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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光武 分节阅读 282(1 / 1)

d后者慌忙躬身接过,对着日光,小心翼翼打开,反复查验了三遍。确定上面的文字和签押不是伪造,才将圣旨递回后,然后俯身下去,以从属的身份,向刘秀行礼,“大司马恕罪,下官听闻安国公遭人陷害以至身死,虽心痛万分,却又恐我大汉就此分崩离析,所以才处处多加提防。如今见大人不念旧怨,随身携带节钺圣旨来替汉室宣慰河北,才知道,下官先前是以小心之心度君子之腹”短短几句话,里边却绕了好几个圈子。顿时听得在场众将全都满头雾水。只有刘秀,因为事先准备充分,所以立刻明白,邳彤先前根本不是担心自己假冒大司马,而是担心自己是偷偷跑来河北占山为王,所以也要先坚持验看圣旨由此可见,邳彤虽然耿直,却并不是一个不通权谋之辈。能在群狼环伺之下保住和成郡,也实在并非侥幸。只是,越是如此,自己想要将其收归旗下的难度就越大。更甭说带着他一起反叛刘玄,替大哥和三娘报仇雪恨了正懊恼间,却又听邳彤郎声说道,“大司马来得正好,如今河北纷乱,群雄终日互相征伐不休,导致百姓流离失所,妻离子散。下官不才,愿以老迈之躯,替大司马遍邀群雄前来曲阳。再由大司马请出节钺和圣旨,代表朝廷当众与群雄定约,从此齐心协力效忠汉室,彼此之间握手言和。若能如此,则汉室大幸,天下黎民大幸”“这” 刘秀听得微微一愣,旋即,苦笑写了满脸。老药王提出的建议,绝对发自真心。并且以老药王这一身救人性命的本事,河北各方豪杰,在没有看到任何危险的情况下,肯定也会给他这个面子。然而,想要凭借一幅写在绢布或者竹简上的约定,就让群雄停止厮杀,乖乖地受朝廷约束,纯粹是痴人说梦。更何况,那河北大地上,还有一个自称为刘子舆的王朗,准备割据一方的心思已经昭然若揭“大司马不相信老夫可以将群雄请来一晤么还是大司马心中另有打算” 见刘秀只是苦笑却不给出自己答复,邳彤的神色,迅速变冷。“不,不敢,邳郡守误会了” 刘秀闻听,连忙用力摇头。他心中当然另有打算,只是他的打算,现在不能跟对方明说。而对方所谓持节定约,恐怕也不是为了约束王朗、孙登这种无信之辈,只是想要通过这种公开宣誓的模式,给他刘某人再套上一层枷锁。让他从此之后,彻底放弃心中的怨恨,真心实意替朝廷东征西讨,震慑群雄。“那大司马究竟为何不愿一试” 邳彤根本不打算给刘秀任何逃避的机会,上前半步,继续大声追问。“自王莽篡汉以来,不知道多少百姓死于苛政与战乱。如今天下终于重现太平的希望,莫非,莫非大司马就忍心让更多的人,继续生死边缘苦苦煎熬”“不,刘某不敢” 刘秀被问得脊背发寒,挺直身体,大声抗辩,“刘某只是心中有一些困惑,至今没想明白。邳郡守如果能指点刘某一二,莫说持节钺与群雄定约,就是跟你挨家挨户登门相求,刘某也绝不敢辞”“嗯” 没想到刘秀在情急之下,还能找到如此漂亮的借口,邳彤笑着轻轻皱眉,“大司马请明言,邳某不才,愿意全力一试”“刘某第一个疑问是,何谓大汉” 虽然对方和自己手里都没拿着刀剑,刘秀的表情,却比面对千军万马还要郑重。收起笑容,沉声询问。“这” 邳彤顿时被问得微微一愣,但是,很快就给出了一个无懈可击的答案,“当然是天下正槊,九州之属,五德气运所在。昔日高祖斩白蛇,揭王党,以区区亭长之身,带领萧何、樊哙等辈破咸阳,灭暴秦,又剪除群雄,击败项羽,方有后来九州二百年太平”这都是世间公认的事实,也是百姓心怀大汉的缘由所在。故而,他回答起来,根本不用费多大力气。也相信,刘秀无法从中挑出任何疏漏。然而,谁料话音刚落,立刻听见刘秀大笑着抚掌,“善,大善,人说邳郡守学富五车,传言诚不我欺只是,敢问郡守,昔日起兵翻秦者,并非高祖一家,为何最后却是我大汉高祖成为九州之主论血脉,我大汉高祖不过是区区亭长,莫说与项氏相较,比田氏、韩氏、赵氏,都远远不如。