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打击贾复,都是为了同一件事情,造反找人搭伙造反李某并非天生脑后长着反骨,李某全家,其实都曾经对皇上忠心耿耿。先前三娘问及李某究竟跟那岑彭有什么渊源,李某没来得及说。现在可以明白告诉二位,李某的哥哥,名叫李秩,当年曾经是”“啪”没等他把一串自我介绍的话,颠三倒四地说完,马三娘已经拍案而起。左脚朝地上轻轻一勾,环首刀迅速落入掌控。紧跟着,推刀鞘,拔刀身,朝着李通脑袋迎头便剁。“三姐,罪不及妻儿,何况兄弟”好在刘秀反应足够快,抢在环首刀挥落之前,迅速抓住了马三娘的手腕,“更何况次元兄一心造朝天的反,跟他哥哥走的不是一条路。”“三姐你要杀我”李通酒入愁肠,喝得醉眼涅斜,还不知道自己半只脚已经踏进了鬼门关。仰起脑袋,愣愣地看了一眼被刘秀架在半空中的刀锋,满脸诧异,“李某几时又得罪了你噢,我想起来了,我私下核实过,你原名马三娘,是马子张的亲妹妹。我大哥伙同岑彭,害得你们凤凰山一众好汉死无葬身之地。该杀,该杀,三姐你要报仇,就尽管下手,李某有一个哥哥,却不教他学好,活该身首异处”有俗话说,长兄如父,还有俗话说,养而不教,父之过。可天底下却从来没有过,哥哥不走正路,是弟弟没有对他严加约束的道理登时,马三娘就被李通说得无言以对,狠狠朝地上啐了一口,松开刀柄,拂袖上楼。“三姐小心脚下”刘秀连忙追了几步,目送马三娘的身影平安抵达了客栈二层,才又转身回来,笑着摇头,“次元兄好一张利口,比起当年的苏秦张仪,也不逊多让”“我打她不过,打起来之后,你又肯定不会帮我,奈何” 李通冲着他翻了翻白眼,坦然承认自己刚才的确是在装傻充愣。刘秀自认没他口才好,所以也不跟他争论。坐在他对面的草墩子上,端起酒盏细品慢饮。结果,才喝了小半碗,李通自己就又憋不住话头,端起酒碗,主动跟刘秀碰了碰,一边大口大口地喝,一边摇着头感慨:“李某真的很羡慕你,有个红颜知己生死相随。李某当年,也曾经有过一个师姐,奈何造化弄人,李某当时年少无知,弄不懂她的心思。等李某终于长大到能弄懂了,却跟她天各一方,永难再见”说罢,眼皮微红,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刘秀听得心中一痛,忍不住放下酒盏,低声问道:“怎么会这样莫非,莫非她变了心李兄看开一些,天下好女子多得很,除了”“放屁,放臭狗屁”李通勃然大怒,拍打着桌案,厉声咆哮,“说这句话的人,肯定注定孤独终老。天下好女子是多得狠,可谁能找出一模一样的两个好女子来你能么,皇上能么既然不能,那天下好女子再多,又关李某何事”一番话,虽然说得粗糙,却令人根本没有办法反驳。刘秀知道自己不留神戳中了李通心中的痛处,笑了笑,拱手致歉,“李兄此言在理,小弟说错了,该罚,该罚。”说罢,举起酒碗,一饮而尽。“这还差不多”李通眼睛不眨地,监督刘秀将碗里的酒水喝完,然后气哼哼地点头,“念在你年少无知的份上,愚兄这次就不跟你计较了。李某看上的女人,怎么可能会轻易变心。你这样说她,分明就是瞧不起李某”“小弟知错了,李兄勿怪”刘秀没办法跟一个伤心的醉鬼较真儿,只好再度以自罚的方式道歉。李通见他认错痛快,便自己也陪着喝了一碗,然后大口呼着酒气,语无伦次地补充,“你可知道,这世上,最难过之事,不是有缘无份。而是缘分来得太早,而你明白得太迟。当年李某醉心图谶,周围的人都笑我不务正业,只有师姐说,所学之术没有什么正与不正,只要自己喜欢,且不是用来害人,便是正业。”注1:图谶,古代推演天机之学,原本属于方士,后被纳入儒家。“令师姐这话没错,当浮一大白”刘秀对怪力乱神,向来不甚相信。但念在李通是个大情种的份上,不想再惹此人伤心。只好笑了笑,顺着对方口风敷衍李通的头,立刻高高扬了起来,醉熏熏的面孔上,写满年青时的骄傲,“当然,师姐的眼界,岂是庸人所能及别人都说李某是个不务正业浪荡子,只有她相信李某绝非池中之物,早晚一飞冲霄。