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奥已经被周瑞安收服,因为担心自己会随时被赶出去,所以特别卖力干活儿,再加上录音器在身上,更是谨言慎行,对周瑞安言听计从,一周下来累成狗也没怨言。有了这样听话的跑腿儿小弟,周瑞安省了不少心,又因为二人真有血缘关系,其间少了猜疑这一项,至少李奥对周瑞安是丝毫不存疑的。就在这一星期快结束的时候,周瑞安接到三个比较特别的电话,一个当然是随时报备的廖涵萧,他是中午打来的,虽然他极力克制,但还是被周瑞安听出声线不大稳。“这几天挺忙?”“还行,最后的清闲了,后天去拆石膏,然后就要忙起来了。”“哦哦……那我后天来找你吧……”“怎么了?谈话不顺利?”“不是……就是……”廖涵萧似乎难以启齿,结巴了半天也没说明情况;“哎……本来想今晚过去的,可以想到你石膏没有拆就……后天那可是大日子,我陪你去吧。”说到这,周瑞安大概猜到了他想干什么,但揣着明白装糊涂;“不用,我后天自己去,万一碰上熟人就不好说了。”“那我让程清送你去。”“不用,我自己去,你身边的没有生脸。”廖涵萧想了想;“我劝你不要自作多情了,娄总那边对你是彻底死心了。”这话说的周瑞安很不开心,语气不自觉的有些冷硬;“死心也不能落下把柄,我拆了石膏能自由活动,后面的事情就不劳你操心了。”“哎,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就安心住着吧,我还有事要麻烦你呢……”“行啊,后天来找我吧。”“嗯,后天大日子,给你庆祝庆祝,我带香槟去。”这句话说的周瑞安舒服了一些,给了他一声笑。第二个电话是张助理打来的,一是投资的事情,他告诉周瑞安,娄总最近很忙,关于小店的费用,要晚点报销,叫他不要着急。周瑞安借此机会立刻提出想借车用,去医院拆石膏,张助理听了一愣,这才想起来石膏问题,他想了想,说最近司机保镖都很忙,车的话腾不出来,要是不行,自己抽空拉着周瑞安去医院。周瑞安赶紧摆出准备好的贤惠说辞,推脱着说不麻烦他了,他这边一客气,张助理就不好意思了,两人在电话里客套半天,最后依张助理的工作行程来定。周瑞安挂了电话,觉得他想着自己和张助理其实没多少交情,还不如跟小林接触多,但这个张助理和娄朋辉接触最为频繁,他今天特意为报销的事情打电话,表明自己在娄朋辉那里还是有点位置的。有位置,就能回去。没等周瑞安琢磨完这点关系,第三个电话打了进来,是杨桐。杨桐这段时间跟他一直有微信联系,断断续续,今天杨桐这个电话没别的意思,就是要陪他去石膏。“你不忙吗?”周瑞安记得张助理告诉他,最近娄朋辉的司机和保镖都特别忙,他真能挪出时间来?“后天我下午忙,上午咱们赶早去医院,到中午怎么都完事了,就算中午完不了我走了,你也能自己打车回家吗,”杨桐想的永远周到自然,听着最让人舒服,而且他也最方便,嘴严实,好摆弄,被熟人看见了也挑不出错来。周瑞安考虑了考虑,觉得还是他好,同时看看自己的腿,心想这个东西真是个宝啊,我要不挂它一辈子好了。翌日下午,小洋楼的合同在小店二楼的咖啡厅里签好了。这租户是周瑞安精挑细选出来的,是一对50多岁的美籍华人,家底殷实,事儿少,他们在这开一家日本风情的咖啡店,不吵不闹不大修,出手也大方,对于周瑞安开出的高价丝毫不介意,二话不说直接打钱。这么久,终于看见钱了!