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日夜铭记的那种认识。她嘴型恢复正常,但也不算太正常,而是稍微有些抿紧,“你是省城哥哥?”“你喜欢用这个称呼我就是。”意思是她不喜欢这个称呼他就可以不是?可他来这儿是干什么的呢?温尔满眼疑惑,不可否认,时隔数月见他,她十分激动,但是眼下情景叫她迷茫。于是默着嘴,不说话。林斯义看着眼前这默不作声的小姑娘,突然想到一个人,且两人好像是同岁,那位一张嘴,碰到路边大杨树都能蹦出一车话来。温尔和同龄人比,过于沉静了。林斯义心说这毛病以后得改改,不过那是以后的事,他得解决眼前的问题。“我是来接你的。不过你也可以决定不跟我走。”他露出一丝微笑,循序善诱。“我得在这里上课。”温尔很谨慎,她没有问我跟你去哪,而是一句我得在这里上课。不上他当。林斯义笑,说:“你想去科学城中学吗?”“科学城……”温尔心序又一次乱了,她想到来时经过嘉江大桥时,对面壮观又几近与世独立的神秘地界,“那边不是不收非学区人吗?”她还是想去。所以才多问。林斯义了然失笑:“你跟我,我就能送你进去。”“我在这边已经安排好了……”温尔六神无主的说。她已然失守,任他东南西北风。林斯义走近她,双手插兜随意往绿栅栏上一倚,低头耐心望她:“一中校长是我姑父。我早跟他要你了。送别队伍时,不是写了想当空降兵?知道这有多难吗?”“……”温尔哑口无言。也许是在震惊他竟然看到那牌子,也许是惊讶他有那么大能量吗,除了送她进好学校,还能送她去当空降兵?一时,竟未细想当空降兵的难度到底是多大。“如果想去。跟上你的省城哥哥。”林斯义竟下最后通牒,尚不忘加一句:“我不会吃了你。”话音落,直接留了一个背影给她。“你等等!”温尔急了,看着那道蓝色身影,她其实想问,我难道不该跟老师打个招呼吗,他却一点未等她,雷厉风行往门外。眼看着就要消失,温尔哪有思考空间,拔腿往他那边狂奔。……“我住三区。最大的那栋房子。现在先领你吃饭。”林斯义说着,带人拐上三区单身食堂。他步伐大,温尔在后头像条短腿狗,直喘到五楼。五楼安静。一间大包厢朝他们开着门。林斯义进去打招呼。关城先问:“真你妹子?”不可置信模样。旁坐的窦逢春哈哈大笑。林斯义在笑声中挑眉:“怎么,只准你有妹子不准旁人有?”关城将烟掐灭,“不是。有妹妹很麻烦的。”“你会不会说话,不会说话闭嘴。小耳朵别介意,你逢春哥哥疼你。”温尔只顾着喘气儿,一句话也不回。林斯义回头,瞧见她脸色苍白的样子,眉头不由一拧,朝她招了招手。温尔立即走过去。她以为有什么命令,比如叫人之类,却不料,林斯义只是按着她肩膀,将她按到一张椅子上,接着,他坐在她旁边,解衬衫扣子,和旁人闲聊。……温尔紧着的心,稍微放松。“这回休假多长时间?”三人怕小孩不自在,随便聊。“两个月。”林斯义答。“这么久!”窦逢春大笑:“看来真疼妹妹。”“还有个事你要处理。”关城眸光突然意味不明暗示他。温尔余光扫到于是故意装沉迷在饮料中。林斯义回:“我不去。”“我只传话,去不去随你。”关城无所谓,抽了一根烟出来,瞄到那低头的姑娘,烦躁叹一口气,重新放回烟盒。“蓓蓓回来了吗?”林斯义问。