别人都说,李某出去闯荡,最后肯定会夹着尾巴回来,只有她坚持认为,李某只要有机会锥处颖中,立刻就会脱颖而出。李某想要争一口气,就跑到长安谋取功名。结果,李某在长安与人辩谶,连续半月没遇到一个对手,一路辩到了天下第一的图谶大家,嘉新公刘秀歆面前,与其论道两日,才以小负一局告终。”这是他少年时最得意的壮举,所以哪怕是喝到烂醉时说起来,依旧两眼放光。刘秀在旁边听到李通居然有资格跟嘉新公坐而论道,顿时就想起了自己的老师许子威追着刘秀歆争执不休的情景,心中刹那间又是一暖,笑了笑,真心实意地夸赞:“嘉新公虽然性子软了些,本事却是一等一。李兄能跟他争论两天两夜,即便小败,也足以傲视天下”“李某哪里想什么傲视天下,李某只想证明一下自己不是浪荡子,证明师姐的眼光不差”李通将他的夸奖照单全收,拍打着桌案,哈哈大笑,“李某当时想的是,当今皇上靠着嘉新公帮他曲解图谶,哄骗世人,逼着太子婴禅位于他。李某对图谶的掌握不比嘉新公差得太多,皇上即便为了买我不戳穿,也得赐给我一官半职。哈哈,哈哈哈,李某成功了,皇上果然怜李某之才,赐给了李某一个六品文职。李某功成名就,立刻衣锦还乡,哈哈哈,哈哈,本想看着师姐如何开心,却没想到,回家之后,师姐那边,却早已人去楼空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第十五章 晓来梦醒身何处秋雨糟糟切切,伴着昏黄的灯光和嘶哑的笑声,令人的身影倍觉萧瑟。刘秀虽然多年来始终都有马三娘朝夕相伴,可听李通说到为了证明他自己的价值和师姐的眼光,去长安求取功名,就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当初为了有资格踏入阴家大门,而凭窗苦读的旧事。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初的柔情少女,不知道是不是已经嫁做他人之妇曾经面对面许下的诺言,是不是已经被刻意遗忘“啪”抬手朝着自己脑门拍了一巴掌,他努力让自己不去胡思乱想。当初跟自己许下海誓山盟时,阴丽华刚刚及笄,对一切都懵懵懂懂。而现在,阴丽华已经长大了,看到的风光与当初不同,纵使朱祐和邓奉将话带到,让她知道自己是诈死埋名,她怎么可能为了一个有家难归的游子,没完没了地去等“文叔老弟是否一样心中有憾难消” 醉猫一样李通,立刻注意到了刘秀的怪异举动,挤挤眼睛,小声询问。“没,没有” 刘秀断然否认,毫不犹豫。都过去了,年少时的梦,终究是一个梦。醒来之后,就得面对现实。而在现实当中,自己已经有了三姐。此番偷偷潜回故乡之后,只要告知和哥哥刘縯和马武,就可以正式拜堂成亲,从此相守一生。“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明知道刘秀可能在敷衍自己,李通也不戳破,又痴痴地地笑了一会儿,抬手抹了一把脸,继续说道,“如果有,就趁早解决掉。别管什么世人目光,更别管什么礼教说法。虽然会被骂做贪心,但总好过将来追悔莫急。缘份这东西,真的比图谶还要玄妙,只要错过了,往往就是一生”“李兄还是说你自己吧” 刘秀尴尬地笑了笑,举起酒碗与李通对碰。想不在将来追悔,也得有相应的实力才行。阴家需要一个做大官的女婿为整个家族提供庇护,而自己,这辈子却注定与功名富贵无缘,至于丑奴儿,性子生来绵软,绝不会因为喜欢自己,就跟整个阴家一刀两断。“你不听,也罢” 李通以过来人的眼光,迅速洞彻了刘秀心头所想。笑了笑,继续摇头。刘秀被他笑得心底发虚,干脆假装听不懂,又喝了口酒,大声追问,“李兄刚才说回到故乡之后,师姐人去楼空。你那时既然已经成了朝廷官员,想要查访她去了哪里,难道还不容易么”“容易啊,非常容易”李通笑了笑,刹那间满脸是泪,“不用查,就能知道。