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不是您想就能的。”王国公目光如炬的看着李言洛,声音变得很冷,“您何况不是和老臣一样,在刀剑上走路很难,但是下了刀剑就是油锅....”李言洛听了这句话,手指开始发凉,不禁吞了吞口水,所有人都在逼自己,逼自己有野心,逼自己去争,逼自己篡位!是想眼睁睁看着自己从高处坠下。“太傅回去吧.....”李言洛强装镇定的摆了摆手,“还希望太傅好好保重身体,莫要如此操劳。”王国公虽然活在勾心斗角的朝廷中几十年,极为能看懂眼色,什么人什么情绪在面前一眼便得知,可....现在的李言洛面前像是蒙住了纱,什么都摇摆不定,什么都在模糊的很。“老臣告退。”王国公后退离开了。只留下了李言洛独自站在屋内,看着门外的雨滴坠落在屋顶的飞檐上,起死回生的沿着曲线弹回空中,最终碎了一地......顾伯俞盯着座上一直喝着茶,从进门开始就没有说过一句话的李言洛,实在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他向来就讨厌他那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于是皱着眉头,没好气的说道:“我说太子殿下,想来是宫里没茶了是吗?您到我这喝茶来了?”“我今天来是有事求你。”李言洛终于放下了手中的杯子,轻轻一瞥,优雅的端正了一下坐姿,身上的傲气十足,根本就不是像在请求,更像是在命令。顾伯俞看着他这幅“委曲求全”的样子,不知是不是在白及身边呆久了,好脾气会遗传的,难得的压住了心口的气,颇有耐心的问:“什么事!你说。”“你手里有闲钱么?”李言洛大言不惭的开了口。“哎呦喂,您别拿我寻乐儿,您是谁?找我要钱!”顾伯俞有些惊讶的摇了摇头。李言洛扯了扯嘴角,有些无奈,确实荒诞,但是实话说,自己是真的没顾伯俞有钱,毕竟人家的是可以随意支配的,随便动个几千几万两,没人问的,但是自己要是这么做了,恐怕就要被怀疑是不是在养兵蓄锐,密谋造反了。“你也知道,上次扬州那事,顾家折了不少...”顾伯俞说道。李言洛闻此,嘲讽的笑了笑,说实话,折了不少是真的,但是对顾家九牛一毛也是真的。“话说我也算顾叔半个儿子,他临走没给我留什么?”顾伯俞听此实在是惊了,一直以来觉得自己是无赖到头了,没想到,今天算是遇上对手了。也有一些不太相信,听见李言洛如此的释然,心里突然觉得自己那么多年的记恨真的是幼稚透了....“太子殿下真是,了不得...”李言洛笑了笑:“过奖。”“.....”顾伯俞彻底无语。突然门口传来了敲门声:“夷欺...”顾伯俞顿时回了神,意识到白及来了,转过头去看了一眼李言洛。李言洛皱着眉头,目光凌冽,意味明显,不想让顾伯俞去开门,他这次来没有告诉任何人,他一点都不想再节外生枝。顾伯俞听见白及的声音后,眼里放了光,但是也明白了李言洛的意思,可是那又怎么样,天王老子在这,他都得给他家白大夫开门。于是一边走向门口,一边挑衅地看着李言洛,嘴角慢慢笑意上爬,快步走上前准备开门“别看我了,你管不了我。”李言洛脸直接就黑了下来,十分难看。顾伯俞打开了门,看见白及微笑的站在门框边,外头日头正大,顾伯俞有些心疼。白及看着里面,疑问地说:“里面有人?”顾伯俞也不顾这些,他就直接将白及拉了进来:“干嘛这个时候来,热不热呀?”白及摸了摸他的头,笑着摇了摇头,接过一抬头便看见了座在一边的李言洛,顿时有些尴尬。白及窘措的行了行礼,抱歉地说道:“太子殿下,无意冲突,请多包涵。”