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凤九幽文案忽如一夜春风来,有个消息吹遍边关,说镇北王有个心尖宠,捧怕摔含怕化,人美嘴甜腰软手白,乃是祸水一瓢,谁惹谁死……边境军士:你们在想屁吃!王爷万年单身狗,宁愿一夜挑十个寨子也不赴红粉之约,是北地所有姑娘的眼泪,凶就一个字,怎么可能有心尖宠小可爱?是哪位鬼才想出的离间计,被骗了吧哈哈哈!!!不久后,暗夜相逢,某人亮出小白牙:“我是不是你的心肝小宝贝?”凶名在外的镇北王狠狠掐住某人手腕,用力一掼——拉到怀里,在他手背轻轻落下一吻。“是。”你是我的心肝宝贝,也是我的命。内容标签: 宫廷侯爵 重生 甜文 爽文搜索关键字:主角:顾停,霍琰 ┃ 配角: ┃ 其它:一句话简介:你最好克制一点第1章 私奔还是入王府?建平十二年,十月。寒衣节刚过,第一场雪就来了,北风朔冷,滴水成冰,这年的冬天,似乎格外寒冷。冰天雪地里,晋阳城顾家偏院出奇安静,廊下无人走动,枝头红梅萎靡,连茶水房都没有一丝烟火气。房间里,窗边地上绑着一个人,十七八岁,玉为肌,竹为骨,清隽出尘,脱去少年稚嫩,还未长成青年风骨,眉眼间惊艳又含淡淡青涩,是顾家庶子顾停。他的嫡兄,顾家嫡长子顾庆昌坐在上首椅子上,华衣美冠,姿态放松,颈间围着纯白的大毛领,手上还托着掐丝镶玉海棠手炉,在这样的冬天里再惬意不过。“镇北王年纪说起来大了点,也没到三十岁,至今未有娶妻,身强力壮……你不是喜欢男人,有什么不满意的?只要过去,一生荣华富贵,衣食无忧,何等舒适?”被绑的人没反应,顾庆昌捧着手炉,慢条斯理继续:“镇北王用兵如神,权倾朝野,是边关冷面阎罗,也是大夏承国之脊,父亲做此决定也是为了你好,我实话予你,反抗无用,你不要闹了,闹大了对王爷名声也不好。”顾停眼帘微垂:“逼他豢养男宠,他的名声就能好了?”顾庆昌手一顿,嗤笑一声:“你倒挺会为别人着想。”镇北王世代镇守边关,已故老王爷曾对顾家长辈有救命之恩,曾在饭桌闲谈间定下一件事,老王爷担心儿子霍琰性格,总怀疑他长大了娶不到媳妇,说如果霍琰过了二十岁还未娶亲,就请顾家发发善心,给个人给他。玩笑之言,因给了信物,就变成了一桩不怎么正式的婚约。顾家枝繁叶茂,小辈有儿也有女,但时过境迁,家族有自己的考量,一点也不想让女儿们嫁过去,谁知道霍琰靠不靠得住,现在一人支撑王府,看起来是挺厉害,没准什么时候就战死了,下面的弟弟才几岁,根本撑不住,这样的姻亲结来有什么意思?再者,近年来朝廷形势微妙,皇上一直疑镇北王功高盖主,有反叛嫌疑,屡屡打压,重用尤贵妃兄长尤大春,加其官爵赏其兵权,这龙虎相斗之事,他们家何苦搀一脚,嫌命太长么?不如送个没用的庶子过去。镇北王到现在还未娶妻,女子不沾身,坊间传言甚多,虽没有好男风的实锤,顾家有这样的猜测也不算大错。就算霍琰真生了气,顾家就说一切都是误会,道歉加赔礼也能掩过去……所有这些,顾停都懂。他上辈子没去。他逃了,去找了那个人。想到过往,顾停就有些恶心,闭眼深呼吸几口,方才能安静说话:“兄长其实并不想我去吧。”他看向顾庆昌,眼梢微扬,“毕竟我一个庶子,真抱上了大腿,水涨船高,压过你怎么办?”顾庆昌捏着手炉,眼神幽暗:“所以为兄此来也是真想帮你,你不是喜欢江公子?