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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北王有个心尖宠》TXT全集下载_61(1 / 1)

他挥了挥手,庭前护卫一个个垂头,你搀着我我扶着你,悄无声息的退下了。纤长手指递来一杯热茶,他的声音如清冽山泉般动听:“舍不得了?”江暮云看着顾停离开的方向,接了茶,轻轻一叹:“委实有些惋惜。”男人看着他,氲氤眸底透出几分心疼:“喜欢的话……”“不重要,”江暮云喝了口茶,眼梢眯紧,“总有一天,他会主动来求我。 ”“嗯。”二人没有在说话,只是相伴,静静喝茶,一盏茶喝完,不知谁说了声走吧,二人相携离开,很快不见了身影。长寂天空下,悠长庑廊边,也不知是谁的执念,无形无影,就是无法拒绝。……顾停找上江暮云,各种努力的时候,很多人也在水深火热,做着力所能及的事。比如孟桢,右手握着哥哥专门找人为他量身定制的软剑,左手捏着一包包毒粉,大大的眼睛明亮犀利,随时警惕的看着四周。干架什么的,他帮不上忙,做局定计划,脑子又不够,他相当有自知之明,对自己的要求一点也不高,能不坏事,不拖后腿就是成功!他早早拒绝了哥哥保护着到处走的要求,今天情况不一样,刀剑无眼,哥哥受伤了怎么办?他哪儿都不去,就在家里窝着,谁敢摸上门,想要杀他,或者抓他去威胁,他就拿这软剑削死,拿毒毒死!孟桢小脸绷紧,摆出最凶狠的表情,右手软剑十分冷血的朝地上蚂蚁身上一划,左手毒粉十分凶残的往蚂蚁上一洒……很好,都死了!谁敢惹姑藏小王爷,这就是代价!需要小心的不只小王爷一个。大乱之时,人心最是脆弱,也有少部分截然相反,冒出趁机发财的念头,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这种时候所有人都顾不上自己,穷人是,富人也是,穷人当然跑就跑了,没什么家当也值不得拿,富人就不一样了,富人肯定要躲难的,能躲的地方不止一处,那平时的住处,不都是好东西?为什么不顺手牵点羊?叶芃贞做为女财神,所有人都知道她有钱,不仅有钱,还是个寡妇,平时护卫请那么多,还有高官贵人们照看,没有人敢起歪心思,可现在整个京城都乱了,护卫们都跑了,高官贵人自顾不及,谁有空管她?不趁机欺负一把,叫什么混混?根本不用下面人示警,叶芃贞自己就能猜到会遇到这种事。她再能干,也改变不了时人观念,女人就是好欺负,就是弱势,人心总是那么恶,商路行了那么久,她从来不会认输,也明白有时候心气没那么重要,好好活着才是正经。这种情况再常见不过,比这种事更难堪的她都不知道经历过多少,最懂怎么跑路。一大早风声不对,她就立刻张罗封存好库房,怎么藏东西怎么伪装,这些年早就练出来了,处理好一切,她拿掉首饰,换了身粗布衣裳,走向置在城中,谁都不知道的秘宅。到底对京城地势不熟,不知怎的,她走岔了路,又被一群不知道哪儿来的惊慌百姓冲散,连丫鬟红绸都丢了……她提醒自己冷静,闭目思考片刻,认准一个方向,闷头往前走,可运气实在不好,遇到了一群混子。京城里混混其实挺多,只是平时难以见到,因为这里官多,水深,混混们也都很有眼色,知道怎么混,往哪里混,可今天不一样,不是乱了么?大家就放纵了。少有人认识叶芃贞是什么人,她现在打扮成这个样子别人也认不出来,混混只看到了一个漂亮的姑娘,人美肤白,身边还没有人护着!别人笑眯眯上前,叶芃贞警惕后退,腕间匕首都抖了出来,眸底有野火在烧,怎么可能会怕!