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涵潇跟他长得很像,看他的时候总感觉很奇妙,好像面对着年轻时的他自己,但是他比年轻时的自己更自由,更强大,让廖川满意又担心。廖涵潇一挥手;“他想要什么,还要看您给不给,对了您现在对他是怎么想的?”“我怎么想?我能怎么想?”廖川哭笑不得;“我当然是感激都来不及呀,如果是我能力范围内的,我能满足必然是会满足……”此话一出,廖涵潇猝然睁开双眼,廖川吓一跳,本能的感到不对。“那就怀着感激之心等他来吧,”廖涵潇不只睁开眼,还坐了起来,看上去神采奕奕。廖川从儿子脸上看到了狡猾的神情,意识到自己好像中了他的套路。“这个人……是男的女的?”问完这话,廖川就后悔了,自己儿子喜欢什么人他能不了解吗?还男的女的……“无论是男是女,都不耽误您的感激之心呀,”廖涵潇忍不住,露出了廖川意料之内的得意笑容;“也不耽误您做爸爸。”廖川微微张嘴,原来儿子在这等着自己呢;“那这些事……”“您放心,我说的百分百都是真话,甚至有过之无不及,”廖涵潇抓着转椅靠近办公桌;“还有公司的事要说吗?”廖川说了半天闲话,这才想起来自己是有正事要说的,赶紧从抽屉里拿出厚厚一沓的合同;“有的,你朋友布奇打算把他从周朋福买来的这些转到璨之华名下,需要你签字。”“行,”廖涵潇一扫刚才的嬉笑模样,很正经的拿着钢笔看合同;“按照约定好的,要给他0.5的好处。”“有点少吧,”廖川担心。“作为黑中介,确实少,作为我朋友,足够了,”廖涵潇头也不抬,边签字边说;“我妈在家吗?”“你别找她,”廖川抬手制止;“我跟她说就可以!”“有什么不好接受的?”廖涵潇满不在乎道;“我做出什么事都正常吧,这样爸爸,您按我说的做,回去先跟妈妈说娄明死了,再跟她说我的事。”廖川抿着嘴,有点尴尬,想这孩子怎么这么会算计人,自己亲妈和别人的陈年往事都能被他利用。廖涵潇没听见廖川回话,料到了他在琢磨自己,于是头也不抬的继续说;“郑少凯那边约我吃晚饭。”“哦?什么事?”廖川的注意力立刻被牵了过去;“他要说什么?”“他那边进行的挺顺利,林余深现在监视居住,娄明一死,所有眼睛都盯在娄朋辉身上,”廖涵潇说的毫无情感波动;“而且听说他老婆在闹离婚,哎,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当头各自飞啊,他们才结婚多久。”“那说明林家在力保林余深,想跟娄朋辉他们摘干净,你看着,也许最后的结局是郑少凯和林余深和好,一起把娄家往死里踩,”廖川说。“那不叫和好,叫妥协,”廖涵潇不屑道;“郑少凯拿着林余深的大把柄,林家没有和好的份儿,这么一看,娄朋辉还挺可怜。”“是啊,他跟你差不多的年纪,这时候父亲死了,公司还快没了,自己又被牵扯进各种案件,的确可怜,”说到这,廖川问;“娄明是怎么死的,听说他是……畏罪自杀了,死的时候还写了遗书,说一个人担下了骗保案的所有罪名。”“这要问郑少凯了,娄明的案子属于他管,”廖涵潇满不在乎;“他说是自杀,那就是自杀。”“你是怎么把郑少凯拉拢住的?这个人可是出了名的油盐不进,”廖川问。“不要问我,问医院的那位,他负责拉拢郑少凯,我负责拉拢他,”说完,廖涵潇笑了一下;“其实还是要谢谢娄朋辉,这个把柄还是他们家自己收集的,有空我去探望一下。”