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车开始发动，路遥也还没有从刚才的疑惑中走出来，她目不转睛地看着莫北的侧脸，丝毫不避讳莫北是否会怀疑自己。
“既然事情都已经办完了，那我现在送你回去。”
路遥没有搭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车窗外，神色平淡，看不出有一点异样。
风毫不留情的吹过，冰凉刺骨的雨夹雪拍打在脸上，道路两旁的树木凄凄惨惨地矗立在风雪之中，晃动着并不茂密的枝丫。
夜色逐渐笼罩这座城市，一盏盏霓虹灯横空亮起，万家灯火，慢慢取代白昼，成为照亮黑夜的专属光芒。
路遥看着自己的后视镜中渐行渐远的车辆，脑海中不由回想起刚才那个泼辣的女人。
刚才因为走神，她没有听到最终处理的结果，不过看那个女人得逞的笑容，应该是如她所愿了。
可是，为什么？
息事宁人，自己吃亏，这看起来可不是莫北的性格。
“是不是很好奇，我为什么就这么算了。”莫北看明白路遥的顾虑，主动说，“你猜得没错，他们的车没有上保险，费用比较高，如果赔的话，一家人怕是熬不过这个冬天了。”
路遥眉头紧皱，这就是那个女人理直气壮的理由吗？
难道她觉得，只要自己是弱小的一方，就可以不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还是说，现在这个时代的宗旨就是，谁弱小谁就有理？
一旦犯错，只要对方比自己强大，就可以理直气壮地推卸责任？
弱者天生就应该得到强者的宽容原谅？
社会舆论会无条件站在弱者那一方，无论对错？
这是一个病态的想法，纵容的人也有问题，想到这里，她忍不住白了莫北一眼，不曾想，这一眼被莫北看得真切。
“我惹你不高兴了吗？”
难道她表现得不够明显吗？
她波澜不惊，语气严肃认真，“没错。”
莫北手上动作一顿，显然是没想到，路遥竟然承认这么干净利落，甚至没有一点犹豫。
“我......”
“莫医生，说实话，我不了解你这个人，可在我看来，错就是错，对就是对，如果那个女人今天不是那样的态度，也许这件事还有商量的余地，可她的态度你也看见了，就这样的人，你选择不计前嫌，那不是在帮她，而是纵容。”
掷地有声的话在整个车厢中回响，莫北紧紧握住手里方向盘，脸色无异，双眼中却闪现出皎洁的光芒。
久久沉默过后，莫北突然一踩油门，脸色有些不自然，十分抱歉地说：“抱歉，我以为那是你的意思，你是个善良的人。”
后面那句话，他说的很小声，可路遥还是听见了，疑惑地看了一眼莫北，路遥并没有说些什么。
善良？
她吗？
这可真是一个极高的评价，可惜了，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善良的人。
想到自己的人生轨迹里，那些该死的，不该死的人，她没有原谅他们的理由。
这个世界上可以有圣母，可以有不计前嫌，可这些东西在路遥身上，想也不要想。
没有什么为什么？
只有一句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