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和她本来就不是一路人。”“那么,她会被这些人接走吗?”薛小策的情绪显然很低落:“我们以后,是不是不会,再见到她了。”在亲人和外人之间,他当然会选择跟着舅舅。但孩子也是真心不舍得那个在火海中紧紧地拥抱着他、与他相伴了一段路的姐姐。可舅舅说,那个姐姐也有她的事要做,有她的路要走。分别是不可避免的。薛策的眸子微动,却没有回答。薛小策还想多说几句挽留的话。薛策却已经收回了拨开枝叶的手。“走吧。”最后看了一眼那座被掩在晨雾中的寺庙,薛策淡淡地抛下了这句话,便转身离开了。薛小策连忙跌跌撞撞地跟了上去。一高一矮两个身影,逐渐消失在了林间的漫漫长路尽头。……戚斐蜷在角落,醒来的时候,就听见了屋外的一阵吵闹的声音,还有马匹打响鼻的声音。周围已经空无一人了。戚斐一怔,立即就清醒了:“!”昨天进来的时候,她还是怕得要死,根本不敢靠近薛策。最后只怂怂地缩在了一个能隐约听得到他们的动静,但又不会贴得太近的地方休息。当时庙内的烛火都熄灭了,也看不清薛策那边的情形。她迟迟没有睡意,生怕薛策睡到半夜,会突然气不过,过来拧断她脖子。就这么胡思乱想着,警觉到了后半夜,才终于扛不住睡意,歪在了地上,睡了过去。刚醒来的头壳还有些许胀痛。戚斐揉着眉心,坐了起来,打了个呵欠,眼下还留有了淡淡的阴影。一转头,就看见了一件墨蓝色的外衫静静地放在了她的身边。衣袖上,还有她留下的歪歪扭扭的针脚。薛策已经离开了。唯独把她缝补过的衣服留了下来。不管是为了划清界限,还是单纯嫌恶她碰过的东西,都明晃晃地展现出了他“莫挨老子”的态度。戚斐沐浴在晨光之中,对着这件衣服,静静地发了一会儿的呆。系统:“恭喜宿主完成剧情【瘴鬼】,太监值变动。”经过了这惊险的几天几夜,一直龟缩不动的太监值直接坠落到了9000。算是一个不小的进展了。戚斐懒洋洋地躺回了地上,望着天花板,了无生趣道:“没用啦,薛策人都走了。任务失败咯。”系统:“宿主,不要伤心。”戚斐:“我不伤心。”这倒是实话。毕竟,薛策和她之间的血海深仇、新仇旧怨,多得可以填满马尼拉海沟。昨天居然没有对她动手,已经比她想象的结局好上了千百倍——要知道在大纲里,他可是恨得要将她凌迟并大卸八块的。不管是因为沾了薛小策的光,还是因为什么别的原因,就结果来看,他都放过了她。戚斐:“……”但这显然是不行的。毕竟她之所以能在这个世界苟到现在,靠的就是不断与薛策这台长了腿的人形补血机身体接触。天大地大,他就这样消失了,她根本不知道还能去哪里找他。看了一眼【hp评级】,也已经垮到了b—。按照这个速度,也许过不了几天,她就要断电歇菜了。戚斐:“……”愁啊。作者有话要说:真香需要调|教,是一个曲折前进的过程。——修好咯。谢谢甯渊、25011971两位姑娘的地雷?(′???`?)么么哒!!!第13章系统:“之后打算怎么做?”戚斐:“先离开这座寺庙再说吧。”金大腿还在的时候自然好说。现在她的身边已经没有薛策了,万一再来个什么邪祟,她根本毫无招架之力。趁着雪停,赶快去一个有人烟的城池才是正道。戚斐:“毕竟如果最后真的难逃一死,在有人的地方歇菜,至少不用暴尸荒野这么凄惨。”系统:“……”它发现,它的宿主的心态看似很丧,但又好像蕴含了一种特别乐观强大的自我解嘲能力。这时,戚斐身后的那几扇门外,传来了“笃笃”的两下敲门声。