只要你不闹出事,愿意净身离家,静悄悄的去找他,我也可以考虑成全。”果然,一切和上辈子一样。他上辈子就犯了蠢,以为只要勇敢这一步,幸福唾手可得。顾停唇角勾出笑纹:“我同江公子私奔,你就开心了?”顾庆昌咬牙:“当然,如此家里一切就都是我的了!”顾停差点笑出声:“你为嫡,我为庶,就算我不同人私奔,没有污点,家里一切也都是你的。”顾庆昌滞住。顾停看向顾庆昌,眼眸安静:“你是不是很羡慕我?”多明显的事,为什么上辈子自己就是没看出来?顾庆昌腾的站起来:“我为什么要羡慕一个庶子!你有什么好让我羡慕的! ”“羡慕我喜欢谁,可以大方说出来,可以拼一把做选择,而你,”顾停微笑,“为一家宗子,承一家门楣,将来必要娶妻生子,喜欢江公子,不敢说,也不能说。”顾庆昌手炉掉在了地上:“你胡说什么!”顾停不理会他的怒火,静静抬头看他:“你其实并不甘心,也不愿意我去找他,偏偏要鼓励,只因这也是那人希望的,对不对?兄长,你的心痛不痛?”“不是!”顾庆昌斩钉截铁,低吼出声,不知是在告诉顾停,还是告诉他自己,“我同江公子来往只为结交人脉,于我将来,于顾氏家族大有好处!”顾停冷嗤:“敢做不敢说,阴损手段都用在暗里,卑鄙。”顾庆昌眯眼:“你说什么?”顾停摇摇头,又笑了:“你这样卑鄙,很好。”看清楚了,弄明白了,以后再不会被他诓骗,手段回敬也不会有半分愧疚。顾庆昌实在不想继续这场糟糕的谈话:“我刚刚说了什么,你到底听清楚没有!”“清楚了,”顾停视线缓缓滑过桌面,落在对方脸上,“只是兄长这么帮我,我心中有愧,不回馈一二总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说要回馈,可这个眼神……清冽冰冷,就像高高山上永不会化的白雪,一点也不热情。顾庆昌怀疑这个弟弟不是要报恩,是想报仇。顾停唇角上扬:“我不去找江公子,以后也再不喜欢他了,兄长开不开心?”顾庆昌:“你说真的?”一句话说完才发觉自己有些过于急切,清咳两声,“我就是随口问问。”“当然是真的。”顾停想起上辈子过往就生理性想吐,心说那个垃圾还是你自己留着吧。顾庆昌有些犹豫。顾停便又道:“我想去找镇北王,将来得宠,也许会恃宠生娇,报复你曾经对我做过的一切,可江公子这个人,就完全是你的了……你可要好好考虑,认真选。”家里的意思顾庆昌知道,他个人不怎么支持顾停去镇北王府,就是有这个顾虑,相比之下,顾停要是去找了江公子,镇北王根本不知道有这么个人存在,怎会为顾停发火?江公子又一向温雅懂礼,与他是好友,自不会随顾停乱来伤害他。可江公子——他是真放不下。想到不久的将来双宿双飞的人不是他,他就难受的紧。他不想顾停再缠着他。怎么选?突然间,他想起顾停话里的‘得宠’二字……镇北王霍琰是什么人?手腕铁血,治兵从严,活至现今都未娶妻,没有心上人,心志何等刚强,怎会随人左右?顾停以为他是谁,随便打扮打扮说两句好听的,霍琰就能喜欢他了?简直做梦!顾庆昌:“我这就解了你的绳子,派人送你去镇北王府。”“不用,我不去镇北王府。”顾停拒绝。顾庆昌眯眼:“你骗我?”顾停摇头:“怎会?我只是觉得,王爷手腕铁血,心志坚定,这么多年没有人走到他床畔,定然防心很重,绝非我随便打扮打扮说两句好话哄一哄,他就能喜欢我的,直接进府不是上策,我需要事先在外经营。”