刚想要迎过去,背后突然伸出一双大手,一只捂住她的嘴,一只扣着她的肩,一个旋身,把她带入了暗巷!叶芃贞手腕一动,匕首直往男人下三路最危险的地方扎,被背后之人轻松制住:“跟我来。”男人声音低沉,似乎还轻笑了一声,不知笑她的自不量力,还是笑这个攻击动作过于猥琐。叶芃贞瞬间咬了唇。这个熟悉的声音,差点把她的眼泪逼下来“不是不认识我,那还管我做甚?”当然,就算发脾气,女财神也是知道深浅的,明白现在形势不对,说话都是压着声音的,再恨这个男人,也是不敢使劲踹的,顶多狠狠踩一下他的脚,还无故可怜的装作‘我不是故意的’。庭晔:……“别闹。”他大手护着叶芃贞,穿过地形复杂的长短巷道,带她走到一座宅子前,“进去。”叶芃贞仍然哼哼:“问你了,不是说不认识我么,为什么要帮我!”庭晔很耐心:“我们为官之人,所行所为不过为了百姓,认不认识你不要紧,你是百姓就对了。”叶芃贞:……姓庭的,你能不能别这么不要脸!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能更高点么!皇宫里。和太子想的一样,尤贵妃的确不甘寂寞,不想被关在冷宫,可冷宫闭塞,要什么没什么,消息还不通,她实在想不出什么办法能出去……如果这件事没这么快发生,她在冷宫困了很久,平日经营收买的力量肯定早就跑光了,可她现在刚刚被打入冷宫,纵使一堆人反水,不想再为她所用,也还有一小部分人对她抱有幻想期待,尤其是现在处境没那么好的,指望着雪中送炭一把,表表忠心,没准尤贵妃能出来呢?于是尤贵妃就知道了外面的事,太子怎么造反,城门怎么被关,百官怎么被接进东宫,建平帝怎么突然急病卧床不起……说别的,尤贵妃还没什么表情,顶多有点意外,一说到建平帝急病,病的还那么蹊跷,她眼前就是一亮!这哪里是什么急病,这是中毒了呀!她早就知道太子坏着呢,心里憋着大想法,万万没想到会这么快,可是出了什么意外?当然,她不知道太子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顾忌她,行动才提前了,她只知道太子大概是什么计划,都有什么人手,也很清楚建平帝中的是什么毒,那还是太子私下向她取过经,她认真提的好建议呢!她非常非常想护驾立功,奈何出不去这冷宫!怎么办?怎么样可以传这个信?这该死的冷宫,她一天都呆不下去了!原来替她办事的心腹早就都倒了霉,现在凑上来的只不过是些小鱼小虾,能打听点边角料的消息就不错了,根本不可能走到建平帝寝宫,就算走到了,有姚美人那个贱人看着,也绝对成功不了。想要出去一趟已经很难很难了,怎样能一击即中,一定能成功?这一次,她真的有机会吗?尤贵妃咬着指甲,焦躁的在冷宫里转圈。城门外,霍琰带着援军赶到,正是城门顶不住,即将要破开的时候。守军一看,大喜过望:“援军来了!有援军!兄弟们坚持住!”霍琰来势汹汹,本身又勇武非凡,到来的瞬间,战局立刻陡转。太子的人压不住了,破口大骂:“以为我们只有这点人吗!”主将挥挥手,远处又杀来了一堆。除了这些,他还巧舌如簧,指着霍琰:“你们知道他是谁么就跟着干,他可是镇北王!拥兵自重,其心可诛!什么不败战神,什么大夏脊梁,他给自己加那么多戏,为的是什么?为的就是京城啊,你们这群瘪犊子!”“镇北王剑指京城,早想反了!你们听他的话,是想做叛臣贼子么?我告诉你们,今日一切,就是因为这个人,我们清君侧,清的就是这个贼!”现场齐齐一静,谁都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发展。只有霍琰一往直前,从未停止,杀向叛贼颈项的刀抖都没抖一下。