李言洛皱着眉头看着眼前这人,气质脱俗不凡,像极了一个人....“你干嘛这个眼神?季临他哥哥是你老师!”顾伯俞实在是受不了李言洛看着白及那副表情,实在是让人不爽,竟然敢给自己的人摆脸色....李言洛闻此,突然便明白了,自从上次在山上自己本就应该与他有交集了,平时也经常听白仲卿提起。“白公子,不必多礼。”李言洛点了点头。顾伯俞不满的撇了撇嘴,然后将白及按在座位上,自己就落座在一边,用手轻轻拉着白及的袖子,白及也惯着他,任由他扯着。还没等到白及开口,顾伯俞就自顾自的将李言洛抖的一干二净。“季临,你没来的时候,你都不知道他都干了什么!他想和我争家产,是不是狠过分?”顾伯俞小声嘟囔着,故意可怜巴巴的望着白及。白及拿他没办法,看着他无赖的模样,只能宠溺的笑着,重新拍了拍顾伯俞的手后,有些抱歉的对李言洛说:“太子殿下,夷欺他没别的意思....”李言洛看着眼睛正冒着光的顾伯俞,活脱脱像一个痴呆,心里暗暗的骂了几句,碍着白及的面子,只好吞下去不能发作。顾伯俞早已没了心思再和李言洛说什么借钱不借钱的事情,现在只想赶紧赶他走,于是有些不耐烦的开口:“你有点眼色见好不好?”李言洛实在是尴尬的不行,听到他这样说,差点没忍住动了手....“要不你们先聊,我一会再来找你,我先去找子清.....”白及也觉得自己在这好像实在是不合适。“不行....”顾伯俞拉住白及的手,然后转过头去看着李言洛,妥协地说:“说罢,多少?”李言洛听此,顿时轻松了不少,伸出了手掌.“五千?”李言洛笑着摇了摇头。“五万...干嘛?太子殿下,你是不是在外面欠赌债了?”顾伯俞实在是不明白能让他向自己借钱的其他理由了。谁知李言洛听到他的调侃并不生气,只是淡淡的摇了摇头:“五十万两白银。”“五十万!你怎么不去抢呢?我钱是风飘来的?”顾伯俞实在没忍住,惊讶地喊道,说着就要赶他走。白及拦住了他,礼貌地笑了笑:“太子殿下明白顾家前些日子确实折损不少,夷欺一时拿不出那么多。”“就算没折损我也不给他!”顾伯俞咬着牙看着李言洛。李言洛早就想到顾伯俞是这个态度,于是缓缓开口说道:“我确实有急用。”白及见李言洛认真的样子,觉得事情一定不简单,于是转过头去,看了一眼顾伯俞,顾伯俞也明白了他的意思。“你要那么多做什么?”顾伯俞收起了不正经,疑惑地问到。李言洛的向白及点了点头表达了谢意,继续说道:“近些年来,江南闹荒灾,死伤流亡者达十万,更有暴徒趁机起乱,现在国库空虚,冗官冗费太多,加上一些官员在中间的克扣贪污,恐怕再不控制,真的得出大乱...”顾伯俞听此后,皱着眉沉思了一会,又看了一眼白及,白及轻轻的点了头。良久,顾伯俞开了口:“商人逐利,顾家也是,将钱借给你不是不可,就当是为顾家在官家疏通关系,太子殿下明白我的意思吧...”李言洛见他松了口,于是点了点头,自己也清楚,商家要想走的长久,免不了官道上有人,顾家更是深谙其中道理,也算是合理请求,没有不答应的理由。顾伯俞叹了一口气:“顾家也要正常运营,一下子抽不出那么多...顶多三十万。”李言洛也知,五十万实在不是小数目,其实这个数字保守估计的,可是自己也没办法,前些日子,自己已经想办法铺了十万,再多就要引人注意了。“白家还有些积蓄,一时恐怕也调不多,应该十五万左右...”白及缓缓开了口。顾伯俞倒是惊讶了一下,诧异的看着白及,虽然也能看得出来,平时白及手里的东西都是些少见的好东西,就连何东篱都眼红,一直以为是上辈子人留下的根基,没想到人家是真有钱啊...李言洛闻言,并未惊讶,毕竟自己呆在自己老师身边,对白及的家底“耳濡目染”,“那就谢谢白公子了...”“再从子清那拿一点..