“再有两天。”这一餐饭,全程没温尔什么事。林斯义给她介绍了一圈,她每个都用“眼神”打了招呼。没错,眼神。饭后,林斯义带着人离开。窦逢春在窗口往下探望,那是一道锈迹斑斑的铁制楼梯,搭配着三区食堂砖红的墙壁,墙壁上绿茵茵的爬山虎,林斯义走在前,温尔寸步不离跟着,雪缎一样细腻的白颈,在窦逢春眼底路过。一齐转至拐角,不见了。“这女孩真可以。”他惊叹。“你龌不龌龊?”关城不知想到什么,骂了声。“不是说相貌。”虽然她相貌的确惊为天人,几乎有叫人见色起意的实力,但窦逢春好歹有点人性,知道人家才十六,他一本正经道:“我可把话放在这儿,这姑娘不好搞,无论当妹子还是女朋友。”音落,他又加一句:“斯义得脱一层皮。”关城懒得理他的神神叨叨,抽完烟,结账离开。第7章 相处中午两点整,分秒不多不少。温尔在实木大床上醒来。窗外粗壮大树长过二楼,往更高的天空伸去。浓密的绿意,装饰她窗户。这就是林家。她的房间被安排在二楼,上面还有层复式,从外看屋顶尖尖。温尔下床,穿外衣,到卫生间洗漱。然后脚步极轻地下楼。客厅硕大,有前后门,装修微有年代感,此时,前后门都敞着,仅关着两道纱门,冰凉的穿堂风几乎将人吹出鸡皮感。沙发上躺着一个男人,身材修长,一只胳膊里捧着书,另一只垂在深色地板上,睡着了。……让她两点起床去学校,他自己睡得倒香?温尔皱眉。……科学城中学。下午四点。林斯义带着人赶来时,班主任和校长已在办公室等待多时,他把人带进去,先一阵抱歉,待寒暄得当,再让温尔跟着班主任去班级转转。他则留在办公室,陪校长吞云吐雾。等温尔转回来,他嗓子也快报废,领着人撒腿就跑了。然后坐在驾驶座上拼命吃润喉糖,一双剑眉拢地跟山丘似的。“你竟然不会抽烟。”温尔觉得奇异地看着他。林斯义心说我为你当爹又当妈,你还没良心埋汰人,不会抽烟的男人就不是男人了?况且他不是不会抽,是不喜欢,这二者区别很大。“以后别说一个男人不行,”他“愤慨”:“任何方面。”可惜他自以为愉悦气氛的“愤慨”,直接把温尔吓地两肩膀往后一缩。林斯义怔:“……”想起关城那句:有妹妹很麻烦的。“怎么?”他试着缓和了下语气。就是这双眼。漆黑深邃,仿佛无底洞吸纳人的灵魂,没有一丝笑纹的自后视镜里盯着她。温尔觉得后背沁出一层汗,但脸上笑容必须明艳:“没怎么啊。觉得你有趣。”林斯义盯着她那张微笑唇,启声一笑:“有趣就行。不然未来一年怎么相处?”说罢,叮嘱她系好安全带,驱车离开。……第二天早上,睡在楼下的林斯义还没起来。温尔到厨房准备做点吃的,打开锅盖,里面竟然是一锅热乎乎的白粥。屉子上还放着鸡蛋,玉米,小番薯这些杂食。她表情怔了许久,最后,将所有食物原封不动,到冰箱里找了冷食,因为不敢发出声音,直接拿到外面来晒了晒就吃了。接着,她在摆洗衣机的房间里发现林斯义换下来的衣物。她思考片刻,拿到屋外的水池上,一件件用手搓干净,然后晒在阳光下。接着又去拖地。家里没有保姆,昨天中午在食堂吃,晚上林斯义做的简餐,她做些力所能及的家务应该的。林斯义起床后,看到的是光洁如新的地板,和外头阳光棚底下迎风招展的大批衣物。他尚未清醒的眸底,盯着自己内裤看了足足三十秒,然后滚动了一下喉结,表情变了。那一刻,林斯义觉得自己后背都起了一层鸡皮。