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账时,男人轻按她脸颊,按到自己胸口来,“马上就回家了。”她笑笑说:“哦。”没有任何意义的回应,店员却看到两人走到外面,在街头霓虹中拥吻,双方都闭着眼,十来分钟才走开。作者有话要说:前几天的读者:现在的甜以后的虐呜呜我死了。这几天的读者:哈哈哈哈疯狂想看他们分手!请问你们到底经历什么了?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cc 1个;感谢营养液的小天使:纳兰幽若 20瓶;酱油 3瓶;s-liyg 2瓶;谢大家,么!第31章 婚礼林斯义租的这套loft离航校不远, 属于地广人稀地段。站在十八楼,可以遥看城中心灯火, 和近在迟尺的明珠广场。明珠广场是离小区最近的购物中心。商业算比较发达。有大型超市, 星巴克,麦当劳,电影院和一个购物中心。往明珠广场旁边走还有一个明珠公园,因为靠着航校, 明珠公园的主景是二战时的一架战机,铁灰的皮子被小孩子左右攀爬,磨得油光发亮。温尔第一次去时还担心,这老古董要被损坏了,再到第五次去时, 这玩意儿果然就被围上栏杆,熊孩子终于再不能进去了。她在外面拍了几张照,林斯义取巧, 趁旁边白鸽飞起时,才按下快门。效果当然是非常满意。她对林斯义特别放心, 无论是做什么, 比如明珠广场上的那家超市,是他们从床上起来后唯一的消遣点。她会走在推着车的林斯义旁边, 随意找自己爱吃的东西。林斯义就负责看生产日期, 她觉得他麻烦,大超市里的东西肯定不会快过期,他却非要一个个看, 不过因为不是麻烦她自己,她也就随他去了;不知道那一年半间,她有没有买过快过期的东西被他删除下去,她好像没特别在意,丢进车子里就再也不管了。无论是零食,还是要烹饪的。都交给他。有一次林斯义在床上和她腻歪到中午,实在饥肠辘辘,到楼下做菜。其实他哪里会做呢?三区那些少爷们,除了关城,温尔没听说过谁还会做饭。于是乎成品当然不咋地。她一边吃一边笑,鼓励他下次继续。其实是想看他挂着围裙在厨房里走来走去的样子罢了。林斯义不知道的事情还很多,比如温尔晚上睡觉会故意打被子,然后让他唠唠叨叨起来替她盖;再比如在超市结账看避孕套种类时,她会故意告诉他,不要买凸点的,买这种超薄的没有感觉的,他一一点头用心的学习样子别提多令她心花怒放了;总之林斯义什么都好。温尔和他在一起,没有争吵的时候,也没有冷战之时。每周除了想见面就是想见面。她想,这种关系,深究原因是林斯义对她过于包容。作威作福,仿佛养了一位老佛爷。当然温尔也懂事,除开私下时光,在外场上她美艳过人,又不瞎来事,和林斯义站在一起天作之合。……时间到了下学期,三月末。林斯义的一位女战友结婚,地点在南京,不止林斯义提前安排好假期,连关蓓蓓等人都整装待发。温尔早有所闻他的那名女战友是一名军医,在一次跨国营救行动中失去左腿,是一朵铿锵玫瑰。且结婚对象特别有意思,是三区一名小伙伴,叫李惟。李惟学的通信工程,在南京念完大学就地创业,林斯义当时在南京军区呆的几年没少跟李惟接触,久而久之,竟然成了这对新人的媒人。一来二去,个中缘由,不止林斯义必须到场,大院里的只要跟李惟有关系的,通通出席。