听了这话,廖川很感慨的一叹气;“你可不要太嚣张了,还有,医院的那位高人,他现在的处境很危险呀……”“对,我打算等他身体好了,出国避避风头。”“这是个好主意,去你留学的那个州!那的房子还没卖呢,”廖川赶紧说;“如果他住的喜欢,那就顺水推舟……”“把事儿办了!”廖涵潇接话。“什么事儿?”廖川被他说糊涂了,他想说房子来着。“领证。”“领什么证!?谁和谁?”廖川真被吓着了。“跟他呀,”廖涵潇很自然的说;“您也说了他一个人办了这么多,您充满感激之情,又建议去国外避避,这不正好把事儿办了吗,您也说了要为他做些您力所能及的事情,公司还有董事会,不可能动公司的东西,您能做的可不就是做爸爸嘛,不领证怎么让您做爸爸呢。”廖川皱着眉张着嘴,被廖涵潇整蒙了。“你……你不要总为我着想……你怎么想的,莫名其妙忽然就领证!?”“我觉得不错,”廖涵潇一本正经;“毕竟这个人情实在太大了,普普通通的礼物没法表达心意,那只能……”“停停停!”廖川好像听到了什么很大的动静,,他一副受不了的样子站起身,在办公桌前来回走;“你……你别说了,我就问你,以后孩子怎么办,公司继承人的问题怎么办!”“我有孩子,”廖涵潇再次抛出重磅炸弹;“大概……小学了。”廖川这下彻底震惊了,他觉得自己活了这么多年,顶数今天最刺激!父子俩又在办公室聊了许久,一直是私事公事混着聊,等廖涵潇满身疲惫的从办公室出来时,脸上带着大获全胜的嘚瑟表情。第214章 圆满结束(没完结)周瑞安醒了以后,用了大概2天的功夫就彻底恢复意识,开始嗷嗷的喊疼,守在一边的廖涵潇看着他,痛并快乐着,提在嗓子眼的心是彻底的放下了。主治医生说多亏了他年轻,生命力旺盛,要是人到中年很有可能外强中干,恢复个1、2月也不见清醒的多得是。不过周瑞安宁愿不清醒,李奥晃着大个子里里外外的照顾,还要给他换尿布,廖涵潇每天关心他吃多少拉多少,这都让他很尴尬,当然让护工阿姨来管这些也尴尬。除了他们三个,还有个周瑞安完全不认识的小青年,总是不颜不语的站在角落看着他,偶尔会跟着李奥进进出出,害的刚清醒的周瑞安以为自己看到的是某个冤魂。他的出现也增加了周瑞安的尴尬。廖涵潇看出了周瑞安心里所想,悄悄问他要不上导尿管,反正忙一次就够以后也不用再掀他被子,周瑞安表示同意,然而上管的时候疼得他鬼叫,迫不得已放弃了。“有那么夸张么?你昏睡的这几天一直插着,”廖涵潇知道周瑞安此时特别的脸皮薄,就对着他耳朵小声说。“我那时候不知道,你觉得不疼你试试!”周瑞安很想喊出来,但他大声说话就疼,只能细声细气的恶狠狠嘟囔。“我试过呀,可以忍受,没那么夸张,”廖涵潇轻描淡写的说,周瑞安一脸惊愕的看着他。“你也是做完手术恢复?”“不是,你知道的,我有一点这方面的癖好,以前压力大的时候就会用这种方法放松一下,”廖涵潇说的轻轻松松;“无论是挨顿打还是打人一顿都行。”“哦……”周瑞安回过头,他想起来了,廖涵潇的这点癖好他领教过,那滋味真的是……小虐怡情,大虐伤身,要不是当时的自己情绪极端,这辈子不想领教第二次了……周瑞安还想说什么,这时候吃完午饭的李奥和那个小青年回来了,李奥进门就问他今天尿没尿拉没拉,语气十分自然。周瑞安满头满脸的烧,翻着白眼长叹气,心想自己年纪轻轻就享受了80老爷子瘫痪在床的待遇,床边的两人如同大儿子二儿子,儿子们倒是孝顺,都愿意伺候他,就是他这个老爷子很别扭。周瑞安在床上躺了2个多月,不过在1个月的时候他就出院了,因为廖涵潇在这一个月几乎没合眼,他实在挺不住了,要带着周瑞安回家。