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也许甚至可以包括他自己的。思及此白初敛抬起手,慢吞吞地戴上了手套,又稍稍弯下腰,动作自然地让白毅给自己戴上军帽,这才直起身,扫了眼身后的黑发年轻人。停顿了下。若有所指地望向窗外。今晚月色不错,白初敛淡淡道,阿烟,你该回去看看你的那个专注惹是生非几百年的盆子你和顾容这样戏剧化,你怎么知道这问题不是出在那上面呢?他的话让徐书烟脸上的淡淡笑意放空了下。你想到的事,我天天对着那个盆子怎么会想不到?是看过了,我和他并没有过去。徐书烟的声音空洞地响起,与此同时,他盯着自己右手小拇指上,如同自言自语一般嘟囔白初敛,徐家人可以看别人的姻缘,却唯独看不见自己的姻缘线,我猜想我的右手手指上空空如也。或者即便是有,那一端也不曾连着顾容兴许是我搞错了吧?走到了门口的白初敛闻言,猛地一顿,转身看向身后。黑发年轻人坐在那,冲着他笑了笑,眼中其实并没有多少笑意。白初敛这时候想要安慰他,人定胜天。但是余光瞥见旁边笔直站着的白毅,后者手臂弯里还搭着他的披风,今晚起风了,白副官就等着出了酒楼给他披上,以免着凉谎言白大帅从来不屑说,自欺欺人的废话他更是灭绝了开口的冲动。脚下军靴一转,留下一句你好自为之后便大步离开。徐书烟向来不懂什么叫好自为之。他只知道天堂有路我不走,地狱无门自来行。所以出了酒楼,他招招手唤来一个黄包车,踏上去坐稳,便毫不犹豫地去了长乐赌坊。长乐赌坊是最近才到古盐城开的赌坊(毕竟古盐城的人都认识何唐生老母那个老赖,不会允许她进入场子),听说是一位来自隔壁近海市的一位生意人开设的赌场,那人姓许。能在这地方开得起赌坊的自然不是什么老实本分的生意人,更何况这人短短半年时间内就吞并了许多古盐城的老牌赌坊,很有些本事。长乐赌坊金碧辉煌,里头人声鼎沸,热闹非凡。徐书烟下了黄包车站在那门口抬头看了看,不费力就看见了大门口上,架着两把巨大的关公似的大刀;里头厅堂灯火通明,铺着气派的大理石,一个巨大的金色莲花起降,水流从莲花花瓣流下;厅堂角落有一家舶来的三角钢琴,有一位身穿旗袍的女性在弹奏钢琴。这样层层叠叠的厉害风水阵,足够叫赌鬼们进门开始,就被压得头也抬不起来。徐书烟缓步而入,发现里面和寻常赌坊的乌烟瘴气、充满地痞流氓不一样,莲花喷泉池边站了许多穿着新潮又体面的年轻人,相比起那些赌徒,他们看着更像是来谈生意的成功人士。徐书烟今日这番打扮有些格格不入,但是好在他气质尚可,虽然穿的不够新潮但是也足够干净,走入赌坊,那守门的门童也只是打量了他一下,没有出声阻拦。徐书烟却要找他主动攀谈,忍痛割爱地拿出一枚银元:半个小时前,是不是有一名气度非凡的长官来过?有钱能使鬼推磨,更何况气度不凡的长官并不多见收了钱,门童嘴巴利索:是来了一位,上了二楼,同我们经理谈话去了,听说是为不得了的身份人物,一会儿老板也要来亲自拜见那门童说到这,忽然一顿,压低了声音:听说是为了何家老赖娘来的,这个独眼何,不知道烧了哪辈子的高香,竟高攀上了这样的人哩!独眼何当然说的便是何唐生。徐书烟闻言微微一笑,走进赌坊抬头看了看,二楼站满了人,看着大概是保镖,寻常人轻易靠近不得。而黑发年轻人看了一会儿,倒是也不急着上楼,而是颇为新奇地到处走走看看赌坊里人声鼎沸,生意非同一般。有推牌九,玩骰子也有打麻将的,还有一些花花的纸牌徐书烟没见过,听旁边的人说那叫扑克,是真正的舶来品玩法。纸牌的玩法很多,也不难,国外现在正流行。这年头但凡是国外流行的,过了一两个月随着洋人的船漂洋过海到这边,必然也是能够掀起一番浪潮,如今国内不见得有几家赌坊有这种玩法这长乐赌坊的老板,有些敏锐度。