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司暇抬手支撑在黑棺的顶部,望着外界久违的阳光,撇嘴冷笑道。
“要杀要剐,随你便。听说你小子因为小爷的缘故得了心病,看样子,倒也不假?听小爷一句劝,不如放下手中的烂活儿,让小爷爽爽?”
宁然将支柱斜着从肩头滑下,重重砸在地面。他的右手中瞬间生出了一条火鞭,二话不说,便抽在了宋司暇身旁的松软泥土上。
“这才对嘛!看看宁然大人的眼睛,都快要喷出火来了!可笑,小爷当初就不该让你做狗,喝老子的洗脚水!”
面无表情的宁然在狠狠抽了这一鞭后,心中却没有当初复仇般的快感。
就算扯下对方的千根手臂,宁然也未必能够逃离那段残酷的阴影,摆脱内心的囚牢。
“还等什么?人家都这么放肆地撩拨你了,为何还要傻傻站在这里,装什么大头鹅?以我拙见,不如让我教你几招折磨灵魂的术法,去认真发泄一下心中的苦痛?”
脑海中,尽是蜈蚣状残魂的冷嘲热讽。
和正心鉴最初解决的办法相似,宁然慢慢接受了这个可憎的家伙,学会与之‘和平’相处。
时间久了,自然能把混乱的杂音抛之脑后,任凭对方念叨个没完没了,也无所谓。
宁然闭上一只眼,抬手摸了摸眼皮,道。
“你说我的眼睛喷出火,我可没有半点感觉。倒是你的嘴皮子挺利索,多半是闲出屁了,你给我等着。”
他转身望向不远处约摸三人高的半神,高声喊道。
“寂鸦九!把你造的那个什么听话铠甲拿过来,多谢!”
高大的牛头半神听到了宁然的呼唤,在放下沉重的铸铁大钟后,他略带扭捏地走了过来。
寂鸦九是赤域中的原生半神,也是不善于和他人沟通交流的沉默铁匠。他的牛角上裹了一层坚固无匹的精金,鼻子上的鼻环、嵌在结实皮肤表面上的铜环则在正午的阳光下闪闪发光,看上去就十分霸道。
“宁大人……给。”
牛头半神憋了半天,最终还是把解释的话给活活憋了回去。他从掌中金光处抖落的宝贝自然不会像宁然所说的那样,是一件‘听话’铠甲。
那听起来毫无厉害之处。
但施术者将这可大可小的铠甲套在敌人身上时,便能催动法诀,让敌人按照自己的心意,做出任何动作!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的确是个让人强行服从命令的铠甲。
一旦被其牢牢套住,就算是拥有肉身的半神,也会被强行操控、成为傀儡。
轻者,按照施术之人的命令搬运或行走,重者,躯体四肢扭曲变形,或是四分五裂,也不在话下!
宁然用手抓向那枚小小的金球,身子却猛地一沉,差点栽倒在地。
“宁大人,小心!”
“老牛啊,咱们下回早点沟通,就不会出这档子尴尬事儿了。”
宁然使出了浑身的力气,才勉强提溜着金球的缝隙,用双手将其高高举起。
寂鸦九欣慰地点了点头,他是第一次亲眼看到,未成神的凡人修士能够将他的宝贝铠甲抬离地面。
他伸出粗大的指头,轻轻点向这枚让宁然汗流浃背的沉重金球。
“忘了告诉你,它能减重。”
二十息后,宁然终于给变得有些慌乱的宋司暇套上了金球变化出的贴身铠甲。上面细密如龙鳞的精致甲片,隐约间能够看到的精美花纹和符文,都让人不得不为之赞叹。
宁然坐在寂鸦九的肩头,他努力学习了一套自在变化的口诀,拍着手兴奋地跳了下来。
“多谢牛哥!过两天帮忙淬火的事情,我宁然一定鼎力相助!”
恍惚间,他似乎想起了曾经给某人承诺过的、与之类似的事情。
老实巴交的中立半神继续着他的运输工作,宁然也不和宋司暇多说废话,他只想让这曾经高高在上的歹毒小子体验生活的毒打,用余生来弥补他犯下的罪恶。
“事先声明,我可不会轻易原谅你。你们白域先前兴什么来着?奴隶?那么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奴隶,我让你往东,你就别想往西!”
宁然面无表情的打了个响指,铠甲瞬间从内部延伸出许多金色的丝线,紧密贴合在宋司暇的左臂和双腿之上。
前者绕着圈左看右看,咂了咂嘴说道。
“无意冒犯啊天大哥,断了个胳膊,确实看上去不好维持平衡啊?”
宁然低声念出咒语,随着他的手指在空中划出道道弧线,金线便从宋司暇的断臂处生长出来,结成了一根对称的‘手臂’。
他满意地欣赏着眼前的一切,拍了拍宋司暇那无法挪动半分的肩膀。
“小子,准备开工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