差不多了。”顾伯俞心底盘算了一番。李言洛听到这句子清,心里一顿,不知何时开始,自己心里慢慢地可以遮盖了这个人,若不是顾伯俞提起,自己断不会想起这件事情会找上他....“顾伯俞!你是不是又说我什么呢!”实在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何东篱刚到门口就听到了顾伯俞口中说着自己的名字,觉得准没好事,于是推门而入,没有注意到旁边两人。“你真是巧啊...”顾伯俞看着来人,觉得很是好笑。何东篱看着一边的李言洛,脸上的笑意慢慢淡去,有些想逃.....李言洛看着他的变化,有些寒心,对峙片刻后开了口:“麻烦顾少爷了....我先告辞了...”说着起身就要离开,经过何东篱身边时,突然停顿下来,将手伸入腰间,掏出来装着玉的布袋,没有直接递给何东篱,而是放在一边的桌子上了,冷着声开口说道:“老师让我带给你的...”李言洛说了谎,他自己也弄不清楚自己为什么那么做。空气变得凝固,是因为李言洛的语气实在冷的不像话,何东篱不敢转过头去看他,只是失神的盯着前方,手指微微颤抖,呼吸都停止了。不知过了多久,何东篱依旧站在原地,眼眶犯了红,默默走到桌边,拿起了桌子上的有些沉的玉块,打开一看,不知为何凝住了声,这是一块暖玉....顾伯俞实在不知为何,疑惑地看着白及,白及只是轻轻的笑了笑,没有开口。☆、第 36 章三日后,顾伯俞再次找到了李言洛,两人在听雨阁谈论着关于那笔钱的相关事宜。“子清拿了十万,绰绰有余了吧,太子殿下。”顾伯俞有些感慨的说道,真是可怕,自己身边都是什么人啊,平时看不出来,一出手就是这么多,真的是....“嗯.....”李言洛只是轻轻地应答到,没有继续说下去。“现在我就想来问问你这笔钱你要如何送到南方去,你既然都不敢自己拿钱,那这就不可能靠官家了。”顾伯俞有些担忧,节节克扣的道理他不是不知,就算抛弃了李言洛的原因,将这笔钱交给官府来安排,恐怕落在老百姓手里的也就所剩无几了。李言洛默默地点了点头。这件事情一定要私底下进行,不能漏了一点风声。“我正想和你说这件事,恐怕运送还是得麻烦你。”李言洛说这话并未没有半点客气,不像是在托人办事,顾伯俞想着,他可能真的没有什么可以依靠的人,不然也不会找到自己,想着竟然有些可怜李言洛,想来自己没有出现的日子,他身边可能真的什么都没有...一直都靠自己。“行,到时候我和白及还有子清帮你盯着点,放心吧....”不知为何,顾伯俞突然变得贴心一些了,竟然还在安慰他,李言洛不可思议的看着他。顾伯俞没有在意他的眼神,接着便郑重地看着他说道:“你大可不必感谢我,你要知道,我不是为了你们李家稳住江山,而是心疼那些受苦的黎民百姓。我们为人行商,顾家不拿一分昧心钱,全靠百姓抬举,才能做到现在,衣食父母有难,不会不帮,这是商道....我爹教我的。”顾伯俞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有多久没有叫他叫爹了,不禁嘲讽一笑。李言洛听完后,怔了片刻。“抱歉.....”李言洛一直都想说这句话,想来顾伯俞本不该经历这些,之所以有,是因为自己,说的对,李家的江山,自己早已习惯了别人为自己付出,从来没有去考虑人家该不该的问题,想来,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人生来就比别人高贵才对。顾伯俞听了李言洛这句道歉,释然的笑了笑,自己早已经不在乎,但是他知道这句话从他口中出来是有多难.....