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彧在不是和是之间经过长久的拉锯,最终干巴巴回道:是。然后走到餐桌旁,把手里的长寿面往桌上一放,透着三分的无力开口道:要不你先吃面?路野眼力见尖,他一眼就看出来严彧这是不好意思了,估计心里还带着十分的抱歉,他哈哈笑了一声,安慰道:严医生,没关系,坏了就坏了,花和蛋糕,我都很喜欢。严彧看了一眼那满地的狼藉,又看了看摇头晃尾的冰红茶,内心无奈叹出一口气,自己儿子闯的祸得自己背,他勉强笑道:你喜欢就好。好好准备的惊喜,还没给寿星看到,却被一只狗祸害成了大战现场,狗也不是故意为之,还不能跟它生气,这放着谁能不郁闷。出师未捷蛋糕和花就先死了,严彧不禁开始隐隐担忧起来。今晚他真的能成功吗?反正看着冰红茶那副没心没肺,像是在幸灾乐祸的表情,没有半点成功的预感。路野见严彧还是不开心,他走到严彧面前,将脸凑了过去,轻声道:要是你能亲我一下,我会更喜欢你为我准备的惊喜。严彧一楞,呆呆看着路野,耳廓已经开始微微泛红。路野最喜欢看斯文好脾气的严医生羞赧或者窘迫的样子,仿佛有一只毛绒绒的小爪子在他身上不停地抓痒,跟过电似的。于是他步步紧逼,伸出修长的食指,屈指轻轻勾了下严彧的下巴,笑道:或者我亲你一下。不止是耳廓,严彧脖颈都开始红了,他睁大眼睛看着路野,不等他说同意,路野突然上前,嘴唇贴着严彧的脸颊,一扫而过,犹如蜻蜓点水。严彧还没能感受到路野的嘴巴是热是凉,路野已经拉开椅子坐下来,挑起一口面,细细地品味道:真好吃。路野今天的通告时间排地紧,他只吃了一顿早饭,沉浸在工作中不觉得饿,等他吃了一口严彧下的面后,积攒了一天的饥饿感方显露出来,没多大会儿,一碗长寿面就被路野两口三口地解决完了。路野抽了张餐巾纸,跟大爷似的,一抹嘴巴道:还有啥惊喜,全都拿出来吧。严彧这才想起来,他做好的饭菜还在厨房,刚才看路野吃面太专注,导致他把接二连三的事全给忘了。这真不是一个好兆头。还有饭菜,估计凉了,我去热一热。严彧站起来说。等会儿,路野吃饱喝足,惦记起他的狗儿子,他一把拉住严彧的胳膊,张嘴问道,那泰迪是什么回事?冰红茶因为做错事,一直站在旁边等人召唤,路野一提起它,它立马顶着它那身战袍,跑过去站到俩人面前汪汪叫了两声。严彧想起来他好像还没跟路野介绍冰红茶,他先是把早上科室的事讲了一遍,然后把花和蛋糕的事做了补充,最后试探地问路野:你喜欢小动物吗?喜欢啊,路野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冰红茶,犹豫不决道,但我不喜欢泰迪。严彧手指一紧,问道:为什么?路野简洁明了,甩出七个大字:日天日地日万物。严彧没养过狗,更不了解泰迪,再加上严医生又不怎么上网冲浪,一时没能明白路野这别有深意的七字简言。路野看严彧那表情就知道他没听懂,他干脆直白解释道:就是流氓狗,对着什么东西都能|操,和你气质嗯......不符。要说中国汉字博大精深,日,严彧听不懂,但操,严彧就立刻听懂了。路野简直有所怀疑,严彧是不是故意装不懂。但从严医生听到这句话后,满脸通红的反应判断,他应该是真不懂。严彧抬了下眼镜,弯腰抱起冰红茶,扔下一句我去给冰红茶洗个澡,转身逃似的进了卫生间。等到严彧给冰红茶洗好澡出来时,路野却倚在沙发上睡着了。路野这几天熬夜在看上次苏姐送过来的新剧本,他虽然是那种拍完夜戏还能精神抖擞去酒吧的人,可持续性地熬夜,导致他眼下有明显的黑眼圈凸显出来。白天因为工作原因化了妆看不出来,现在顶着一脸素颜,经过白色的灯光一照,加上他天生皮肤冷白,有时候情绪激动,脸上的毛血管都能看见,更遑论这么两大青黑的眼圈。严彧看他满脸倦容,不忍心叫醒他,拿起沙发上的毛毯,轻手轻脚盖在了他身上。冰红茶好像特别通人性,他看到他爸给沙发里那个男人盖毛毯时的目光温柔深情,慢慢走过去,安安静静地躺靠在沙发脚旁。