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眉头吩咐。随即,又沉沉地叹了口气,朝着李秩和李通二人拱手,“季文兄,次元兄,小弟刚才鲁莽了。季文兄说得对,咱们之间的争执,不必闹得人尽皆知。我带着小妹去客栈休息,明日一早,再登门来请次元兄”“何必去客栈,我家里有的是空房”李通大喜,立刻笑着回应。“文叔,伯姬,还有这位皮壮士,咱们去我那边。大哥,你先消消气气,等明日大伙都气顺了,咱们再一起把盏言欢”说罢,上前一把拉住刘秀,不由分说就往自己日常居住的院子里拖。刘秀挣扎了几下没能挣开,只好又叹了口气,回头招呼上小妹伯姬,随从皮六,一道返回了东侧跨院。虽然东侧跨院,完全属于李通。吃饭之时,也没用李秩及其麾下的家丁前来打扰。可刘秀心中怒火翻滚,又怎么可能吃出味道将李家专门从酒楼里订制来的山珍海味,草草夹了几筷子,就宣告饱腹。然后任凭李通安排着,在客房找了个屋子住下,捧着半卷史记对灯枯坐。虽然说心情烦躁时不应读书,但读着读着,刘秀的心情就平静了下来。对照太史公笔记下那些逝去的英雄,想想这些年打过交道的各种人物,不知不觉中,半晚上的时间就飞速渡过。“三爷,三爷您睡了么”正准备洗漱一番,然后上床去见周公,屋门外,却传来了皮六低低的呼唤,很小心,唯恐吵到了李家的任何大人物,让他自己落到跟杨四一样的下场。“没有,六子,你进来说,门没有栓” 刘秀皱了皱,迟疑着放下手里的竹简。“是,三爷”皮六答应着,迅速推开房门,侧身而入。随即,又把房门紧紧关好,警惕地向四周扫视。待确定屋子内除了自己和刘秀之外,再无第三个人,才又迅速向前凑了数步,以只有彼此能听见的幅度,低声说道:“三爷,有些话,小的不知道对不对,但不吐不快。宛城李老爷,虽然手眼通天,可他对底下人,实在太狠了。与咱们大庄主,完全不一样。小的这条命,愿意为大庄主赴汤蹈火。可如果换成了李老爷,小的真的不愿意替他做任何冒险的事情”“你说得对,李秩刻薄寡恩,很难让手下人真正归心”刘秀想了想,点头表示赞同,“我刚刚回来,对咱们这边的情况不熟悉。等回去之后,我一定会提醒大哥,切忌对此人委以重任”“恐怕大庄主不会听,三爷,您别嫌小人说话直。”皮六咧了下嘴,连连摇头,“大庄主义薄云天,对兄弟们无论贵贱,都赤心相待。李老爷虽然不拿我们这些小喽啰当人看,在大庄主面前,却是毕恭毕敬。以大庄主的性子,即便知道李老爷刻薄,恐怕也依旧会拿他当兄弟看。顶多私下数落他几句,让他多少做些收敛罢了”“嗯” 刘秀知道皮六说得是实情,皱着眉头低声沉吟。“三爷,您别生气,我总觉得,咱们明天能早走就尽量早走,千万不能再于宛城逗留。李老爷对杨四如此狠毒,平素对其他下人,恐怕也不会太好。而他又跟大庄主相约要造皇上的反,万一哪个受了处罚的下人心存不满,主动去出首,恐怕李家二老爷的官再大,也保他不住”“嗯你说的很有道理”刘秀心中一紧,用力点头。随即,又警觉地低声询问,“六子,你是不是听到什么风声了如果听到了,可千万别瞒着我。否则,咱们都要死无葬身之地”“没有,没有绝对没有”皮六被刘秀的目光吓了一大跳,一边摆手一边连连后退,“小人只是看到,今天杨四挨打的时候,周围很多家丁脸上都带着愤愤不平的神色。万一他们中间哪个跟杨四哎呀地在动,地龙要翻身”一句话没等说完,某种奇怪的震动,忽然贴着地面传来,直接钻入了他的心底。再看刘秀,早已经抓起了佩刀,起身冲到了屋子门口。“三哥,怎么回事,是地龙翻身了么” 刘伯姬恰好也没入睡,披散着头发冲进了院子,冲着刘秀大声询问。“不是地龙翻身,是骑兵,大股的骑兵”刘秀面似寒霜,一只手拉起刘伯姬,另外一只手拉住皮六,拔腿就跑,“是朝着李家这边来的,别问了,赶紧去马厩牵坐骑”当年在太行山外与吴汉所部的骁骑营交手之时,那五百余匹如风卷至的战马,给他留下了无比深刻的印象。