“本王自来不信话术,只信人心,九原能坚守多年屹立不倒,绝非本王拥兵自重,拥兵自重者,早就消弥在历史长河间。九原坚固,是因为镇北军所有兵士,撑起九原城的,是九原百姓,而非我霍琰!今日京城亦是,大夏是百姓的,京城也是,只要他们在,大夏的脊梁就在!诸位不妨听听自己内心的声音,是想要被小人蛊惑,还是要守护背后的家园!”那当然是打啊!现在别提什么道理不道理,他们分不清,他们只知道京城不能破,城里百姓不能有失!这群上来就跟他们干架的人明显有备而来,泼别人脏水也只不过为了转移焦点,肯定不是好人,镇北王怎样么,现在看起来反正没错,到底怎么一回事,都有什么证据,打完了再说!城门战况激烈,消息传回,各处震惊。太子跌坐在地,这一局……他竟是要败了么?他推倒桌案,眸底发红,一片疯狂:“不,孤不能败!去,你们都去,带上所有手下,让他们给我撑住,城门必须得打下来!”二皇子不知从哪个地方冒出来,微笑着扶了扶发,开始准备行动。建平帝终于想起了尤贵妃。这女人和太子私通对他来说是巨大耻辱,可她们关系那么密切,互相知道的一定很多,就像他们当年一样,所以尤贵妃是不是……也知道毒药的事?他中的毒,她是否有解药?他立刻要求姚美人,把尤贵妃叫来。姚美人当然不愿意,可天子强令之下,她也没办法,只能照办。顾停听到城门战况,根本坐不住,手上书页一扣,拎起袍角直接跑到了街上。霍琰……我想你了,别让我等太久!第104章 王爷威武再耽搁下去,王爷那位心尖尖可就烧死啦。援军一时没进城, 大局就一时不算平定,仍然有危险潜伏,顾停却顾不上了, 他想见到霍琰, 城门一打开就要见到!前方各种消息传回, 除了战况, 当然还有镇北王的应对, 说过的话, 那些话给他的第一感觉是似曾相识,后来才想起, 同样的话,他也说过。就在守九原之时,镇北王府遇难之时……他们心底的信念,从来都是一样的。权力赋予人们野心, 好东西人人想要, 可这些权利,并不属于某个人, 它是流动的,根源来自于百姓,水可载舟,亦可覆舟, 这句从来不是什么空话, 你珍视, 想要保护,它会流动向你, 回馈向你,你不理, 你自负,消耗的从来都是自己的信用额度,越渴望,抓得越紧,越会失去。城门外刀剑相撞,战马嘶鸣,血腥味随着风一路散到了城内街道,顾停对这个声音很熟悉,也再也不会被这种味道激的头晕反胃,这是霍琰的战场,他的战场,他自来无敌,从不会败!不知过了多久,鼓声渐歇,城外变的安静,下一课,缓缓的,城门打开,守城军士肃静战立,迎接功臣归来。灿金阳光洒下,一人单骑策马前来,眉目坚毅,杀气未散,轻铠染血,生人勿近,春风吹起他的披风,跨在马上的大长腿线条相当漂亮,紧绷又充满力量感。是镇北王霍琰!“王爷威武!”“谢王爷及时带兵带援!”“王爷英武,我等铭记在心,永世不忘!”和第一次进京不一样,那时候城里百姓很是冷漠,大部分不认识镇北王的人,不知道他来京消息,就算有门路知道了,也恨不得有多远走多远,生怕惹到事,听闻镇北王拥兵自重,杀人盈野,功高震主,哪一条不是麻烦?不躲着走是傻么?这一次百姓齐齐涌上街道两旁,看向镇北王的眼神极为热情,拜的拜,喊的喊,谢的谢,丢花的丢花,掷果的掷果,短短一小截路,落在霍琰身边的丝帕集齐赤橙黄绿青蓝紫各种颜色,都可以开染坊了,架式比九原还甚。可见百姓的眼睛一直是雪亮的,谁对他们好,他们都知道。他们并不是真的冷漠,藏于内心的淳朴热情一直都有,只是现实屡屡让他们失望,这份热情也就藏了起来,直到有一日火种再现。你为他们做的,终有一日,他们会千倍百倍的回报你。