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黎有些踟蹰的样子,但是他应该不是走错了地方。因为他从进了门开始,目光就确定地落在了我身上。“我们能聊聊吗?”他说。小飞真的是个死的,我还没答应要不要和他聊。小飞就恍如梦中惊醒一样,说出去看看有没有什么事,就披着外套出去了。真是贴心。我觉得项知言最好还是把他开掉吧。我真的不知道还能和周黎聊些什么,拿起旁边椅子上挂着的外套就想走。不像小飞走的那么顺利,我走一半就被他拦下了。“孟植。”他沉声在我耳边说,“你非要这样吗?”“不是我非要这样,是你到底想干嘛。”我人被抓着胳膊挣脱不开,只好问他。“我上次已经说过了,我们已经不是朋友了。”周黎抓着我的手略微的紧,他轻微地咽了下唾沫,我知道他有话要说。续上上次在酒店被项知言突然来访打断的话。我心里真的觉得没意思透了,都已经什么时候了,还非来我这里追问什么呢。就算退一万步说,万分之一的可能性,那个姑娘说的是真的,他当年真的是喜欢我,那就更没必要了。这世上最让人意难平的就是“本可以”三个字,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有什么不好。不然彼此人生都徒增一段遗憾,日后追思,难免如鲠在喉,对谁都不公平。就在我决定无论周黎说什么,都要死咬着不认的时候,周黎开口了。“你当年。”他开口,声音沙哑,所以说得并不顺畅。他低下头去,凝了下神,才又抬起头看我,眼圈红了,说,“你当年,不,你从来,都没有喜欢过我,对吗?”他脸上还有笑容,和当年一样,俊朗不失稳重。我想他大概是不知道自己眼圈红了的这件事的。不然他绝对不会这么笑,显得有一份小心翼翼地可怜。我曾经和他朝夕相处了接近六年,却在绝交后三年快四年的现在,才头一次看到他这么脆弱的样子。他在强装出一份体面,终于对我的决绝低头。我看着周黎,才惊觉时光真的已经过去太久了。时光荒诞地把我们两个人的位置调转,如今我变成了那个决定我们俩这段关系命运的人。我知道,其实很简单,只要我顺着周黎的话说,那么过往的一切都一笔勾销。那些暗藏在朋友这个借口下面的情愫会永久的封存,至死都不会再被提起来。而周黎想要这么做的只有一个理由,就是即使都闹到了这个地步,他还希望我们之间可以再做朋友。可以像以前一样,在嘈杂的夜市里,吃同一份小龙虾,再敬彼此一杯酒。我忽然意识到自己大错特错。我会直接但沉默地把一切断送在黑暗里,是因为我觉得周黎并不在乎,可是我低估了我自己在他心中的分量,以至于藕断丝连到今天。这个人在乎我,他在挽留我。“不是这样的,周黎。”我在漫长的沉默最后开口,声音因为不舒服发虚,却格外坚定:“我当年,是喜欢过你的。”周黎突然皱紧了眉头,像是在克制什么一样彻底僵住了表情,眼角红得像一尾鲤鱼。半晌,他笑,却笑得像是在叹气:“你为什么非要这样,连一点余地都不给。”他没等我答复,却又自顾自地回答:“是,你向来一点余地都不给。”我不知道我现在是什么感觉,不好受,情绪却很平静,好像我早就想到我们会有今天。所有自以为是的暗恋都被挑明,却没有谁高兴。我吐出一口气,对我们俩的关系下了结论。“周黎,所以,至少对我来说,我们之间已经到此为止了。”我重新伸手抓他制住我的手臂,想要把他弄下来。周黎却发疯一样地抓地更紧,连另一只手也抓上来,力度大得我往后退了一步。“你非要这样吗?孟植?”他喊得我几乎耳鸣,眼睛里面噙着泪水 :“我当初不知道你的处境,不懂你的心意,这些我都可以道歉,都可以补偿,你为什么非要给人判死刑。”我忍着手臂被抓的疼痛回答他:“那既然我对你那么重要,你当时为什么要刻意疏远我呢。”周黎愣住,眼泪挂在他脸上显得那么无辜。可是我已经不吃他这套了,我继续问他:“都过去三年了,你还能为了这么点破事拉下身段来跟我讨饶、和好。可是为什么这三年里,你什么都没做呢?”周黎没有说话,制着我的手却放开了。