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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原雪 第九章 刺杀(2 / 2)

萧筠庭站在暗影里,冷冷望着眼前的这一切,将刀压在了掌柜的脖子上。

“三个月前,你就已经混入了这个酒馆吧?怪不得薇儿会中毒,怪不得她走的时候居然还能找到船只——原来早就是你们算计好了。”他淡淡地问,声音冰冷,“原来的那位掌柜和店小二呢?是被你们杀了么?”

那个掌柜的刚刚扣住了算盘,还不等发出暗器便被割喉,显得愤怒已极。若不是萧筠庭扣住了他腕脉要穴,令他半身瘫痪,他便要咬舌自尽。

萧筠庭小心地将他手里握着的算盘拿下来,放到桌上——每一颗算盘珠子里都填满了火药,做成了霹雳子。大概他们早就安排好,如果自己侥幸可以逃脱道上的伏击,来到酒馆里后也要将自己的性命取去吧?

看这些火药的份量,一旦爆炸,只怕方圆十丈之内无人可以幸存。

——这些残党,竟然是抱了同归于尽的决心前来。

果然,那个掌柜的毫无畏惧:“要杀就杀,罗嗦什么!”

“咦,是九公啊?你居然还活着——”听到那个声音,窗下的女子忽然微笑起来,“看来今天你们最后拼死一搏,看来也要失败告终了呢。”

“贱人!这个天打雷劈的叛徒!”掌柜站在那里,目眦欲裂地看着赵冰洁,“你明明是我们这边的人,居然在这时候背信弃义!”

赵冰洁微微笑了一笑,将手里的朝露刀收起,摸索着拿到了毛巾里的那一筒暴雨梨花针,日光下身形单薄如剪纸,冷笑:“笑话……谁说我是你们的人?”

“贱人!你还想抵赖?”掌柜厉声,“你们赵氏世代是梅家的家臣,为主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当初你爹你娘拼了性命,才把你送到听雪楼去卧底,你今天这般负恩反噬,难道不怕天打五雷轰?你死了的爹娘地下有知,也会……”

他下面的话没有说出去,因为刀锋一紧,逼得他无法说话。

然而,虽然令对手住嘴,萧筠庭的眼神却是落在了赵冰洁身上,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的每一个动作,眼神凝重,杀气并不曾放松半分。

这个女人实在是敌我难分,不到最后一刻,他都无法完全信任她。

更何况,她的手里如今拿着唐门第一暗器暴雨梨花针。

“忘恩负义、反噬主人?”赵冰洁微微冷笑,声音寒冷,“笑话!我父母愿意为‘主公’死心塌地地卖命,那是他们的选择——可凭什么要我生下来就要继续做梅家的奴才,为他们肝脑涂地?真是可笑之极!”

掌柜的定定看着她,握着算盘的手上青筋凸起,显然没料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

“给我听好了,九公!”赵冰洁站在窗前,一贯平静的语气也变得说不出的狠厉:“我才不是梅家的奴才!梅家,是我的仇人,杀父杀母的仇人!”

“我恨死了你们——如果不是你们,我如今还是一个父母双全、待嫁闺中的好人家女儿,才不会变成如今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她的语音里已然有了哽咽,双眸里竟然彷佛烈火在燃烧。

萧筠庭的脸色慢慢变了,眼神柔和下来,从胸臆里吐出了一声低低的叹息——这么多年来,他居然还是第一次从冰洁波澜不惊的眼里看到了这样的悲愤之意。

这种深藏隐忍的愤怒和仇恨,已经在她心底燃烧了十几年吧?

“当时,以梅家为首的七个武林大豪定下了这个计划,把我送去卧底。”赵冰洁停了片刻,冷冷地笑:“你们挑中我当卧底,除了因为我父母都是梅家的死士之外,也因为我不但人机灵,而且身体虚弱——这样,听雪楼就不大会怀疑一个不会武功的孤儿,而我因为无力自保,也就只能死心塌地的为你们效忠。是不是?”