百姓们很想上前,很想近距离和镇北王接触一下,磕个头,道声谢,没人在乎他的冷面,知道他是会以性命保护他们的人,他的冷面甚至都可爱了起来,大家都不再害怕,各种蠢蠢欲动,可看看身边的人,想着这么多人一起挤上去肯定不行,别说伤着王爷了,吓着马也不好啊,又矜持又纠结。顾停就站在这样的人群里,和霍琰遥遥相望。街道两边人太多,可也不知怎的,大约是心有灵犀,霍琰一眼就看到了顾停,他眉目如画,唇角微扬,笑容融在春风里,似乎裹了蜜糖,纯静又美好。就是为了这样的笑容,为了这样的安平,他愿意让身上染血,让刀锋变钝,让自己受伤变脏!多好啊,这是他的人。我回来了。他不方便大声说话,只冲站顾停摆出嘴型。顾停却没什么顾忌,笑容更大,双手张开拢在唇边,声音恣意又张扬:“王爷辛苦啦!”霍琰眼瞳一紧,心尖一跳。顾停继续大声:“恭喜王爷凯旋!王爷伟岸,令人心折!”当着这么多人……霍琰看了看了左右,清咳一声,朝顾停的方向无奈一笑。折磨人的小东西。他打了个手势,召了一名亲卫过来,轻声说了两句话,亲卫避着人,精准找到顾停,恭敬行礼,交代了王爷要带的话——战事刚完,到处乱糟糟的,他肯定要进宫一趟,不是什么享受舒服的好事,就不带顾停一块受累了,让顾停先行回府,等他回去。顾停冲着霍琰重重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你尽管去忙。太子突然造反,各处形势不明,他在府里随时接收着外边消息,预防各种意外,霍琰肯定也一直接收着他递过去的消息,包括二皇子,包括江暮云,阵前打仗正忙的时候肯定是没时间看,眼下得胜归来,重要信息肯定都捋过一遍,不用他再赘述,有什么忽略的,樊大川也会提醒他。是的,樊大川已经回来并走到霍琰身边了,在江暮云家一点伤都没受。最大危机已经消除,叛军已全部拿下,基本上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他自己身边也不会有危险,除了吴丰,还有亲卫在。顾停前思后想没毛病,朝霍琰比了个‘早点回来’的口型,就退出了人群。……城门外大战起,镇北王兵回援时,太子就知大势已去,没法玩了!他所有举动,谋的就是个出其不意,别人都没有准备他才能成功,单论打架,肯定是打不赢的,他的兵也不够,现在怎么办?当然是……一不做二不休,立刻弑君登基!给过你脸了,你不愿意要,就是不给退位圣旨是不是?好,你也别苟延残喘了,直接死吧!可二皇子怎会允许?他坐等渔利等半天了,现在正是时候,再不出发就完了!自然第一睡过头赶到建平帝寝宫救驾——“谁敢伤我父皇! ”有江暮云这个打入敌人内部的钉子,太子这一局想怎么玩,人手都在哪里,薄弱点是哪,怎么走最近最好,他全部了如指掌,别人根本拦不住!话还说的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镇北王已带兵来援,城门事变已平,尔等迷途知返,放下武器,可免死罪,否则——犯上造反者,诛九族!”皇宫看起来是最闭塞的,也是消息最快的,外头风声明了,谁还敢动?但凡天下大乱,第一个挑旗搞事的永远都是乱臣贼子,第二个过来的总会黄袍加身,成为最终胜利者,二皇子看似来晚了,实则刚刚好!天子寝宫内,建平帝已经顺利服下尤贵妃现出的解药,恢复了几分力气。没有解药之前,尤贵妃很重要,有了解药,当然就没用了,姚美人之前犹豫过,很快就想清楚了,皇上只是想要命而已,怎么可能会复宠尤贵妃?那么大那么亮的绿帽子忘了?皇上想给你脸,你功就是功,错也是功,厌弃了你,你错是错,功也是错,有什么好犹豫的?解约一副下,看起来没问题,姚美人就卸磨杀驴,重新把尤贵妃关进了冷宫!