顾庆昌:……他给顾停解开了绳子。顾停活动了活动手腕,朝他伸手。顾庆昌没懂:“嗯?”顾停:“信物啊,早晚我都要进镇北王府,没有信物,如何取信王爷?还有钱,这一路北去,山高地寒,你总得让我吃饱穿暖。”顾庆昌:……转身离开一炷香的功夫,再回来,顾庆昌塞给顾停一枚玉佩和一打银票。蟠龙玉佩,坚致温润,色雅贵华,纹理细致,雕工精湛,一看就知道是寻常人用不起也不能用的好东西;银票就很寻常了,只是张数和面额都不太寻常。顾庆昌:“外面的路帮你清好了,东西给你了,钱也给你了,以后,你好自为之。”顾停笑眯眯接过东西:“帮人报到底,我还需要一匹马。”顾庆昌磨牙:“给你备上了!”顾停:“我这就走,多谢兄长了!”他连衣服都没换,到自己房间披了件大氅,叫上自己的小厮吴丰,什么都没多带,就离开了顾家。顾停速度太快,吴丰紧赶慢赶,马鞭催的飞快才赶上:“少爷,咱们去哪儿?”顾停声音融在风中:“九原!”“不是说不去镇北王府?”“我得找他!”原来并不是借口脱难之策……吴丰看着自家主子,有点愣神。红的大氅,白的马,愉悦的声音,连呼啸北风都显的不那么萧瑟了,雪落在他的发他的肩,他好像一点都不冷,笑容从唇角荡开,深入眉眼。他家主子一向是好看的,可这般恣意少年的模样,有多久没见过了?不管前路何方,只要能让主子开心,就是正确的路!吴丰一颗心也暖烘烘的,大声问:“那咱们从哪开始?”顾停声音带着笑意:“从开间铺子,告诉所有人,我是镇北王心尖宠开始!”啊?吴丰一个不慎,差点摔下马。少爷这回玩的是不是有点大?五里外,柳意亭。漫天飞雪,一白袍青年正在亭里红炉煮酒,手持书卷,身姿优雅,气质比身姿更优雅,让人一见难忘。有下人来报:“主子,时间过了。”白袍青年眸底掠过亭外飞雪,唇间勾起浅笑,眉眼从容:“不急,他会来的。”第2章 少爷你到底想搞谁!柳意亭,顾名思义,向柳得名,向春而生,见到名字就觉得温暖,可惜冬日雪深,连红梅都被雪盖住,哪有什么暖意?白袍公子江暮云等了许久,除了寒冷朔风,什么都没等到。顾庆昌找到这里的时候,一颗心都紧了。为了别人远远就能看到,亭子并没有挂遮风帘,四面通透,怎会不冷?可江暮云就像随兴而至,青梅煮酒,素指拈书,自得其乐,如世外高人,一点都不冷。他是人中君子,向来是不一样的。可别人只看到他的优秀,少有关心他难不难受。他很关心,却不能说。顾庆昌拢了拢衣襟,加快脚步走来,边走边大声清咳,提醒里面的人。下人已经在江暮云身边禀报:“公子,顾大少爷来了。”“嗯。”江暮云修长手指扣上书,眼梢微不可察的一动。顾庆昌走过来:“江兄。”他以为自己很克制,可眼神骗不了人,再故作大方,眼底的丝丝爱慕,点点愧疚,甚至说不出的卑微,全部都有。“对不住,我没能帮上忙。”江暮云放下书卷,轻轻叹息:“他不愿找我,去了镇北王府。”顾庆昌目光更迷恋。这人不仅是个优雅君子,还睿智通透,根本不消说,看到他来,就猜到了一切……这样的人,怎么叫人不喜欢?他舍不得他难过。“你对顾停这么好,这么迁就,他不来,是他眼瞎,你……别生气。人性本贱,就是不能太惯着,你这么好,没了顾停,也有很多人喜欢,断不会和他一样待你,你……放下吧。”顾庆昌一席话说的很委婉。江暮云笑了:“少年人心性不定,本是常事,他玩笑说心悦我,我亦没太当真,谈不上放不放下,只要他不委屈,日后的路能走好就好。 ”顾庆昌目光微动:“江兄……”江暮云眼梢一转,温润双目看向顾庆昌:“我怎样都行,就是有些担心你。”他目光太过专注,几乎有深情错觉。顾庆昌愣住,一时没反应过来。江暮云微微低眉,目露关切:“他是你庶弟,身份低,年纪小,心性不定都没关系,好好教就是,懵懵懂懂以为喜欢我也没关系,我可以帮你,尽量把他带到正道,可他现在去了王府,日后……怕是会被浮华所累。”话说的隐晦,点到即止,顾庆昌却瞬间明白了。江暮云在担心他。自来浮华迷人眼,多少人迷失在富贵权力里?顾停如果真成功到了王府,人心不足蛇吞象,必会一步一步走向歧途,真来报复他怎么办?他自己看透是应该,江暮云却也看透了,还担心他。顾庆昌没办法不感动。江暮云:“正好家中近来有事,需要人往九原一行,我便替你顺便看看吧。”顾庆昌一咬牙:“我也去!”江暮云:“嗯?”顾庆昌迅速思量:“我家有笔账款还没收回来,正好在九原,我与你同行,正好两件事都能顺便办了。”江暮云这么好,万一顾停后悔,又过来纠缠怎么办?江暮云一向怜弱,见不得多有不足的人委屈,他必须得防着!好不容易摆脱掉的人,绝不可以再回来!“顾停不懂事,累你跟着操心,我这个做哥哥的不能不管,就这么说定了,我们一路同行,同去九原!”顾庆昌一边和江暮云商量行程,一边在心中发誓,走了也不消停,还能勾着别人的心,这回要是再不踩死你顾停,我就不是顾家嫡长子!二人很快成行,速度也不慢,以为很快就能赶上顾停,可惜不知怎么的,一直没遇上。顾停并不知道这两个人跟了上来,上辈子并没有这一出。人生百态,有人奸猾心黑,手段高明,感情局一组就是一堆,骗的别人个个死心踏地,为其死不足惜;有人白长了一张俊脸,从不说哄人的话,还会吓哭小孩,做的每一件事却都无愧天地,无愧良心;有人眼瞎心盲,自以为是聪明了一辈子,到头来只是别人手里的刀。这辈子,他不能再瞎了。江暮云那个恶心的坑,谁愿意跳谁跳,前世过往不可追,这辈子这恶心玩意儿要敢来招惹,他就不客气!至于霍琰……想到这个名字,顾停就忍不住叹息。镇北王威名远振,杀神名号无可抵挡,看起来要多厉害有多厉害,其实他的过很惨的。从小,别人学文或者学武,他不行,文武都要学,夫子出的题不会,夫子打一顿,老王爷再打一顿,七岁就被拎到战场‘长见识’,成长的过程伴着无数危机,惊心动魄。十三岁,老王爷重伤,不宜再上战场,他跟着叔叔,立下无数战功,从死人堆里爬出来,才以世子之名成功立世,赢得了所有霍家军的臣服。六年前,他将要及冠,带着阴谋的大仗不期而来,叔叔战死沙场,婶婶带着孩子被杀死在出逃路上,祖母带着刚刚五岁的妹妹躲在在内宅秘道躲过一劫,母亲大着肚子前线掠阵,命是保住了,却伤了身子,三个月后早产,留下一个先天不足的男孩,还是去了。一场大战,霍琰仅剩的亲人只有年迈的祖母,年幼的妹妹,不知能不能活下来的弟弟。六年过去,上辈子这一年,就从这个月开始,边关小战不停,大战频发,持续两个多月,在来年上元,万家团圆的日子,挟卷着阴谋的大战再发,霍琰连仅剩的祖母弟妹都没保住,四大战将全部折损,带着一身伤痛,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大夫有言,因这身伤痛,他寿数有减,或可活不过四十。