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宥谦走到中年男子身旁,他的手摁在后者肩头:“等一下。”
“等什么啊?”张泽易昂着头,抖着腿,斜斜望着黎宥谦:“眼瞅着我们就要赢了,你还想要耍什么花招?”
“勿已君子之心度小人之腹。”
“你什么意思?”
“那些个金子,我不在意,既然出来玩,依我看,就要玩个痛快,我想到个更有意思的玩法。”
见黎宥谦盯着自己,张泽易的心头徒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不行。你先前不说好,现在临时来变玩法,这是正人君子的行为吗?”
“你们不是临时改了规则,怎么,我们就不能改个规则?”
“可是……”张泽易看一眼四周,咬牙问道:“你说!”
说完他自己就后悔了。
牙齿咬了舌尖。
“咱们都是些饱读诗书的学子,只此套圈,未免太没意思,既然套圈,不如咱们以诗词作数,剩下三个圈,做出一首完整的诗句,谁就先套圈,以一炷香的功夫为准,谁套中的多谁就赢得最终的比赛,怎么样?”
张泽易沉默了。
许浪走出来:“这倒是个好法子,既套圈,又作诗,传出去也是一段佳话,颇有古人七步成诗的意味。不过……”
许浪难为情起来。
“许兄,你有话就直说。”
许浪看向张泽易:“这对张小弟而言,也实在是太难了。”
“欸!咱们肯定不能欺负张家小弟,他肚子里有多少墨水,他不知道,咱们也是知道的,这样吧,既然他找人代劳,这作诗也由那人代劳即可!”
许浪拍手:“这也是个法子!能被张小弟称作师傅,想必,不只是会套个圈就拉来充数的人吧?”
黎宥谦看一眼许浪,不由得挑眉一笑。
再转向张泽易,他的脸色自然不用多说。
大家都是长安城土生土长的公子哥,相差不大,谁家公子的情况,估摸着都清楚。
张泽易的家势,以及颜值,在长安来说,那算是靠前几个的存在,当然,关于颜值,黎宥谦不会承认,但谁都知道的一点——张家小公子,那肚子里的墨水,远不如他灌下的酒水。
张泽易能做出什么诗句来?
不要说佳句,连一首完整的诗,他绞尽脑汁都作不出来。
除了他家哥哥,他周围的人,差不多都是些跟他一样的草包,稍有文采的,哪里能跟他这样个愣头青玩到一块?
而代他套圈的女子,对了,还只是个女子,即便是念了几天的书,都不用想,根本不能同他们这些人相提并论。
只不过这个女子的运气实在是好得要命!
眼下是七比四。
哪怕是他的人投中后面三个,这女子后面一个都不中,也就持平而已,想要赢,他必须要改变规则。
不能再蒙眼。
剩下三个一定要中。
可是对方也中,怎么办?
作诗——确实是最好的办法。
众人的目光再次回到张泽易身上,而这一次,那些目光如同一根根针,刺在他的眼眸当中。
转动眼,投向黎宥谦。
胸前上下起伏。
到嘴边的话始终说不出口。
完了……今天还是栽在这里了!
要说输钱,几百金,对张家来说这根本不算什么,要说学狗叫,丢人是丢人,不过是家里孩子玩闹,纨绔子弟嘛,总有几件出格的事,丢不到长辈的脸,可要提到作诗,这就是直接打张家的脸面——张泽易的爹可是吏部尚书!!
比起输钱,学狗叫,黎宥谦这一招,才真正是叫杀人诛心!!!
涌上脑门的热血,瞬间,消失殆尽,他此时就是待在零下三十度的冰天雪窟窿里,冰花,然后……石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