她握着朝露,忽然间大笑起来:“笑话!你们杀了我父母,毁了我的家,把我变成如今这幅模样,居然还妄想我会为你们赴汤蹈火死而后已?——做梦!”

“你这个贱人……”掌柜的咬牙,一字字吐出,“背叛了天道盟,你以为你还能活?”

“我当然知道自己不能活。”赵冰洁收敛了笑声,眼神空洞,平静地道,“把我送到听雪楼的时候,你们就给我下了毒,不是么?——每一年,我都需要从天道盟拿一次解药,否则就会生不如死。你们就是靠这个来绑住我,使我俯首贴耳不敢背叛,对么?”

“冰洁!”萧筠庭失声,“为什么你从来不说?”

“我不知道该对谁说。我不是一个喜欢向人示弱求助的人。”她淡淡的笑,空洞的眼里流露出一种深沉的悲哀:“南楼主和秦夫人对我真的很好……事实上,就连我的亲生父母,也不曾待我有这样的情分。他们不过是别人的奴隶。”

“你知道么?”赵冰洁苦笑:“在那几年里,我尝试了很多次,不想像狗一样的靠着出卖爱我的人去乞求你们的解药——可那种毒发作的时候实在是太痛苦。我……”

说到这里的时候,她停顿了一下,齿缝里有轻微的抽气声,彷佛还在回忆那种附骨之蛆般的可怕痛苦,许久才低声:“每一次我最终还是熬不过,不得不屈服——这些年来,我靠着出卖听雪楼的机密情报,来向你们换取解药。

“但,每一次活下来,我心里都比死了更痛苦。”

萧筠庭没有说话,定定看着她,眼神复杂。

这个女子,原来是他一直所不了解的——她是一个夜夜带刀同眠的女子,不知道在哪一刻、就会割断自己点咽喉。这些年来他和她靠得那么近,耳鬓斯磨,朝夕相对,无时无刻不感觉到她身上那种清凉宁静的美丽,和美丽下隐藏的刀锋般的危险。

她是谁?是怎样的女人?她心里到底藏着怎样的爱与恨?

这一切都是如此令他着迷。

然而,虽然着迷,却始终无法令人安心靠近。

终于在今天,他触摸到了她的心——那一颗真正的、柔软的、伤痕累累的心。

听雪楼的女总管在这坐空空的客栈里,眼神空洞,诉说着前半生的痛苦和挣扎,声音却是平静:“虽然如此,但我的耐力也越来越强:一开始只能熬半个月,到了后来,我在毒发的时候已经能咬牙熬几个月不服解药——再后来,虽然我还是一年一度的给你们送情报换取解药,但事实上,我已经不再需要服用那个药了。”

“哈哈哈!”她忽然间笑了起来,声音里带着报复的快意:“九公,你明白了么?从五年前开始,我就再也没有服过一次你们的解药了……”

“不可能!”掌柜的终于感到了震惊,怔怔地望着面前苍白瘦弱的女子:“这种‘九天十地、神魔俱灭’的毒,不服解药的话,是不可能靠苦熬能忍下来的!”

“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你们太小看我了。”赵冰洁冷笑起来,“是的,我咬牙忍下来了!所以,从那时候起,我送给你们的情报,也全部都变成了假的!没有想到吧?哈哈哈……”

赵冰洁站在血泊里,冷笑,“你们还以为我是被你们捏在手心的傀儡吧?笑话!我不是我父母那种愚忠的奴才,我不会放过你们这些操纵我人生的人!当初那定下这个计划的七个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什么?”掌柜的彷佛终于明白了什么,不可思议,“是……是你?”