空调和毛毯的温暖,让一贯最认床的路野睡到快零点才醒,他伸着懒腰打了一个绵长的哈欠,感觉神清气爽后,拿起手机一看。卧槽,快他妈十二点了,他的生日都要过完了,严彧怎么没叫他。路野正准备叫严彧来问罪,却看到面前的茶几上,摆着一个完整的蛋糕,蛋糕旁边还有一束花。他不相信地揉了揉眼睛,再定睛一看,蛋糕和花依旧在,完美无缺。莫非刚才那场泰迪大战鲜花奶油是做梦。旁边的冰红茶凑到他的脚边,叫了一声。看来不是做梦。那难道是严彧会什么重新组合的魔法,把被狗弄坏的蛋糕和花还了原?你醒了?一道温和的男声打断了他天马行空的瞎想。严彧拿着蜡烛和打火机走过来,坐到路野旁边开口道:许愿吹蜡烛吧!路野指着桌上的蛋糕和花问道:这从哪儿来的?该不会你趁我睡着的时候又出门重新买的吧?严彧拿起桌上的花,递到路野手上:花是我重新跟花店打电话订好送上门的,蛋糕是我自己做的,可能不好吃,不过拿来许个愿应该将就。生日快乐,路路。严彧温和的嗓音,以一个字一个字的分贝落到路野的耳蜗,为了把这声生日祝福永远印刻在自己的记忆里,路野脑海里缓慢又节制地接收着每一个字传来的意思,而心却开始不由自主地加快。他清楚这种感觉,那是怦然心动的频率。不止一次,他在严彧身上已经感受过很多次。只是这次快地他的心脏仿佛要从喉管里跳出来。不就是一声普普普通通的生日祝福么?不就是一个亲手做的生日蛋糕么?不就是一束打电话重新订的花么?他又不是没过过生日,没听过生日快乐,礼物他都收到过名表跑车,和眼前这些比起来,好像的确很普通。可他却快要溺死在严彧给他过的这个生日里头了。他甚至有种出生二十五年,真正过了一次生日的感觉。这时,严彧已经将蜡烛插|好点燃,他轻声提醒道:路路,许愿吹蜡烛了。路野迟疑了一秒,木讷地哦了一声,凑到蛋糕前,双手合十置于下巴下,闭上眼睛许愿:我希望过了今晚十二点,我喜欢的人跟我说他也喜欢我。作者有话要说:又过了十二点,磕头第28章 帮忙这愿望许的,够浪漫也够小清新,就是太不像路野的风格了。按照路野直白坦率从来不懂含蓄转弯的少爷脾气,他看上的东西就是他的,他看上的人不答应也得答应,他可能会跟严彧说一起睡吧、做我男朋友吧、或者我想上|你这种话,绝对不可能跟个年方二八或许还没谈过恋爱的小男生一样,说我希望我喜欢的他也喜欢我。路野有自知之明,他是演过偶像剧,可没想过要把生活过成偶像剧。他这样含蓄婉转表达爱的原因无非两点,一,严医生太斯文,他一流氓不能老欺负斯文人,多不好啊;二,他恨不得掏心挖肺给严彧看,他是真心喜欢他,可不知为什么,严彧好像一直不相信他。就连那天在车里他退一步说想试试,严彧居然用什么喜欢的玩具作比喻,语重心长跟他说,他可能只是一时对这个玩具爱不释手。爱不释手他妹!少爷我真是只想玩玩,他严彧早就拜倒在他的一百零八种招数之下了。回归到眼前,他希望严彧能往他面前走一步,哪怕半步也行,不然路野可能真的只能掏心挖肺给严彧看了。他倒愿意,可多血腥啊。路野许完愿吹好蜡烛后,扭头期待着看着严彧,眼角旁边那颗泪痣仿佛闪着星光。严彧犹豫再三,终于抵不过自己呐喊叫嚣的心声,小心问道:你喜欢的人是谁?亲都亲过了,严彧居然还在问他,他喜欢的人是谁?路野当场脸色就变了,他强行压制住内心的愤懑,语气不好道:呵呵,你猜呢。严彧以为路野会给他一个准确的答案,也不需要太准确,只要一个特定的人称代指也行,可没想到饶了半圈,问题好像又回到了起点。冰冷镜框后的眼睛格外专注,好像在思考什么,空气沉积片刻后,严彧将手伸到路野面前,摊开掌心,慢慢开口道:一直给我看病的心理医生是我的大学学长,姓肖,还修过犯罪心理学,不过他说那玩意儿得天天研究各种杀人变态,他无法承受社会不美好的一面,后来自己出来开了个小诊所,主业给普罗大众解答心理上的疑难杂症。路野轻轻笑了一声,但为了表达少爷我很不爽的情绪,他这声笑地相当克制,乃至于就像走调地哼了一声。严彧置若罔闻,他掌心依旧平平整整地摊在路野面前,继续说自己的:你还记得你在我家不小心看到林诩照片的那天吗?