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缺说道
余帘望向他,说道:“所以你已经开始做城破的计划”
宁缺说道:“不虑胜,先虑败,这是我的习惯”
余帘说道:“如果是正常时节,这种思想自然没有什么问题,但眼下的局面是大唐必败,所以我们必须只考虑虑胜利不考虑失败”
宁缺没有听明白
余帘说道:“我们只能考虑怎样获得胜利,而不能考虑怎么面对失败”
“可是……如果失败是注定的,怎么能胜利?”
“那就在失败之前,先获得胜利”
余帘说道:“一场战争最终的结局取决于很多方面,可能二师兄守不住青峡可能镇北军被金帐击败,可能长安城会被攻破但我们只要能在这些失败到来之前,取得某一方面的胜利,便能阻止这些失败的来临”
宁缺明白了,说道:“最关键的胜利”
“不错”余帘说道:“在你看来,这场战争的结局会是什么?”
宁缺很清楚,战争之初大唐连遭重挫,双方实力之间的差距已经被拉大,就算青峡能守住,惊神阵能修复,依然很难改变最后的结局
“大概还是会输”他说道:“不过我相信,到了大唐亡国的那一天,世间也没有几个国家还能存在”
“不错,这是世间所有人都能看明白的道理,各国的皇室还有那些将军们,虽然都很愚蠢,但想来不至于连这个都想不明白”
余帘说道:“大唐和书院已经开始展现力量,到处都在死人,我相信月轮国朝阳城里很惨,燕国也把自已打废了,谁愿意与我大唐玉石俱焚?”
宁缺说道:“南晋皇帝听说因为丧子有些发狂”
余帘说道:“如果那皇帝想把整个南晋都拖进疯狂的泥潭里,皇族还有那些将军,都会出来阻止他,因为没有发狂的人终究多”
“不惜任何代价也要灭唐的,只有西陵神殿”她继续说道:“熊初墨已经废了,天谕和裁决青峡之战后必然重伤甚至可能死亡,神殿还有什么?”
宁缺若有所思
“前些天,我和大师兄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怎样在必败里求得胜利,至少是暂时的胜利,谋求暂时的和平,直到我们想明白了这一点”
余帘看着他,说道:“杀死观主,这场战争便可以结束”
宁缺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个推论是正确的,如果知守观观主被书院杀死,西陵神殿消耗惨重,对俗世诸国的影响力会变弱,那么还有哪个国家愿意与大唐一道毁灭?
关键的是,如果观主死了,道门对剑阁和柳白便再也没有任何约束力
然而问题在于……观主是夫子登天之后,这个世界上境界最高、最高深莫测的至强者,想要杀死他的难度与大唐打赢这场惨烈的战争,能有多大差别?
宁缺看着她说道:“师姐留守长安,不去青峡,就是因为此事?”
余帘说道:“我没有信心能击败他,因为观主比你以及世间绝大多数人想象的还要强大,甚至是出想象的强大”
宁缺知道大师兄此时正在以无距境与观主竞逐,在他印象里,观主就算强大,也很难配得上师姐的形容,不由有些不解
余帘说道:“等到观主出手的时候,你就会知道了”
宁缺说道:“我能做些什么?”
余帘说道:“修好这座城”
宁缺至此终于完全明白了大师兄和三师姐的意思
长安城破,就是失败
长安城破前,书院能杀死知守观观主,便是胜利走在了前方
当大师兄带着观主来到长安城的时候,他至少需要修好这座城的一部分
杀人的那一部分
如果他不能做到这一点,这座城以后便再也不用修了
这是黎明前的最后一抹夜色,也可能是深渊前的最后一步
宁缺心里的压力越来越大,沉重到他的呼吸都开始变得困难起来
……
……
入夜
莫山山站在城墙边,被寒冷的秋风刺的脸颊有些微红
她环抱着双臂,看着身前的万家灯火,忽然觉得明白了一些什么
只是那道灵光乍现即隐,不知去了何处
她细眉微蹙,继续看着这座城
……
……
宁缺也在看着这座城
他坐在雁鸣山上,看着湖对面
湖对面的画面是长安城的一个片段
他和桑桑的宅院也在那里,长时间无人居住,一片黑暗,凄冷异常
他看了很长时间,想起了很多往事
当年收到观海僧的挑战,他就是在这片湖畔沉思了很久,然后收获了很多
当然,多的往事还是与桑桑有关
只是却无任何感悟
他很疲惫
在凄冷的夜色中,沉沉睡去
醒来时,湖对岸依然没有什么灯火
因为天亮了
晨雾里传来呦喝贩卖的声音
晨雾散后,民宅街巷被包子铺的蒸汽占据
人气渐生
原来对岸并不是那般凄清
宁缺看着那处,隐约捕捉到了一些什么
……
……
祝大家周末愉快,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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