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娘子出嫁后,娘家的人就要送嫁了。
大夫人安排,冯府其余的小姐们,都得去恒亲王府送嫁,喝喜酒。冯浅被安排了护送送子观音,和罗妈妈一道。
对于这个安排,冯浅没有异议,但她提出要求:“大伯娘,送子观音是玉器,从将军府到恒亲王府需要半个时辰,路上人多,我怕护送不牢,摔破了就不好了,我需要府里派个护院一路护送着我。”
“我已经安排罗妈妈陪你了。”大夫人不悦地说。
“罗妈妈年纪大,走两步就得歇一歇,我到时反过来需要我照顾她。”
大夫人被她说得烦了,也担心她真的耍泼不肯送过去,就不耐烦地说:“随你。”
冯浅就挑了李静作为护卫,然后就和罗妈妈同一驾马车出发了。
恒亲王府。
虽然恒亲王为人凶狠残暴,到底是皇上亲王,大臣们还是要到场祝贺。皇上没有来,不过派人送来了贺礼。
几位皇子中,光王、平王送来了贺礼,人没有到场,但是英王却到场了。
“恭喜王叔,祝王叔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安康和顺。”
恒亲王今日穿着大红锦服,连锦罩都换成红色,看上去十分喜庆。因为是大喜之日,他收起往日的阴冷,逢人就笑,那张长脸,一笑起来,反而有说不出的诡异。
“本王近日被皇兄训斥,人人都以为本王失宠,对本王避之不及,连光王、平王都不来喝喜酒,没想到英王居然不避嫌,谁对我最好,最念亲情,本王心中有数了。”
恒亲王又不是笨蛋,历经三朝,见多了起起落落,荣辱只在覆手间,岂能不知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王叔多虑了,父皇也许是那日心情不好,王叔不必放心上。今日是王叔大喜之日,王叔可要多喝两杯,不醉无归。”英王言笑晏晏。
他跟恒亲王寒暄一番后,就入席安坐。
一旁的官员忍不住窃窃私语。
“恒亲王前阵子被皇上骂了,朝中各个避之大吉,现在很多人连恒亲王大婚都不来庆贺了,反倒英王不避嫌,前来庆贺,难得啊。”
“都说英王仁厚,顾念亲情,果然如此。”
…..
英王坐在一旁,听着大家的议论,唇边微微勾起。
他当然知道恒亲王被皇上责骂,朝中大臣大部分都避而远之,光王、平王也是躲之不及,有意无意疏离恒亲王。
但他就是反其道而行之,不避嫌,依旧出席恒亲王的大婚喜宴。
因为,皇上看似无情,实则最重亲情。
他就是从亲情这个入手,打动皇上。
毕竟他既非嫡子,也没有显赫的母族支撑,他只有兵行险着,谋算人心。
如今看来,这步棋下对了,大臣们,都对英王印象很好。闲暇间隙,很多大臣还过来和英王寒暄聊天。
这次大婚,场面热闹。
这当中,冯远伯、冯远文并不在意吃喝,而是趁着这个机会满场走,跟相熟的同僚喝茶攀谈。
冯远伯已经豁出去了,不在乎脸面了。再怎么说,他也是恒亲王的岳父,有这层姻亲关系,能为日后自己的仕途添砖加瓦。至于冯远文,受苦的不是他女儿,被嘲笑的也不是他,但他却靠着恒亲王,借此良机,结识达官贵人。
一轮茶水过后,就到了新郎新娘拜堂成亲的这一步了。
冯润蒙着盖头,被丫鬟搀扶着走进里堂,恒亲王则大刺刺地走进来。
喜娘唱道:“一拜天地……“
冯润和恒亲王便跪倒在地,对着案台上的君亲神牌跪拜。
“二拜高堂……”
恒亲王父母早亡,没有高堂可拜,但是冯润父母冯远伯、大夫人在场。
要恒亲王向自己跪拜,想想这个女婿,也不过小自己几岁而已,这场面十分怪异,冯远伯觉得不自然,正想开声说无须多礼,奉茶意思意思一下就可以了。
恒亲王却霍地站起来,眼神阴嗖嗖地说:“本王身子不便,这拜高堂之礼,就免了。”
也就是说,冯远伯不用给他跪拜了,这到底是谁大婚?谁娶谁嫁?
此言一出,堂内一片诡异的安静。
大夫人脸上火辣辣的,好像被人抽了一巴掌那样难堪。
她知道恒亲王不满这桩婚事,但好歹礼数上要过得去,谁知道,人家连礼数都不给,直接打脸!
她望向冯远伯,希望他站出来,为冯润争回公道。
但冯远伯竟然打个哈哈,陪笑着说:“既然殿下身子不便,高堂之礼,免了就免了。”
周围响起几下嘲笑之声。
大夫人气得脸都绿了,丈夫畏惧恒亲王权势,生怕恒亲王怪罪,不敢出面争论,冯润日后在府上,岂不是一点地位都没有?而冯府这门亲戚,恒亲王岂不是连正眼都不瞧一下?
她正要上前理论,突然一只手伸过来,扯了扯她的衣角,她转头看时,冯贺朝她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冲动。
冯贺一向甚有主意,既然他不同意,大夫人便忍下来了。
冯远文站在不远处,听得脸上羞赧,他虽然脸皮厚,但毕竟跟冯远伯同声同气,冯远伯被轻视,自己也好不了哪里去,不由得身体往旁边缩了缩。二夫人感觉到丈夫的轻微动作,也知道是什么意思,她作为三房,不是新娘亲人,说不上话,只能当做听不见。
恒亲王把冯府各人的反应都瞧在眼里,干枯的薄唇浮起刻薄的笑意,目光转动处,忽然就瞧见站在角落里、神情平静的冯浅,此刻的她,就像一株娇嫩却挺拔的树苗,带着几分清冷傲气,让人过目不忘。
恒亲王当即心痒痒了,这么鲜活有个性的少女,要是能拿来玩玩,会是怎样的刺激新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