这几日,顾伯俞将顾家的事情交给了鱼默和各地的掌事,自己与白及先到达了苏州地区,何东篱跟着那笔巨款以及一些粮草的运送,保证不要出半点差错。李言洛则一个人来到了受灾最严重的淮岸地区。淮岸的洪水已经过去了,庄稼田地已经毁的差不多了,只要能够走动的人们都已经流窜去乞讨了。李言洛刚到时,着实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想来自己实在是一辈子没有过过苦日子,本来都已经做好的预期已经完全被打破了。李言洛独自走在路上,环顾四周,实在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周边全都是一些老翁或者老妇带着孩童在乞讨,因为饥饿,他们连哀嚎声都没有...来时李言洛为了低调,换上了普通的麻布衣裳,可是看了看周围,实在觉得自己还是格格不入,那些路上的人大多都是衣不蔽体,还好实在夏日,若是在冬天,恐怕就是活活冻死的人都不在少数。李言洛找到了一个隐蔽的地方,将自己的衣摆扯碎,然后蹲在地上,犹豫了片刻....还是伸出手来摸了一些泥巴在自己的身上和脸上,实在是....没办法,李言洛装扮一番后,虽然还是盖不住身上的那股去不掉的气质,但也算得上是落魄的世家公子模样了....于是他悄悄的在周围转,然后蹲在了一个正在乞讨的老翁身边,试探性的开口:“老伯.....这是哪啊?我家发洪水,和家里失散了..”已经没有力气的老翁面前的睁开了眼睛,挪动着嘴唇,轻轻的抬起伸手,摆了摆,叹息着开口:“回去吧...孩子,换个地方待着,什么地方都比这里头强!”老翁说完后,忍不住咳嗽了两声,声音已经停了,可是手还在摆着,看起来无力极了。李言洛实在于心不忍,从腰间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干粮,递给了他一块。谁知老翁推辞不要,怎么也不肯收下。“老伯,拿着呀..垫垫肚子...”李言洛有些疑惑的说道。老翁抬起眼皮,大量了他一番,开口说道:“看着孩子长的周正,想来原来也是大户人家,遇到这种天灾对于你这种没过过苦日子的也是难得....”李言洛闻言也打量了一番自己,好在下船之前用布遮住了自己的右眼,看起来反倒有种因灾受伤的意味。老翁低下头去半合双眼,喃喃地说道:“孩子,你年轻力壮,省着点粮食离开这,好前途多的是,不用花在我身上,就算我吃饱一顿,看这种情景也得迟早饿死...”听着这话,李言洛心里实在不是滋味,一时说不出话来。过了片刻,李言洛将手中的粗粮饼掰开一半递给了老翁:“老伯,我见你与我父亲有些相似,可惜他在洪水里没了....你吃点吧...不然我心里过意不去。”不知李轩听了这话做何感想,但是好在这招有用,那个老伯犹豫片刻,还是接过去了。老翁撕下一口放在嘴里咀嚼,干粮实在是硬,一口得咀嚼好久,李言洛默默地看着他将半块饼吃下肚后,默默地开了口:“官府不管么?”老翁闻此停下了咀嚼的动作,叹了一口气,“也难为官家,本来这个时候粮食都没收,现在全没了,他们连饷粮都没有,哪有粮食给我们啊....”说着便将手中的饼塞回了腰间,抬眼看这李言洛正在看着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家里还有个小孙子,给他留着点...”李言洛闻此,连忙将手中剩下的半块递给了他,可是老翁死活都不收,李言洛只好作罢,接着问到:“不是说上面拨粮了么?是不是官府...贪了啊?”说这话时,李言洛还十分配合的将声音低了下去。老翁环顾周围,见没有什么人后,又是一声叹气:“小伙子,别这么说,我们这何瑞大人是个好人...