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南程言死得突然,而南家家世又不复从前,因而上门吊唁者寥寥无几,负责丧事的南三叔倒也落得清闲。按照俗礼将南程言发丧,又安置好南家的大小事宜,事情才算告一段落,此时已经过了三日有余。
而南程莫的眼疾却始终未见好转,从南府回祥云轩之后,他便陷入沉默之中,不悲亦不喜,只是呆坐在椅子上,眼睛好半天才转动一次。秦梦遥深知被困在黑暗中人类的心理变化,如今见南程莫如此,便知事情不妙,忙向李婶寻求帮助,可李婶哪里懂得这些,见秦梦遥急得团团转,她也难免心中焦虑。
三日时间,几个人嘴角竟都长满了紫红脓包的口疮,想破了脑子都搞不明白事情的缘由。请来的数位郎中也称是心火过剩外加忧思过度从而导致失明,虽仍有复明的可能性,但却无人敢开口担保,只是开了几付安神宁心的药方,却也不见其效,而南程莫的情绪越发消沉下去。
与此同时,方圆也被南夫人搅得焦头烂额。他委实不明白这女人明明发疯,却唯独对老爷去世前的往事念念不忘,甚至一心将方圆认作南程言,但凡方圆出现的地方,必然少不了她疯疯癫癫的身影,如同狗皮膏药一般,甩都甩不掉。
面对突如而来的变故,秦梦遥也似变了个人般,整日陪着南程莫在房中静坐,平素她嫌干坐在房中无聊,因而总要找些事情打发时间,可这次她却反常的再不大喊无聊,甚至连往日念念不忘的浇花之事也绝口不提。而李大壮夫妇在回城第二日便思子心切,返回了石塔村,只等城中事情处理完毕再一同返回,故而并不知晓此中缘由。
待南程言丧葬结束,出了头七,一时的喧嚣才总算结束。由于方圆一直为家中之事不断奔忙,难免对店中生意有所忽略,所以这一日天不亮便出门去店中盘点生意,只留下一心腹管家张峰在家中照看南程莫等人。
南程莫虽始终处于失明之中,但经过这几日,心中却也明白许多,再加上秦梦遥有意无意的开导,因而一大早便欲向方圆辞行,重返僻壤的那所宅院之中,唬地方圆扔下正在核对的账目急匆匆返回祥云轩,刘妈等人已经将随身携带的行李打包好,只待出发,方圆见状急得通红了眼眶。
“大哥,您这是干嘛,是不是方圆照顾不周,还是哪里怠慢了大哥,您若是现在走了,两位宇大哥铁定不能饶了方圆呐,”方圆惦记着南程莫的眼疾,不由得方寸大乱,恨不得直接拖住南程莫留在祥云轩之中。
可南程莫微微一笑,冲着方圆所在的方向摇摇头,“这些日子在祥云轩住得很是舒心,只是久不居闹市,反而越发想念那宁静的小居所,再者,每日赏花也是一大乐事,你嫂子种的那些树苗这么些日子不曾浇水,不知干坏没有。况且已经在此叨扰这么久,再住下去也实在有些过意不去。”
“大哥这么说岂不见外了,方圆有今日本就多亏曾经有大哥的指点,现如今您这样说,实在令方圆羞愧不堪,若是方圆做得不好,还请大哥见谅,但大哥,您如今眼睛尚未痊愈,方圆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您回去的,”方圆执意要将南程莫留在城中,他本就同宇文宇武商量好要将南程莫留在普兰城,将来不管发生何事也能有所照应,可南程莫却偏要再次回到那个偏远小居,方圆心中自是万般不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