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哎,我知道了。我一定把话带到”朱佑正不知道该怎么去哄马三娘开心,闻听此言,立刻满口子答应。刘秀忍不住摇头而笑,望着阴丽华的翩跹背影,心底由衷地为对方的人小鬼大而赞叹。还没等他来的及将目光收回,耳畔却已经又传来了邓禹更加稚嫩的童音,“不好了,刘师兄,你这回可惹下大麻烦了”“哦”刘秀微微一愣,迅速收回心神,转身向邓禹大气地摆手:“没什么大不了的,最近天天跟麻烦为伴,我早就习惯了况且,刚才姓苏的那一伙人原本就是冲我而来,你只是遭到了池鱼之殃”“刘师兄的救命之恩,邓某不敢言谢”邓禹也愣了愣,随即,似模似样地向刘秀躬身施礼,“但,但师兄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我刚才是说,好像有两位姑娘都对你青眼有加。你选了其中一个肯定会得罪另外一个,这才是真正的麻烦。至于苏某,一条癞皮狗而已,根本不值得师兄放在心上”“哈哈哈哈哈”周围看热闹的学子们放声大笑,同时对刘秀的桃花运,羡慕得丝毫不加掩饰。登时,刘秀刚刚恢复了正常的脸色,瞬间又红中透紫。丢下一句“休要胡说”,像打了败仗般匆匆逃离。众学子见他居然为桃花运而尴尬,笑得愈发大声,直到他整个人都消失在风雪之后,才揉着发酸的肚皮,各自散去。这世间,容易逃避的,是他人的目光。无法逃避的,却是自己的内心。当晚在静安楼与严光、朱佑、邓奉三人结伴夜读,刘秀难得一次没有读进去。捧着一卷书简,痴痴半宿,却不知书中所云。眼前被灯光漂白的墙壁上,总是闪现出两个修长的身影,一动,一静,一大,一一炽烈如火,一似水温柔。每一个仿佛此刻都伸手可及,然而,他却不知道该如何选择。“她今年才十二岁,是因为自家伯父和哥哥太龌龊,才把我当成了英雄。等到及笄,估计早就把我给忘了”无奈之下,少年人只能继续自我欺骗。每一条理由,都找得甚为充分,“况且她叔叔说了,只准去终始堂找他,不准登阴府的大门。我跟她,一年里连面都见不了几回,胡乱寻思这些没用的做甚”注2如是想着,心神倒是渐渐安定了下来。隐隐约约,却又有一种刺痛油然而生。阴博士是怕自己穷小子高攀,才故意那么说。可自己这辈子,又怎么可能永远是穷小子俗话说,莫欺少年穷不知不觉中,他握在书简上的手,就越来越紧。仿佛这样,就能让书简上的内容,全都自动进入心里一般。、出仕、光耀门楣,然后,对出人头地的渴望,在少年人心中,从没有一刻,如今天这般强烈。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忽然,一股焦糊味儿,只冲口鼻。猛地抬起头,刘秀四下扫视,见到身边没有任何书简被灯火烤到,才稍稍放下了心神。然而,就在此时,外面却传来了一阵嘈杂的锣鼓声,紧跟着,叫喊声便如潮而至:“走水啦走水啦快起来,快起来各家清理门户,莫让火势蔓延快起来”迅速放下书简,刘秀用力推开窗户。朱祐等人也一跃而起,齐齐冲向窗口。只见西北方向浓烟滚滚,有栋三层高楼,像只巨大的蜡烛般,烈烈而燃。半边天空都被“蜡烛”烧得通红,各种叫喊声也是不绝于耳“是百雀楼”朱佑眼神好,哑着嗓子,喃喃嘀咕。“呼”一股寒风夹着雪花破窗而入,几个少年人同时身体一凛,惊愕忘言。注1文凭,旧时官府給颁发的各类凭证,包括学历证明。注2及笄,女子十五岁或者十六岁,为及笄。出自礼记,“女子十有五年而笄”。意味着可以成亲嫁人。第七十四章 主事怒兮殃池鱼第七十四章主事怒兮殃池鱼那百雀楼原本属于长安大侠万谭,后来被茂德侯府第十三房小妾,“西城魏公子”看上了而万谭却不愿意出让,结果“魏公子”随便动了下手指,就令万谭锒铛入狱,随即稀里糊涂丢了性命。留下的孤儿寡母非但没能保住百雀楼,甚至差点被强行掠入魏府为奴,从此生死皆不归自己左右。当日刘秀听孔永亲口承认他也只能做到庇护万夫人母子一时平安,无力将谋杀万谭的真凶绳之以法,就憋了一肚子无名火。只是苦于力量单薄,且不敢牵连家人,才暂时强行忍耐。