周瑞安看着卡里的数字眼睛都亮了,直接投进小店的前期建设中,算下来,自己还剩下不少……周瑞安这边津津有味的数着钱,杨桐那边就有点为难了。今天,他照例接娄朋辉下班。最近降温很迅速,街上已经有人穿上羽绒服,而娄朋辉依旧穿着单薄的西服,偶尔会披一件风衣,看着就冷,而他自己毫无自知,心里揣着一团火,终日烤的他不知冷热。昨夜娄明因为脑血栓进了医院,因为发现及时抢救及时,现在人不仅清醒,骂人还很有劲儿,专骂娄朋辉。娄朋辉一直瞒着娄明的事情还是被他知道了,不过知道的有限,大家都瞒着他,只说是娄少在外面赌博欠了些钱,要关几家店铺还债,娄明听完这话,1小时的功夫就倒地抽搐。其实真正的亏损比这要严重,海滨城市的那些店,外加a市的一半店面,全出去了,这是少的,对方还打他原始股的念头,这必定导致股价产生大的波动,娄朋辉听了脸都绿了,明年资产重组的计划泡汤不说,他这简直是直冲命脉而来,经过一番求爷爷告奶奶的求情拉关系,又是一顿讨价还价,双方终于达成了一致,娄朋辉的脸色这才好点,明天双方正式见面,顺便把代价高昂的“商品”拿过来,这商品就是一段不甚清晰的录像,和一段不长的录音,全是他杀人的铁证。娄明要是知道这所有的来龙去脉,非得气的直接闭过气去。杀人……娄朋辉想到这个词就遍体生寒,他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怎么就失去理智,怎么就忽然红了眼,一切都像梦一样,一场噩梦。在刚开始的几天他几乎无法入睡,一闭上眼,浑身是血的彭天就会出现在他面前,用嘶哑着嗓音嘲笑他,你完了。完了,差点就完了……娄朋辉冷笑着,可他现在又活过来了,虽然满身泥水踉踉跄跄,但他好歹站起来了,b市是他的大本营,大本营被他死守没有损失,所以其他的损失再大也不致命,只要打不死他,他就能活,明天他要好好看看这个逼他的人,如果消息指向没错,就他妈是廖涵萧。现在,他们之间的矛盾已经不仅是老一辈的烂账那么简单了,如果条件允许,娄朋辉恨不得在开车轧一次……钻进车里,娄朋辉疲惫的叹口气,仰头闭上眼,他哼似的嘱咐杨桐;“明天早上来接我。”“啊……?好的,”杨桐明显顿了一下。娄朋辉敏锐地捕捉到,继续闭眼问他;“怎么了,明天有事?”杨桐迟疑了片刻,没直说;“明天几点?”“一早,”娄朋辉继续道;“把事情都推了!”“那明天下午和晚上还是老安排吗?”“嗯……”娄朋辉想了想;“你有什么事?”杨桐考虑了片刻回答;“送朋友去医院。”医院?娄朋辉心里冒出个名字,下意识的问他;“谁啊?”“就是周瑞安,”杨桐不知怎么,说出这个名字有点心虚。有些出乎杨桐意料,娄朋辉没做声,二人一路沉默,连气氛都凝重起来,他们触及了一个不应谈及的话题,导致这个口子一开,谁都不知道怎么接了。就在快到别墅的时候,娄朋辉终于开了口。“明天中午来接我吧,”说完又解释一句;“上午跟那几个经理开个小会,在家开视频会议也行。”“哎,好的,”杨桐点头答应,心里松了口气,他握着方向盘的手已经出汗了。“你们……一直有联系?”娄朋辉状似无意的问。“也不是一直有,我伤好了以后去看望过他,然后……看他行动挺不便的,就偶尔打电话问一句,也不算太熟,就前天,他问我有没有空,想借车去医院看看,”杨桐真话假话参半说,比假话更有说服力,比真话更中听。“他又怎么了?”娄朋辉睁开眼追问。“要拆石膏了,拆完石膏就说明好了,我就不管他了,”杨桐解释。