问他最后这两句话不是想发泄或者指责什么。我只想让他清楚一件事,我曾经不是不能被挽留,只是过期了,就是过期了。我和他对视了一会儿,他撇了撇嘴,想说什么,却又什么都没说。这就是结局了,我想。这段始于少年情热的一段不见天日却又光明正大的纠葛终于走到了终点,我们之间不会再有任何新的故事了。我又退开一步,最后一次仔细打量了一下周黎的脸。他其实远比当年愣头青的样子好看的多,我就没见过有人这么适合纸醉金迷这四个字。娱乐圈这么多昂贵的浮华在他身上沉凝出一种经久不衰的魅力,这魅力又因为他此刻真实的悲伤显得更为珍稀。可那又怎么样呢,这已经和我毫无关系了。他终于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我找了凳子坐下,看着地发呆。周黎离开不过一分钟,门又被打开。那个与我有关系,此刻穿着个厚外套,刚才还在跟别的女人亲亲我我的男人,顶着一张似乎在外面冻过了的脸走了进来,脸上有不知道是装出来还是真实的尴尬和紧张。我这个时间真的是看到他就烦,恨不得把他扔湖里冻死算了。他瞄了瞄我的神色,小心地开口说:“如果我说周黎是走错的,不是我故意告诉他你在这里,你会信吗?”我冷哼一声,直接把杯子砸了。章节97:4个月前标题:97概要:项老爷故事会开讲啦杯子砸到地上发出极大的声响,我砸的时候只想着一定要让项知言知道我生气了,就没收力。结果这声音这么大,反而把我自己给吓了一跳。眼一眨,整个人小幅度地往后缩了一下。这一幕自然被项知言看在眼里,他站在原地没动,等那杯子连滚动的声音都停了,他才发出了一声闷笑。这一笑弄的我是又气又臊,觉得天底下就没有比项知言更混蛋的人了。站起来抱着外套,穿都等不及穿就想往外面跑。这种恼羞成怒进而横冲直撞的路数是没有用的。我理所当然的被项知言拦住,他几个跨步过来,就半抱着我,算是强硬地把我按在椅子上。然后跪坐下来,抓着我的手整个人上半身伏在我的膝盖上。他这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却又没真的弄疼我。这下我有火都不知道怎么发了,他尚带着风雪的气息席卷过来,好像给我的盛怒浇了一桶冰水,只觉得他是不是很冷。我手指正巧触到他的脸颊和手指,冰冰凉的,也不知道在外面呆了多久。我心刚软了一秒,就马上意识到这不过也就是他讨好卖乖的诸多套路之一。苦肉计么,他中午临录像前就已经用过一回了。我知道这些都怕是他设计好的,可也正是因为知道,所以也明白这些都是真的。童年不顺遂是真的,在冰天雪地中站了半天也是真的。这让我越发不明白他了。“你想我怎样啊。”我问他,怒火在心里化作了说不出的苦意。我本来以为这世上只有单恋是苦的,却没想到两情相悦也会苦,还苦的这么不明不白。项知言没有回答我,只是握着我的手,蹭了几下脸,又把脸埋在我的手里,吸了吸鼻子。连滴眼泪水都没看见,就开始让人觉得他可怜。真的,他吸鼻子那下我真的觉得就算了吧。什么秘密也好,一开始接近我的目的也好,故意引周黎来见我也好,都算了,我都不计较了。过日子是不是就是这样,只要他是真的喜欢我。反正他也没出轨,也没喜欢上别人。他也算不上虚伪,也不骗人,就是不跟人说心里话,这样的反正都是我看上的,那我都得受着,不能好的我享受了,坏的我就说不要了。我忽然想起来我们拍《山祭》的时候,他神经紧张地跟我说要跟我坦白的那个晚上。他那个时候话很多,人也很紧张,说东西一二三四列得条理分明,说要和我坦白。然后我要他坦白为什么要亲我额头。现在回想起来,我其实并不后悔让他坦白这个,再来一次我还是这么选。我只是有点怀念,想把那个画面记的更深一点。毕竟那个时候他还没得手嘛,还能算比较青涩,有那种因为突发事件失算所以慌了神的时刻。从他现在拿捏我拿捏得这么游刃有余的状态,我可能此生难见这样的项知言了。他一句话没说,装了下可怜,又用鼻子吸了几下气,我就已经自己把自己劝好了。