淡白的窗纸上,缓缓浮现出了一抹人影。一个有些耳熟的声音在外模模糊糊地响起:“小夫人,那位大师说你在这里。你们三位起来了吗?”这个声音,不就是昨天已经离开了的那位林公子么?这位兄弟居然还有戏份?戚斐有些意外,应了一句:“起了。稍等一下。”林公子隔着门,脾气很好地道:“不急不急,在下只是见你们一直不出来,有些担心罢了。我们还有一段时间才会离开。”系统向一头雾水的戚斐解释道:“他带了仙门修士回来除祟。”这么看来,这位林公子倒是个货真价实的好人。戚斐这么想着,心里忽然一动——对了,她正好想离开这座寺庙。现在摆在她眼前的,不就是一个免费乘车的机会吗?如果可以让这位林公子捎带自己一段路,肯定比她自己一步步地走要舒服多了,血条也不会这么快用完。不能让他溜了。戚斐来了精神,连忙爬起,将松散的长发绾了起来。低头一看,身上的浅色外衣沾了血,昨晚还看不大出来,在日光下却很明显。戚斐皱起鼻子,嗅了嗅衣袍,觉得不仅有碍观感,还很脏。那件被薛策留下的墨蓝色衣裳,因为昨天事发时,他还没来得及穿到身上,倒是挺干净的。戚斐干脆将自己的外衣脱了,换上了薛策的衣服。长度才过薛策的膝盖的男式外袍,披在她身上,衣摆直拖到了靴边。过长的袖子和款式,都能看出是她穿了别人的衣服。但系紧衣带后,却意外地很暖和。戚斐穿好了靴子,将黑发从衣领里撩出来,才推开门,走了出去。一出门,冷冽的空气扑面而来。许多生面孔在庙前走来走去。这些人基本都是十七八岁的少年少女,穿着款式颜色统一、仙气飘飘的长袍,在侧殿里进进出出,研究那些尸体的残肢。应该就是林公子搬来的救兵了。雪地中间,还有几个少年拿来了铲子,将积雪铲开,挖出了下方被焚烧成了灰烬的瘴鬼残形,围在一起嘀嘀咕咕。“居然被烧死了,太奇怪了。”“是什么人干的?不,应该说是怎么做到的?瘴鬼这么灵活迅猛,箭应该也不容易射到它们吧。”“可是周围没看到散落的箭啊。”“不对,你们看这块烧剩下的,骨头都被烧得全黑了,外在的皮肉却是半焦的。我怎么觉得,这火像是从它们的身体里面烧出来的……”“世上哪有会自己烧死自己的邪祟!”“不一定要邪祟自燃啊,我听说……如果是火修,也能做到这一点。”“更不可能了,且不说北昭多少年没出现过火修了。要真是有这么厉害的人,能不出名?还轮得到我们来救吗?”……几人正在低声争执,忽然听见了“吱呀”的开门声。一个正对着正殿门口的少年抬头看去,忽然露出了失神的表情。其余几个少年见状,纷纷好奇地回过头去,就都呆住了。一个乌发雪肤的少女从庙里踏了出来,姿颜之姝丽,绝异于众。神态中,还染着一丝初醒的慵懒。这让她看起来,有一种浑然天成、活色生香的娇态。娇小的身躯被裹在了一袭男子的衣裳之中。却不会让人觉得不伦不类,只觉得她极为惹人怜爱。戚斐被雪地反射的光刺到了眼,下意识地闭了闭眼。一抬头,远处的几个少年呆若木鸡、微张着嘴巴,呆呆地看着她的模样,就映入了她的眼中。毕竟是有几分君子之风的仙门子弟,与那些地痞流氓不同,虽然也是直勾勾的、不懂掩饰的眼神,但要比后者纯情得多,不会有那种让人感到不悦的被冒犯感。虽说扑了个空,但这些人怎么说也是大老远来救人的……戚斐停住,冲几个少年点头致以谢意,微微地笑了笑,眸光柔和。见到她朝这边笑,几个少年的脸颊,竟是唰地一下,整整齐齐地漫上了陶醉的红晕。戚斐点完头,没有再看他们,快步往长廊的尽头走去,打算找林公子问问看他接下来要去哪里,什么时候出发,好坐个顺风车。