然而内心深处,他却一直在偷偷琢磨,该如何以牙还牙,让那“西城魏公子”也同样落个人财两空的下场。万万没有想到,有人居然比自己下手还快,一把大火,就将那百雀楼烧成了瓦砾堆“烧得好,烧得好,让他巧取豪夺,让他谋财害命。这回,真是报应不爽”邓奉的声音忽然从身侧响起,将刘秀的心里话,一字不差地表达了个清清楚楚。“姓魏的这次麻烦大了。借着茂德侯府的势力谋得了百雀楼,他至少得拿出一大半儿收入去孝敬甄家。如今百雀楼重新装潢之后开业不到还半个月,就被祝融君一把火卷了个精光。姓魏的即便不当场被烧死,恐怕也得债台高筑,没三年五载缓不过元气来”朱佑也是兴高采烈,一边轻轻抚掌,一边替某人算起了明细账。只有严光,在四个人当中心思最为慎密。轻轻拉了一下刘秀的胳膊,用微不可闻的声音问道:“大哥和姐夫去扶风需要走几天会不会是他们又路过长安,顺手”“不可能,你别乱说”刘秀被吓了一大跳,赶紧一把捂住严光的嘴巴,然后警惕地四下观望。同一个房间内的其他众学子,此刻注意力也都被火光吸引。一个个围拢在不同的窗户前,对着“大蜡烛”方位指指点点,根本没有人顾得上听刘秀等人在说什么,更没有人故意往四兄弟身边凑。“扶风距离长安没多远,我哥他们应该早取了别的道路回家了,不会再专程来长安一趟,更不会来了长安不见咱们”确定周围没有人偷听自己这边的谈话,刘秀终于松了一口气,松开严光的嘴巴,沉吟着道。话虽然说得无比肯定,内心深处,他却没半点把握,此事真的与自家大哥刘縯、姐夫邓晨二人无关。当日亲眼目睹了“西城魏公子”嚣张气焰者,只有大哥、姐夫、自己、马三娘和孔永。孔永身为朝廷高官,如果豁出去得罪甄家,想要捏死“西城魏公子”,就像捏死蚂蚁般容易,犯不着派人半夜去放火。大哥和姐夫担心拖累自己和邓奉,当时没有动手,这次也不知道会不会专程折返回来替万谭报仇而自己,今晚一直在抱着书简发呆。如此,除了大哥和姐夫之外,剩下唯一一个有“作案”嫌疑和理由,又恰恰能力足够者,就呼之欲出猛然就心脏一哆嗦,刘秀眼前就出现了当日自己指点马三娘去棘阳县衙放火,对方茅塞顿开的面孔。随即在次日清早,三娘就去放了第二次。如果再加上今晚这次,正好是举一反三,孺子可教下一刻,他的脊背处,就被冷汗湿了个透。棘阳乃地方小县,马三娘又是大名鼎鼎的女匪首,当日即便明知道大火是她所放,岑彭也没能力调动全国的捕头捕快,全天下搜寻找她的踪影。而今夜这把大火,却烧在长安城中,烧在大新朝皇帝的眼皮底下,烤焦了茂德侯甄寻、广新公甄丰和大司马甄邯的脸,若是万一被甄家发现蛛丝马迹“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正惶恐不安之时,背后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紧跟着,房门被人从外边用力推开,十多名学吏鱼贯而入,挑着明晃晃的灯笼,照亮屋子内每一张惊诧的面孔。“数仔细了,有几个人,都有谁在,把名字一一记录在案”太学主事王修的声音,紧跟着在楼梯口响起,听起来宛若毒蛇在黑暗中狂吐信子。“是”众学吏大声答应着,开始清点人数,记录名姓。根本不屑向学子们解释,他们这样做的理由。“你们几个,也不用再熬夜了,早点儿会馆舍休息”王修的面孔,终于出现于屋门口,看到刘秀居然也在挑灯夜读,脸上明显出现几分诧异。随即,又摆出一幅不怒自威模样,继续大声补充道:“最近天干物燥,容易走水。所以,从今天起,一更之后,各楼堂就必须熄灭灯火。谁也不得再擅自于里边逗留免得一不小心碰翻了灯盏,将整个太学都付之一炬”“主事,我等,我等即将卒业,最近,最近功课颇重”立刻有几个年龄稍长的学子,大声向王修求肯,“若是,若是回到寝馆,人多手杂,反而更容易将油灯碰翻。还不如”“寝馆那边,最迟一更半,也必须熄灭火烛,谁也不准再挑灯夜读”话音未落,主事王修就厉声打断,“平素白天多花些心思就好了,没必要非把功课拖到晚上。万一引发火灾,你自己一人性命难保是波及整个太学,你就是千古罪人赔上全家性命,也难赎万一”众学子闻听,顿时心急如焚。