我也不觉得这有什么,我谈恋爱这方面大概随我爹。不太计较得失,又很容易心软。这不是什么坏事,我也不打算改。我用手主动摸了摸项知言的脸,室内毕竟还是热,这么一会儿,已经没有刚才那么凉了。“我……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没有安全感。”我开口,顺手给他找了个台阶方便他一会儿下来。“可能是之前一直没跟你说周黎的事,你心思重就记着了。反正现在该说开的都说开了,也没什么了。”我两句话说完,项知言还是没反应,依旧保持着原样伏在我的腿上,我内心轻轻叹了口气。“我不用你对我完全坦诚。”我尽可能模拟哄小孩的语气对他说。“我其实只要你喜欢我。”这话说完,项知言忽然有反应了。他又吸了两下鼻子,重重的蹭了下我的手心。“你这话不对。”他开口,声音有一点嘶哑,听不出来是为什么。“光喜欢你是不够的。不然现在跪在这抱你的人就是周黎了。”惊了,我才是应该接受道歉的那一个人,现在非但在挖空心思的哄人,还要听他挑我情话我的毛病。“你注意一点。”我拍他脸,“阁下现在这举动叫恃宠而骄,八点档肥皂剧都不这么演了。”项知言不但演,他还来劲了。他头都不抬起来,就埋在我的膝上说话,声音都闷闷的。“喜欢你多简单的事,让你喜欢才难。什么时候你不喜欢我了。我也要被你绝交了。”他这话说的越发腻歪了,而且孩子气。不过倒是让我弄明白一点,他为什么放周黎来找我。“你可怜周黎?”我说:“于心不忍?兔死狗烹?物伤其类?”项知言沉默了一会儿,我估计他是在权衡要不要说真话。半晌过去,果不其然,他开口了。“一部分,其实我只是想让你当面把话说彻底,这样你俩就再没可能了。”“……”我就知道,这混蛋。“那你怎么知道我不会答应他把事混过去。”我故意这样说:“以后大家藕断丝连,你一出门上班我就去找他喝酒。眉来眼去,暗度陈仓,死灰复燃,珠联璧合,洞房花烛。”项知言被我一连串明显就是在乱讲的成语排列组合说笑了,侧过脸靠着我。吸吸鼻子,又出了口长气。“我知道你不会。”他说,“在你这过去了就是过去了。”说完他又出了一阵神,接着说:“所以我才害怕。”我心难免随着他的话揪起来,就好像他嘴里谈论的那个人不是我一样。“其实周黎……当时不是不喜欢你。”项知言慢慢讲:“我听你说过,从卢青和就这聊天也聊过一点,再私底下去找了挺多当年的资料。还算好找,他一个做偶像出身的,一举一动都在摄影镜头里。说来还挺有意思的,大概你一开始真的跟他跟的太勤了,有些一开始就跟着周黎的大粉手里有不少你们的合照。我费了不少功夫才加上其中一个的微信,她才肯发我一点边角料看看。”“孟植,你相信我,他是真的喜欢过你。”项知言说。他靠在我膝头,缓缓说这些的时候,像是在讲一个故事,我听不出他语气里有什么情绪。我还没因此生出什么酸涩和不满,他下一句话就来了。“可惜周黎那么聪明的长相,竟然是个傻的。”“……”项知言恍若未觉自己说了句什么批话,继续跟我摆龙门阵:“我理过很久时间线,他对你的转变应该是进了《山海》,你们那个剧组太热闹了。麻烦多,小道消息也多,我把有关你的都提出来看。基本都是在说你这个人太较真了。”“我托朱彤要了《山海》的场次表,你东西搬来之后我也翻过你的工作记录。周黎那种演员,演什么其实都是演自己。罗寒山如果不是你写的贴近,也和他讲的细,其实根本爆不起来。我按照拍摄顺序仔细看过他的表演线。前期最僵,基本是台词配音救回来的,眼神都不会摆。后来明显好了很多,很多动作看得出来也是有设计过,但是直到最后他的表演才放松了。”项知言顿了顿:“那里大段大段的都是他和翟白秋的对手戏。你那个pdf记了你家的事。我前后把时间线一合,就发现他演技放松这件事是从你离开开始的。”“周黎不是不喜欢你,他只是见识了你那样的工作状态后,退缩了。”项知言的语气有点淡淡的不以为然:“所以我才说他是傻的,他大概是觉得你对他这么不满意,应该是不会喜欢他的。”