……温尔做事从来没这么心甘情愿过。她越做越有精神。将一层拖了,擦了不说,已经开始全楼巡逻,见尘就灭,见毛就挡,将原本就不算太脏的家里收拾得打了蜡一般。而她自己呢?经过某间客卧穿衣镜时,她脸上都被染成小花猫形状啦。“几点起来的?”男人低沉的嗓音,刻意压低时,带着小心翼翼,仿佛怕吓着眼前这只小猫似的。但是,那只小猫还是吓着。整个后背一僵,转过脸来时,表情惊恐。她盯着林斯义看了一秒,然后神奇地,惊恐瞬间撤去,改换上笑容。让林斯义想到川剧变脸。“我四点。吵着你了?”温尔有些不好意思:“我看太阳挺高了,才放着胆子打扫的。”“四点?”林斯义望着她,“为什么这么早。”“我一直四点啊。习惯了。”温尔笑,紧接着又加一句,“包括冬天也这样。”希望他不要大惊小怪。“起来就干这些家务?”他的表情恢复他原本的特性,不似昨天的亲和。温尔猜不透他心思,懵懵地“嗯”了声。接着,他不说话,但眼睛一直看着她,温尔只好继续说:“我做习惯了。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好?我改改呢?”林斯义不喜欢她的战战兢兢,虽然她的表情无懈可击。他单手插着睡裤兜,走到她面前,轻抬一只手,将她脑袋,转到正对着镜子。两人目光在镜中相触。温尔的迷茫。林斯义的坚毅。他说:“女孩子要干干净净……”温尔一怔,随即听他继续强调:“家务留给男人做。”“男人也做家务?”她本来想说她做家务没关系的,但他眼神让她不容反驳他的话,只好带笑地偏离本意。“你不做。他们自然就做了。”林斯义表情松了松,对镜子里的小脏猫说:“去洗把澡。洗你自己的衣服,其他的不用。”温尔的脸在镜子里腾地下红了。她不傻。相反她双商很高,对外从未吃过亏。只是对内,她遍体鳞伤。林斯义现在算她的“内”,所以她用从前对“内”的习惯,对待他。做家务,洗他的衣服,不想着男女有别,只想着怎么洗得一丝错挑不出。他却明言不需要她这样。温尔不知道这算好事还是坏事。她在镜子中扯出一个僵硬的笑,下意识的言听计从:“好的。”林斯义这才点头放了她。只是温尔走到门口,他忽地又问她:“早上做的食物为什么不吃?”他休假,特意怕生物钟紊乱,半夜爬起来给她在锅里煮了粥,睡到十点起来一看,里面纹丝不动。林斯义有些惊讶,当他发现冰箱里冻太久硬的像石头的面包不见了后。“我以为那是你吃的。”他并没有跟她说,她可以吃。看着她瘦弱的背影,林斯义真心哑口无言,他猜测是自己对她缺乏了解,还是她只是单纯没适应与他相处,处处显得小心翼翼?林斯义再次轻缓语气:“以后,这个家就是你的家。不用客气。”“好。”温尔笑着答应,心里却想,不用客气吗?她亲哥曾经因为她误食了他粥,打到她鼻出血,她就再也不敢动“哥哥”的东西了。作者有话要说:温尔脾气对人。她只对“哥哥”顺,对外人冷艳的不行。ps;放新文案了,脉络清晰。第8章 茶花“你不觉得奇怪吗?”温尔到达家属院已过一周,窦逢春越观察越邪乎,逮着正在操场锻炼的关城,一阵奇问。他们这帮人,在三区有很明显的个人特征。如果说林斯义是不苟言笑的男人,那关城就是活阎王,一张冷脸除了对自家妹子偶尔有点暖意,其他时候活像一座冰川,因而即使关城长得不错,也罕有被女人烦得时候。