林公子说:“等那十几位小仙师查探好了,我们就动身离开,按照原定的计划前往涿丹城。如果小夫人不嫌弃的话,我们可以结伴上路。”戚斐就等他这句话呢,从善如流道:“那敢情好,谢谢林公子了。”林公子点点头,才发现这一个早上,都没见到薛策,便疑惑道:“对了,小夫人,怎么没见到你的那位……”戚斐笑了笑,终于纠正道:“林公子,你一直都误会了,其实我不是他的夫人。我姓戚。”林公子被她的笑容弄得有些恍惚,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后,更是惊喜,双目一眨不眨盯着她:“原来如此!那么,在下以后就称呼你为戚姑娘了?”这个称呼听起来比“小夫人”要顺耳多了,戚斐点头道:“好啊。”……过了正午,确定了这座寺庙已经没什么危险遗留了,众人这才收拾了一番,准备离开。这个地方死了那么多人,自然不可以再住下去。几经劝说以后,那位年轻僧人最终被说服了,随着林公子的马车前往涿丹,或许会投靠那边的寺庙。本来,这边的事告一段落后,那十几个年轻修士就要与戚斐他们分道扬镳的了。但因为某种不可言说的原因,大家都空前一致地表示,他们本来就是出来游历的,可以顺道护送戚斐一行人前往涿丹。有免费的保镖,戚斐肯定没意见。林公子客气地推辞了一番,最终没拗过态度异常坚持的对方。一行人就这样一同踏上了前往涿丹的路。作者有话要说:【脑洞小剧场】(不久别的)重逢后,薛策就会发现恢复了单身人设的戚斐受欢迎到飞起,如同开启了万人迷buff,后面还跟了一堆献殷勤的路人……薛策:……:)——【入v通知】各位读者大大,这篇文后天就要入v啦,届时会有粗长的更新掉落。希望大家多多支持!鞠躬感谢每一位订阅正版的读者大大=3=!p.s.因为作者是修文+补文狂魔,所以,文章的最终完整/完美/无bug版,只会在晋江呈现哒!(~ ̄▽ ̄)~○罗列一下后文的看点:1《薛真香自传:我就是死,从这里跳下去,也不会在同一棵树上吊死两次》2《死鸭子嘴硬の二哈男友调-教法》3《高能回忆杀:带你领略大龙傲天的成长史》4《贵圈真乱,醋海翻波:龙傲天与他陌生又熟悉的999个情敌的修罗场》5《大龙傲天的意难平:为什么你前世对我这么坏,今生对薛小策这么好》6《花季网文写手罹患精神疾病,是道德的沦丧、人性的扭曲,还是另有隐情》7《龙傲天复仇记——揭秘纠缠两世的爱恨情仇,最大的幕后黑手究竟是谁,今生又该何去何从》……敬请期待!╰(*°▽°*)╯第14章涿丹城, 位于三江并流的五原北端,城下地势高耸,远远看去, 宛如广袤平原上的一座孤岛,是从信阳南下,距离最近的一座城池——当然, 这个“最近”, 其实也相隔了数百里远。如果没有代步的马匹, 光靠两条腿的话, 根本不知道要走到什么时候。戚斐深深觉得林公子出现得太及时了:“多亏这位兄弟,我才不用坐十一路车去。”系统没听明白:“十一路车?”戚斐伸出两只手指做了一个小人在走路的动作:“就是走路的意思啊。”系统想象了一下她描述的画面,竟是觉得十分形象, 无法反驳:“……”不光是戚斐他们在前往涿丹的路上。信阳城破以后,从里面逃出的平民百姓, 在中途被冲成了好几股。其中的一大半, 都是南下去投靠涿丹的。戚斐坐在马车里面,时不时就会见到这些流离失所的人们的身影掠过窗外, 有的是拖儿带女的青壮年夫妇, 也有耄耋之年的老翁和老妪, 满身疲惫地背着箩筐, 一步一步走在官道之上。