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将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用这种方式安慰她，她摇头，“我们俩认识这么多年了，我还从来没见你哭过，真是的，整这么煽情，不就一只眼睛吗，你要是愧疚的话，就把你的眼睛给我好了。”
她当然想过这个问题，甚至已经做好了十全的准备。
稳住心神，路遥深吸一口气，随即对苏将说：“我咨询过，等你的伤口恢复得差不多，就可以去做配型了，你不要担心，我……”
“小路子，你脑子有包吧，做什么配型，你还真打算把眼睛给我啊。”苏将突然打断路遥的话，一脸惊讶地说。
有什么不对吗？
路遥坚定地点头，“你别害怕，如果配型成功的话，还是有百分之八十的几率可以成功的。”
苏将哭笑不得，虽然不愿意打击路遥，可她还是叹了一口气，随后，无情击碎路遥这个梦。
“或许别人不了解，可你专业课那么厉害，你会不清楚吗？”她伸手扯出一箱纸巾，擦了擦眼角的泪，“配型移植的前提是只有眼角膜损伤，我的情况不清楚，整个眼睛组织都被摘除了，哪里还有机会移植。”
路遥心里一紧，“国内不行不代表国外不行，你不要放弃希望，我会找到办法的。”
她突然有点害怕。
害怕苏将自暴自弃，害怕她就这么颓废下去。
都说要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可现在，苏将的窗户彻底被人堵死了，她的内心真的不会出问题吗？
她应该是在安慰她。
苏将见她惊悚的样子，不由自主的笑出声，“真不知道你脑子里在想什么，我想那么脆弱的人吗？”
不像。
苏将一直都是个坚强的人。
可从前坚强，不代表在遭受这样的打击之后，还能一如既往地保持那份坚强。
太过坚强的人，往往都是他那一批剑走偏锋的人。
她怕。
怕苏将会是其中一个。
“别说了。”路遥快要挺不住了，她暼开脸，动作和苏母刚才的东西一模一样。
稳住自己的情绪，保证自己不在苏将面前哭出来，她说：“你好好养病，不要胡思乱想，知道吗？”
多年好友，苏将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她的心思，她郑重其事地点头，“放心，你安心去办你的事，我们瑶瑶这么厉害，一定能抓到凶手，替我报仇。”
明明受伤的是她，可反过来安慰她的还是她。
心中建立起来的城墙，在这一刻崩塌，支零破碎，一块完整的都拼凑不出来。
她坚持不住了。
“你好好休息，过几天我再来看你。”她突然起身，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从苏母身边路过，她低着头，不敢直视苏母的眼睛。
她加快脚步，快去离开这里，生怕自己再停留一秒，就会忍不住在她们面前情绪崩溃。
她没有从这情绪中缓过来。
将东西给师母的管床护士，拜托她送给师母，路遥直接离开。
站在医院大门口，她抬头看向天空，刺目的阳光照射眼睛，眼睛有些酸涩，眼泪不自觉地往下掉。
脑海中不停盘旋着老师的死状，苏将的眼睛，她的手止不住的颤抖。
她会找出凶手，给他们一个交代。
她嘴角扬起一抹苦笑，伸手捂住双眼，面上没有多余的表情。
今天的太阳，真是太刺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