窦逢春恰恰相反,他是妇女之友,老妇女小妇女通通被他哄地团团转,当然,现在出现例外了。“这小耳朵绝了。一开始以为小地方上来的人再怎么样会有点畏畏缩缩,这姑娘倒好,全院只对林斯义畏畏缩缩,其他人一个眼神不带鸟。是我长得不够酷?”他百思不得其解,开始怀疑自己的相貌。关城从高杠上跳下,难得笑出声:“大概斯义叮嘱了,不跟怪哥哥玩吧。”“你才怪!”窦逢春认真着脸:“我说真的,这姑娘是不是震后心理没干预好?对斯义有点过分服从。”“你担心自己去管。”关城漫不经心的样子。窦逢春却看出他的虚假:“也不知谁那天在小耳朵一进门,盯得眼睛都直了……”关城一个眼神瞥过来。窦逢春后一句,我还是第一次在你脸上看到这种表情,嗖地一下,从喉腔飞走。他嘿嘿笑着,拍拍关城肩膀:“其实我也看直了,谁第一眼见到小耳朵不说一声惊为天人呢?”关城眼神表示你很肮脏。窦逢春怪叫:“我说你这脾气,称赞一名女士惊为天人,为什么会想到肮脏?哎,不解风情,还是和蒋帆在一起有趣,可这哥们什么时候回来啊,操!”也许是做哥们之间的心灵感应。窦逢春这边刚念完,蒋帆就开着一辆超跑,尾声嚣张地驶入主干道。此时傍晚,霞光漫天。下班,下学的两波泾渭分明队伍,在林荫大道上漫行。他油门不得不放缓,落下车窗,八面玲珑和熟人交际。蒋帆出了一趟国,考察学校,其他人还不知道他此行目的,他找了旅游的借口轻松应付,开着,聊着,突然有一张叫人眼前一亮的脸从他余光略过。他微讶,撩眼皮在后视镜里瞧了瞧,接着,和交谈之人分别,嘴角翘着,将车子往后倒去。温尔脚步倏地顿停,侧眸。“嗨。”只见一个打扮花枝招展的男人坐在跑车里朝她打招呼,对方手指勾着墨镜,露出一双笑意盈盈的桃花眼:“我姓蒋,住西面135号。妹妹住哪里?”妹妹长得令人在这炎炎夏日想起野山上随风飘动的山茶花。野生的大自然美。夺人眼球。所谓无知者无畏,他极其不惜命的和林斯义的妹子搭起讪。温尔可懒得理他,冷着脸,迈步就跑。“哎!”蒋帆将车头往她前头一别。温尔被逼停,水眸瞪他。蒋帆哈哈大笑,他不是头一次干这么不要脸的事,但也没什么坏心思,伸长手臂,从副驾拿起一盒巧克力,不由分说往她手上一扔。温尔下意识去接。等一接,轿车已经嚣张离去,夕阳余晖中留下对方爽朗的笑声:“送给妹妹吃。记着哥哥好!”温尔平生最恨哥哥二字。不是林斯义从废墟底下刨过她,她也不愿意叫对方一声哥。可这大院,哥哥们像天罗地网,四面八方地朝她包围。放个学,还能被“哥”堵。她心里有气,面色不佳回到林家。林斯义正懒散地拎着一根塑料管在给已经枯死的花浇水。见她来,眼神发亮:“回来了。”他现在发现家里有个小不点挺不错。他不用闲的发霉。温尔注视着他要搞事的眼神,心里一怵,面上保持笑意:“哥哥什么事?”林斯义又听出她语气里的“谄媚”,心里虽然不舒服,但想着他一腔热血总有一天捂热她,就不急切了,微笑朝她昂下巴:“饭做好了。去吃吧。”“你呢?”“我下午吃过了。”自休假以来,林斯义日夜颠倒,温尔上学后,他就在家里补觉,她快回来时才懒洋洋起床,接着做饭,傍晚再带她到操场锻炼他制定了一整套提高她体能的计划。势必将这弱不禁风的小丫头炼得十个壮汉打不过。