而现在,地面上传来的震动幅度,远远超过了当初在太行山外。想必正朝李家扑过来的骑兵规模,也远远超过了五百。一旦他们将李家团团围住,今晚院子内所有人,必定插翅难逃第四十九章 夜半蹄声如惊雷已有不少李府下人被惊醒,披着衣服走了出来,站在各自的房门口呆呆发愣。刘秀迅速从数人面前跑过,扭过头,大声命令,“快向你家主人示警,有大队骑兵正杀向李府。谁知道你家大老爷把兵器藏在何处,赶紧让大伙收拾起来,准备突围”“啥,刘三爷,您说啥”一个家将头目模样的人瞪圆了惺忪的睡眼,大声追问,“您,您老不是在开玩笑吧我家二老爷可是绣衣御史”“你家二老爷,手里如今无一兵一卒”刘秀急的两眼冒火,扯开嗓子怒吼了一句,然后继续朝着马厩狂奔,“快去,别耽误功夫,再耽误下去,咱们谁都逃不掉”“刘,刘三爷,您,您怎么知道骑兵是奔,奔咱们来的万一,万一他们是路过呢”“三爷,您别胡闹。前队精锐就驻扎在宛城,骑兵夜归也很正常”“是啊,三爷,你别吓唬人了,宛城可不比”众家丁仆妇谁都不相信他的话,继续打着哈欠连连摇头。对这些人来说,刘秀只是一个乡下来的寻常少年,远不够一呼百应的资格。更何况,刘秀下午还跟李家大老爷发生过争执,谁要是听了他的命令,万一过后证明是误会,大老爷不会拿客人撒气,对他们这些瞎掺和的奴仆,却绝不会轻饶“快去,惹出了麻烦,刘某一人承担”刘秀被家丁们迟钝的反应,气得额头青筋乱蹦,扭过头来,最后一次示警,“我是小孟尝的弟弟刘文叔,跟你家二老爷乃是生死之交”“噢”家丁们终于不再故意拖延,小跑着去找自家主人。还没等他们跑起速度,绣衣御史李通的身影,已经从后院冲了出来,见到刘秀和刘伯姬两个衣冠不整的模样,立刻大吃一惊,“怎么了,文叔,什么事情让你如此惊慌”“赶紧找到你大哥,武装好家丁准备突围”刘秀终于发现了一个明白人,红着眼睛大声命令,“骑兵,来的是骑兵,马上就杀到你家门口了”话音未落,院子外,已经传来了低沉的号角,“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像寒冬腊月的北风,瞬间吹透了所有人的骨髓。不是骑兵夜归夜归的骑兵,不会吹响画角。李通和众家丁们瞬间全都恍然大悟,争先恐后冲向西跨院,冲向李秩平素安歇的睡房。然而,无论他们如何用拳头用力捶打房门,如何大呼小叫,却始终听不到任何回应。整个屋子都静悄悄的,仿佛里头根本没有人居住。甚至连灯光,都没被人从里边点起,只有糊在窗户上的绸布,被众人的喊声震得嗡嗡作响。“撞门” 李通心里,立刻涌起了一丝不详的预感,果断向周围的家丁们下令。“撞开门,看看我大哥到底在不在里边”立刻有家丁陆续冲上前去,用肩膀奋力撞击门板。三下两下,就将门板撞翻在地。借着众人手中的火把,李通迅速向内扫视。只见里边桌案,书架,床榻,被推得东倒西歪,一个黑漆漆的洞口,出现在原本摆放床榻处,但是病豫让李秩和他的妻儿老小,却全都不知所踪。“次元,次元,找到季文兄没有,赶紧一起从后门走” 刘秀和刘伯姬、皮六两个,牵着数匹骏马返回,恰好看见家丁们愤怒的面孔。“屋子里有一条地道,我大哥带着家人从地道逃了” 李通举着火把从屋内钻出,冲着刘秀大声汇报。“啊”刘秀顿时明白了家丁们为何而发怒,心中对李秩的果断和无耻,“佩服”得无以复加。“难怪他从棘阳解任之后,一定要回祖宅里居住,并且平素不让任何外人进入西跨院。”李通又羞又气,连连跺脚,“原来,他早就在屋子里挖好了地道,随时准备一走了之”“这卑鄙小人,竟然抛下大伙,自己跑了”刘伯姬不懂得给任何人留面子,直接道出了一个事实,“亏得咱们还一心想着救他。