一个个上前围住王修,连连作揖。“主事,我等夜读三年有余,从没洒过一滴灯油”“主事,卒业大考在即,还请多给学生一点时间”“主事,我等自当小心谨慎,绝不敢让四周溅出半点儿火星”“主事”那王修身为皇族子弟,哪里理解寻常学生的难处。猛地把袍袖一挥,大声道:“以前没有,不等于今后没有。老夫必须防患于未然太学的规矩,也不能为尔等区区几人,就随便更改。此事就这么定了,尔等速速熄了灯火,回去睡觉如果有人胆敢偷着点灯,无论是在楼堂,还是寝馆,只要被学吏逮到,立刻驱逐出太学,绝不宽恕”“呼”袍袖带起的冷风,将临近的两盏油灯,同时扫灭。房间里猛地一暗,同时暗淡下去的,还有数名学子的眼睛。第七十五章 悔前倨而后恭兮第七十五章悔前倨而后恭兮此时的太学生中,虽然以官宦人家子弟居多,但是,像刘秀这般出身于普通人家的孩子也不算罕见。更有很少一部分学子,家境甚至比刘秀还差,吃住全靠学校供应,平素也没有任何余钱去买灯油。而主事王修的“禁止灯火令”一下,等同于将他们蹭学校油灯的的机会給剥夺了一大半儿,这让大伙如何能继续忍气吞声当即,就有人上前大声抗辩道:“主事,近来风雪交加,连馆舍里的被褥,都湿得几乎要拧出水来,何来天干物燥之说您老担心失火烧了太学,我等时多加小心便是,何必连灯火都一并禁掉须知陛下之所以大兴太学,乃是期许我等能早日成为国之栋梁。如果我等不到两更就睡,日上三竿才起,那和市井闲汉还有什么分别将来怎么可能担当大任,怎么回报陛下的”“住嘴”王修根本没耐心倾听几个毛头小子“胡说八道”,将三角眼一竖,厉声打断,“老夫禁止尔等一更半后再点灯,又没禁止尔等尔等若是真的有心向学,星光、月光还有地面上的雪光,如何就利用不得况且老夫只是禁止尔等在楼堂和寝馆里点灯,外边野地里,凉亭中,凤巢山上,凡是空旷之处,哪里不能点灯你等去那些地方彻夜苦读,老夫高兴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多事去禁止”这就有些过分不讲理了。眼下外边飞雪连天,彤云密布,哪里来的月光和星光至于旷野里点灯,且不说寒气彻骨,根本不是身穿单衣的学子所能承受。就算人能扛得住冻,只要风势稍大一些,灯火也随时会被吹熄,哪里还能为书简提供照明“主事身穿貂裘,想必不知道寒风当中,我等连丝袄都买不起者是何等滋味”有学生实在忍无可忍,梗着脖子大声顶撞。“空旷之处随便点灯火,主事真是英明。学生愚钝,不知道如何能让油灯不被寒风吹灭,还请主事指教”有人则采取迂回策略,拐着弯子嘲讽王修站着说话不腰疼。更有甚者,干脆哑着嗓子嗓子,阴阳怪气地说道:“尔等休要胡闹,主事乃是出于一番好心。君不闻,天欲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劳其筋骨,苦其心志么先让尔等抗得住冻,只要一个冬天都没死,日后必然飞黄腾达”“火烛容易被吹灭,尔等不回效仿古人去凿壁偷光么王主事的家就在太学隔壁,你先翻墙进了院子,然后再把他家书房的墙壁凿个窟窿出来,以王主事的大度,当然不会跟你计较”“非但不回计较,恐怕还会在书房中多点几支蜡烛”“是极,是极,咱们今后想要,就只能到王主事家凿壁偷光了可若是不小心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怎么办哎呀呀,罪过,罪过”众学子中年纪大者,不过二十出头,年纪小者,则只有十一二岁。心里头憋了一肚子怨气儿,发作起来根本不回考虑边界在哪,转眼间,就从凿壁偷光,说到了偷窥王修的上。那王修虽然是跟皇帝王莽的关系远了些,但好歹也姓王,岂能容忍一群毛孩子对自己肆意调侃猛地从学吏手里夺过用来挑灯的木棍,朝着正说得高兴的学子们,劈头盖脸打了过去,一边打,一边大声喝骂:“叫你们熄灯就熄灯,哪里来的那么多废话再不滚,老子奏明皇上,将尔等全都革出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