本来今天就事多,什么罪名套不了?此一时彼一时,现在她可是最懂得皇上心意最得宠的人,谁敢有异议!结果还真的是,姚美人如此骄横跋扈,建平帝只宠溺的点了点她的鼻尖,全部默许。宫人立刻明白,头顶的天早就变了,可长点心吧,别再给别人当刀使了!接下来,姚美人伺候皇上更加尽心,温柔体贴,连扶一把都捏着劲,好像皇上是张易碎的纸似的,怎么小心都不为过。建平帝身上的毒已解,可毕竟年纪大了,又实实在在遭了一遍罪,半天缓不过劲来,说几句话都嫌累。可也没办法,事情发展到现在,他这个皇帝在不现身,就没办法控制了。他让姚美人伺候他换上龙袍,走到金銮殿前,看着姿态比之前更恭敬的二儿子:“把人都叫上来吧。”“是,儿臣遵旨!”被关在东宫的文臣武将这才被解救了出来。皇宫很大,东宫离大朝宫殿也不算近,可谁叫东宫地位超然呢,占的位置必然不一般,走过来的路也是最外拱最显眼的。太子并不是个心慈手软的,前边几波威胁,但凡不听的已经被他祭了旗,殿外一地血水尚未散去,拽出长长的拖痕,看的人触目惊心,心寒不已。再到殿前,见到建平帝,个个委屈的不行,跟见了亲爹似的,就一个字,哭!“皇上啊臣差点就见不着您了啊……”“臣这把老骨头,将来怎么去见先帝啊……”“皇上您要给臣做主啊……”建平帝背着呜呜嗷嗷的哭声吵得头疼,摁着额角,不善视线瞪向了殿前跪着的太子。太子现在极为狼狈,发散衣乱,头上的玉簪不知道去哪里了,鞋也掉了一只,跪在阶前傻傻的只知道哭,好像知道自己跑不了了,连饶都不敢求。相比之下,二皇子就相当意气风发气度非凡了,表现的那叫一个出色。亲手把老御史扶起来,微笑宴宴:“刘大人,宁可是三朝老臣,可不能这么说话啊,您要扛不住了,叫我们这些年轻的怎么办?未来朝纲风气,还要靠您指点呢。”再把翰林大学士,国子监祭酒扶起来:“您对父皇最是忠心,父皇一直记着您呢,前几日还同我提起,说书画鉴赏您最懂了,一笔字尤其有造诣,古籍典故更是无人能比,这天下有才之士,还等着您教导呢。”又转向一年轻武将:“行了,多大年纪了还撒娇,刚刚我过来时见到你私下谋计反抗了,有功,放心,父皇从不会放过一个奸党,也不会忽略任何一个功臣。”随着他的声音,大殿气氛慢慢不一样,变得苍凉而悠远,肃正又沉淀。霍琰就是在这个时候进宫的。今日之事,他随便猜都知道是个什么光景,从来没准备站任何人,也没想帮任何人,不管太子二皇子亦或是皇上,都一样。他会愿意拿着玉牌带援军回援,完全是不忍心城内百姓受苦。只要不打仗,不流百姓的血,皇家这几个,爱怎么造怎么造,谁坐在那个位置上,他一点都不关心。“镇北王到——”“镇北王到——”“镇北王到——”内侍唱声一路传到大殿,气氛再次不一样,变得沉重而紧绷。似乎意识到这位才是大头,各文臣武将也不哭了,爬起来擦擦脸,理理衣服,分两列而站,跟上朝是一模一样。霍琰好像全然没看懂个中气氛,进来按礼拜见,没多的话,直接把玉牌高高举起:“臣不负使命!”这动作太明显,是要把东西还回去。进来什么都不说,先做这件事,建平帝心中滋味万千,感动自然是第一位的,大臣们也很惊讶,这就……还了?就不顺便拿个乔,抬抬身价,等皇上允点什么东西?所有人瞠目结舌中,二皇子反应迅速,非常懂事的走过去,亲手接下玉牌,走上阶还回建平帝。还了东西,人并没有退下,站在原处扬声道:“都说人心隔肚皮,患难方见真情,镇北王虽一直都在九原戍边,京城难见,可他对朝廷的忠心从未变过,危难不顾,力挽狂澜,大夏有此等能臣相辅,是社稷之幸,也是父皇天命所属——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说的激动了,他还立刻掀袍下跪,口呼万岁。