“不错。”她苍白的脸上流露出可怕的表情,诡异地一笑:“这五年里,我用了诸般手段,让名单上的七个人一个个都先后出了‘意外’——我做的很谨慎,因为几件事发生在先后五年之中,相互之间毫无关联,竟也被我勉强掩了过去。”

“就算是五年前那次洛水伏击失败,我也把原因推到了血薇主人忽然出现的头上——当时梅景浩已经死了,天道盟土崩瓦解,剩下的那些人对我虽有疑虑,但也不敢妄下判断。所以,我还是一天天的蛰伏下来了。”

“我是在等啊……等一个机会,把你们剩下的人彻底铲除!”

她微微的笑,苍白纤细的手有些颤抖,不知道是因为激动还是痛苦。

“但即便咬牙苦熬了下来,因为那个慢性毒药的缘故,我的眼睛还是一天天的转弱。”她抬起手,轻轻抚摩着闭合的眼睛,叹息:“我强行压着毒,不让它发作。然而毒性反攻入脑,我真的就要看不见了。”

“贱人。”掌柜的冷笑起来,咬牙诅咒,“你不得好死!”

“是么?”赵冰洁冷笑,“但闭眼之前,我至少看到了你们的下场!”

她的声音尖利而残忍,带着某种快慰,锋利得仿佛要切开人的心肺——一语之后,酒馆里忽然间就寂静下来,只有充满了血腥味的风在吹拂。

“不过,没想到,梅景浩死了后,天道盟还有首领在——那一天晚上,来找我秘密制定今日计划的人,他竟然知道我所有的秘密,以此要挟我协助他颠覆听雪楼。”她站在窗口的日光之中,身影单薄如纸,漆黑的眼睛空洞而寂静,抚摩着袖中的朝露:“说吧,九公——梅景浩死了后,你们听命于谁?天道盟那些残党又聚集在何方?”

“你说的是尊主吧?”掌柜的冷笑,“他是来终结听雪楼的人!”

话音未落,他身子忽然往前一倾,将咽喉送上了夕影刀的刀锋!

萧筠庭一直聚精会神地在听他们的对话,然而此刻反应也是惊人迅速,对方身形一动,他的刀锋也一刻不缓地紧跟着往外撤,虽然对方猝不及防的求死,然而他的刀锋竟然始终压在对方咽喉上、不曾割破一丝肌肤!

“不用徒劳挣扎了,”萧筠庭冷冷地扣住了他的咽喉,“我一向不喜欢折磨硬汉子,所以希望你也不要逼我动手——说吧,回答赵总管的问题!”

然而,掌柜的紧闭嘴唇,眼神森冷,竟然是毫不动容。

“不说也没关系。”萧筠庭唇边露出一丝刻薄的冷笑,“带回楼里去慢慢问,只要你还有一口气,我自然有几十种方法令你开口。”

他的声音冰冷得怕人,然而脸上却还是带着那种温文贵公子的微笑,说话之间,手指连点对方八处大穴,封锁了一切可以活动的关节。他将掌柜的放到了一边的椅子上,转过头对着赵冰洁,忽然间对着她低声说了一句:“谢了。”

“何必谢我,是你自己救了你自己。”她脸色苍白地望着他,笑了一笑:“方才情况危急,在那种时候,你相信了我说的每一句话,准确地判断出了真正的敌人,毫无犹豫地和我协作——如果不是你有了这份决断和信任,我又如何救得了你?”

萧筠庭微笑:“我当然相信你,冰洁。”

“如果你真的想要我死、想要听雪楼灭,那么从一开始,你便会怂恿我亲赴苗疆,”他苦笑,“因为这样一来,听雪楼的实权就落入你手里了,到时候你想做什么都很方便。”

“哦?”她微微一笑:“那也有可能是我为了避免你猜疑故意不说,转而支开听雪楼四护法,以便于留下来对付势单力薄的你。难道不是么?”