也不免见到了许多丑恶和混乱的事,弱小的人被身强体壮的人欺压, 抢吃的, 抢穿的, 抢银子……什么都有。林公子的马车外观十分豪华,偶尔停车休息的时候,也会碰到一些不怀好意的人将贪婪的目光投向他们。如果不是有那十几个佩剑的仙门少年护送,说不定这一路上,还会生出一些波折来。这天的傍晚,他们一行人停在了离涿丹还有二十多里的一片树林里,让马儿饮水。坐了一天的马车的人,都下来活动了一下身体。停车时,戚斐正坐在马车里,将衣摆撩到了膝下,裤管卷起,露出了两截白皙小腿,脱了鞋袜,认认真真地给自己的一双脚丫涂上养护的香膏。不得不说,这副身体真的是丫鬟的出身小姐的命,从小在那种穷村子里浣纱,本该是粗生粗养的野草,没料到两只脚还是嫩生生的,脚腕纤细,脚趾透着粉,足弓弧度优美,还特别娇气,挨不得冻。在那座不够暖和的破庙里待的那几日,因为靴子不够厚,她的一双脚丫就被冻得又红又疼。林公子看到她的衣服不合身,在出发那天,就已经主动给她找来了一袭很暖和的冬衣,领口缝了一圈蓬松的狐毛。见到她的双手也冻红了,还特意为她找来了滋润的膏药,正好可以连着脚也一起涂了。晶莹的膏状物散发着独特的香气。戚斐蹬开了十指圆润的脚趾,等着香膏变干。这个寻常人做来显得有些猥琐的姿势,她做起来,却显得相当娇憨可爱。等香膏形成了一层膜,不会蹭到袜子了,她才麻利地套上了袜子。刚将衣摆放下来,一窗之隔外,就传来了一个少年的声音:“戚姑娘,你不下地走走吗?”“来了。”戚斐应了一句,挪到了门边,一撩开了帘子,就看到了马车门前,眼巴巴地候着几个少年了。见她一露面,几个少年都露出了笑容,涌了上来:“戚姑娘,当心一些,这地下的路不太平坦。”“不如我扶你吧。”“让我来。”那架势,就跟这辆马车离地有好几米高、底下铺满了玻璃碎一样。戚斐:“……”她体会到了古代皇帝面对一群争着要被翻牌子的妃嫔的无奈感觉。她扶着马车的边缘,轻轻一跃,下了地,微笑着说:“几位公子这几天都累了,我可以自己来的,不用麻烦各位。”几个少年立即言辞正义道:“我们不累啊。不就赶路嘛,没什么的。”“没错,这还比不上我们在宗门里面平时的训练量呢。”“戚姑娘的事,怎么能叫麻烦呢!”戚斐:“……”她干笑了几声,感觉眼角有点儿抽搐。前段时间,大概是因为身边站着一尊一看就不好相处的煞神,纵然遇到过登徒子,也都是有贼心没贼胆的货,不敢凑到她眼前来。直到这几天,没有了姓薛名策的这层真空层的阻隔,戚斐才感受到了这具身体的“第一美人”的威力。对女子而言,美貌当然是一种优势。可在乱世之中,如果没有立身之本,又长了一张太惹人注目的脸,反而会给自己招来麻烦。回想一下,历史中的那些著名的乱世美人,几乎都是被人争来夺去的。幸好她遇到的是君子,不是小人。戚斐在溪边休息了一会儿,轻轻捏着自己酸疼的小腿肌肉。林公子见状,抛下了家仆,走了过来,说:“戚姑娘,照这个速度,我们明天早上就能抵达涿丹了。到了那里之后,你有什么打算?”戚斐托腮:“嗯……找人吧。”大概是因为这两天都没有剧烈运动,也不是在担惊受怕的逃亡途中,她的【hp评级】降得完全没有想象中快,现在还维持在c 的程度,暂时也没在身体上显露出什么问题来。但是,如果薛策一直不出现,她被这个世界抹除,也只是时间问题罢了。所以,人还是要找的。戚斐叹了一声。唉,虽说要找人,可谈何容易。为什么系统没有gps定位功能呢?