这次回的家跟廖涵潇以前住的不一样,之前那个家是个高档小区的复式,对面楼的一楼,就是给李奥租的两室两厅,但这次不同,廖涵潇的司机一顿七扭八拐后,在个半山坡上停了下来。“从医院换成康复会所?”周瑞安躺在一张宽大的担架上,担架由两个彪形大汉抬进院子。他仰视着面前这个造型简约的现代风格别墅,灰色线条笔直,地上绿草如茵,楼前的空地用同色系大理石摆出复杂的图案,看着十分幽静美好。周瑞安歪头看向廖涵潇;“你从哪里找的地方,环境不错,就是地方这么偏……”“不是康复中心,是我家,”廖涵潇轻轻摸摸他的脑袋,亲自去开/房门。“你家住山里啊……”周瑞安讪讪道。房门是一扇宽大沉重的双开门,门后的一楼客厅里,已经有几位常驻的佣人在微笑等待周瑞安的到来。周瑞安一下子被陌生人围住,有些不好意思, 同时仰头环顾四周,觉得屋里摆设简洁但不简单,尤其爱在细节和局部上做文章,很有包豪斯的风格。再去看廖涵潇的穿着,他今天穿的比较素,一套灰色的无缝长风衣,银色的花枝贯穿他的左肩和右腰……完全迥异的风格让周瑞安意识到,这不是廖涵潇自己的家吧!?“你父母住哪?”周瑞安警惕地问。“放心不住这,住对面,”廖涵潇知道他要说什么,赶紧安慰;“我不会让你们现在见面的。”周瑞安对此表示怀疑,不过想想,真和他父母见面也没什么可担心的,自己又不是大姑娘嫁进门第一次见公婆,而且自己还对他们家有功,要说担心也该是他们担心。这么想着,周瑞安就安安稳稳的住下了,隔天李奥也搬了来,不过他的小男友没有同行。“你那个朋友呢?”周瑞安问。“他就在b市住,这离他家太远了,”李奥回答。周瑞安看得出他也有些别扭,本来他就有些怕廖涵潇,再加上这里人生地不熟,还跟他的小男友分开,肯定住的不舒服。不过周瑞安决定闭嘴,李奥也不小了,他能决定自己喜欢什么人,就能决定自己过什么样的人生,如果他觉得不舒服大可走人,自己对他尽到哥哥的责任即可,至于更多的他不想多做。周瑞安太知道被人拘束的人生有多痛苦了,他不想让别人也体验这种感觉。在这个别墅过了一个月后,廖涵潇请了那位主治医生带着家伙事上门,给周瑞安卸石膏。周瑞安因为石膏的原因,不能下床不能洗澡,天天躺着,每日定时晒太阳,翻身都很少,他几乎怀疑自己已经生蛆长跳蚤,整个人都要闷疯了。廖涵潇也要疯了,不为别的,周瑞安身上疼所以脾气不好,他不好意思拿廖家那些佣人撒气,只能对着廖涵潇火力全开。廖涵潇因为对他心里有愧,每每都不躲不闪,默默承受,天天睡醒起来雷打不动的一顿起床气,上厕所的时候也要数落,吃饭咽东西疼还要摔筷子,连喝水被呛到也是他的错,不过每次发完火儿,周瑞安都神清气爽,气派俨然,也有心思拉着委委屈屈的廖涵潇道歉,告诉他刚才自己都是瞎说的,让他不要当真,廖涵潇听了很感动,表示自己不委屈不难过愿意继续伺候他,于是二人和和美美共同入睡,然后第二天重复今天的这一套流程。时间久了,廖涵潇也明白了,这就是所谓的——道歉很真诚,下次我还敢。所以看着主治医生面带微笑来时,廖涵潇眼睛都湿润了。卸下石膏的周瑞安感觉自己瞬间轻的像羽毛,他迫不及待的钻进浴室,洗了个耗时三小时的热水澡,用他的话说,大夏天坐月子也没这么馊的……等周瑞安再从浴室里出来时,他伸着懒腰,整个人气质面貌都改变了很多,原本苍白的小脸被热水蒸的有了粉红的血色,眼睛也湿漉漉的有神,嘴唇充盈有水光,熬细了的手腕露在厚大睡袍外面,瞧着纤细粉/嫩,整个人像是瓷器一样精致脆弱,简直散发出了微光,有种别样的美。