他这一番表现,别人怎可落后太多,当即也掀袍下跪,大殿一连串的“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霍琰眼梢垂下,也跟着口呼万岁。他怎会看不出来?二皇子巧舌如簧,看起来是夸了他,可前后这么一说,所有一切都不是别人的功劳,而是天子天命所属,是皇上的气运,所有人最应该庆幸的,是大夏有一位上天眷顾的君王!可他从来不在乎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爱谁谁,爱怎样怎样,他只要问心无愧,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就好。“都起来吧。”建平帝做为一朝天子,‘明君’,马屁话听完,也是要表演一番礼贤下士的,他视线落在霍琰身上,眼神殷切温和:“得臣如此,是朕之幸事,此一次,多亏镇北王勇武奔袭,爱卿辛苦了。”霍琰低眉敛目:“臣不敢居功!全是陛下英明,将玉牌托于臣,臣方才能调兵回援!”建平帝:“朕说你有功,你便是有功,镇北王,可不能再谦虚了。”不等霍琰回话,建平帝浅浅一叹,看向跪在地上的太子:“纵观史书,历朝历代都少不了这些事,朕年轻时雄心壮志,颇为自信,觉得别人会遭遇,一定是做的不够好,不想有一天自己也会遇到这种事——太子,你可知错?”太子额头贴着地砖,后背冰凉,手心都是汗,事到如今,哪里还有别的话?“儿臣知错……儿臣知错啊父皇!儿臣不是故意的,从未想对父皇不敬,也不知怎的脑子模糊一团,好似被人下了蛊惑一般……对,都是别人要故意害儿臣,坏我大夏根基!”说着说着,为自己找到理由,话越说越快:“是尤贵妃!她对父皇不满,蛊惑儿臣,给儿臣下毒,试图借儿臣的手……”他说的声泪俱下,好不可怜,整个身体都在颤抖,像是怕到了极点。尽管如此,还是让人截了话。“太子慎言!”二皇子出列,朝建平帝拱了拱手:“父皇容禀,太子哥哥许是惊吓过度,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殿前失仪,多有冒犯,还请父皇恕罪! ”“你——”太子以为二皇子和以前一样故意和他杠,气的浑身发抖,他都这样了就不能放一马么!二皇子却眯眼看着他,目光阴阴:“贵妃娘娘是父皇后妃,醉酒犯下大错打入冷宫,同太子有什么关系?”太子登时就撑不住了,软倒在地。是啊,他想甩锅可以,甩在谁身上都行,偏偏尤贵妃不可取。她是皇上后妃,自己非要和她扯上关系是怎么回事?生怕那顶帽子不够大不够绿,别人不知道么?可不推到尤贵妃身上,又能推到谁身上?他手上这些事太深太多,早就没办法分得清……太子噤声,失魂落魄,建平帝越看越失望,真是真是愚蠢至极愚蠢至极!“太子犯此大错,眼界狭窄,动摇国本,已不足以承国之柱,今日起,废去储君之位,贬为庶皇子,责三司协力,彻查今日之事,不可放过任一党羽,所有涉案人员皆以律法处置,无一例外!”太子起事不成,被废是肯定的,但皇上这意思……废了还不够,查出所有罪行,还要按律法处置,那可就基本没活路了。下面人深谙君王各种潜台词,不敢有违:“是!”建平帝很想多表现一点,一切平息的这个时间点很关键,很多东西需要巩固,很多东西需要开拓,奈何身体不给力,折腾这么久,他早就累了,光坐在这里就用足了意志力……“今日太子事发,好在有众卿相助,朕心甚慰,今日之事,待三司审理清楚之后,论功行赏,朕不会让任何一位功臣心寒!好了,朕乏了,老二,你代朕好好犒赏功臣,不可懈怠。”“是!