林公子还想接话,可就在这时,远方的丛林之中,忽然有一大片黑压压的鸟儿被惊飞了起来,掠过了天空,叫声和拍翅的声音响彻林野,惹来了众人的侧目。“奇怪,这是怎么回事?”“怎么鸟儿都被惊飞了?”戚斐也觉得有点不对劲。傍晚的时候,鸟兽归巢,能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应该不会是兽类,而是人——而且,是一支人数不少的人马。果不其然,她的猜测很快就得到了验证。一阵沉重而凌乱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滚滚尘埃之中,一支黑铠的人马穿过了丛林。粗略一看,这一行人,竟然足足有好几百个。而且,皆是羯人!戚斐呆了一呆,怀疑自己看错了。不是吧,羯人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从他们策马前来的方向看,应该也是从信阳那边来的。可是,羯人在信阳打完劫之后,不是已经撤退了吗?更不用说,北昭的援军在事发的翌日就赶到了信阳。就算羯人真的卷土重来,又一次跑到了信阳为非作歹,也会被援军拦截。怎么会跑到深入北昭数百里的地方?要知道,在这个时期,羯人还不至于嚣张到这个地步,随随便便就闯到这么深的地方来。这种赤|裸裸的挑衅行为,只可能在归墟之战爆发前的几个月间发生。戚斐的心脏咯噔了一下,一刹那间,浮现出了许多不太好的猜测。难道说,是事出有因,那些援军没有拦住他们?还是说……某些重要剧情的时间线,被改动了?见到了溪边的戚斐一行人,为首的那个羯人眯起眼睛,“吁”了一声,指挥着后面的人都停下来。不光是戚斐,她身边的林公子,和那十几个仙门少年,在满以为已经安全的地方看到了羯人,都脸色大变,戒备地将手放到了剑柄上。系统:“恭喜宿主触发剧情【王裔】。提示:请宿主阻止这些少年动手,否则将无法平安度过此劫。”这些尚且稚嫩的少年们,在斩妖除魔的时候,或许还能通力合作,轻松拿下鬼怪。但在面对一支装备精良、人数远胜于自己的军队时,根本不可能有一战之力。只会被人当做切瓜一样杀掉,徒增无谓的伤亡。戚斐回头,飞快地喝道:“对方太多人了,都不要拔剑!”几个少年被她一喝,也清醒了过来,明白了这不是他们一冲动就能突围而出的形式,对视了一眼,有些不甘地松开了手。为首的羯人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身着泛紫的铠甲,戴着护腕,骑在一匹黑色的骏马上,策马直接踩过了溪水。目光在他们一行人里滑过,在戚斐的身上停了停,果不其然,流露出了一丝惊艳的神色。紧接着,只听马匹嘶鸣一声,戚斐的视野一下子就颠倒了,被这羯人粗暴地拦腰拎了起来,直接捞到了马匹上。后方的林公子和几个少年见状,勃然大怒,拔剑就要冲上去。羯人首领后方的几个士兵也不是吃素的,立即戒备地举起了弓箭,对准了他们。稍微一动,就能将他们射成筛子,瞬间就牵制住了众人向前的脚步。那羯人的首领“哈哈哈”地狂妄大笑了一阵,说出口的,居然是有些生硬的北昭话:“没想到会在这里抓到一个美人,我甸吉也算不枉此行了!”戚斐:“……”好久没听过这么老土的台词了,她怀疑系统的台词库十几年没更新了。系统:“……”不过,甸吉这个名字,好像有点耳熟。回忆了一阵,戚斐忽然一震,有些难以置信。