我看着项知言的发旋,问他:“我应该给你颁一个江户川乱步奖吗?福尔摩斯·项先生。”项知言笑了两声:“倒也不必,你就评价下他的表演,是不是这样。”我当然知道项知言说的是对的,可是越是这样我越不想承认。项知言也不是真的问我,他知道我就好像知道他自己一样。有的时候我也觉得不可思议。他接着说:“他怂了,就开始疏远你,你又因为家里出事不爱跑剧组了。不过要说起来,翟白秋这事是他最错的一件事。诚然,摆脱上一段感情最快的方式就是进入下一段。但他还是太急了。”“网上那些小姑娘挺有意思的,周黎和翟白秋因为罗寒山和鹿滔这两个角色还有点cp粉。脑补了不少为什么他们相爱的剧本。其实让我说原因很简单。”项知言的声音陡然变得发沉:“因为鹿滔那个角色,有点像你。”我被他说的觉得在做梦,拍他脸叫他醒醒。项知言就分出一只手来抓着我,不叫我动。“你别觉得好笑,我看八成是因为这个。”项知言说,“周黎和翟白秋其实戏结束,过了年以后,年中就差不多要分了。只不过一直没对外说,听说翟白秋对他还挺死心塌地的,一直不肯分手。纠缠了2年多,今年春天才算断干净。”我忍了又忍,实在是没忍住。问他:“这种级别的料你是怎么知道的。你现在不做福尔摩斯要做卓伟了吗?”项知言说:“我还知道很多事,你有兴趣我可以慢慢讲。这种事其实当红的人都瞒不住,就看谁能把消息压下去。”我算是服气,谢崤还非说我干不下去可以去干狗仔,我看项知言才真是干不下去可以去干狗仔。说不定还是个金牌员工。这回我不说话,项知言倒是不满了。他蹭我,说:“你不问他们今年春天为什么会断干净了吗?”我无奈,配合他:“他们今年春天为什么会断干净。”项知言说:“他们断干净的理由,和我一开始找上你的理由,其实是同一个。”休息室陡然安静下来,安静得仿佛能听到窗户外面雪花飘落的声音。章节98:4个月前标题:98概要:从未如此坦诚的项老爷我不想听了。说我逃避也好,懦弱也好。我真的是一个字都不想听了。我直接用手捂着项知言的嘴,他用手扒了一下,没扒开,就在我的手掌背后笑,嘴唇很软,触着我的手心有一丝的痒。“你就是欺负我。”我真觉得这人怎么这么虎呢,“这种事,这种动摇感情根基的事,你tm说的这么云淡风轻的,当跟我讲故事呢?”项知言终于还是把我的手抓下来攥着了。“你不听我说,是不是查到了什么,已经有猜测了。”我不说话,算是默认。他稍微换了换姿势,下巴搁在我腿上,说:“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你真的是个宝贝。”我被他说的一阵肉麻:“过了啊,我不吃这套。”“这是真心话,你又不爱听了。”项知言说,那语气就是嫌我不识货。“你查到了我和你那个叔叔有关系,按理说就该直接发作。你们家当时闹成这样,你怎么跟我作都是合理的。”他说,还笑,“我甚至没想到你居然现在才查,你们这种二代出身,家世显赫的,习惯不是身边哪怕多只狗都要把来龙去脉查个清楚吗?”“谁二代了。”我觉得他话里有话,而且语气略带讥讽。开始有点货真价实的不舒服了。他讨好地摸摸我的手,“所以才说你是个宝贝么,其实很多富二代因为环境优渥,是要比一般人天真纯粹的,但是这种天真纯粹也很容易随着物质环境的变化就跟着变化了。可是你没有。”他开口:“你的那种纯粹,一方面是因为聪明,一方面是因为坚强。世人懦弱,汲汲营营,嫌弃你说你清高不合群,我不一样,我眼光好。”我无语了片刻,才开口:“你现在吹捧我也是没用的,你身上还有罪状呢。”“是是是。”项知言答应了一声,“说到哪了,哦,我和你家的事吧。”他总算是立起身体仰头看向我,“虽然我大概知道你为什么即使查到了,也不发作。但是我想听你自己说。”他偏偏头,学小狗似地用下目线看我。我不得不承认他这个长相,这个姿态,我确实还是被取悦了。咳。“也没什么……”我刻意偏过头不去看他,回避脸上突然升起的温度:“刚查到那会儿,我是乱七八糟的想过很多。