“哦,”娄朋辉放下心,还想问,比如他这几天都在哪,恢复的怎么样,拆了石膏会不会有后遗症,等等等等,但他忍住了,一句也没问,因为知道要是问出口,他刚收回来的心就又散了,现在这种紧张时刻不容他开小差。一个月了,娄朋辉除了开始的那几天感觉痛彻心扉,后来的日子都还好,只是不敢想他,他就像是一枚刺扎在心里,不碰就和没有一样,可一碰就是钻心的疼,需要找个没人的地方自己消化。然而老天就是要跟他开玩笑,他的司机,好友的女友,还有助理,都跟他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总在他毫无防备的时候忽然出现,调皮地拨弄一下那根刺,疼的咬牙切齿,还要装作风轻云淡的样子。有时候疼的厉害了他也问自己,为什么要分手?就因为那些飘忽不定的怀疑?后来娄朋辉也回过医院,问起照顾过周瑞安的护士,问他们关于陶瓷熊碎片的事情,问过关于周瑞安的细节,但他们回答都不确定,一会儿说有毛发,一会儿又说没有,总之就是当时没怎么在意,现在记不得了,同时他们还表示,在这个昂贵的住院部里龟毛的患者多了,还有患者要求把楼道里的监控都关掉,跟他们相比,周瑞安简直安静成一只仓鼠。而且话说回来,这只陶瓷熊是廖涵萧送的。如果确定这次背后咬他的是廖涵萧,那基本就弄明白,无论是彭天还是别的什么人,都是被他算计的,包括周瑞安。娄朋辉不大相信周瑞安还能和廖涵萧攀上关系,他们差距太大,而且周瑞安的通讯他查过,没有可疑人,人际来往更不用说,少的一只手数的过来,天天在家呆着,出门有司机看着,这样一个人你说他和廖涵萧有关系?不说别的,廖涵萧图什么。如果要咬他的不是廖涵萧,另有其人,那跟周瑞安有关的可能性更不大了,总之无论是哪种情况,他都不是第一怀疑对象。每每想到此处,娄朋辉都会难受的唉声叹气,恨不能冲到周瑞安面前,告诉他我想通了,咱们和好吧!可当初他没脸亲口和周瑞安亲口说,现在也没脸再跑到他面前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而且目前最重要的事不是谈情说爱,是如何安全度过眼前的难关,等事情解决了,也许自己就能把他忘了。忘了……娄朋辉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来,经过熟练的自我安慰,他觉得好受多了,心里好受了,也有了闲心关心自己的身体,他觉得有点冷,今年冬天来得很快很凶,去年的这个时候穿着西服还能把袖子撸到胳膊肘,也可能是身体不如去年了吧,这一个月他明显觉得疲惫不堪,从身到心都如此,日子也慢,一个月像过了一年那么漫长,一年都是寒冬。汽车进了小区,车速明显慢下来,娄朋辉呆呆的望着窗外光秃秃的树木,望着望着,他忽然瞳孔微微一缩,眼睛恢复了焦距,整个人都坐了起来,激动的脸都有些发红。路边有个高个子男人,那背影,和周瑞安像极了。只是像而已,娄朋辉几乎是下一秒就发现这一点,周瑞安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他打着石膏呢!这个发现让然他整个人又软了下来,无精打采的窝在沙发里,原本有力的眼神也透出了浓浓的失望,注意力被迫回到外面的树木上。这该死的冬天,怎么来得这么快。第100章 好日子周瑞安不想让杨桐知道自己在哪住,和他约了一个两站地远的地方见面。这里一片都是老居民区,住的都是十几年甚至几十年互相知根知底的老邻居,这些人属于b市土著,在寸土寸金的地方有着一席之地,天天期盼着总也不来的拆迁。