论兵力,项羽、赵歇、陈余等辈,个个亦在高祖之上。但是为何,为何这天下,最后却归了大汉”“当然,当然是天意所属。”邳彤想都不想,大声补充,“刚才老夫说过,斩白蛇,斩的乃是秦国气运,而高祖乃赤帝子,其起兵之时,有人亲眼曾经看见祥瑞”话说道一半儿,他忽然停住,冷汗瞬间淌了满脸。若说祥瑞,谁都没王莽篡位前后出现的多。而王莽的大新朝,却是刘縯、刘玄、刘秀等人亲手推翻。他邳彤如果坚信天意和祥瑞有效,就应该誓死替大新朝尽忠,而不是听闻王莽死去,第一个宣布全郡易旗,归顺大汉。如果说王莽篡位前后,祥瑞都是假冒。论真正的天意所钟,则无人能比得上眼前的刘秀。毕竟突围时黄沙遮眼,决战时大星天降,都已经传遍了九州。根本无人能够否认,更无任何人能够超越“邳郡守,既然口口声声不离天意和气运,那您老可否告诉刘某,何谓天意何谓气运上天是否会有意,让百姓流离失所,活得生不如死上天是否会让无耻之徒窃据高位,横征暴敛上天是否会让虎狼之辈手握重兵,日日征战不休。上天是否会给替朝廷打下几道惊雷,将王朗、孙登等人立刻劈死,还河北百姓一个安宁”“这” 原本信心十足能用话语套住刘秀的邳彤,汗出如浆。低下头,迟迟无法给出任何答案。“大司马问得好” 郡守府长史曹旭恰恰赶至,不愿意任由邳彤受窘迫,果断选择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在下不才,想听听大司马的高见”“老夫愚钝,还请大司马解惑” 邳彤立刻松了一口气,装作谦虚地向刘秀拱手。“很简单” 仿佛早就料到对方会做如此反应,刘秀笑了笑,果断给出答案,“所为天意,就是民心。民心所向,哪怕没有任何征兆,王者亦能逢凶化吉。民心所背,哪怕祥瑞频现,也都是胡编乱造,经不起任何验证核实。我大汉,之所以能荡平群雄,取暴秦而代之,并非高祖有什么气运加身,而是高祖一入咸阳,立刻废除暴秦所有苛政,与百姓约法三章”“我大汉,之所以能享二百年太平,是因为文景行黄老之治,薄赋轻税,与百姓修生养息”“我大汉,之所以令百姓怀念,是因为武帝挥剑北指,遣大军封狼居胥,令匈奴远遁大漠,令汉家儿郎无论走到哪里,都可以昂首挺胸”“我大汉,之所以国运绵延不断,乃是因为武帝晚年大彻大悟,不再相信神鬼之说,不再追求长生不老,勇于下诏罪己,认错于天下”“如此大汉,方令万民怀念 如此大汉,才令万国敬仰 如此大汉,才令豪杰甘心为其效忠 若非如此,哪怕当政者血脉再高贵,哪怕天下祥瑞遍地,也只是披着一个大汉的壳,行暴秦或佞新之实”第九章 北风吹雁雪纷纷 四自打大哥刘縯遇害之后,刘秀一直在想自己当初造反的意义何在。因此,一番话说得理直气壮。而站在他对面的邳彤,则像被铁锤砸到了脑门儿般,眼前阵阵发黑,身体不受控制的摇摇晃晃。刘玄这个皇帝做得如何凡是长着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来。新建立的大汉对贤才如何对百姓如何也是人尽皆知。邳彤不是感觉不到刘玄朝廷的腐朽和昏暗,只是先前总想着先结束战乱,然后再问其余。而现在,被刘秀当头接连“敲”了十几棒之后,他心中一直苦苦坚持的信念,彻底支离破碎。如果重新建立起来的大汉朝与大新朝一样腐朽,一样昏暗,那还建立他作甚绿林、赤眉,还有无数英雄前仆后继,图的难道就是让天下姓刘如果姓刘的皇帝连王莽都不如,那大伙凭什么还为其效忠难道就凭他血脉跟高祖离得更近,凭他比世间任何人都心狠手黑不,当然不能作为药王,邳彤原本就心怀悲悯,否则,他也不会以一郡太守的身份,在休沐时间悬壶济世然而,如果就因为刘秀说了几句漂亮话,他便改弦易辙,这弯子又实在太大。更何况,谁又能保证,刘秀不是说一套做一套,将来比刘玄还要不堪正进退两难间,他却又听见刘秀朗声说道:“药王,刘某知道你忠于大汉,刘某今日,也并非为说服你而来。我的好兄弟朱佑受伤吐血,危在旦夕,所以刘某特地前来替他求医。