温尔军校情况特殊,无故不得请假。她一开始拒了,谁料到新娘子竟非要等她来,甚至为她改婚期。温尔受宠若惊,当即让林斯义传话给那边,不用大费周章,她是小人物,实在承受不起。林斯义当时抱着她在床上,引诱地说:“去吧。今年没有暑假,咱们在南京逛一逛。不是很想知道我入伍的城市长什么样吗?”温尔心动了。其实林斯义不说这话,她心也已经在动。大家都集体去,她真的很想参与。于是,跟学校打了报告,周四周五,连着周末两天,终于同他们一起飞往南京。此时,南京的古鸡鸣寺,樱花大放。全城的交通都似乎堵起来。游人如织,春光冒进。气温竟已恍若夏日。人人穿得单薄。温尔感觉自己牛仔裤绑在腿上,比在学校炼体能还难受,于是听到关蓓蓓穿着轻纱长裙上飞机,顿时羡慕到滴口水。“能不能帮我带两件薄衫?”她和关蓓蓓衣码差不多,高中时,两人不止常换彼此衣服穿,还买同一款鞋,颜色不一样,然后一人脚上一只对方的,走在学校里不知道有多拉风。好久没有如此姐妹风过,温尔主动示好,关蓓蓓却不领情。“你那里早被某人揉大,就不要撑爆我衣服了。”“不要瞎说。你附近有人好吗。”上了大学关蓓蓓仍然口无遮拦,甚至更色,温尔想到一句调侃,说宿舍里嘴上常常跑火车的老司机其实往往是最后一个才有主的。这关蓓蓓俨然就往嘴巴老司机,身子顶清白的方向发展。“人家又不知道我说的谁。哈哈。不说了,我上飞机了,上海到南京嗖一下,超快的。等我哈!”对方说完,忙不迭地挂了电话。温尔站在原地良久,叹息一声,编辑短信,发送:蒋帆回国了。……回国后的蒋帆正和新郎官一起,在机场接人。他长相没变,但外观今非昔比,从前的克制,规规矩矩形象一去不复返,头发是微长的带卷,天气热,扎了一小把在脑后,配合嘴角浪荡不羁的笑容,显得整个气质越发风流。穿得比较随意,讲究舒服,手上的腕表却亮晶晶的闪花人眼。总之全身上下透着这位是一个雅痞公子哥,对老友们心思倒是没变。温尔还没上车呢,先变魔术一样拿出一个冰淇淋,哄着她:“来,热着了吧,哥给你买的。”让温尔恍惚。想起当年第一次见他,对方坐在一辆骚包色的超跑内,倒车回来别她路,并丢下一盒巧克力,说请妹妹吃,以后记着哥哥的好。似时光在倒流。只是有人一脚踹翻这时光倒流的镜子,呼啦一声碎响,关城不耐烦的声音响起:“上不上车了?”脸色不可不谓难看。蒋帆先赔罪:“还气着呢?”关城冷笑:“我对你有什么好气的?”“这回见面,我跟蓓蓓好好赔个不是,你们也饶了我行吗?”蒋帆就差作揖,一边又说:“哥们我也是没办法,从小到大你们不是不知道,被我老子娘逼成什么样了?实在受不了,才一不做二不休,远走高飞。这过程中误伤了蓓蓓,而且那小丫头,我哪知道,她那么真情实感……”“谁真情实感?”关城听不来这话。“当我没说。”蒋帆自觉封嘴。当时关蓓蓓大瘦一圈,在医院强制挂营养液的事想必也传到蒋帆耳朵里去了。他倍感抱歉。但是有什么用,伤害造成了,显然关城心里有了疙瘩。一时半会对蒋帆待见不起来。其实不止关城,林斯义也没眼看。他坐在最后一排,有三个座位,温尔坐过去时,蒋帆要凑过去,结果被林斯义一个眼神杀回去。“干嘛?”蒋帆受惊:“两年不见,真这么忍心对我?”林斯义懒得回话。给个眼神给他细品。气势冷冽的样子,绝对不好靠近了。