温尔也挺配合,决定吃完饭就跟他出去。经过林斯义身边时,却被他叫住:“这什么?”他眼神停在那只心形铁盒子上。温尔心里怨气,难得对他说话带上了点小脾气:“一个神经病男人扔给我的。”当时她身边好多人,不好意思扔,准备带回家后扔的。林斯义此时截住,她就顺势上交。反正以前家里哥哥没少收她“孝敬”,给他吃好过浪费丢了强。林斯义却显然和家里哥哥不同品种。他修长手指,在铁盒上敲了敲,念出字正腔圆的英文牌子,温尔讶异抬眸看他,被他发音所迷。林斯义转了转盒子,望进她眸里:“他骚扰你了?”语气低沉,暗藏关怀。温尔心头一动,像枝头被不知名的风燎过,脸上窜起一阵热,她点点头。林斯义眸光暗了。……蒋帆此时还不知自己大祸临头。他回家放下了行李,一个电话将所有兄弟招出来,混在本区一家不对外开放的俱乐部,准备好好嗨上一番。他这个人向来八面玲珑,且文艺的很,会吹萨克斯,歌喉也一级棒,是他们这一代最为杰出的文艺代表,老少通杀的那种。每年春节三区的群众联欢会,蒋帆少不得露一手。今年离春节还有半年,蒋帆已经克制不住,给自己收拾了场子,请了老同学老朋友,在俱乐部嗨地肾上腺素狂飙,晕头转向,几乎找不着北。“逢春……”他喝地眼发红,浪荡搂着窦逢春肩:“哥最想你了,全院儿,只有逢春跟哥心意相通,知道哥在想什么……”“你在想资本主义温柔乡,小心你爷揭你皮。”窦逢春咯咯笑,坐在沙发扶手上,给自己猛灌了一口酒。心里想,幸好斯义在家带小孩,不然,这糜烂的场面,必定要受人民子弟兵的唾弃。“你给我嘴上把着门。除了你,有第二个人知道老子要跑,哥就宰了你。”蒋帆警告。窦逢春将烟塞嘴里,眯着眼拍掌:“呦,我好怕怕呦。关门放蓓蓓!”蒋帆听到蓓蓓两个字,眼睛眯了眯,几乎下一步就要挥拳揍上去。窦逢春哈哈大笑,迅速逃离。没让他得逞。这时候关城来了。穿一件白t恤,头发湿着,长裤绵软,一副将就寝被挖出来的架势,另两人看到他来,心照不宣一闭嘴,再不提蓓蓓。关蓓蓓倒追蒋帆的事,全院皆知。关城又是护妹狂魔,也就是关蓓蓓真心疼蒋帆,不然关城早把蒋帆收拾地哭爹喊娘,他眼里,全世界只有她妹妹看不上的别人,不准有看不上他妹妹的人存在。蒋帆活到现在,全靠福大命大。但今晚,林斯义破了关城的记录。俱乐部里全是人,男男女女,香水味烟味,谈笑生色。可以说是相当不适合高中生进入。林斯义带着人进来时,没人注意到他,可能衬衫颜色太过暗沉,一如他绷着的脸色,但是,这毕竟是林斯义,身高一米八八,模样有棱有角,气质冷冽,出场自带光环的男人,只不过今晚这光环由他本人控制,且是声控。“嘶——”在场人都听出那是蒋帆的抽气声,目光不由全体往中央的卡座转。蒋帆一张脸被人按在皮面上,身后是一双被反剪住的胳膊,正是这双被人反剪住的胳膊令他发出痛呼。大家一时惊呼,不知道谁敢砸场子砸到蒋帆头上来,直到看见那人的脸。不是林斯义又是谁?于是众人通通看热闹,不知道怎么回事。蒋帆也莫名其妙,他脸被塞在卡座里,林斯义没给他讲话机会,直接砸了个东西到他脸上。巧克力盒……蒋帆瞬间想起傍晚的山茶花妹妹,林斯义问:“知道她谁吗?”蒋帆此时震惊已大过痛感,林斯义铁树开花给女孩出气,世界奇观,他不可思议,痛嚷着:“干嘛,你女朋——啊!!!!”