周瑞安选了个人比较少的小区口,往那一戳就等杨桐。因为他的面生和石膏腿,引来不少大妈的注意,甚至有疑似红袖章的白发奶奶来问他找谁,住在哪。周瑞安瞥了她一眼,语气不善道;“站街。”红袖章以为自己听错了,继续问,周瑞安正要以更过分的方式回答时,杨桐到了。杨桐因为下午还要去接娄朋辉吃饭,所以今天开的这辆车特别豪,等红灯的空档还有人拍照,现在一下停在某小区门口,更是瞬间吸引了所有人注意。周瑞安立刻把红袖章抛在了脑后,一瘸一拐的上了车,留下小区门口瞪大眼睛的红袖章和旁观者。“还真是站街!?”红袖章望着豪车的尾气自言自语。“这是你亲戚家?”杨桐边开车边问。“是啊,一个远房的亲戚,今天把石膏去了我就搬出去住,不麻烦他们了。”“准备去哪?”“嗯……正在看,b市空房这么多不愁找。”“有钱了?”“把洋楼租出去就有了,娄总还不算绝情,给我留了点东西。”“我就说嘛,娄总虽然是喜新厌旧了点,但是人还是可以的,不可能真让你空着手走,不然这不断人命脉吗。”周瑞安笑了笑;“我还要感谢他,这房子我赚一辈子钱也买不起啊……”“哎,你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忘了你之前失魂落魄的时候怎么哭了,还感谢,这也是你辛苦这么久应得的。”“哎,等以后我缺了钱,再找人失魂落魄一次,就又有救了。”杨桐没接这个话头,只问;“你有没有发现自己和以前不大一样了?”这个问题问的周瑞安有点不对劲儿,他还在娄朋辉身边时,很希望利用杨桐这点若有若无的情愫,把他变成自己的帮凶,后来发现这一点星星之火有燎原的意思,还好他及时抽身熄灭了,可现在看,只是表面上灭了而已。周瑞安不大舒服的错错位置;“胖了是吗?没办法,天天白吃白喝不运动,能不胖吗,好在我个子高,胖点也能接受。”“你亲戚没嫌你好吃懒做?”周瑞安觉得这句话是陷阱,下一句就可能接我养你这句话,于是赶紧绕开;“他们没孩子,把我当干儿子看了,不然伙食也不会这么好,你看,我脸都大了一圈儿。”杨桐忙里偷闲的看了他一眼;“哪胖啊,白了不少,脸色也好了,那你就这么走了,他们舍得你?”周瑞安快速的想了想;“就当上大学的时候,以后出去住,星期一至五住我自己那,周末回去吃饭,反正我爸妈也不管我,他们又没孩子,这也挺好。”周瑞安几句话,表明了之后的生活安排,挤的杨桐插不进手,也就悻悻地闭了嘴。周瑞安觉得杨桐虽然是个长情的人,但也不是死缠烂打的,自己这不动声色的暗示他应该能接受到,还好自己和他的感情不到非你不可的程度,一切结束也不难,不管以后回不回娄朋辉身边,他都不想把杨桐卷进来了。一路狂飙到了医院,主治医生正等着他们,工具都备好了。当初上石膏费了不少时间,现在拆石膏要省事很多,医生还拿出个小电锯,跟破茧一样将石膏打开一条裂缝,再用钳子扳开,让周瑞安自己把腿抽出去。一个月没见自己腿了,周瑞安稀罕死了,同时发现两条腿不一样粗细,色差也挺大,拆了石膏又去照x光片,医生给分析,愈合得还算好,有一点细小的裂缝,平时注意点就可以了。终于摆脱了这啥大笨粗的东西,周瑞安觉得自己轻快的能上天了,一路走的连蹦带跳,看的杨桐心惊胆战。“你慢点走,别又摔一跤,直接不用走了继续住院!”因为下午有事,二人就在医院食堂吃了顿饭,这饭吃的还不安生,杨桐一直在发微信,还看时间,估计是有人在催他。“你下午几点赶回去?”周瑞安问。