你知道么,他一直都亲民爱民的很,从来不会搜刮百姓,他前些日子路过这,和我们说是上面粮食就下来了十分之一,他也没办法....”“十分之一!”李言洛闻此有些激动,若是老翁话无误的话,前些日子在朝上的筹款和国库预备拨下来的加起来应该有一百万两,分到受灾各地去了,尽管知道克扣严重,也不至于有人敢在这个时候大胆成这样...李言洛皱着眉头,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等回过神来后,看着老翁苍老的样子,因为饥饿,眼圈下陷,让人看着就十分难过。“老伯,你是好人,我还年轻,你将这个带回去,给你小孙子。”说着李言洛便解下干粮袋,直接放在他面前。还没等着老翁推辞,便站起身离开了。“这....”老翁一时不知怎么办,突然泪流满面,朝着李言洛的身影跪下拜了拜“大好人啊.....”李言洛脚步不由一顿,可是还是忍住没有回头,心里一酸,便离开了...等晚上时,李言洛提笔给江礼写了封信,让他务必搞清楚那批筹款的具体事项。白及与顾伯俞到苏州时已经是三天后了....苏州灾情并不是那么严重,之所以选择在这落脚是因为这里调转物资相对其他地方稍微方便一些,现在他们需要做的就是想办法接纳何东篱运来的几批货物。为了不招人耳目,他们将东西分了三批,其中最后一批最多,等到白及与顾伯俞到苏州时,第一批货也就到了。顾伯俞晚上轻点完物资后,便直接让管事之人将这批货调到淮南地区去了。等到忙完回到住地时已经过了晚膳时间了,顾伯俞真的是又累又饿,回到房间时,白及出门义诊还没有回来,他便一个人躺在床上模模糊糊的睡着了。过了片刻,顾伯俞感觉到有人在帮自己脱衣服,便知是白及回来了,于是一把抓住了白及的手,迷糊着靠上去:“回来了?”白及见他困的睁不开眼睛的样子,于是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困了就睡吧...”顾伯俞揉了揉眼睛,睡意淡淡散去了,看着白及,白及也是一脸疲倦之色,应该是刚刚洗漱完,鬓角有些微湿。顾伯俞从床上下来,“还没洗漱....”白及点了点头,示意顾伯俞,突然顾伯俞的肚子不合时宜的响了一声,“我好饿....”白及同样也没有吃晚饭,可是已经快酉时了,现在店铺已经关门了。实在没办法,两人来到了厨房,实在是出发太急,一切都没有安顿好,这边只是简单的安置一下,比不上京城。“东西很少,我来看看能否给你弄点吃的。”白及看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可以很快能煮好的东西。顾伯俞趴在白及的肩膀上,手放在白及腰间不撒手。白及有些无奈的笑了笑,只能仍由着他,太黏人了些....“吃不吃云吞。”白及看着厨房还有点肉,然后回过头在顾伯俞额间亲了亲,柔声问到。“好啊...白大夫做什么我都吃...”顾伯俞赖在白及身上撒着娇。“那你帮我好不好?”白及指了指桌子上的肉,意味简单,只要将它剁碎就可以了。虽说顾大少爷做饭不行,但是这点小事还是绰绰有余的,很快肉馅就包好了。白及也已经擀好了云吞皮,只要将它包起来就好了....白及看着顾伯俞一张跃跃欲试的脸,有些好笑,便招了招手,让他过来。得到应允后,顾伯俞兴致勃勃的跟着白及慢慢的学来起来,话说这顾大少爷到底是聪明,很快便学的像模像样的,不一会两人就包了不少出来。等到下锅后,等着煮熟的期间,顾伯俞依旧黏在白及身上,有些好奇的问:“白大夫怎么什么都会?”白及笑着亲了亲他嘴角,“见你每次去小柳姑娘那总要点,就和她学做了点。”