林斯义来真的……刚才那一下差点给蒋帆痛晕过去,他们可是哥们儿啊!!“给我听着,这姑娘叫温尔,温文尔雅一三两字,我林斯义的妹子。都把眼睛睁大点儿,别瞎他妈撩。”语气平缓,好像完全没威胁的意思。但真正有实力的人放话,从来不需要大吼大叫。讲得就是一个稳字。他这段话落,场上人齐齐尖叫。窦逢春更看兄弟内讧不嫌事大,跳到沙发上狂呼。温尔躲在林斯义的身后,其实不算躲,只是这里人挤人,她自然地站在他身后,此刻他肩膀如此宽阔,像一座山一般将她护住,看上去就像躲了。她听到林斯义冷嗤了一声:“这什么破音乐?”台上的dj立即回喊:“知道了哥,这就来两只老虎!”还真的来了《两只老虎》,场上人几乎都笑崩了。“灯打开!这什么破光!还有各位男的,烟,全灭了——”随着窦逢春的鹦鹉学舌,糜暗灯光散去,吊顶上大灯全亮,男士们也自觉把烟碾灭。林斯义才冷笑,算稍微满意,放了人。蒋帆被放生后,靠在座位上闭眼笑,他真觉得丢人了,自己缓了一会儿,撩开眼皮,目光寻到林斯义身后只露出半边脸的小姑娘,笑忍不住:“对不起啊妹妹。哥下次不了。”林斯义给一个眼神给他体会,意思是有下次你就试试。蒋帆乐疯了,第一次见识到比关城护妹更凶的人。关城此时坐在旁边点评:“活该。”窦逢春拉温尔过来坐,温尔不肯,跟在林斯义身后,如影随形。林斯义带着她坐下,她才坐下。纵情声色的气氛,随着儿童歌曲的来回播放,灯光的恢复正常,甚至连窗户都打开散烟味,荡然无存。远离中央卡座,在窗口坐的几位二十出头姑娘,各个浓妆艳抹,此时,在灯光下现了面色,倒显得妆容过于突兀。不是不好看。是气氛没了。适合原本妆容的气氛没了。但也因为气氛没了,灯光才更清楚。左曦好久没见到林斯义了,他在灾区一呆就是三个月,况且他原本还躲着她,掐指算算,小半年没见着这人。今晚一开始得知他没来,还挺失望,这会儿,他似从天而降,脸还是那张脸,另女人神魂颠倒的脸,只是这脸上的气氛却为一个未成年小丫头而生。左曦便惊讶。接着灯光大亮下,她仔细观察了那姑娘,上身穿一件藏蓝色棉质短衫,衬得皮肤越发雪润,瘦长的腿上裹一件七分牛仔裤,露出纤细的脚踝。背影看着太瘦了,坠在腰后的马尾都似乎要压垮她。但仔细瞧,对方并不算娇小玲珑,肩膀张开的很漂亮,四肢修长,似乎只是缺点营养,假以时日喂养上来,绝对胸大腿长的妖艳货。黏着林斯义,弱不禁风的样子,那脸转过来时,左曦却觉得有趣了,那脸上的眼睛分明溪涧烈石,铿锵,坚毅。所以对了林斯义的胃口?“她什么时候来的?”左曦把烟灭了,随大流。她同伴看她面色不明,不由放低音量:“一周多了。”“怎么没人跟我说?”她皱眉。同伴低回:“谁敢跟你说……”左曦一愣,笑了笑,“我这就会会去。”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陈姐 5瓶;书虫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9章 失踪“你妹妹?长得好漂亮。”听到这道声音,林斯义当即想撤离,但是对方已经端着酒杯在他左手边坐下。“左曦,好久不见。”他只有先打招呼。