至于将来如何,药王尽管静观其变就是。只要药王在郡守位置上一天,刘某麾下兵卒,就不会踏入你治下半步”“这,也罢”邳彤又楞了楞,随即用力点头,“多谢大司马体谅,在下今天就陪你走一趟便是。希望朱兄弟的伤不碍事,在下赶去还来得及“”来得及,来得及一定来得及” 见邳彤答应出诊,刘秀立刻不再追求其他,迫不及待地大声催促,“刘某早已命人备好的马车,药王尽快前去,为我家兄弟医治。”“好” 邳彤点头答应,随即转身冲门外大喊道,“子义,去取药箱,随我去厢房。”“是。”曹昶答应一声,拔腿奔向先前邳彤给百姓看病的厢房。谁料,还没等他跑到厢房门口而,郡守衙门大堂后门处,忽然冲击来一个惊慌失措的身影,抬起手,高声示警,“郡守,郡守快躲起来,真定王,真定王的的大公子刘得,又,又来找你麻烦了”“老夫不是给他开好药了么他为何跟老夫纠缠不清” 当着这么多外人的面儿,邳彤如何下得了台眉头紧皱,大声反问。话音刚落,门外迅速又想起一连串惨叫,紧跟着,一匹快马竟然直接穿过了府衙正堂,直奔院内。马蹄附近,血迹宛然,很明显是踩到了邳彤手下的差役身上,将后者踩了个筋断骨折。“大公子,你这是做甚此地,可是老夫的郡守衙门”邳彤即便涵养再好,也忍无可忍,竖起眼睛,厉声喝问。“庸医,你开的是什么药”刘得毫不客气地挥动马鞭,将院子中一株梅树,瞬间抽掉了大半截,“我阿爷吃了你的药之后,半条大腿都烂得直流黄水”“流脓”邳彤大吃一惊,再也顾不上计较此人施礼,上前数步,大声追问,“大公子,真定王得的是脏病,老夫开药之时,已叮嘱过你,一定要告诉他老人家,半年之内不得行房,否则药力溃散,元阳失守,五行乱离,脏气就会在体内四窜。大腿溃烂,不过是表象,若再不收敛”“少废话”刘得哪里肯容忍他当着若干陌生面孔,揭自家父亲的短,举起马鞭,径直点向他的脑门儿,“老匹夫,本公子上趟来,就让你随我前往真定,你却百般推阻。如今我阿爷大腿溃烂,分明是你用错了药,今天你若是不跟我去全力补救,休怪本公子翻脸无情”“大公子,话可不能这么说” 邳彤实力再弱,好歹也是一郡太守。将牙齿咬了又咬,喘着粗气说道:“令尊不肯听从邳某叮嘱,邳某如何能治得好他的病今日老夫还有其他病人要看,不敢再去胡乱诊治,耽误令尊的病情。是以,还请大公子另访神医”“老匹夫,去与不去,如何由得了你” 刘得才没功夫跟一个空架子郡守啰嗦,立刻举起鞭子,大声招呼,“来人,给我把他绑了”“是” 十几名亲兵打扮的家伙答应着冲入院内,看都不看,抓起绳索就往邳彤脖子上套。院内的仆役、兵卒见状,赶紧冲上前阻拦,却被刘得一鞭子一个,全都抽了个满脸开花“刘得,本官乃是陛下钦封的一郡之守”邳彤的老脸,已经涨成了青黑色,一边用力挣扎,一边大亨呼救,“来人,来人与老夫拿下这狂徒,所有祸事,老夫一力承当”除了已经被抽倒在地的仆人和兵丁之外,没有任何人回应。 包括先前对邳彤毕恭毕敬的曹旭,都一头扎进了厢房里,再也不敢露头。“一郡之守呸”真定王的大公子刘得见状,顿时愈发得意,狠狠朝邳彤脸上啐了一口,撇着嘴奚落,“我阿爷不拿下你,是给洛阳那边一个面子。这和成郡上下,你以为你还调动得了谁随便喊,大声喊,如果今天你能多喊来一兵一卒,本公子随你姓”“刘公子,我劝你最好把邳郡守放下” 一直被刘得当做木头的刘秀,在旁边实在看不下去,向院子内迈了两步,高声劝阻,“真定王既然已经上表宣布归顺朝廷,邳郡守便是令尊的同僚。即便邳郡守身边的佐吏和将领,已经尽数被令尊收买,他的政令已经出不了衙门。如何处置他本人,也是朝廷的事情,连令尊都没资格做主,更何况是你”“你是什么东西” 刘得霍然回头,双目杀机毕现,“有什么资格来管本公子闲事”“刘某乃汉朝大司马,奉陛下之命持节钺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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