羯人分为三十六部,由羯王所统领着。在他之下,身份最高贵、还握着兵权的,有两个人,分别是左贤王和右贤王,相当于是羯王的副手了。甸吉,好像就是左贤王的第二个儿子。这不是关键,关键是这个人在文中的第一次出场,带兵进入北昭,应该是在归墟之战爆发之前,也就是距今差不多十年之后。那边的少年们厉声道:“还不快把人放下!你想做什么!”甸吉大笑了一阵,侧了侧头,用羯人的语言,对着他的部下不知道说了句什么。后面的一排将士都不怀好意地哄堂大笑了起来。估计是一句相当下流的调戏的话。一个少年忍无可忍,怒道:“你别欺人太甚!”说着,就猛地拔出了剑。可着豪言壮语才刚说完,他就痛呼了一声,捂着手臂,跪在了地上——一支弩|箭已经射伤了他的手臂。戚斐气愤地说:“你干什么!快叫他们住手!”“住手?”甸吉色眯眯地看了她一眼,看到美人薄怒之态,心情反而更好了:“那好吧,看在我的美人为你们求情的份上,今天就饶你们不死。”戚斐:“……”说罢,他就在林公子等人又恨又怒的注视下,带着将士,和如同他的战利品一样的戚斐,扬长而去了。戚斐被他夹在了马上,当成麻袋一样颠,几欲吐血。也没看清这人是往哪个方向跑的。只知道下马的时候,她已经置身在了一片临时扎起的营帐里了,周围都是望不见尽头的树林。甸吉下马以后,看她吓得不轻,就想伸手将她抱下来。戚斐极其拒绝,闪避的时候,身子一歪,就这样扑通一下,从马上滚下来了。甸吉见到她这个样子,居然很变态地淫|笑了起来。戚斐:“……”接着,她就被这人当**仔一样,强行拎进了一顶营帐之中。这营帐外面看着是简单,其实内里的设施一应俱全。而且,与周围的营帐隔了至少十五米。应该是主帅住的地方,为了防止偷听,才会扎得那么远。一进去,甸吉就将她扔到了床上,一只膝盖压到了床上,兴奋地开始解衣服和铠甲。可还没来得及做些什么,营帐外面,就传来了一个急匆匆的、明显压低了的声音:“主子!主子!”甸吉一顿,停住了解衣带的动作,一脸被打扰了的败兴之色,转过头,粗声粗气道:“什么事?”营帐的帘子被掀开了,一个中年谋士模样的人走了进来,看了一眼戚斐,就凑到了甸吉身边,低声地用羯人的语言跟他说话。戚斐本来是一点儿也听不懂的。好在有系统翻译,她大致听明白了他们的话。原来,在信阳城破的那一夜,洗劫信阳的那股残军,就是甸吉的人。北昭的军士在第二天赶到了信阳,原本只要关起城门、加强戒备、抓紧时间重建城池就好了。没想到北昭军里的监军孟子源,是个无用又狭隘之人,早年在甸吉那里吃过亏,居然脑子一热,下令开城门,出军追击去甸吉。北昭军与羯人在湟水相遇,大败而归。信阳兵力空虚,再度沦陷。闯下大祸后,罪魁祸首孟子源是退缩得最快的一个。见到形势不对,就留下了一城哀嚎的将士和百姓,在亲信的掩护下跑了。羯人进城后,杀起了性,屠城三日,血流漂橹。发现北昭的军队管理如此混乱,不堪一击以后,干脆挥师直下。甸吉还放出了狠话,一定要亲手取了孟子源的人头。孟子源这厮,戚斐倒是有印象。在原文之中,此人乃一勾党结派的阴险佞臣,也是二皇子派的走狗。归墟之战里,与薛策素来不和。在薛策落难后,还是落井下石得最欢的一个人。自然,也是薛策重生以后,绝对不会放过的仇人。人是存在的。但是,她刚才偷听到的甸吉和他的幕僚在说的这一整个事件,在原文的“上一世”里,却是完全没有发生过的。系统:“宿主,你忘了我说过的话么?因你们两个‘零件’的变动,这个故事——即是整台机器,都会一起发生改变。”