这下好了,主将未战先逃,谁还肯继续为你们李家拼命”“还有我”李通被说得面红耳赤,扬起火把,冲着所有家丁们大声呼唤,“各位,请速速拿起武器,准备跟我一道离开。今晚若是能平安逃出宛城,尔等就是李某的嫡亲兄弟”“啪啦” “啪啦” ”叮当“话音未落,周围的火把和刀剑,已经掉了满地。原本就被李秩弄寒了心的家丁和仆人们,发现此人已经独自逃走,顿时再也不愿意留下来等死。一个个丢下手里的累赘物件,四散奔逃。“站住,站住,人跑得再快,也跑不过战马”李通大急,连忙叫喊着前去阻拦。众家丁却毫不犹豫地绕开了他,任他许下再多好处,都绝不回头。“嗖嗖嗖” 一串火箭,忽然凌空飞至,将前院的雕梁画栋,射得青烟缭绕。喊杀声,砸门声,威胁声,紧跟着在院子外响了起来,震耳欲聋。前队的精锐骑兵到了,而李家,却根本组织不起任何抵抗。没有时间再去抱怨任何人,刘秀松开战马缰绳,一把抓住李通,“次元,下地道。你先走,伯姬跟着,皮六跟着伯姬,我断后”一片混乱当中,他的话,就像早晨的阳光般,顿时扫荡掉了所有人眼睛里的黑暗。大伙儿根本想不起来反驳,立刻按照他的话,依次跳入了地道。刘秀默默地在战马屁股上拍了一巴掌,让畜生们自行去逃命。然后关紧房门,用火把点燃了窗帘和幔帐。待火头终于撩上了房梁,才纵身一跃而下。那地道又窄又湿,他必须猫着腰才能通过。举着火把走了足足小半个时辰,忽然间,前方传来了一声惊呼,紧跟着,便是一阵清脆的金铁交鸣,”叮,当,叮叮当当”“谁”刘秀怕李通等人吃亏,立刻拔刀在手,加快速度前去助战。才跑三五步,地道中,又传来了李通愤怒的惊呼,“大哥,是你你居然还没走”“次元”跟李通交手的人,正是李秩。迟疑着停止攻击,缓步后退,“你怎么发现的地道,外边,外边来的兵马是谁家弟兄可是冲着咱家而来”“当然是冲着咱们家而来你带着老婆孩子逃了,咱们的家丁群龙无首,一哄而散”李通又是惭愧,又是恼怒,扯开嗓子大声回应。“嫂子和孩子们呢,怎么就你一个人在这里叔父呢,他又被你送去了什么地方”“你,你嫂子带着侄儿们,还有我父亲,下午去乡下庄子里去了,刚好都不在家”李秩楞了楞,这才想起自己还有妻儿,“幸好我突发奇想,派车子送走了他们。否则,他们今晚肯定在劫难逃。”“你,你这无义的匹夫”李通气得直打哆嗦,不顾有外人在场,朝着李秩破口大骂。“官兵既然对你我动手,怎么会留着乡下的庄院如果他们被官兵追杀,你,你将来肯定追悔莫及”“官兵怎么知道他们去了庄园那边他们听到风声之后,自然会躲得远远,才不会留在庄园里等死”李秩撇了撇嘴,对李通的斥责不屑一顾,“况且,我也不是独自逃走。这地道自从挖好了之后,就一直没用过。我若不先下来检查一下它是否还能用,怎么敢回去叫你们一起钻地道离开”众人闻听,皆嗤之以鼻。但事已至此,再戳破李秩的谎言已经没任何意义。故而,相继撇了撇嘴,陆续说道:“官兵已经杀进院子了,未必发现不了这条地道。要走,咱们就赶快走别再做任何耽搁”“走吧,出了宛城再说“”刘某跳下来之前,放火烧了屋子。但这种障眼法,未必能管用太久。所以,若有什么其他逃命的本事,还请季文兄赶紧使出来““那是自然李某两年前就开始防着今天”李秩得意地点点头,从刘秀手中接过火把,转身便走。他先前之所以走得慢被李通追上,是因为逃得太匆忙,没带火把照明。而如今手里头有了照明之物,立刻精神抖擞。不多时,就带领大伙儿来到了一处宽阔处,将手臂朝头顶方向举了举,低声汇报,”到了这有个梯子,大伙跟我一个接一个爬上去,推开木板。上面是咱们李家的一处当铺,院子里常年备着五匹骏马。咱们五个,刚好一人一匹““多谢季文兄” 刘秀立刻停住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