蒋帆只好老老实实坐回了副驾:“本来还想联络下感情……”窦逢春实在憋不住,准备要嘲笑一下的,结果鸦雀无声的车厢,温尔突然缓和气氛:“他们过一会儿就好了。”这个他们自然指另外两个。于是林斯义不再给眼神,关城不再出声,倒真的如她所言,全好了。但是蒋帆不好了,不可置信眸光在两个男人和温尔身上转了转:“可以啊!”然后由衷的发出赞叹:“小耳朵你长本事了!”窦逢春终于忍不住大笑,“她现在是我们嫂子,你可不要再给嫂子献殷勤了,丢人!”蒋帆闻声更加不好,怒拍大腿道:“你们疯了,这么大事不告诉我?”“故意的。怎么着吧?”你一言我一言,气氛又如从前。温尔权当自己做贡献了,也不出声,随他们闹。倒是林斯义觉得烦,催李惟开车,一边把温尔两耳一堵,压到自己大腿上来,让她躺着休整。旁边,关城看两个人的目光变了。……到了庄园式酒店,新娘子沈翘站在门口迎接。李惟下了车,先把老婆一搂,几乎折断老婆腰似的力度,低头在她脸上狠狠亲一口:“有风,站这儿干嘛?”“你们要习惯。”蒋帆说:“这家伙宠老婆没边儿,我硬生生被塞了三天狗粮。”窦逢春拍他肩一笑:“你那是没见过林斯义宠耳朵,我们早练就金刚不坏之身,你还差点,小心狗眼。”蒋帆一双桃花眼骨碌碌转了两圈,唉声叹气下车:“我他妈回来就找罪受的。”关蓓蓓那位小正主还没到,到了还真不知怎么面对。蒋帆心里有点愁的想。……这边,新娘子沈翘,大大方方迎客。她是南京姑娘,长得端庄大气,笑时有两个酒窝,整体高挑,左腿装了一副义肢。听说因为这副义肢,李惟家里一开始不同意,他妈妈甚至上吊威胁,奈何李惟这个人认死理,反埋汰他妈上不了台面,为国家捐一条腿的血性儿媳妇看不上,这一辈子活该抱不上孙子,没有沈翘,他以后就出家当和尚去。吓得李惟妈悄摸摸收了绳子,再不敢提反对二字。只是偶尔碰上林斯义还是会小声埋怨两句:怎么就把沈翘撮合给她儿子了,也不是个全乎人。林斯义笑了笑说,当兵都把命别在裤腰带上,温尔别说缺一条腿,就是摊床上了他都会好生伺候着,难道李惟不如他?李惟妈受了一肚子气回来,此后就是连个抱怨的人都没有了。没办法,随了那不孝子到南京见了亲家。不见不要紧,一见喜滋滋。沈翘家高门大户,配李家实属下嫁。沈翘还是独生女,虽缺了一条腿遗憾,但长相的确标志,人为也稳当,一口一个阿姨一叫,李惟妈当即同意了这门亲事。这会儿,好事多磨,婚礼终于顺利进行。温尔在路上多听了这对新人的故事,早对新娘子“相见恨晚”,倒要瞧瞧林斯义这个唯一的异性至交是何等的英姿。只是她没想到,沈翘也对她抱有同等想法,倒要看看林斯义这颗万年铁树找的是什么样的人,牢牢的把他镇住了。酒店门前,大家都在下车。沈翘第一眼看到林斯义,没办法,这男人太瞩目,当时简直名扬全军区,有首长家的姑娘拜托爹娘,把林斯义哄到家里吃顿饭,首长们一约才知道,得排队呢,抢手至极。林斯义这个人冷冰冰,有时候像无欲无求,能从首长们的包围下干干净净脱身,可想而知的意志强悍。可就是这样意志强悍的人,沈翘见过他在收发室取信,十来米开外就开始跑,收发室那个八级台阶,是他一步跨上去的量,要说那寄信的人在他心里没分量。沈翘不信。此刻,林斯义在晚风中手臂揽的那女孩,背影看上去极利落,短短的发,脖颈和耳廓都清晰的露在外面,偶然晃过来的正面,饱满的额头也不见一丝遮挡。