廖涵潇看着他宛若新生,眼睛又要湿润了,他感慨,正常的周瑞安终于回来了!!终于不用一天三顿骂了!!不过周瑞安不觉得自己美,他一出来,甚至有点无措的问廖涵潇;“我……我感觉我的脸变得好奇怪……”“没有,变的只有你的鼻子,”廖涵潇耐心的讲解,同时深深地吸了一口他身上暖暖的香气,没错,这就是周瑞安的味道!“我鼻子怎么了!?”周瑞安吓一跳,忍不住去摸自己鼻子。“你鼻子骨折了,这是修复的,可能跟以前有点不同,”说完,廖涵潇看了看他的侧脸;“嗯,比以前更高了一点,好看。”周瑞安被说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没想到自己躺了这么久,居然不知不觉被整容了。“没事,”廖涵潇很认真的又审视了一遍,亲亲热热的在周瑞安脸上亲了一口;“真的好看。”周瑞安很自然的被他搂在怀里亲,瘫在床上的这几天他已经习惯亲昵的举动,只是因为肺受了伤,有些气短,廖涵潇抱得紧了他就喘不上气。“那个……”周瑞安看廖涵潇越亲越起劲儿,脑袋已经开始往他领口里扎,赶紧推开他;“等一下……我有事情要问。”廖涵潇不情愿的抬起头,他恨不能现在就把周瑞安仍上床。“行……”廖涵潇懒懒的答应,他一把将周瑞安横抱起来,边往二楼走边说;“我正好也有话跟你说。”二楼有个采光不错的大阳台,廖涵潇把他放在躺椅上,自己支起遮阳伞,又拿来冰镇饮料和毛巾卷,东西集齐了,他也一本正经的抱着垫脚椅过来,很乖的坐到周瑞安旁边;“我先说你先说?”周瑞安喝着冷饮,又见他很殷勤的将自己的脚抱在怀里,看样子是要做脚底按摩;“那你先吧。”“好,”廖涵潇答应;“我明天要出去一趟,这几天你都在休息不知道,我把周朋福收购了。”“啊!?”周瑞安一愣,冷饮差点喷出来;“这么快?怎么没听你提过?你全收了?”“当然不是,我做不到独家收购,还有部分给了三爷,三爷你记得吗?周朋福那些小的分销商都是他使手段轰走的,脏事儿人家都干了,不能白干,现在还在走程序,不算收购成功呢。”“那你明天出去是干嘛?”周瑞安说完,又抱怨一句;“都没听你提过。”“你天天躺在床上,脾气还不好,我哪敢什么都跟你说,放心吧,重要的事情我肯定会在合适的时间说,比如现在,”廖涵潇清了清嗓子,脸上带着点得意的小笑容;“明天要去找娄朋辉签合同。”“他还好好地?”周瑞安有点意外,有些失望。“好好地,一日三餐,还早睡早起,”廖涵潇边点头边说。周瑞安听出他这话有所隐喻;“你是说……他进去了?”“没有,还要审呢,不过现在是在押人员了,”廖涵潇拿出手机打开新闻给他看,全是周朋福的商业丑闻,还有和某个林姓高官的黑色交易;“上个月他就进去了,他爸一死,基本上就是树倒猢狲散,再加上林余深洗钱的事情曝光,就更没人管他了。”“他老婆不管?”周瑞安问。“他老婆都跟他离婚了,”说完,廖涵潇在他的鼻子上轻轻一刮;“他老婆知道了你的存在,气不打一处来,死活要离婚。”“她一直知道我的存在啊,他们领证的那天,还在我的油画上帖红喜字呢。”“是吗!?”廖涵潇有点惊讶,他不记得周瑞安跟他提过这茬,他以为林宝丹一直不清楚周瑞安的存在。“真是奇怪……结婚的时候他不介意我的存在,结婚以后反而拿我当离婚借口?”周瑞安皱着眉思考。“那肯定是家里人逼她离婚,所以才拿你做借口,”廖涵潇心虚的说,他可不想让周瑞安知道,自己假扮他给林宝丹打电话的事。