不过不是我自夸,我这人看人还是蛮准的……”我目光落在旁边,视线里没有项知言了,总算冷静了一点。“我不是那么好取悦的人,想的多又敏感。这点我知道。而且世上事一报还一报,我也说过,你无缘无故对我好,如果是图谋我什么,我也没有不能给你的。”我转回一点视线去看项知言握着的我的手:“可是我感觉,至少从你看完那个pdf回来在床上抱着我的那个晚上开始,你确实,对我毫无图谋了。”项知言:“错了。”我:“……………啊?”项知言:“我是从第一次从苏路北那里把你接回去的时候,就对你毫无图谋了。”我崩溃:“这不tm就差一天吗?!”项知言较真:“虽然就差了一天,但是天壤之别好不好?”我:“………你算的这么细吗?”项知言不作声,又低头伏在我膝盖上:“反正就是有天壤之别。”我真的是彻底被他整得没脾气了,精明的时候特别精明,装傻充愣的时候演技惊人,真的犯浑耍赖的时候又是让人不知道拿他怎么办才好。我看他趴我膝盖上的意思,还是要等我哄,才能把这一篇翻过去。“真的是觉得你跟我有时候越来越孩子气了。”我伸手去玩他头发,“你咋回事?老爷不当了?要让给我吗?以后咱们家就是孟家了?”被捋了两下头毛,项知言就算被安抚好了。他转过脸说:“反正其实也就两个事,朱彤和孟建华签了对赌,和他们今年年初有个计划。”他忽然正色起来要说正事,我也只能跟上趟,我瞬间意识到他说的主体是谁。“朱彤和孟建华签的?不是你吗?”项知言笑了声:“确实有看上我演技这方面的因素,不过我毕竟是个新人,还没资格和他们坐在一张桌子上谈判。协议是朱彤和项莹签的,我只是个给他们赚钱的工具人。”我疯了:“卧槽?!那这样关你什么事啊?你又何必给朱彤卖命跑来接这个综艺?”项知言可怜兮兮的说:“我卖身契在她手里啊。”我不配合他卖惨了:“得了吧,就你来找我时候游刃有余那样子,你之前连戏都不想演了。朱彤还让我劝你来着,你会受制于人?”项知言嘿嘿笑了:“也不是这么说……我也有自己的打算,暂时还不能和她撕破脸。”我瞬间酸了,下了死力气把他从我膝盖上推起来。项知言本来趴得好好的,根本没想到我会在这个问题上跟他闹情绪。“怎么了?好好的?”他真的有点不解。“好你个鬼。”我回他,“所以段欢来撩拨你,你还挺乐意的是吧。”项知言眼睛都睁大了,好似完全没想到我会在这个事上发难。“不是…你那么敬业一人,你还在意这个?”他一头雾水。“这又不是演戏!”我义正严辞,“这是真人秀好吗!”项知言眨眨眼,又眨眨眼,笑了,而且笑得一发不可收拾:“哈哈哈我的天。”他笑得倒在我腿上,笑得我简直想抽他。他好不容易笑够了,倚着我的腿说:“天啊,你到底怎么长大的。正事看的透拿的定主意,有自己的看法不会被外力影响,但是也肯和人商量。就这么个性子我还以为你什么事都不会太放在心上,连我和你叔叔有联系这事都在你这轻轻放下了,到头来居然还会为了这种事拈酸吃醋……”这话听上去是在夸我,但是怎么听揶揄的味道也太厚重了,我被他说的脸上挂不住,用脚踢了他一下。“那怎么能一样,我是不在意这些事,但是我在意你啊。”我心里有点淡淡的寥落,这会儿倒是觉得有点真心错付那味了。这寥落还没升级成怨怼,我又被项知言抱着了。“真人秀和演戏不一样,是因为真人秀扮演的是自己。”他说,“也许别人确实容易移情,不过你不用担心我,我从被我妈从那个小山村丢到伯凯私校开始,就一直在学怎么演戏。”“先是努力把山鸡演成和别人一样的凤凰。”他慢慢说,“然后再去学怎么利用自己,讨人喜欢,日子才能算好过一点。”“不过是这种事而已,我早就习惯了。”我惊了:“…………你今天软下来,是专门为了讨好她的?”项知言无所谓地点点头:“省的又折腾人。你要是不知道,我熬过去就算了,你都来了,我不想你跟着不舒服。”我问他:“…………你自己就没什么别的想法吗?”项知言略微侧了下身,又蹭了我一下:“没啊,不都说了,这种事我早习惯了。反正她也看不出来,不会拆穿我的。”我一听他这么说就犯堵。“你不能这么说。”