霍琰没有倒下,仍然握着一把长刀,扛着霍家大旗,护着这一方疆土,一地百姓,被所有人敬重,被赞大夏脊梁,只是眼眸变的更沉寂。悲惨经历铸就了这个英雄,可英雄不应该这么悲惨。刀兵无眼,战场总有生死,战法总有抉择,可有的人,不该被阴谋诡计利用。顾停长长呼了口气。一段别人根本瞧不上的真情,他小心翼翼抱了一辈子,求了一辈子,心累身累,重活一次,他再也不想谈情,只想报恩。哪怕一点点,只要能帮到霍琰一点点,就行。霍琰用兵如神,怎会不睿智?他只是信息量少了那么一点点,帮手缺了刚好那么两个……他想要大夏的脊梁和正常人一样,有亲可奉,有家可暖,有处可归!他想霍琰和所有有血有肉的普通人一样,会笑会哭,会高兴也会难过……一点都不过分!可惜现在他们互相不认识,没办法交心信任,他根本没办法走到霍琰面前,有些事他说不了,也不能说,偏偏时间还很紧,只有两个月!上辈子他一颗心全在江暮云身上,对边关之事知之甚少,知道的也大多是道听途说,难辨真伪,他得摸着门努力,让自己先明白,再想办法帮忙。当然,他也是有计划的。首先,为了速度,要和吴丰要分开行动,各种收拢消息,买人手训练,找熟手开店,九原城铺子开起来,别的不说,粮药两种是必买必囤的,编一套说辞,让别人相信自己的同时方向性套到对方嘴里的消息,同时放出风声:这些铺子是镇北王心尖宠开的。顾停不想抹黑霍琰名声,镇北王就该没有污点,让人高山仰止的活着,可他现在没办法靠近,时间又不多,只能想这样的损招。他认真思考过了,只要不是事实,民间几个流言算不上什么事,百姓们也喜欢王爷偶尔接接地气,度自己把握好就行。其次,甩掉身后的尾巴。第一时间没发现,时间久了怎么可能发现不了?他知道江慕云和顾庆昌坠在后面,却不知道这两个人到底要去哪里,总之,先甩了再说,不能让别人发现他真正想做什么,尤其熟人……熟人不想搭理,熟人的钱倒是好用。再加上自己原本手里存的,顾停表示,有钱就是好,铺子开的快,消息收集的好,连‘心尖宠’名号都传出去的飞快!等整座城都流传起‘镇北王心尖宠’琐事时,吴丰过来请示:“咱们接下来干什么?等王爷找过来算账?”顾停怜悯的看着自家傻长随:“王爷打仗呢,你觉得他有空?”吴丰摸着下巴,哦了一声:“那咱们可以造很久了。”顾停:……“咦尤大春进城了!”吴丰看到外面士兵长龙,立刻扒到窗边,伸脖子往外看,一边看一边啧,“这阵仗有点大啊,不是说还要过些天才来?正事不干,城都没进,就看上柳家女儿了,点名要要,难道提前过来是想抢亲?”顾停眯起眼梢,放下茶盏:“是时候了。”吴丰还没从楼下热闹阵仗里回神:“啊?什么时候了?”顾停看着傻长随,微笑:“我说,不必再等,是时候了。”吴丰眼睛刷的瞪开,表情惊悚:“到时候了?现在?”这种时候说这话——搞谁,搞尤大春吗!这可是皇上宠妃的哥哥!公子你喝了多少,求清醒一点啊!第3章 送上门不怪吴丰惊讶,本朝尤贵妃是个传奇人物,经历颇为丰富。她是先帝后宫采选的女子,因一双眼睛长的极好,很是受宠,今上‘清君侧’登基,也没逃得了这双含情目,直接纳在后宫,从侍女一步步封成了贵妃,盛宠从未断过。先后两代帝王,她的位置不变,要说没点前情谁都不信,盛宠如此,到底只凭个人魅力,还是之前就帮忙干了点什么,有从龙之功?