温尔仍是躲在他肩后,背紧贴着沙发背,隔着林斯义的肩膀看那位短发美女,心想,这大概是林斯义的情债。“斯义,怎么不早带出来,我们好认识认识?”情债表情认真,“你看蒋帆,这不就误会了吗?”“今天不是出来了?”林斯义笑。他笑是意味不明的,分辨不出是寒暄还是应付,不像和窦逢春他们相处时的明朗。情债盯着他脸:“我有很多话要问你。”这就当众开聊了,打情骂俏似的。多少人目光暧昧盯着他们。温尔也仔细盯,她觉得这个叫左曦的女人长得非常优秀,和林斯义极为相称,甚至方才第一眼瞄到,她脑海里已经把林斯义和这女人抱着娃娃出来的场景都设想好了。林斯义性格说实话有点自恋,根本不似表面的成熟,每天傍晚在操场对着她炫耀自己的体能就是证明,温尔不明白,她一个高二小女生,他一个空军特种兵,在高杠上连续百个引体向上,结束后对她像只花孔雀一样骄傲嘚瑟,是什么恶趣味?左曦能镇住他的样子。所以两人在众人起哄的声音中“打情骂俏”完,左曦开始笑眯眯地关心她,“温尔,你好,我叫左曦。”温尔十分给面子:“左曦姐好。”“……”林斯义似乎对她这声好十分不满意,待她音落,目光意味不明瞥她一眼。温尔视而不见。“左曦,你有福,小耳朵来这么多天,除了斯义,只叫了你一声姐,我和关城第一天就请她吃饭,半个哥都没讨着。”窦逢春仿佛打翻了醋坛子。关城冷笑:“那我请的,关你什么事。”“我不是作陪了吗。”被揭穿,窦逢春死不要脸。左曦听了大笑:“行啊小耳朵,证明我们俩有缘分。“温尔点头。她这一点,林斯义脸色明显更黑。左曦也注意到他变化,更加无畏的释放笑颜:“小耳朵,我先借一下你哥。出去跟他说个事。”“我没关系。”温尔说。反正这是林斯义的情债,和她没关系。林斯义和他的情债一起去了外面,窦逢春捧腹大笑,温尔莫名其妙。蒋帆忍俊不禁,朝她昂昂下巴:“你去外面看看就明白了。”关城说:“别害她吧。”“没事儿。让她见识见识。”……俱乐部在顶楼。外头是个大露台,俯瞰全城五光十色。左曦穿着一件超短裙,美腿雪白,后背抵在栏杆上,全然打开的姿势,露骨的眼神,盯着面前这个男人。林斯义被她盯了一分多钟,终于,头皮发麻,先开口:“你干嘛?”口吻是熟稔的。也是无力的。拿她束手无策的。左曦眼睛一瞪:“林斯义——就你这种口气,我能不误会吗!”“误会什么?”林斯义皱眉。左曦没答,先问,“为什么让关城传话,你当耳边风,不来见我?”“你喝醉了。”林斯义不再看她。左曦突然语带哭腔:“你如果不喜欢我,为什么高中让我做了三年的全校第一呢?你是不是钓着我?行,我知道你牛了,是我一直喜欢的你,太高傲了没率先表白,你这几年罚我呢!罚够了吗!”左曦伤心。林斯义说:“我让你做三年第一。是不想跟你纠缠。”“什么意思?”左曦泪水连连:“你是说我误会吗?那你为什么不去同学会?怕被其他人揭穿,你曾经对我喜欢过吗?”“你真醉了。”林斯义目光也冷下来:“不管谁跟你胡乱传的。活了二十二年,我心里还没有过人。”“你撒谎。”左曦不信,“小时候也没喜欢过?青春期也没喜欢过?这几年也没喜欢过?你骗鬼呢!”“我真没有。”林斯义百口莫辩。“你过来抱抱我。”左曦突然好冷啊,被露台上的风吹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