戚斐:“可这不是小事啊。羯人提早进犯,难道不会导致归墟之战提前发生吗?”系统:“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呢。因为归墟之战是故事的**,可按照前世的时间线,它差不多要在十年后才打响。你总不能真的让重生后的薛策在这个世界里呆上十年,才开始主要剧情吧?会被读者扔砖,骂你拖戏注水的。”戚斐:“……”八百年前就坑了文,读者早就跑光了。现在作者也特么的穿书了,还哪里有读者给差评啊!(╯‵□′)╯︵┻━┻甸吉和他的幕僚,估计以为戚斐啥也听不懂,当着她的面,还说起了按照最新的线报,孟子源那厮,已经跑到涿丹去了。从理论上说,涿丹并不是一个兵家有利之地。因为它的四周都是一马平川的平原。羯人又是草原民族,兵强马壮,最擅长的就是驾驭快马,长途奔袭。如果真的要打涿丹,不会受到半点地势阻拦,就能直接冲到城下叫嚣。甸吉现在,就在计划着驱兵前往涿丹。就以往的经验而言,羯人就算打劫,也只会在边境徘徊,还抢完就跑,绝不停留。那些还在往涿丹迁移的百姓都不会猜到,自己刚从地狱离开,转头又跳入了下一个地狱。涿丹,估计很快就会成为下一个信阳了。戚斐的心里砰砰乱跳,面上却不显,竖着耳朵,继续偷听军情。听着听着,这两人的话题就扯到她身上了。甸吉是左贤王与一个北昭女子的孩子,故而会说一些北昭话。此人好大喜功,还极为好色。在他上面,还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兄长。因能力的问题,在父亲的面前,甸吉一直被兄长压了一头。先前就因为犯了点小错,被揪到了小辫子,在左贤王那里失了心。听这幕僚所言,这父子三人都是一脉相承的好色。所以,幕僚劝告甸吉,不要被女色所耽。先前他的兄长也试过给左贤王送女人,现在,他不妨也效仿一下这个做法,将这个女人带回去,献给他的父亲,讨一下对方的欢心。戚斐:“……”她不久前才吐槽完那些历史中的美女被人抢来抢去,现在就轮到自己了吗?她这张乌鸦嘴,真的比开过光还灵验。之前奶瞎了薛策的眼睛,现在好了,奶死自己了。甸吉听幕僚的话听得直想发火,烦躁地与他吵了几句,期间,还多次回头看戚斐。戚斐被他一眼接着一眼,盯得都有点儿神经过敏了。最终,居然是幕僚说服了甸吉。这厮回过头来,用一种忍痛割爱的眼神看了戚斐一会儿,才挥了挥手,叫来了两个士兵,将戚斐的手捆了起来,推出了营帐外。看样子,是暂时没有**的危机了。戚斐松了口气,原本以为自己要被单独关押起来,结果帘子一撩开,她就闻到了一股冲鼻的尿骚味,比起当日薛小策昏迷在内的男娼馆杂物房还要难闻几百倍。不算大的一顶圆形的营帐中,竟然关押了将近十个人。而且,几乎都是老弱妇孺,唯一的一个男人,又是一个年过五十、留着黑须、饿得眼冒金星的中年文士。之所以这么臭,大概是因为这些天来,这些人的吃喝拉撒都是在这里面进行的吧。看到又有一个人被送进来时,众人抬起头,都出现了一阵轻微的骚动。那个扣押她的羯人锁上门后,戚斐捂着鼻子,纳闷地望了一圈,问道:“你们都是被甸吉掳来的北昭人?”几个老妪哭丧着脸:“是啊!”仿佛打开了话匣子,众人都诉起了苦:“我们刚从信阳城出来,小姐被那羯贼带走了。我们几个老婆子,就被扣押在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