“这种想法,我也不是没有过……而且一度我是信以为真的。”萧筠庭颔首,没有否认,却摇了摇头,“不过在刚才道上猝然遇到伏击时,我就已经彻底否定了这个猜测。”

他喃喃,望着门外停放的崭新的马车:“今日离开总楼时,我故意坐上了你坐的那架马车。这是临时的决定,绝不可能被任何人知晓——可为什么所有袭击是冲着你的马车发动,而原本该我乘坐的那辆马车却平安到达了渡口?”

赵冰洁没有说话,嘴角微微动了动。

“你传了假消息给那些人,是不是?”他望着她苍白的脸,叹息:“你已经做了准备,要替我引开所有刺杀者,对不对?”

她的手在他手心里微微一颤,彷佛想抽出来,却被他捏紧。

萧筠庭低声:“当想明白这一层之后,我又怎能不信任你?——所以在你暗中提醒、要我小心店里之人时,我当然没有任何犹豫。”

赵冰洁嘴角动了动,彷佛想说什么,却只是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意。

“你到底是怎样一个女人呢,冰洁?”他喃喃叹息。

她笑了一笑,低下头去,脸颊上居然有微微的红晕。

“你们两个得意什么?”旁边的掌柜看到两人这般情状,冷笑起来,恨极,“贱人!就算你千算万算,如今也保不了听雪楼了!——你以为躲过了这次就是万事大吉?”

“这不过是引蛇出洞!”他大笑起来,白发飘萧脸色狰狞:“对你这个负恩反噬的贱人,尊主早有安排,留了一手!”

赵冰洁身子一颤,脸色惨白:“什么?”

“血薇归来,听雪楼的子弟都随着楼主来渡口迎接,结果唱了一出空城计,”掌柜的狞笑,“如今我们的主力人马,恐怕早已经攻破了听雪楼总楼了!哈哈哈!尊主神机妙算,又岂是你这个贱人能猜到?!”

“什么?”赵冰洁一个踉跄,只觉血气倒冲。

一只手及时从旁伸过来,扶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形。原来身边的听雪楼主听到了这个消息,却是并未感到多大惊惶。

“冰洁,不必担心,”萧筠庭低声,在她耳边道,“我已有安排。”

她愕然抬起头,却对上了他深不见底的重瞳。只听他轻声道:“自从薇儿中毒以来,我便隐隐觉察一个对付听雪楼的大阴谋正在形成,所以一直很小心地提防着——放心,如今楼里守卫森严,四位护法大概已经在楼里带领子弟们御敌了!”

此语一出,不仅是那个掌柜的,连赵冰洁都脱口惊呼出声来。

“四护法?”她失声,“不是已经去苗疆了么?”

“不,”萧筠庭冷笑,“我根本没有派他们去那里。他们一直待在洛阳等着。”

“……”赵冰洁定定看着他,漆黑空洞的眸子里终于露出了洞彻的表情。

“原来,你早已提防。”她垂下头去,微微叹息,“根本从一开始你就没有听我的劝告,将四护法调离洛阳去找苏姑娘——你担心我会勾结对手忽然发难,所以在暗中积聚力量调,以备不时之需,是不是?”

萧筠庭颔首,似有愧意:“抱歉。”

是的,这么多年来,他和她朝夕相处,暧昧而亲密,事实上却从未真正的信任过她。因为他知道身边的这个女子袖中藏着那把朝露之刀,不知何时便会出鞘割破他的咽喉——与这样的女人同处,又怎能不日夜提防呢?

萧筠庭叹息:“碧蚕毒不是见血封喉的毒药,但苗疆路途遥远,如果是派人去取药,则无法在一个月之内往返。所以,为了及时解毒,最好的方法就是中毒之人亲自去一趟——冰洁,你难道不觉得对手是故意这么安排的么?”