“赶得及,你先吃,这里伙食不错啊,油还不大,”杨桐嘴上说的轻松,吃饭的速度却是越来越快。“娄总催你回去?”杨桐看着他笑了一下,没否认。那娄朋辉知道自己今天拆石膏了,他妈的这个混蛋挺薄情寡义的,居然问也不问一句,不知道他们聊了点什么……“杨哥,医院门口那边是不是有个711?”“有,你想喝饮料?”“好久没喝了,等下咱们去买点?我还想吃玉米片。”杨桐又看了眼手表;“你先吃着,我给你买去。”周瑞安赶紧掏钱给他,怕他拿手机支付;“现在手机付钱都要手续费,你拿现金去吧。”“手续费?没有吧我用了很久手机。”“我前天看新闻说的,谁知道今天落实了没有,总之你拿现金没毛病,”周瑞安瞪着大眼瞎胡诌,真把杨桐唬住了,不过杨桐没要他的钱,拿着钱包出去了,自己的手机和随身包都交给周瑞安抱着。周瑞安伸长脖子,确定杨桐消失在拐角后,赶紧打开手机看微信记录。杨桐不知道,他的手机上被周瑞安偷偷加了个指纹认证,此时他把食指轻轻的放在home键上,立马解锁,显示出锁屏前的画面。他果然在和娄朋辉聊天。娄总;你们到医院了吗?杨桐;到了,医生在敲石膏娄总;敲?杨桐;【图片】周瑞安想起来,的确啊,自己躺在那等电锯的时候杨桐的确拍了自己一张照片。之后娄朋辉就没说话,隔了十几分钟又问。娄总;医生怎么说?杨桐;恢复得不错,就是还有点细缝,要好好静养。静养?说的太夸张了。娄总;嗯,完事了赶紧来接我杨桐;好的又隔了几分钟。娄总;你先吃饭吧,吃完了来接我杨桐;好的又隔了几分钟,娄朋辉再次说话。娄总;你们在哪吃饭,过来方便吗?一起吃吧杨桐;谢娄总,我们在医院,小周说他腿疼,我想简单吃口就赶紧送他回去歇着。腿疼?我没叫唤腿疼啊……娄总;哦,你们吃吧杨桐;好的,我还有十几分钟就完了,完了送他回家立刻过来娄总;不急,你们慢慢吃娄总;你等会去哪?送完他到我这大概多久?周瑞安咂嘴,没发现,娄朋辉废话这么多?杨桐;同心小区,把他送上楼我就过来,大概不到1小时娄总;嗯娄总;看着点时间杨桐;放心吧娄总看到这,周瑞安不由得倒吸一口气,还好自己长了个心眼儿,没在廖涵萧公寓附近等车,不然就穿帮了。倒也不一定穿帮,面对杨桐,自己还是有信心圆过来的,就是麻烦点,可对于娄朋辉来说就有点难办了。杨桐买完东西回来,周瑞安笑嘻嘻的把包和手机递给他,并表示自己吃饱了,要回家,杨桐也着急往娄朋辉那边赶,二人手脚麻利的回到车上,一路还算平稳地狂奔,把周瑞安送到了那个小区的门口。“我送你上楼吧,”杨桐说着,就要打开自己的安全带开门。“不用,我不直接回去,去旁边菜市场买点材料,晚上我们吃顿好的庆祝一下。”“那我帮你提上去。”“提什么提,你赶紧走吧……”周瑞安压低声音提醒;“你太扎眼了,看看外面,那个一头白发的老太太是我们这居委会的,废话可多了,我又不能顶撞人家,你快走就行了,等会儿我下车他肯定拉着我问,到时候我让她替我拎菜。”杨桐外头往外看,果然,小区门口站着几个老太太,都统一的往这边看,其中定数那个满头白发的老太太表情臭。“那我……”杨桐不死心,还在思索着怎么说,没等他说出口,周瑞安径自下了车。“赶紧走吧,老小区事儿多的很,我去跟他们打招呼了,你路上小心。”杨桐不想给周瑞安惹太多闲话,很不甘心地冲他一笑,开车走了。“哎哎小伙子,说你呢说你呢,你哪个单元的,我怎么看你这么面生啊,你刚才说你是干什么的?”一看周瑞安下了车,几个老太太立刻围上来问他。这么久了还记得,真是人闲废话多。