是个女飞行员标准的短发造型。身材高挑,听林斯义以前提过一嘴,说瘦的很,这两年看起来是养起来了,凹凸有致,腰是腰,胸是胸,一双大长腿绷着一条简简单单的牛仔裤,男人的手臂时不时落在她腰侧,或轻或重的带了带。这是一丝一毫不舍得分散的架势。沈翘走上去打招呼时,林斯义手臂还落在人腰间不肯落,沈翘的眼神于是充满了对他的揶揄,“瞧把你骄傲的,不撒手了是吧?”林斯义唇角上翘,手挪开了半分,也只有半分。温尔看不懂这对老友的眼神交锋,只把善意的目光盯着沈翘的那条“腿”,这是新娘子没错了,她在心里想。“不吓人吧?”沈翘拎了拎自己的裙子,笑看着她。温尔摇头,唇角一勾:“行走的功勋章。我得向您看齐。”“叫我沈翘。”“沈翘。”温尔伸手,“新婚快乐。”沈翘与她握手,边笑着看林斯义:“本来担心那些曾经追你的姐妹不甘心,会闹点事,这下好了,你女朋友的颜值得叫她们都自卑了。”“听起来,他当时不是在当兵,而是把妹子。”温尔说。林斯义闻声斜睨她,似笑非笑的眼神,刚要解释,沈翘在旁边一接话。“可不是吗。偷偷躲在办公室,又是查字典,又是研究典籍,以为干什么呢,结果写了整整八页格斗术分析,还请教我,这样够不够打坏一名追求者,如果不能,我们女兵又通常是哪种拒绝手段,什么狠让上什么,我只好对他说,让人女孩上,不如亲自上,他怎么回的……”“别说了……”林斯义一张俊脸涨通红,难得的骑虎难下神色。沈翘哪里饶他,直接对温尔说,“他回小姑娘太小,怕自己成怪叔叔,不敢去见人。”“……”温尔惊。沈翘大笑:“这是林斯义啊,他说不敢去见人。”林斯义不敢见的人,现在成了他女朋友。当时温尔十七岁,每天都想写信骂他,为什么不敢正视她的感情。现在终于有了答案。虽然她心里早有数,是因为年龄,林斯义不敢靠近她,索性拖着。但是,亲耳从别人口中听到他当时也难熬的状态,温尔心里着实如被潮湿的棉花密密的裹住,一丝透风的地方都没有了。“开心了?”林斯义老底儿被兜空,哭笑不得地望着她。温尔唇角扬了又扬,心情得意,最终却是没说话,给了他脸儿。回到房间,私下里,温尔才质问他:“当时助养我怎么回事?”她再也不信什么大爱无疆了,林斯义怕是一早就看上她了,来了个半养成游戏呢!林斯义却看了看腕表,往外走:“蓓蓓快到了,我去接人。”“不要你接。”温尔攥住他胸口衣料,将人扯回来,并且压到柜子上,靠近,吐气如兰:“是不是见色起意呢?”林斯义想起以前她和关蓓蓓胡乱开玩笑,说他是贪图她美貌才助养她。当时他不自在,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不知如何反驳。现在回头看,因为那会儿心虚了。笑了笑,林斯义低头亲她嘴角,亲着亲着就上火,手臂揽到她腰后,带烫的掌心对她又按又压地,嗓音暗哑:“不然不出去了。做一次?”温尔不上当,他一旦没折时就“做一次”转移话题,当她还是刚破处那会儿呢,动不动就羞涩?“说你早就喜欢我有这么难吗?”她淡定问他。林斯义失笑,“瞒不过去了,我对你一见钟情。”“哪一见?”地震那次,还是……“救助站领物资那回。”“为什么?”温尔奇怪,那天有什么特别的事发生吗?“那天的你洗得干干净净,穿绵绸的裙子,胸前很小……”他这么说时,迎接了她重重的一拳,在心口位置。