限量。可如今,冯清疯了,冯贺被打入大牢,冯润虽然不光彩,好歹也算是恒亲王妃,但现在也沦为阶下囚,这大房,算是衰败了。
希望只能放在老二身上,好歹二房的有两个儿子,冯朗也算有才能,要是分家了,保住了二房这一脉,冯家还有崛起的希望。
冯老夫人的话等于一锤定音。
冯远伯和大夫人满脸失望。
分家是分定了,但是怎么分,确实是大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