“那郑少凯呢?”周瑞安没把这事放心上,继续问。廖涵潇悄悄松了口气;“他?他好的很,林余深现在双规,就数他最爽,他本来想看你的,可你天天不是骂这个就是说那个,我怕你见了他说错话,就一直说你植物人状态……”“你明天找娄朋辉签的什么合同?”周瑞安继续问。“当然是跟收购有关的合同,签完再走个流程,等这些全部结束,市场上就再无周朋福了,”廖涵潇说的摇头晃脑,很是得意;“宝贝儿,这一切圆满结束了!”周瑞安愣愣的看着他,好像没听懂他的最后一句话。结束了?好像有点突然,跟他想象的不一样,他以为要二人面对面的说,当面锣对面鼓的那种,然后撕破脸,红着眼,哑着嗓子喊,你完蛋了!我干掉你了!我做到了!后悔去吧!!然而现实并不是这样,他安静的躺了两个月,然后在这么阳光明媚的午后,他得到了消息,都结束了。没有欢呼,没有快乐,甚至也没有泪水,只有一句平淡的圆满结束了。“怎么了?”廖涵潇看周瑞安不说话,在他脚心挠了一下。“他被判多少年?”周瑞安收回脚。“不知道,”廖涵潇实话实说;“还没开庭呢,林余深的案子他也扮演着重要角色,不好说,郑少凯说这种复杂的等个1、2年开庭都正常,不过他会尽力先让娄朋辉这边开庭。”“哦……”周瑞安垂下眼帘,他想笑一下以表达高兴,可他勉强的抽了抽嘴角,发现自己笑不起来。迟来的正义最终并不属于他,娄朋辉的定罪跟他没有丝毫的关系,对外,他仍是微不足道的那一个,最后,廖涵潇的公司独霸市场,郑少凯扫清政敌,他们都赚得盆满钵满,是彻底的赢家,只有自己仍然是一无所有,什么都没改变。周瑞安曾经以为,娄朋辉的失败至少会给他带来成就感,可现在看来,只有一声叹息。“明天我跟你一起去,”周瑞安将冰饮放到一边。“不,我自己去,”廖涵潇很坚定,他抓着周瑞安的手,真诚道;“你相信我,我替你去,比你自己去更有效果。”第215章 见面翌日清晨,廖涵潇起了个绝早,他蹑手蹑脚,不想吵醒周瑞安。昨天说出他要去探望娄朋辉后,周瑞安死活都要跟着去,廖涵潇不明所以,他认为周瑞安应该最恨他,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根本不想再见他,然而他看周瑞安那个态度……好像也没有他想的那么严重,既然所有事情都已经尾声了,为什么还非要去见他呢?你越想见我越觉得有问题,越不想让你们见!周瑞安不同意,他的意思是,他感觉憋屈,他难受,好像一切都结束了,可他内心的痛苦并没有结束,他的情绪没有得到释放,他没有感到快乐和成就感,而是失落和空虚,还有更多的愤怒!他要用自己的方式去做真正的结束!就算不能,也要让娄朋辉对自己的痛苦感同身受!周瑞安肺一直没有好全,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又情绪激动,他忽然脸色苍白,喘不上气,整个人摇摇晃晃要摔倒,廖涵潇吓得抱住了他,不敢再忤逆一句,但他也有个打算,带周瑞安去看心理医生这件事应该提上日程了。因为拗不过周瑞安,廖涵潇退而求其次,答应出门的时候带上他,但是考虑到他身体不大好,怕见面过于激动再出点什么事,所以这个面不能见,但你可以在门外等我。周瑞安喘的很难受,脑袋晕头转向,他也很意外身体怎么变得这么虚,自己都被自己吓到了,躺在廖涵潇怀里,他很不服气的嗯了一声,算是答应。