儿臣恭送父皇!”皇宫里,想要速度快是可以很快的,只要上面吩咐下来,宫人内侍积极跑动,很快,殿外的血清洗干净了,殿内摆上几案,酒水小菜瓜果点心立刻上桌,连丝竹庆乐都立刻响在耳畔,整个大殿瞬间变的圆融温和,哪里有之前剑拔弩张的血光?太子已经被狼狈押下去,二皇子春风得意,把宫人指使的团团转,俨然这座宫殿的第二个主人,对比可谓惨烈。皇家……就是这么无情的地方。人心易变,可镇北王却很不一样,始终如一,高处不见得瑟,低时从未屈服,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一身傲骨铮铮,很是难得。二皇子亲手端了两盏酒过来,一盏留在自己手上,一盏递给霍琰:“今日首功当属王爷,我代父皇敬王爷一杯!干了!”他仰头就干了杯中酒,霍琰不好据,便也干了。二皇子笑了:“这大战平息,接下来自有下面人忙,王爷多饮几杯?”霍琰却拒绝了:“身有小伤,不宜饮酒,家中还有人等我回去。 ”二皇子眯眼:“王爷这是不给面子了?”“不敢,”霍琰又道,“眼下虽胜,仍不可大意,需知狗急跳墙兔子急了也咬人,殿下还是多多留心的好,臣告辞。”二皇子冷笑一声:“那王爷一路走好。”霍琰不想待就能硬着脾气走,别人可不行,大胜庆功,是天子的脸面,也是二皇子功绩,你不给面子,说走就走,仕途路还想不想要了?大殿酒乐正酣,欢快气氛几乎能顺着夜风传出来,霍琰全然听不到,一路往回走,不知怎的,心中总有种淡淡的不安,觉得太顺利了。可哪里不对呢?太子就是那么蠢,事起的太突然,按行为轨迹的确会发展成现在这样子,一切都很正常,为什么他会不安?夜风微涩,融着白日里城门处血气,慢慢的,竟多了一丝干燥烧焦的味道……霍琰猛的抬头,看到了远处火光。今日知识太大太重,奋战过后,人们可见的松懈,庆功酒都喝了,没有人料到会有这样的意外。霍琰一点都不想管,很想回家,可是火……又不好不救,一时有些犹豫。就在这时,有人横在他面前,大笑出声:“王爷怎么急着走啊,不想要你的心肝宝贝儿了? ”还还是个熟人,张家嫡子,张夺。霍琰没理他,继续往前走,张夺吹了声口哨:“王爷可别,这一走是会后悔的哟,你的人可是在那里面,万一烧死了——可怎么办?”霍琰拎起了他脖领,把他甩在墙上:“给本王闭嘴!”“别别,”张夺高高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恶意,“我就是看到了点事,好心过来提醒,王爷不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找个人回去问问不就知道了?”霍琰甩开他,立刻叫召来樊大川。樊大川在张夺出现,阴阳怪气的时候,就已经叫了亲卫速速回去看,亲卫轻功很高,速度很快,不多时就转了回来。霍琰没注意到自己的声音有些急切:“顾停在哪?回府了么?”“没有,”亲卫单膝跪地,声音也有点着急,“公子本来是打算回府的,但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中途拐去了药膳铺子,说是要给您煲汤,试新配方,可属下顺脚去到药膳铺子问了,掌柜的说公子根本就没去过!”没去过?霍琰觉得头有点晕:“你再说一遍!”“说多少遍都一样哦,”张夺在一旁闲闲拍手,“再耽搁下去,王爷那位心尖尖可就烧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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