这份情从什么时候开始,彼此为对方做过什么,许诺过什么,没人知道,也没人说的清,总之现状就是,尤贵妃很受宠,非常受宠,这份宠爱甚至到了没有道理的地步,她的家人也因她水涨船高,受赏的赏,给权的给权,倍受建元帝重用。比如她的哥哥尤大春,不知哪里被建元帝看上了,一路晋升速度飞快,从五城兵马司到禁军再到统军将军,用时不过几年。尤大春此行带着圣旨来到九原,哪怕对政治不敏感的人,也能一眼能瞧出来,他就是来抢功的。北狄攻势猛烈,九原边关交战不断,镇北王霍琰战功直线上升,他随便过去晃一晃,就能喝点汤,贴了金好继续往上走么。天子猜忌镇北王,尤大春连霍琰嘴边的肉都敢抢,岂是寻常人能算计的小人物?吴丰额上直冒冷汗:“少爷!主子!求你清醒一点,再想一想,好好想一想好吗!”顾停脸色严肃:“不好。”“可,可咱们之前……一直盯的不是药商董仲诚么?”吴丰是真不明白,少爷吩咐东一下西一下,他完全看不懂什么意思,唯独药商董仲诚,是打进了城就在盯的。此人是个很厉害的商人,手段高明,胆大心细,年轻,哪条商路都敢闯,敢想也敢拼,虽少爷一直盯着此人行踪,打听那么多又没上前攀谈,吴丰仍然坚定的认为,少爷对此人绝对有目的,怎么尤大春一来,少爷就变了?还有‘心尖宠’的事,不是冲王爷来的么?怎么也不管了?“那董仲诚……还盯么?”“你说呢?”对着主子云淡风轻清隽优雅的白眼,吴丰咽了口口水:“明白了,盯。”外面的热闹还在继续,房间里却很安静,红的炭,烫的茶,暖的香,氤氲雾气里男子的如画眉眼,无一不是令人流连忘返的存在。顾停指尖轻轻叩向桌面:“柳家的事,可办好了?”吴丰点头:“嗯,办错了一批货,已经说过,您要亲自登门致歉。”顾停:“递贴子,说我明日上门拜访。”……第二日晨起,顾停穿上文士长袍,披上银鼠皮大氅,抱上鎏金掐丝蝴蝶小手炉,去往城中大户,柳家。柳家世代居九原,当地算是名门望族,祖辈起就乐善好施,名声极好,族人不怎么爱读书,也不怎么爱做官,兴趣爱好就是挣钱,挣的多,也慷慨,对本地百姓很是照顾,谁家有个过不去的难事,只要不是骗子,本身也不懒,柳家能帮就会帮,对边关战事,本地大事也是,能支持就支持,向来不遗余力,几代镇北军都受过他们粮草药济。遂这柳家,朝中无人做官,也没人敢看轻,深得百姓爱戴,也颇得镇北王府青眼,柳家要是遇上难解大事,霍琰也是要亲自过问的。这样人家养出的姑娘,一家女百家求,百姓们都烦恼怎么尊重才够格,你尤大春来了就说要?柳家也不可能想给,不提别的,就说尤大春那年纪,家里有正妻,小妾无数的脾性,怎么会愿意推女儿进火坑?可不给怎么办呢?对方实在不好惹……顾停一踏进柳家,就觉得气氛不对,愁云惨淡,下人们丧眉搭眼,管事们行步匆匆,连阶前放的绿植盆景都打蔫了,当真是一派萧条。他被引到前院时,柳家家主柳伯观正送走一个穿红挂绿的胖媒婆。胖媒婆姿态相当高傲,收了银子嘴里仍然不然干脆离开:“我说柳家主,这真真是一门再好不过的亲事,男方可是京城高官,皇亲国戚,你家女儿送过去丁点亏都不吃,日后荣华富贵锦衣玉食一辈子,家中养女求什么,不就求这个?连你家都能跟着飞黄腾达,还有什么好考虑的,赶紧应了才是!”柳伯观不敢硬敢,好声好气拱手:“柳家一定认真考虑,烦请您回尤大人一句,这结亲乃是大事,需得慎重,男方再好也不能急急应了,倒显的我柳家不识礼数……”“行了,您赶紧吧,我这回去复命,你半天不回话,我还得过来叨扰。”胖媒婆转身,一扭三晃的走了。