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媛一边笑着不知道嗔怒谁,一边把瓷罐放回去。
从门帘那里,拿挂着的帕子包了手,又扯了一块帕子,垫着把那朵只差了叶子的“墨牡丹”收进一个木盒子里去。
把脸垫在趴到桌案的胳膊上,看着铺门外。
专心等母亲从饭馆定的席面。
“乐媛爹爹……今日你生辰呢。”
乐媛的母亲已经倚靠在一间正房窗前的榻上。
一手拿着从乐媛那儿拿的单子,凑着天光理着时间和定家。
“你呀!就是太过天资好,太过英明神武了……”
一边念叨,一边把最上面的单子翻到跟前的桌子上去。
“要不是你太出挑,族里这支的人,能上赶着就撺掇你?你才十八岁!能有多少城府!”
说着,似乎有些恼了,把第二张单子拍到前面那一张上面。
“你说说你们公西家,和都城的公西家,从祖上说,是嫡支里亲亲的兄弟。当年你祖上分着来望城,人家可不是和你似的,争当什么家主,人家是和兄弟帮着比着,要让望城和都城似的,要做双珠!”
说到这段儿,妇人没有再拍单子到桌上,而是右手食指,点点戳戳着桌子上的单子。
好像那两张单子就是她数念的人和事。
“天思国多少年了,虽然早先好多国土都给周边的几个国家分走,可如今,咱天思依然是无舍洲最强盛的!你看看你,就不能学学咱天思国?!”
说的口渴了,拿起桌子上的茶杯,喝了一口。
“说咱天思扯远了,那就比近的,京城的公西和望城的公西,人家俩兄弟,就和这两座城府似的,齐头并进,你怎么就不能与家主那个位置,好合好散呢?”
再喝口水继续数念:“哎,家主代代有,乐媛年年长,可你……”
乐媛母亲嗓子发哽,有些唠叨不下去:“我不是嫌弃你!要真嫌弃你,乐媛一岁那会,我家里来这公西家接了我不下十来趟!你这支的族人,还算仁义,不拦我,还劝我早些寻出路!”
妇人说着说着,唏嘘起来,叹了口气,看向窗外。
“可是……咱乐媛一丁丁点小,嘴巴小的连个炸桔都吃不下,我怎么舍得就那么走了……不管呢?”
看着园子里,花花草草还有郁郁葱葱的苗圃,妇人的目光似乎能穿透这些,看到墙那边,铺子里的乐媛。
“再说,你那么好,经见了你以后,我眼里……还能放得下谁?你呀……这辈子都没好活几年,给我的更是只那几年,却让我记了一辈子!”
放下手里的单子,提起袖子里面的手帕,把脸上的泪水轻轻吸走。
“今日,是你的生辰,咱俩同年,眼看着就奔着四十岁去了,也不知道你的魂儿早散到哪儿去了,当年你走时候,有没有到家看看。”
园子里有动静和人走动的影子。
可能是从家小馆的席面来了。
果然,没一会,就看见乐媛领着两个饭馆的伙计往房舍这边来。
两个伙计每人两手都提着饭匣子,似乎很沉,把两个人的手臂抻得又长又直。
乐媛领着两人,去了这边房舍前面的小院落,招呼着二人把饭匣子放到小院落的厨房里。
当初答谢宗政的下午茶,就是在这个小院落里办的。
因为前面的院落和园子渐次比妇人在的院落要低,所以她在窗前望着,都能隐约着看个大概。
乐媛已经跟着那两人出院落、过园子去,正好结算银钱给人家,一道送出去。
“你看看,咱们乐媛都这么大了,一个人撑起了花草铺子,还把我照顾的好好的,你要还在,咱们一家人,多和乐!”
妇人又叹了口气,想着不能等乐媛上来催,那孩子从来不抱怨,就是嫌自己唠叨。
一边想一边下榻,去小院落里,和孩子吃席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