想着杨桐还能从后视镜看到自己,周瑞安没立刻走,站在这些老太中间,面带微笑道;“我是开发商的代表,来这边看看情况,估算下地皮的经济价值有多少。”此话一出,这几个大字不识的老太太顿时眼睛亮了,对拆迁的期待之情盖过了所有疑心,一改之前小脚侦缉队的可憎面孔,全都和善起来,并簇拥着周瑞安,要请他进院里仔细勘查。等周瑞安摆脱这些人回到住处已经时3小时之后的了,他手上不仅带着水果蔬菜,还有好几张写着电话的条子,不过条子在在他上楼前都扔到垃圾堆里了。等他推开门,很意外的发现廖涵萧居然来了。刚看了满眼的陈旧棉袄棉裤,在看廖涵萧这喜庆的花裤子花上衣,顿觉这男人真是怎么折腾怎么帅,鲜亮活泼,放人群里都扎眼。“哎呀!”廖涵萧看他也是眼前一亮;“今天很漂亮吗。”周瑞安知道他是指自己的石膏拆了,于是很得意的甩甩那条伤腿,可能用力过猛,竟然还有一点疼;“以后夜间活动方便多了。”廖涵萧的笑容有了一点失落,因为他听懂了周瑞安的话外音。“我带了点酒,还有香槟,给你庆祝一下,”廖涵萧指着茶几上的两瓶酒,其中一瓶还系着丝带,瓶身剔透,想必就是香槟了。“我听说今天娄总要约你还有三爷吃晚饭,你还有心思在这跟我喝酒?”周瑞安说着,端起茶几上的阔口玻璃杯抿了一口,随机眉头一拧,面目狰狞的咽下去;“呛……”“这是我的,你要加冰才行,”廖涵萧很耐心的解释,从地上搬起来一个小型的便携式冰箱,打开盖子,里面整齐码放着一堆散发着淡蓝色的冰块。“我听你的话,让一个代理替我出面,”廖涵萧边说,边给周瑞安倒了杯酒,深琥珀色的酒液也就到了四分之一杯的量,然后叮铃一声扔进去一块冰。“三爷那边呢?”周瑞安接过来,晃着杯子里的冰块,听冰与玻璃相撞的清脆声响。“没明说,迟早会答应的,他纠结的点不过是分赃问题,”廖涵萧又给自己补了点酒,上前轻轻搂住周瑞安的后腰,与他一碰杯;“今天是好日子,对你对我都一样,我就不走了。”廖涵萧的身体很有热度,一条粗壮的胳膊从后面揽着周瑞安,背上竟有种灼热感,这感觉横贯他的身体,辐射一样向四周慢慢扩散,让人忍不住的要发软。“那我……”“把你弟弟先支出去,”廖涵萧打断周瑞安的话。周瑞安抿了口酒,感觉放了冰块果然口感柔和的多;“没问题,那……你也没问题了?”这句话似乎问到了点上,廖涵萧撅了撅嘴,一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很实在的回答;“一言难尽。”“啊?”周瑞安很意外廖涵萧的态度,他对自己倒是有话就说,多丢脸的问题都毫不含糊,这种大方的态度让人连调侃都不好意思。“我估计你对我下咒了,”廖涵萧一点周瑞安下巴;“我今天要是硬不起来就放你一马,硬起来的话……看着吧,饶不了你。”最后这句话是他压低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热气吹在周瑞安脸上,活像是要咬下一口肉,但他知道他不会这么做,却又有些期待他做类似的事情,一个热情又温文尔雅的男人没什么稀奇,但一个热情又温文尔雅的男人的粗鲁时刻却是令人着迷的,至少周瑞安很喜欢。因为让这样一个严谨的男人突破他的常理多不容易啊,但他做到了。第101章 渐入佳境说是庆祝,晚饭吃的也没多丰盛,碟子的确摆了一桌子,但除去各种调料和放虾壳蟹壳的碟子,真正吃的也没太多,但应付这两人是足够了。