那天我们接了吻路野没好气道:明明是你强吻的我。嗯,我吻了你,严彧顺其自然地改口,当时我的应激反应很强烈,但你走了以后,我没有吃药,没过多久,自己却慢慢消化了。后来,我打电话问了学长,他说这是一个好的征兆,还让我试着从和你牵手开始。话音刚落,严彧那只摊开的掌心里多了一个只手,路野闷声问道:这样吗?严彧没有回答他,只是反手穿进了路野温热的指缝间,十指交叉,捏了捏路野的手说:你看,我的掌心没有出汗。路野傲娇地扬眉:那是我的治愈能力强大。路野的手心很暖,严彧握住后就没有松开,他嘴里还在出声说话:再后来,你带我去清池的那晚,你让我实地考察学习,我又吻了你一次路野瓮声瓮气反驳道:你那分明又是强吻,嘴片子都给我咬出血了。严彧清咳一声,掩饰下自己心口慌张,平静温和地继续说:那次我其实起了一点小小的应激反应,在手心,没让你发现,不过只出现了一会儿。几天后,我去复诊,学长跟我说我应该已经接近痊愈的状态,他建议我可以跟你有进一步的接触,我当时听了这个好消息,立刻就想跟你分享,可没想到后来会出洛言的事。路野掐头去尾问道:他怎么建议我跟你可以有进一步接触的?牵手,严彧晃了下他们俩人十指交握的手,然后用另一只空闲的手,一把捏住路野的脖颈,将人拽到自己面前,浅浅地吻了下路野的嘴角,松开路野后,轻声吐出两个字:接吻,还有剩下的话,严彧实在开不了口,但他的手已经伸到路野的毛衣下摆,他绷紧的肌肉使得他这个动作看上去僵硬又滑稽,一点都不浪漫,他以为他会紧张地无所适从,但他低估了自己,准确来说,是低估了男人作为一只欲望动物的本性。他循着自己的本性,触碰到路野腰间的皮肤时,才知道自己的手心早就着了火,不知道路野有没有被他烫到,他尽可能做到温柔,可越是这样,越显得自己异常笨拙,真像个年方二八刚谈恋爱的小男生。被严彧弄地浑身着火的路野并不知道,严彧其实并不想做什么,因为肖医生,也就是他的学长,是这么跟他说的:我建议你们可以尝试一下牵手、接吻,或者更进一步的肌肤碰触,比如人身上比较敏感的几个地方,腰、背或者大腿。肖医生的心里肯定不是这样表达的,但他觉得严彧是名成年男性,应该懂他说的。可万万没想到,严彧这名成年男性他没懂。路野不知道有关一名成年男性的曲折故事,他只知道他心如擂鼓,浑身上下的渴望就快把他唯一的理智蚕食干净,他狠狠咬了一下舌尖,用血腥味强行留住了那一点理智,随即,捏住那只在他腰间徘徊多时的手,眼圈泛着红,一字一顿问道:严医生,我不是吃素寡欲的唐僧,你如果知道我对你是什么想法,就收手吧,我怕我一会儿真把持不住。严彧顿了下,呆呆看着路野,表情可谓天真无邪。路野看着他这幅神情,大致猜到了他应该是曲解了心理医生的话,压根不知道自己在玩火。他握住严彧的手腕,慢慢将他的手从自己的腰间拿开,低声叹了一口气,骂道:操,什么狗屎心理医生,医嘱都说不清楚。祸不单行,路野刚骂完,他一低头,就看到自己那跟篮球框一样嚣张顶|起的小|帐|篷。这他妈都遇到的什么事啊。路野平时不是那么不禁撩的人,要知道路少行走情路多年,基本没挨过什么刀,他只会干擦|枪的事,但他本人从来没走过火。明明严彧摸他的那两下,就他妈跟摸颗大白菜一样,一点章法都没有,可没想到,等严彧的手一撤离,他居然走了火。严彧手里是不是涂了什么毒药。专治他这种一本正经还没干过坏事的小年轻。路野要面子,他随手扯过沙发上的毛毯,盖到自己腿上后,吩咐道:你不是说厨房还有饭菜吗?你去热。严彧可以听不懂学长说的那些话,但他不可能看不懂成年男性的那点事。他看到了,他懂了。严彧若无其事地站起身,盯着路野腿上的毛毯看一眼,语气平静地听不出一点端倪,他说:去卧室,我帮你。路野脸上的表情足足空白了一分钟,一瞬间又恢复成带着怒气的冷脸,他抬头看着严彧,问道:你说什么?严彧喉结上下一滑,硬邦邦地说道:如果不及时解决,对身体不好。这下又变成什么都懂的严医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