答应是答应了,但廖涵潇还是不想带他,于是自己偷偷上了闹铃,提早一个一个小时起床,怕吵醒他,廖涵潇还十分自觉地去楼下的浴室洗澡。洗完澡,廖涵潇照着镜子欣赏自己的肌肉和纹身,自认为无论是硬件还是软件,自己都是百里挑一的,为什么周瑞安没被自己迷的晕了头?还惦记着那些可有可无的事情,还有那个娄朋辉……难道他斯德哥尔摩了?这个想法让廖涵潇生出危机感。他皱着眉,将剃须泡沫涂在下巴上,开始刮胡子,非常认真的刮,挂完胡子顺带着把鬓角修了修,让脸部线条看上去更硬朗,整理完脸,他拿出指甲刀和锉子修指甲,修完指甲头发也干的差不多了,于是拿出发蜡,给自己梳了个哑光油头,露出他完美的发际线和饱满的额头,脑袋整理完,又拿出香水对着自己从头到脚一顿喷,确认自己逆风骚出二里地后,廖涵潇决定回衣帽间挑“战袍”。这一次见面他特别的重视,好像是他们俩的终极一战,他需得在一上来的时候就把对方压垮!风风光光的接受投降书。廖涵潇胯间围着毛巾,自觉魅力非凡,昂首挺胸的步出洗手间,一出来就看见饭厅里的周瑞安。“刚煎好的面包,吃么?”周瑞安垂着眼皮,轻抿一口咖啡。“呀!?你……起得这么早啊?”廖涵潇几乎一秒破功,他什么时候坐在这的!?“没你早,”周瑞安从鼻子里哼出来,放下咖啡吃了口烤面包;“我吃完就走,不等你。”“不要啊,我马上好!”廖涵潇捂着胯间的毛巾,一步三蹬的往楼上的衣帽间冲。“给你5分钟,”周瑞安端坐在桌前,头也不回的说。廖涵潇灰头土脸的往楼上走,站在偌大的衣帽间,他很想好好地挑挑衣服,然而时间不等人,他任命的抓了几件衣服就胡乱穿上,等他边系拉链边下楼时,家里的佣人已经上来催他,说周先生上车要走了。“这他妈是5分钟!?”廖涵潇急的汗都出来了。周瑞安翘着二郎腿,看着廖涵潇大老远的从门口跑过来,气喘吁吁地上了车。“早啊廖哥!”坐在副驾驶的程青打招呼。“早……”廖涵潇没精打采的跟他打招呼,还有点气喘。“今天穿的很漂亮啊,”程青笑眯眯的夸奖。廖涵潇当时拿衣服的时候没注意,就看是件黑色的,现在低头一瞧,发现是件真丝面料的棒球衫,前襟后背都有大片的金色绣花,裤子是深色收口的棉麻低档裤,再搭上他这个复古油头,感觉整个人像是拼凑起来的。廖涵潇有种回家的冲动。周瑞安知道他在个人形象上有些独特审美,于是没好意思对他今天的穿衣风格说什么,只觉得他好像特别重视这一趟,重视的用力过度了。“你紧张了?”周瑞安去抓廖涵潇的手。“我有什么可紧张的……”廖涵潇无所谓的笑笑,他本想看看窗外,然而车窗上映出了他驴唇不对马嘴的形象,看得他很上头,于是转过脸来,很认真的只看周瑞安。周瑞安受了他这样深情的注视,更加肯定他在紧张。“他这个人自负得很,而且嘴里没有实话,但是有时候又很好骗,不过现在人被关着,肯定满肚子怨气,你去见他免不了要被他阴阳怪气的骂,”周瑞安很和蔼的给廖涵潇讲解,好像老师面对学生;“不过死鸭子嘴硬也是他的特征,无理也要搅出三分理是常态,所以跟他说话不要跟着他的逻辑走,会被带歪的。”“我就去签个字……不会跟他说那么多话,”廖涵潇言不由衷,他的确存了一肚子类似胜利宣言这样的话要说,但他不想让周瑞安知道。“是吗?我不信,”说完,周瑞安皱皱眉;“快把车窗打开,我快被你的香水熏死了……”“为什么不信,我跟他又不熟,”廖涵潇打开车窗,把头转向窗外,迎着吹进来的风说;“没那么多话可讲,你不要把我想的那么无聊。”“嗯,”周瑞安哼了一声,注意力全被廖涵潇的头发吸引住了,他很奇怪为什么风刮的这么大,他头发都丝毫不动?