林斯义坦然承受,拧着眉笑,继续:“我和战友从外面回来,正热的爆炸,在树下乘了会儿凉,突然就被一个姑娘盯上了,她跑到我车边,拿手掌盖住眼,露出好看的嘴角对我一笑,当时心脏砰地一动,觉得这姑娘真好看。可惜太小了。”“那后来怎么又胆子大了?”“胆子大的时候还没有喜欢你,只是觉得好看。带回来助养,为国家出一份力。真正动心的时候,是你给我洗内裤的时候,觉得你想什么呢,那是我林斯义的内衣,碰过的人就完了,肯定得做我老婆了。”“林斯义,这一点都不浪漫!!!”温尔恼羞成怒,她没想到前面听着那么动听,后面突然来了一个洗内裤。她要死了。而且那次,没经过他同意,她只是把他当高高在上施恩者,想的只是如何讨好他,自身力量完全渺小,如果没有心理缺陷,她好好一个姑娘绝对不会去碰人家成年男人的内裤!他竟然还成了动心的点。“你变态……”她几乎跺脚,双手捂住脸,在原地羞耻地想去世。林斯义笑地胸膛起伏,“怎么了,我们刚在一起时,我给你收个内衣你都不肯,你都给我洗了,我赖上你怎么了?”“你真的变态。”她再次重复,双手拿掉,林斯义看到一张从脸蛋红到颈项的脸。他等着她发威呢,岂料听到小声建议的一段:“以后跟我们孩子提起怎么喜欢上妈妈的,你只要说到前半段就好,那很完美,其他的不必了。”她连跟他的孩子都想好了。林斯义眸光一荡,伸手,认认真真搂过她腰,低头轻喃:“怎么那么傻。一见钟情就是一见钟情了。真正的动心只是后知后觉的醒悟而已,是心疼你,为什么要给我做这些?在我们两个人的关系里,我可以卑微,但你不需要。我舍不得。”温尔想问为什么,但他的吻就落下来。后来她才想明白林斯义这话里的意思。他可以卑微,而她不需要,是一开始就决定了对她的无尽放纵。以至于多年后,她左手牵鹏鹏,右手戴结婚戒指,无助的走在大街上,他会突然从一辆在她店门前停过许多次,而她只以为是普通车辆的车上下来,瘦削下去的脸庞在背光下昏暗不清,对她说,她可以带着鹏鹏回大院,只要她愿意,他可以一辈子做鹏鹏舅舅。温尔当时就想到这句话,只是没料到他可以卑微到,做她的“娘家人”……作者有话要说:最后一段有没有内味??今天双更合一,为明天的大肥章评论给我加加油!感谢营养液的小天使:hp、游荡一生 5瓶;你的腿毛没我长 1瓶;么!第32章 夜宴从房间休整出来, 晚饭时间到。李惟花了大手笔,不但包下整座酒店, 还请了乐队现场伴奏。在草坪上享用晚餐时, 吹着微风听着音乐,别有一番滋味。大院的小伙伴们都在夸李惟有心思,把他们年轻人和长辈人隔开玩,不但不拥挤, 还更放得开,他们准备好好“犒劳”这对新婚夫妇一番。这话听着,怎么都不像好话。果然没一会儿,窦逢春就用一颗草莓斗得李惟大庭广众之下猛亲他老婆十几口。沈翘一张脸红的跟什么似的。偏偏李惟故意使坏,非要逮着她亲, 并且是法式的那种,温尔刚好耳朵灵,听到李惟在沈翘耳边求饶, 说拜托给个脸儿,不亲彻底那帮人不会放过……于是沈翘妥协, 与他凑上来的唇舌, 在一众老友面前热烈共舞。不知怎地,这气氛, 仿佛从一对新人身上, 一直烧到在场的围观群众。大家鼓掌,尖叫,又感动。温尔看到, 那对新人分开时,沈翘眼底有泪光在浮动,脸颊上露出两个酒窝,美得震撼。她不自觉拍得两个掌心都疼。