特意为了自己学的.....顾伯心里一暖,随手用勺子舀了一个云吞,放在白及嘴边:“这个是我包的,你尝尝....”白及盯着他手中勺子里的云吞,就这顾伯俞的勺子吃了一口,面皮很滑,其实很适合白及这种脾胃稍虚的人去吃。“之前去小柳姑娘那经常点,是因为我知道你不爱吃甜的,纳食又不良.....”顾伯俞确实饿了,嘴里塞满了食物,嘟囔着说道。白及听此,突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抬起头来看着顾伯俞,眼里有些复杂....顾伯俞也察觉到了白及神情的变化,放下了勺子看着他,笑着问道:“怎么了?”白及视线与他相对后,又默默地低下了头,难得的犹豫,片刻后开口:“没事,有时候觉得自己对你不够好....”这段感情里,白及一直觉得顾伯俞是付出的那一方,无论是做什么他都会尽可能的考虑自己,可是自己....“很好了...白大夫对我最好了!”顾伯俞依旧笑着闹到。白及没有像以前一样,陪着他闹,只是一直沉默着。顾伯俞看着白及,突然感觉有一种浓浓地危机感,他觉得好像快要抓不住面前的人,心里慌张地不像话。“季临,你不要吓我,怎么了?”顾伯俞放下了手中的勺子,紧紧抓住他的手,有些发抖。白及这才回过神来,反握住他的手安慰的拍了拍,“继续吃吧...不好吃么?”顾伯俞听到他和自己说了话,暗暗地呼了一口气,笑意才开始慢慢恢复,“你对我很好啊,饿了还能帮我煮云吞...”白及笑了笑,心里想的却是:“我可以小柳姑娘也行...”顾伯俞低着头认真吃着饭,依旧是不清不楚的说:“你还能赔我处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可是鱼默也行.....“对了,我不在的时候,你还能陪着我娘呀,她可喜欢你了...”这件事情何东篱也可以...白及有些无力地笑了笑,轻轻用手摸了摸顾伯俞的头,柔声说到:“吃完早点休息,好不好?”顾伯俞已经吃好了,点了点头,和白及一起回了屋,洗漱完以后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他微微侧过头去,看着白及像已经睡着了,于是默默伸出手来,捉住他的手,轻轻揉捏,白及的手修长好看,摸起来微微有些凉,总是这样。“我好害怕....”顾伯俞喃喃地说,今天白及的反应让他觉得自己有一种快要失去他的错觉....“我对你好我愿意的,为了你我做什么都可以...”顾伯俞握紧了些白及的手,手心微微发出一点汗。白及睫毛微微颤动,心尖一震,他并未睡着,他感受到了顾伯俞的小心翼翼,紧张的让人心疼。白及转过身去,抱住了他,喃喃地说:“对不起,夷欺...”顾伯俞意识到他没睡着,于是回抱着他,不知为何有些哽咽:“季临....感情这种东西说不准的,我心甘情愿.....”“我知道....对不起....”白及只能道歉。“夷欺,你知道吗?我特别怕你的小心翼翼,我怕你因为我变得不像你自己,我可能有时候给不了你想要的,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特别喜欢你,可能一直都没有说过,所以你不用那么小心翼翼,我不会离开你的...”顾伯俞收紧手臂,突然笑出了声:“季临,我第一次听你说这么长的话诶...”白及听此突然一顿,意识到以后也轻笑出了声:“是....”顾伯俞将脸埋进他的胸口,笑意浓浓:“还有你第一次说喜欢我.....”够了,都够了,自己再也不怕了,这个世界上除了对方的疏离,没什么能够阻挡彼此。