柳伯观手抄在袖子里,看着远去的媒婆背影直叹气。顾停知道他在想什么,无非想自己试试,能解决就别牵累旁人,可尤大春一来就要柳家女,怎么可能是看上了姑娘的美貌?人就是冲着‘柳家’这块招牌来的,真正目的也并非要搞柳家,而是霍琰。边关战乱,霍琰分不开身,此事又不能不管,上辈子确实被尤大春占到了便宜……所有一切不好结果的开端,也是始于此。顾停不会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他缓步前行,拱手为礼:“柳公。”柳伯观一看是他,立刻知道是为何而来,拱手还礼,面容和煦:“顾公子——公子来意,老夫尽已知晓,公子实不必如此,做生意哪能一点错漏不出?大家都不容易,货送错一小批,换过来就是,实不必亲自登门致歉啊!”顾停微笑,真真实实鞠了一躬:“初至九原,做生意在下是新手,不敢有丝毫懈怠,只想着立身正了,以后才好做事,还要多谢柳公体恤。”“公子如此,老夫愧受。”柳伯观有些为难,“公子前来,家中本该设酒宴款待,怎奈今日有事,实无法相留,你说这——”顾停拢着袖子:“柳公不必烦恼,在下此来,也是为了这件事。”他站姿端正,眉目谦雅,身姿如竹,不急不躁从从容容的样子,很能让人静心。柳伯观微怔:“这话……怎么说?”顾停微笑:“柳公烦忧,在下可以解决。”柳伯观一时没反应过来,解决……这个年轻人知道他都有什么麻烦么?顾停抬眉:“柳公可是耻于同尤大春之流为伍?可是不想献女?可是担心拒与不拒日后都麻烦缠身,影响周遭百姓甚至镇北王?可是——心中怒火难解,想要报复一二?”柳伯观愣住。这个年轻人说的句句在点!尤大春要的姑娘是他的老来女,疼的眼珠子似的,唯盼她能觅得良人,一生美满顺遂,怎么会想献出去?献,自己不甘心,不献,家族必遭尤大春纠缠报复,不得安宁,甚至牵连到别人。柳家虽乐善好施,族规仗义,却也不是没脾气,被人这么按着欺负,心里怎会不窝火,怎会不想报复?可惜胳膊扭不过大腿,他们做不到啊!顾停捧着手炉,下巴陷在茸茸银鼠围领里,面冠如玉,眸含星月,整个人自信又耀眼:“此事,停有策。”……与此同时,江暮云和顾庆昌进了九原城。别的什么都没注意,先听到了一个流传相当热闹,躲都没办法躲的消息:镇北王有个心尖宠,人美嘴甜腰软手白,总之特别美,特别受宠!美人还在九原城开了铺子,好奇的都可以去看一看呀!修长手指放下车窗帘子,江暮云浅浅叹了口气:“镇北王已有心仪之人,阿停日后……恐怕要难过了。”“谁说不是呢?镇北王一直没什么动静,谁知一火燎原,有了喜欢的就这么宠?”顾庆昌表面跟着叹息,心里幸灾乐祸,该!那贱种就不配过好日子!“先不说他,找到人了再看怎么解决,江兄你不是要找个人?在城里么?”江暮云捧着书卷,笑容温雅:“嗯,要找一个叫董仲诚的药材商人,不是什么大事,家中商行恰好缺一批好货,临近年节,时间不多,听闻这个姓董的商人很能干,想找找看能不能帮忙,只是……罢了。”顾庆昌:“只是什么?”江暮云看向他:“算了,同你说也什么,我听闻董仲诚为商本事大,脾气有些怪,不知道这事能不能办成。”正说着话,外面有下人报江暮云禀报:“公子,家里出了点事……您得速速拿个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