到了门口,廖涵潇抱着一个大书包下了车,里面是各种需要签字的合同,大部分还是一式三份的。与廖涵潇下车的还有程青,另外一位据说是律师的人已经在门口等待了,他们三人一起走进大门。廖涵潇花里胡哨的外套迎风抖动,在一左一右两个西装男的衬托下显得特别孩儿气,好像两个家长送一个傻大个儿孩子去劳改一样……周瑞安觉得,可能是特殊的家庭环境,或者是长期留学的经历,又或者别的什么因素,让廖涵潇还留有一点孩童的特色,这些特色促使他抱着一堆厚重的借口,要去找娄朋辉对峙,周瑞安才不信他只是去签字,他肯定要去看看娄朋辉的惨状,嘲笑他的自负,狠狠地落井下石,然后心满意足的走出来,跟自己吹吹牛邀邀功。这要换别人,周瑞安就要小小的啐一句小人得志了,但这个人是廖涵潇,他就不好意思说出口。他原本怀着一个想法,就是跟廖涵潇面对面的好好谈谈,针对他的恣意妄为,和不可控的行为,这些都是周瑞安缺乏安全感的来源,不过现在迟疑了,这两个月的相处,让他看清了廖涵潇的态度,爱是真的,不可控性也是真的,这些都是组成廖涵潇不可或缺的材料,少一个都不是他,问题就是,周瑞安能不能为了爱的那一部分,包容他所不爱的另一部分。这个问题让周瑞安害怕,他连自己都不能包容,更何况别人呢……廖涵潇带着程青和律师,见到了郑少凯的林姓副手,副手又带着他们,一路拜访了很多办公室,每个办公室的人看了他们都热情的打招呼,然后在林副手递上去的文件上签字盖章,就这样跟闯关一样,一关一关走到最后,他们终于到了最终目的地。“现在属于非常规探视,”林副手压低声音跟廖涵潇解释;“所以他们临时找了个审讯室,就10分钟,别动手也别给他东西,更不允许拍照,时间到了就赶紧出来。”“好!”廖涵潇答应,有点雀跃有点期待。林副手看他满面含笑,不是很放心,又嘱咐;“您别说太重的话刺激他。”“怎么,他闹过自杀?”廖涵潇很惊讶。林副手摇摇头;“这倒没有,不过他崩溃过几次,我怕廖老师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林余深的案子还需要他出庭呢。”“啧,我就签字,别把我说的跟坏人一样,”廖涵潇拍拍他怀里的书包;“看我带了多少东西,这10分钟还不知道能不能都弄完。”林副手点点头,请看守打开门。这是一个大概10平的简陋房间,没有铁栏杆,有一张长桌子横在中间,一边是普通的木头椅子,一边是沉重的铁椅子,这就是全部,娄朋辉不在。廖涵潇没有看见娄朋辉,这让他有些许失望,他以为在他来之前,娄朋辉就坐在这里等他了。廖涵潇坐好,将背包里的东西一一掏出来摆放,正在整理的时候,耳尖的他听见了外面走路的声音,由远及近,不止一个人。廖涵潇停下动作,看向唯一的房门。房门被打开,迎面进来一个穿着制服的看守,接着,穿着识别马甲戴着手铐的娄朋辉跟随他走进来。廖涵潇看见他几乎是大吃一惊,不是为别的,他的头发几乎花白了。第216章 交谈娄朋辉在廖涵潇惊愕的注视下,一步步走到那张铁质的椅子前面坐下去,按照规定,看守将椅子腿上的铐子拷在娄朋辉的脚腕上,然后退到门口站着。廖涵潇一直看着娄朋辉,发现他不只头发花白了,眼神黯淡,脸色蜡黄,双颊下凹,整个人毫无生气,干瘪瘪的,像是一具行尸走肉,而且是老了十来岁的行尸走肉,二人面对面坐着,看着都不像是一辈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