其中大部分是海货,螃蟹四只,然后是各种贝类,仔细看还是牡蛎占多数……另外几样炒菜周瑞安不认识,只有一道韭菜炒鱿鱼须他认得,再看旁边汤盆里飘着的枸杞子,啧啧啧……这真是要把我干死啊。饱含深意的瞟廖涵萧一眼,看他吃的十分有劲儿,腮帮子有节奏的一鼓一鼓,表情神态是若无其事中透着无辜,好像自己想多了一样。可他这认真的吃相暴露了自己。眼睛永远盯在碟子里,嚼的时候眼珠在动,咽下去的时候眼睛锁定好目标,瞧他这样子,估计是不好意思吃药,所以拿这些食补凑合,想必他也不是在享受美食,而是当嗑药片一样往肚子里塞,完了可能还要喝点小酒酝酿酝酿,然后带着沉重紧张的心情在调调情……哎,想想都替他累得慌。周瑞安抿着嘴笑出声,揭开螃蟹的盖子,呵,真是好螃蟹,肥满双盖,蟹膏满的要溢出来了,嗯?周瑞安看看螃蟹得鳍,又去看剩下几只螃蟹得鳍,果然,都是公的。看来廖总身体堪忧啊,本身要是真没问题,他搞这么多花样干嘛,果然他会说一言难尽。“哎?你怎么往酒里兑水?”周瑞安忽然看廖涵萧举着一瓶写满英文字的矿泉水往自己酒杯里倒。廖涵萧对他的无知并不反感,倒觉得真实很多;“不掩盖它的香味,还能稀释一点,不然醉的厉害了怎么办?”“你不会是想……等会儿要是不行,还可以赖到酒精身上吧,”周瑞安喝了一口自己的酒,觉得还是有点呛。廖涵萧很好脾气的摇摇头;“酒精不影响的,只是想如果不行的话……能很快入睡。”这话说的有点可怜兮兮,搞得周瑞安不好再开他玩笑,可他也不是医生,有心帮他,真不知道怎么帮,自己那天纯粹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导致对方把他当神医或者名药,如果今天发现不行……那心理问题会不会更严重……?“其实……你晚上好好睡一觉,第二天一早精力充沛更有效果,”周瑞安委婉的说。廖涵萧摇摇头;“明早我有视频会议。”“那……后天早上?”“我要去外地。”“呃……”看来别无选择,只能今天了……周瑞安不由得有些紧张,再看廖涵萧,似乎也从他身上读出了紧绷的感觉。两个人不再说话,都默默无语地低头吃饭,心中怀揣的不安都是同样的重量。干熬一样吃完了晚饭,周瑞安喝的有点迷糊了,这酒开始喝着呛口,后面习惯了就还好,再加上有冰块稀释冷冻,越喝越没知觉,可喝到现在,后劲儿起来了,他眼睛半蒙着睁不开,看什么都像罩着一层水汽,只有走近了才能看清楚,走路也很奇怪,好像地面能动,总是走斜。廖涵萧酒量好很多,现在不喝酒兑水了,不知从哪弄了两块方石放进杯子里喝,周瑞安以为自己喝多看错了,还把杯子抢过来怼到自己眼前看,确定是石头后,他硬着舌头问;“你……你喝晕了?”廖涵萧有些无奈的看着他;“这是低温又不会稀释酒的办法,你看你怎么喝了这么多,等会儿是不是直接躺床上当死狗了?”“你……你喜欢艹死狗吗?”周瑞安问。廖涵萧苦笑不得;“不喜欢,我就为了以防万一给你带了点东西,去,翻翻我的包。”周瑞安喝的大脑迟钝,延迟了两秒才起身走过去,腿倒是真不瘸了,就是歪歪扭扭,随时都要摔倒一样。廖涵萧慢慢地呷着酒,看周瑞安歪歪扭扭的四处找包,他个子高,晃悠起来尤其剧烈,从衣架晃悠到门口,又从门口晃悠到电视柜,晃来晃去,最后在沙发上找到,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没醉,他很执着的站着翻包,腰深深的弯下去,露出一小段无暇的腰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