坐在她旁边的男人,不看这热闹,反而盯着她:“感动了?”“你不感动?”温尔轻笑:“他们一路走来多不容易啊。”“结局圆满就行。”林斯义轻描淡写一句,然后拧了拧眉,清嗓子,“我好像感冒了。嗓子不舒服。”“那不要喝酒了。”温尔立即叮嘱。“嗯。”他点点头,接着,继续搂她腰,一齐欣赏正中间的热闹。关城坐在两人的斜后方,一颗不知名的树下,目光对着他们背影,忽然一阵笑。他觉得自己找罪受。明知道徒劳无功的事,却一次又一次去做,傍晚在分配房间时,他甚至选择了与他们同一屋檐下,中间隔一个大厅堂,虽然够大,但不能保证晚上会不会听到些什么。心上又痛,又贱。于是越发自嘲式笑了。蒋帆端着酒杯过来有意示好,关城懒得跟他掰扯,闭上眼表示自己不能再喝了。他手上端着的还是满的……不像林斯义,有人帮他盯着。“不会吧,这么点就多了?”蒋帆惊讶,忽地又笑,“那行,不喝,过来给哥们打个鼓。”蒋帆是文艺骨干,无论走到哪儿,烘托气氛一把好手。他把关城拉过来,让乐队的鼓手让座。而对样样精通的蒋帆来说,他则随便挑了个乐器,往脖子上一挂,然后拿起话筒,对林斯义喊:“哥们,今晚第一首,你来给李惟沈翘助助兴。”温尔心说糟了,他嗓子不舒服,怎么唱。面对众人的哄声,林斯义表情为难:“你们来吧。今天嗓子不行。”他说话声音是有一些沙哑,但是蒋帆不依,“不行有不行的唱法。今晚咱们三个重温下高中时组乐队的盛况,上吧,话筒给你。”蒋帆说着,一不做二不休,直接一摘话筒抛过来。林斯义被迫接住话筒,清了清嗓子,赶鸭子上架。蒋帆问沈翘:“新娘子想听什么?”“原来他真会唱呀!”沈翘早震惊到笑容变形,指着深藏不露的林斯义说:“还骗我不会呢!行,今晚你嗓子就是报废了也要给我唱好。”然后对温尔说:“你可别心疼。这是他欠下的债!”温尔哭笑不得。她其实有感受到周围姑娘们时不时望过来的目光,基于同为女兵的直觉,她很容易就判断出哪些人是和林斯义认识的。这么一看,她真觉得林斯义当年在南京宛如陷入了盘丝洞,能全身而退少不得“拒人于千里之外”,然后就连沈翘都拒了。才有了今晚的骑虎难下。于是温尔点点头,笑着问林斯义:“你撑得住吗?”看上去沈翘绝对不会点好唱的曲子。林斯义握住她绕在自己腰侧的纤细嫩手,一手拿话筒,一手握着她:“我试试……”声音都嘶哑了,明显心有余力不足。温尔因而担心。此时,在架子鼓前准备就绪的关城,抬眸看她,说:“我会配合,让他音低一点。”温尔不懂他的鼓怎么配合低音,但仍感激的一笑:“好啊。你们加油。”接着沈翘终于想好歌曲:“我就不瞎为难了,来首周杰伦吧!”周杰伦的除了抒情歌以外,其他听都听不懂,别说唱了。但是关城没给蒋帆闹事的机会,直接一串激荡的鼓点出来,前奏鲜明,曲子也有了定数。蒋帆没办法,只好跟上大部队,一边弹,一边故意用一己之力将调子扬得极高。且切入点恐怖,没有原版的轻缓前奏,直接到歌曲高潮部分。林斯义愣了一秒,才进入状态。温尔因为贴着他坐,一只手臂还圈在他腰后,手掌被他那边手握着,他拿话筒的手几乎对着她耳畔,那“雨纷纷”,三个字出来时她耳朵差点聋掉。同时现场爆发出一阵激烈音浪。听众们沸腾。温尔适应了最初他嗓音的爆发力,接着惊异他的高音,是那种带着明显吃力,嘶哑的声带似要裂开叫人忍不住为他心惊时,他又倏地平稳降落或者升扬,一句与一句之间,衔接到位,绝不走调的强悍功力。