赵冰洁笑了一笑:“你原来早就明白了。”

旁边的人也是脸上微微色变,显然不曾料到对方早已洞察,却一直声色不露。

“他们用计让薇儿离开了听雪楼,便以为我会亲自出马,或者至少派出楼中重要人物前去寻找——这样,他们一方面可以以静制动、在那边布下罗网将我们派去的人手一个个消灭。而另一方面,听雪楼实力空虚,自然更容易让他们乘虚而入!”萧筠庭冷冷,“这种调虎离山之计,实在用心险恶。”

赵冰洁无言颔首,苍白的脸上掠过一丝敬慕。原来,一直以来,他都是这样心思深沉的人,远比她料想的更加出类拔萃,杀伐决断——她日夜为他忧心,替他所谋唯恐不周,却不料他暗地里早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果是这样的话……倒是令人放心了呢。她一直都为他担心得太多。

“只是,公子好狠的心。为了楼中大计,竟将苏姑娘的安危先搁置一旁。”赵冰洁薇叹息了一声,“幸亏石玉如今找到了她,否则如果她在苗疆有什么三长两短,公子心里难道不会有愧疚么?”

萧筠庭身子微微一震,最终只道:“血薇的主人不该是一个等待被别人救助的弱者,我相信薇儿也能凭自己的力量渡过难关——如果不能,她也不是我所期待的那个人。”

赵冰洁没有回答,只是轻微地叹息了一声。

“我一直以为公子是喜欢苏姑娘的,原来我错了——”许久,她喃喃,“你最爱的,还是听雪楼而已啊。”

“你的确是错了。”萧筠庭淡淡道,凝视着她,“我们一起生活了十几年,你毕竟还是不明白我——冰洁,我最爱的……”

就在那一刻,外面传来了一声欢呼。

萧筠庭的语声停顿了一下,视线投向了窗外——那里,夕阳下的江面澄澈明亮,映照着千里的晚霞,宛如从水底浮出了一个晶莹剔透的琉璃世界来。在宽阔的江面上,一叶孤舟从南方驶来,船头有一袭绯衣迎风飞舞,猎猎如旗。

“楼主!”门外有弟子急急奔过来,惊喜万分,“是石大人带着苏姑娘回来了!”

“是么?”他脱口而出,“快去迎接!”

然而只是一刹那,岸边传来一阵惊呼,只见离岸尚有三丈的船猛然一晃,剧烈颠簸起来!水底有什么东西瞬间涌出,跃上了船头,那些穿着黑色水靠的人手执分水刺,袭击了这一艘即将靠岸的小船!

“不好!”萧筠庭吃了一惊,“还有埋伏!”

他来不及多想,一点足便穿窗掠了出去。

一阵风过,面前便空了。

赵冰洁站在空无一人的客栈里,明明眼睛已经再也看不见,但却转过脸,迎着窗外夕阳射入的方向,望着那一艘船从琉璃般的江面上缓缓驶来,嘴角浮现出了一丝悲凉的笑意。

是啊……终究还是回来了。

这一场难关渡过后,夕影血薇再度聚首,就算是背后尚有势力蠢蠢欲动,但听雪楼在江湖中至高无上的地位又有谁能动摇?而她这个瞎子,在那个地方,终究是再也没有立足之地。他的世界,从此后和自己毫无关系。

就在黯然一分神之际,她忽然听到了一声极轻极轻的冷笑,忽然心惊。

那其实不能算是笑,因为笑的人根本不曾启唇,就算面上也不曾露出一丝异常的表情来——只是在看到那一艘船靠岸,不自禁地从唇齿之间流露出一声极其轻微的哧然来。换了任何人,恐怕都不会注意到这一声下意识的呼气,然而赵冰洁却是一个在黑暗中生活了大半生的女子,光论听觉灵敏,只怕足以媲美绝顶高手。

她蓦然回身,看向了声音的方向。这座破败的酒馆里血污四溢,除了她之外,只有那个被制住了的冒牌掌柜。

“九公?”她脱口低呼,脸色唰的苍白如雪,彷佛隐约感到了什么不祥,“你们……”

“贱人!”老者微微冷笑,望向窗外,呵呵而笑,“你以为你们赢了么?看吧,压轴大戏终于要上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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