我指出来。“恩?”他懒懒散散地靠着我,问:“为什么不能这么说。”“你这样说,就好像是演技这是天砸到你头上的,无中生有。”我和他解释:“你要说自己是演技,行,我们就拿演技来说。世界上那么多作品,有时候人活着觉得麻木,无聊,但是看到影视作品,照样会哭会笑,那些明明是假的不是吗?”项知言靠着我,没说话。“能打动人的,始终是那些被化作“虚假”的真诚。台词的背后,编剧是想说些什么?镜头的背后,导演又想说些什么呢?”“没有任何东西是没有意义,凭空出现在这世上的。想要表达的内容,想要达成的目的,哪怕是练就出来的这身伪装,同样都有它从无开始,走到今天的价值。”我的语气,不自觉地就变得很温柔,温柔的我自己都有点讶异。“我见过你眼里都是感情的样子,所以无所谓你有时候爱装,但是你不能反过来觉得自己只要可以骗过人,可以无视自己的想法去做不想做的事。”项知言顿了一下,接我的话:“因为不够真诚会被拆穿?”“不是。”我真是服了他的脑回路了,“是因为那样装很累啊。”章节99:4个月前/4个月前标题:99概要:真相的第二部 分如果不是我多心的话,我其实觉得,项知言没有那么心疼自己。这原先,只是一个隐隐约约的念头。从他寡淡的家里,和几乎不会生气的性格里,瞅见的一点若有若无的征兆。可是现在,我差不多确认了。这让我觉得,还挺棘手的。虽然常理上来说,面对这种缺爱的选手,你只要成吨成吨的用爱砸他就完事了。但是毕竟对象是项知言,我总觉得不太好搞。他听完我说完那些之后就没说话,就还是跪坐着靠着我。我摸了两下他头发,忽然想起来,这货跟我有的没得扯了半天,重点什么都没讲。“喂。”我踢他,“你还没说,对赌如果是朱彤和孟建华签的。那你知道他们签了多少吗?我查到今年朱彤那个游方还有个大宗投资。她现在缺钱是不是因为这个?”项知言靠着我蹭了蹭,不满:“一会儿我就又要去录制了,你还有心问这些。”我抓狂:“老爷,我是为了谁问啊我。”项知言拿我没办法,解释:“签了两亿,净利润要达到2.2亿才算履约。本来去年年底就基本赚到了,今年你叔叔攒了个剧组,到处拉投资。之前朱彤她们最赚钱的一个买卖就是给我拍的那部商业片投了资。不想错过这么个机会,前期已经投了1000万进去,所以才缺钱。”我有点犯傻:“攒了个剧组?”“嗯。”项知言抬起头,“我一开始找上你也是因为这个剧组。这就是我刚才和你说的那件事。”我迷糊了:“……他……好吧他要拍戏这事我确实没想到,但是这剧组跟我能有什么关系呢?”“关系大了。”项知言说,“全是耀华原先一线的老牌制作,要拍的是你爸的传记电影。”听完他说的这句话,有几分钟,我觉得自己在耳鸣。我不自觉地想提一下嘴角,好像这样可以显示出这事对我没什么冲击似的,然而不太成功。项知言很快意识到我状态不对,从地上爬起来想要安抚我,奈何他实在是蹲跪了太久,脚已经完全麻了。我看他在我眼前强行想要站起来,却又呲牙咧嘴,败给脚麻的滑稽样子,感觉自己都分裂了。一个我叹着气去扶他,顺便帮他揉揉压麻了的腿。一个我冷冷地坐在远处看着他,心里还要审视一番他是不是装的。这种矛盾作用之下放到现实里,就是我既没有扶他,也没有冷冷地坐在远处审视他。我整个人前倾,伸出一只手抓他的胳膊,他被我拽地直不起身。只能维持一个弯腰半蹲的可笑姿势,外衣他还没脱,但是也没扣上,整个人半笼着我,身上的气息也压了过来。我都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感觉就是想抓点什么,好让自己没那么慌张,又好像是在确认什么。小飞就是这个时候开门进来的,他是过来喊项知言去进行后面的录制了。看到我们维持这样的姿势,看上去就像是我拉着项知言要亲上去一样,很奇怪却也不敢问什么,只说让我们快点,那边在喊人。说完就又出去了,还贴心的帮我们把门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