未央宫,她去了未央宫皇帝下令选良家未婚女子入宫伺候起居,她长得好看,又识文断字,正是地方官员眼里的上上之选”“啊” 刘秀听得心脏一抽,酒水立刻溅满了手背。未央宫便是大新朝的皇宫,以宫内第一建筑,未央殿而得名。白天皇帝在未央殿处理朝政,听取文武百官的汇报。夜晚,就会宿于未央殿之后的几座寝宫当中,与皇后,贵妃以及婕妤、美人们,共享天伦之乐。民间女子一入此门,无论能否入得了皇帝的眼,未满四十岁之前,也没机会再出来跟家人团聚。其父母,兄弟、姐妹,以及未婚夫,全都在她双脚迈入宫门的瞬间变成了“外人”,不经皇帝准许,老死无法再相往来。李通当年满心欢喜地从长安回来,准备迎娶美人归,却得知其师姐被地方官员送进了未央宫,无异于挨了当头一棒。难怪他对大新朝恨入了骨髓,难怪他行事如此乖张“你以为李某是因为师姐被皇帝选中,就立刻想要报这夺妻之恨么”李通的话忽然传来,字字句句,带着寒冷,“错大错特错李某的师姐秀外慧中,即便进了皇宫,也不可能只是个寻常宫女。李某遗憾归遗憾,当初却只盼着师姐能一辈子享尽富贵荣华“仿佛唯恐刘秀不信,他指了指自己胸口,大声发誓,“李某可以摸着良心告诉你,此话绝非虚言。否则,让李某早晚不得好死”“次元兄言重了,我信,我信你是个正人君子” 刘秀听得好生心酸,强笑着连连点头。“而事实,也正如李某所料。师姐入宫第一个月,就被皇后看中,选做“顺常”贴身伺候。第二个月,就被皇上封为“少使”,俸禄四百石。三个月后,被封为经娥,爵比大上造。其父,其兄,也跟着平步青云,都被皇帝封了官职。乡邻们提起他们原家,个个满脸羡慕。”李通放下酒碗,拍案击节,刹那间,好像又变成了一个旁观者,对自家师姐的成就,眼睛里只有欣赏。注1:顺常,少使,经娥,还有后面的婕妤,都是内宫里的女子等级。然而,还没等刘秀跟着他一道喝彩,他的声音里却忽然又带上了哭腔,“李某本以为,以师姐的聪慧,即便根基浅了些,有皇后在头上罩着,也定然会一辈子平平安安。谁料,今年初,皇后尸骨未寒,宫内却忽然传出噩耗,我师姐,婕妤原碧,勾结太子谋逆,赐死。其父兄皆腰斩,弃市”注2:弃市,押到闹市上当众处死,遗体供众人观赏,不准收尸。“啊”刘秀被吓了一大跳,追问的话脱口而出,“她,她到底是不是真的勾结太子还是,还是她不小心得罪了王家某个人,所以惨遭陷害”“你问我,我又去问谁”李通抬手在自己脸上抹了一把,咬牙切齿,“我就知道,当月,太子临被皇上以谋反罪毒死,太子妃上吊自尽。太子妃的父亲,也就是天下第一图谶大师,嘉新公刘秀也跟着自杀身亡。”“嘶” 刘秀听到恐惧处,忍不住用力倒吸冷气。原本觉得王莽只是对百姓心狠,没想到,此人对自己的亲生骨肉,一样狠。而太子临,已经是王莽亲手干掉的第三个儿子。在他之前,还有两个哥哥同样死于非命。“师姐和嘉新公都死得不明不白,而李某却因祸得福”用手抹掉眼睛里的泪水,李通放声狂笑,“大概是皇上觉得嘉新公死后,他再装神弄鬼,找不到恰当的人帮忙,就又忽然把李某给想了起来。转眼间,李某就从五威将军府从事,被提拔成了正三品绣衣御史。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光想着,李某精通图谶,可以帮着他一块蒙蔽天下百姓,却不知道,图谶这东西,从来不会说谎。你可以用它骗人,就有人可以用它将真相大白于天下。你骗得越多,被戳破得也越快。别人即便无法明着骂你是个大骗子,暗地里,也会相视以目”刘秀终于理解,李通为何被封了高官,却一心要造王莽的反了。对此人同情之余,心里对图谶之说,也多了几分好奇。本着干脆让对方分一下心,暂时忘记悲伤的想法,他举起酒碗,非常认真地求教,“图书和谶书,小弟在太学之时也曾经读过,却只认得上面的字,不解其意。听李兄说来,莫非这东西还真的能揭示天机,预言祸福而不是牵强附会,为某些有心者张目”“此道甚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