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手紧紧握住苏将的手，她的视线始终都没离开过苏将肿大的眼睛。
原本的英气美人，此时此刻，眼睛上扎着玻璃，右半张脸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肿胀，眼睛周围还有白色的液体流出。
她始终都不敢告诉苏将，她的眼睛保不住了，这没有悬念可言，眼熟的晶状体及其他眼内容物，都已经暴露在伤口外。
现在，她唯一期盼的是，这块玻璃扎进去的深度别太深，如果损伤到大脑。
她无法想象。
苏将与她不同，她是分数只能选这个专业，后面慢慢喜欢上这个工作，没什么抱负和理想。
可苏将呢，她一腔热血，想做个合格的法医，她追求正义，她天生适合这个工作，可如今，她伤了一只眼睛，这已经彻底剥夺她的未来，如果再伤了脑子。
她不敢想象，苏将该怎么活下来。
如果真当到了那个地步，她想，她不会劝她好好活着，她甚至会帮她结束这一切。
曾经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因为一个人的精心谋划，残缺地过完这一生，对于她来说，该是怎么样的痛苦。
她想象不到。
她想了很多，甚至想了，该用什么方法帮苏将结束生命。
真是可笑。
别人都只会想法设法地让自己在乎的人活着，而她，竟在乾坤未定的时候，给自己的朋友想着自杀的方法。
“她父母什么时候到？”医生站在手术室门口，急迫地问。
路遥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间，苏将的父母赶过来，恐怕还要一段时间，她等不起了。
伸手夺过医生手里的手术告知单，她洋洋洒洒地签上自己的名字。
“我是她的紧急联系人，我有权利签这个字。”
看着医生脸上为难的表情，路遥伸手指着墙上的监控，“如果你们找不到人签字不进行手术我可以理解，可现在我签字了，如果因为你的犹豫，导致她有生命危险的话，这就是最好的证据。”
医生被路遥这气势汹汹的样子吓了一跳，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得进手术室，关门之前对路遥说：“我们会尽力的。”
她心里憋着一口气，一声不吭地坐在凳子上，无视周围人异样的目光，她低垂着头，双手交叉放在下巴前。
浑身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她心里很乱，乱到没办法用言语形容。
几个小时的时间，她失去了她的导师，她不知道，几个小时之后，她会不会失去她的好友。
或许，是她不配拥有美好的生活。
从小到大不都是这样的吗？
但凡她对任何一样东西表现出喜欢，那东西都会被人毁掉，无论是玩具还是宠物。
她看着自己的双手，嘴角扬起一抹苦涩的笑。
路遥啊路遥，这么多年了，你到底还在奢望什么。
到头来，也只是害人害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