两日过去了,何东篱将第二批货送到苏州时,已经非常疲惫了,两日只是在刚到京城时才合了合眼,整个人早已没了平时的神采。顾伯俞正和何东篱说着话,何东篱竟然半合着眼睡着了....李言洛刚进门时,就见到了这副情景,脚步不由慢了下来。顾伯俞见到他来后,便出了门,没有打扰何东篱休息。“怎么了?”顾伯俞小声询问道。李言洛没有说话,只是将江礼的信递给了顾伯俞。顾伯俞好奇地打开看了几眼,顿时咬紧牙关,震惊的看着李言洛,“你打算怎么办?我们这样就是杯水车薪....”“这几日我立刻赶到京城去,这里还希望你再多劳累一点...”李言洛顺着门缝,悄悄的往里看了一眼。顾伯俞注意到他的眼神,有些想笑:“你要是想看的话,直接进去看呗!”“别说了。我先回京城,过几日见。”李言洛说完快步离开了。☆、第 37 章乾坤殿内,李言洛已经不知道这是第多少次跪在这了,一直跪到了李轩午睡醒来。吴顺搀着李轩一步一步的登上位子,李轩依旧是半合双眼,半晌后才开口说道:“琛儿为何跪着?”“儿臣有事要禀报父皇....”李言洛抬起了头,眼里没有丝毫的畏惧,直直的看着李轩。“何事?”李轩眼神厌厌的。“关于南方赈灾款的事情,数目不是儿臣所预料的。”李轩听了之后,眼神微微一动,不过片刻,又恢复了原来的镇定:“父皇年纪大了,这件事情得多靠你操操心了!”话音刚落,李言洛便冷笑了出来。“父皇一句年纪大了就可以放着南方的百姓于不顾么?就可以瞒着百臣将灾款拿去修建皇陵么?年纪大了就会为了自己的皇位将自己的儿子抛弃在别人家里整整五年么!”逐渐地,李言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越来越大的吼叫,像是要抽空自己全部的力气,又像是在说给自己听。李轩听了此话,猛烈的咳了几声,声音像是要将自己撕裂开一样。“朕这么做不还是为了你?太子你也当了....你还能这么等不及想要逼宫不成!”李轩用手帕捂着嘴,怒吼道。“父皇,您不要自欺欺人了!您的想法,您自己最清楚,言洛不是几岁小孩了,再也不是那个随随便便就能相信他人的人了,就连父皇也是,不还是骗了我么?....父皇心里无悔么?”李言洛声音越来越轻,像是在说给自己听。当时也是这样,李轩站在自己面前,信誓旦旦的和自己说,绝对不出五日,一定接自己回去,说什么每天都会陪自己下棋,说什么下朝以后都来看自己,都是谎言....李轩微微的踉跄了一下,转过头去,走到李言洛身边,不知什么时候,当年还在自己怀里的孩子什么时候就长这么大了....“琛儿....你不适合当皇帝...你太过于仁慈了..”李轩看着跪在地上的李言洛,不由得想起他还在几个月的时候,那时候刚长牙齿,每天牙板都痒的不行,时不时就会去咬自己的手指,后来为了怕他伤到自己,就叫几个宫人,洗干净手,专门给他磨牙,可是才几月的孩童就有了怜悯之心,每到宫人面露难色时,李言洛都会松开牙口,这样的人,是最坐不稳位置的。“既然琛儿不稀罕....就撤了太子之位吧,近些日子,留在宫中,莫要出去了。”李轩缓缓踱步走到书案边,开口说道。李言洛听此震惊的瞪大了双眼,过了片刻后,嘴角勉强扯出一抹笑,嘲讽,悲凉。宣仁六年,原太子李琛性格顽劣,不尊不恭,现撤回太子之位,念在品德尚为淑良,皇恩浩荡,赐为尉王,允其暂住东宫。白及与顾伯俞听到这个消息是三日后了,何东篱还没有到苏州,二人便快马加鞭的赶到了京城。第三日早,李言洛照例上了朝,今天李轩依旧没有出现,刚准备离开时,吴顺便叫住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