哪怕嘶音到表情变形,握她那只手的力道差点给她扭断,仍全程坚持,直到完美落幕。“好听。”她忍不住开怀。林斯义结束后一时半会儿说不来话,只无奈垂首笑,一副被掏空的状态。沈翘大为高兴,给林斯义鼓掌,又给关城竖大拇指,“你们配合得太棒了,全程只听一道人声和一个不急不缓的鼓声,没其他成员什么事儿!”蒋帆觉得冤:“忽略我算了。剩下两位可是新郎官请来的专业队员。”“不好意思,我真的就只听到这两位的唱奏。”温尔也觉得沈翘点评到位。她不住给关城鼓掌,朝他笑。关城瞄到她目光,表面不动声色,内心却极度喜悦。……关蓓蓓到八点钟才到,那时候晚餐早过去,上了派对用的食材。不过填她肚子绰绰有余。她放了行李,被前来接机的人带到草坪,稍微吃了点东西,然后满场子的找新娘子。她跟李惟熟稔,唯独没见过对方的新娘子,好奇到不行。终于看到一个熟人,她跑过去拍拍对方的背:“窦逢春——我哥他们人呢?”蒋帆回头,见到她,完全惊讶,“蓓蓓……”叫完名字后,却愣是凑不出下面的话来。眼前站的女孩不是关蓓蓓,又是关蓓蓓。不是关蓓蓓因为头发卷长,不知染的什么颜色,只觉得看了非常舒服,柔和得仿佛在吸引人的手掌靠上去;脸蛋也还是那张脸,但气质完全变了,大眼睛里有疑惑,但十分沉稳,静静看着他,似乎不认识他,又似乎稀奇,这位怎么回来了?但无论怎么惊讶,她声音是唯一的没变,确定是关蓓蓓无疑:“蒋帆哥?”“……”蒋帆内心如释重负,还是那个跟在他屁股后头,一声声叫蒋帆哥的小丫头没错。“看错人了吧?”蒋帆对一开始跟自己聊天的那个人说了声抱歉,然后将人毫不留情遣走,回过身,笑眯眯看着她。但是关蓓蓓表情非常懵,可以说是非常不热情,她画的极其精致的眉毛挑起一边:“我以为是窦逢春换了发型。”“是,只有逢春跟我风格差不多。”蒋帆说着笑,望她,“蓓蓓长成大姑娘了。”“蒋帆哥也老了。”“……”蒋帆脸上有十万个问号。夜风吹过关蓓蓓的脸,她笑了笑,声音轻:“我去找我哥他们,蒋帆哥忙。”蒋帆想说我一点不忙,先解释下什么叫老了?她已经裙摆飘飘径自走远。整个重逢过程不过三分钟,却在蒋帆心里留下难以磨灭的印记。他伸手扯了扯自己仍旧紧致的脸皮,表情不可思议,“老了?”随便扯了一个经过自己身边的人,“嗨,哥们,我老吗?”那哥们话痨,跟他一阵分析,听起来竟十分有条理,总结过来就是,针对关蓓蓓的年纪,他的确算日暮西山了。“靠!”蒋帆不可置信,“斯义和耳朵看着般配极了,怎么我就日暮西山了?”他无法理解。不过转念一想,关蓓蓓看起来成熟极了,再不像从前一样紧追他不放,这是好事。于是松一口气,端过一杯鸡尾酒,满场找人玩去,不过找了一圈,竟然全都索然无味。他僵在原地,还是觉得关蓓蓓好玩,一句话就弄地他心不在焉,他必须得找小丫头问问清楚,什么叫他老了???……“从前觉得她小,现在害怕自己老?”林斯义冷笑一声,“你这不是犯贱是什么?”“话别这么难听。”蒋帆喷了一口烟,和好友掏心掏肺:“我对蓓蓓真的就和你们一样,把她当妹妹。那时候我去美国,真没想到她会用情至深,才十六岁,怎么就看上我了?我有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