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我先安排着去弄肥料,回头吃饭了再盯对。”
“恩,娘别太劳累了,活计是日积月累着慢功夫,日常合对上就行!”
“嗨,别光说我,仔细你自己!”
“知道啦!”
妇人又打量了一下两间铺面,看没什么要搭把手的,转身过门去了后面。
“呼喇”
随后把连通的推拉门从里合上了。
放花草的小间,有搬动重物的声音响过。
随即这铺子的主人转出来,走到长木柜台边。
抽出案台下收着的木椅子,合上中间那个抽屉,半拉开右边抽屉,拿出一团丝绢边角来。
乐媛舒着气坐好了,手里把一团碎绢用手匀开,抽了把极细的铁丝,木台子上一个小木钵子里,拿一杆小刷子,上面是调好的面浆糊。
那把细铁丝,一个个拈着,把刷了浆糊的绢裹到铁丝上,捏紧了。
一把铁丝裹完了,再裹一把。
按着顺序和颜色,支在桌子前头的挡板上。
最后一把裹好后,一开始晾的铁丝已经干紧了。
拿起一把细嘴钳子,应该是心里有自己思量过的花样子,把绢丝一把子拢整齐了,把最底下拧成一股。
上面的分支散开,又从右抽屉的十几个格子里,拿出不同颜色的绢条来。
将要中午的阳光从敞着的铺门里洒进来,把做着活计的那双手笼罩在光幕里。
手不白嫩,微微深一些的蜜色,有很细小的皴裂遍布着那双手。
铁丝和丝绢像溪水间穿梭的小鱼苗,被那双手灵活地摆弄来、调弄去。
一眨眼的功夫,一朵“绿水秋波”颤巍巍地盛开在双手之间。
那花瓣繁复着,从中心渐次向外递叠着渐长渐宽,和真菊花一样,似乎中间的花瓣也比外围的花瓣要沉甸甸一些。
果真和这款菊花的花名一般,像一池清水,中心被一石击打,散开层层微波。
“绿水秋波……”
做花的人,口齿间呢喃着花名,听着却像藏了无限甜蜜的情话。
一边呢喃,心头却和颤动的绢花似的,不住地思念起一个人来。
阳光是带着时间翅膀的精灵,从这铺子里,挥舞着金色的双羽,一圈圈绕着到那高空里去。
过了有这铺子的街道,过了这望城。
一直向北瞭望,一块块田园掠过,一层层堤坝退后,渐渐的看见零散的村落、县城。
再飞、再飞……
那不是婺城吗?
宽敞喧闹的街上,人来人往,整座城里,不同方向有不同的巡查走动。
最北边一条街上,一个身形伟岸的青年,带着一队巡查,将将过午了,领头去附近的面馆吃饭。
他突然停下来,扶着胯刀,一手遮了个凉棚,抬头望天。
“老大,看什么呢?”
退了他两步的大跟班凑上来问,随问随也跟着手搭凉棚朝天上望去。
“看秋波!”
“哪儿呢?哪儿呢?”
“秋波?什么样儿?”
宗政诚实一笑,放下遮阳的手,快步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