徐书烟选了个玩扑克的赌桌,站在后面看了一会儿,没看两把就看得差不多明白了,又回头看了看二楼,毫无动静。也不知道这次何唐生老娘又欠了多么惊天动地的一笔钱。更不知道顾容这财神爷钱带够了没有。徐书烟垂下眼,黑色的瞳眸之中闪过一丝不正经,他摸了摸口袋,今日出门着急,里面不过放了几块银元大洋而他这人赌运一向不太好。更何况还一知半解。几轮下来就输了个精光。摸了摸口袋确认输光了,黑发年轻人向后推了推,正想顺手拽一个应侍让他去同二楼那位财神爷传话,就说你前夫在楼下输到想要卖底裤,请问大人愿不愿意借几个原本要赠送给小情人的银元给前夫解围结果徐书烟还没来得及行动。这时候从身后,一名身着西装衬衫和西服裤的男人靠近了他来人大约三十来岁,意外的英俊潇洒,头发向后梳露出光洁的额头,天生一副桃花眼,和不笑自上翘的薄唇。模样有点儿痞。与顾容完全相反,明明是正经八本的西装穿在他身上,却一点没将他承托出哪怕一丝成熟稳重,反而如同世家纨绔一般浪荡不羁。这个年纪的男人来说他保养的非常不错,是每一丝发丝都梳的一丝不苟的体面人他双手袖子捞了起来,一只手插在裤口袋里,另外一只手撑向徐书烟身边的赌桌。高大的身形投下的阴影将黑发年轻人笼罩在自己与赌桌之间。徐书烟鞥能感觉到陌生男性气息入侵到了他的个人领域范围。你这样赌钱,不如去城头桥边站着往下扔这些银元,男人懒洋洋地,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瞅着他,那样至少还能听个响。他的声音就在他的耳边。说话时那双浅棕色眸中带着不正经的笑意,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微热气息喷洒在徐书烟耳垂。高大强壮且带着一丝丝痞气的英俊男人将黑发年轻人,以极暧昧的姿势逼迫一般站在赌桌边。两人靠得极近。从二楼贵宾室推门而出,正捏着微微蹙起的眉逐级而下的顾容,一抬头就看见的便是这样的一幕。作者有话要说:隔壁许绍洋的老祖宗(不)(只是懒得起人名地名)第95章顾容在第一时间发现徐书烟和陌生男人靠在一起后, 当时就站在楼梯上没动了。如果说, 刚才看见站在经理办公室里,冲着老母亲吼得歇斯底里,又冲他又哭得梨花带雨的何唐生,顾容心中满满都是无奈的话现在他却想要拧断某人的脖子。其实这次回到古盐城前,他曾经打定了主意只办正事, 不再理会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不理会徐书烟这号人, 当然也不准备同何唐生有什么旧情可续。顾容甚至提前着人打点了何唐生的家里, 旁敲侧击地表示, 今夕非同往日, 顾容念在救命之恩,会一直给赡养费直到他顾某人在战场上死去或者寿终正寝,希望何先生不要再来打扰。然而在他刚踏进古盐城的时候,就在酒楼里遇见了徐书烟。紧接着何唐生在当天晚上便找上了他。顾容觉得头疼不已, 只觉得在古盐城的一切都非随他心愿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回到古盐城一天内, 三次偶遇徐书烟, 他都在同男人拉扯,而且其中两次还是不重复的角色。顾司令抬起手, 压了压帽檐遮住了漆黑瞳眸下锋利的光芒,心想他大概是真的小看了这个阴阳怪气的小裁缝就他这样的姿色,这样的脾气?这些人都看上了他什么?顾容困惑不已。所以在他反应过来之前,他已经抬脚走向了赌桌前拉拉扯扯的两个人在场的赌客,大多数是认识顾容的, 哪怕不认识,那恐怕也认识他身上的军装。更不论男人身后几名肃着脸,如同冰块似的副官。人群自然而然分出一条道路来。到了人的面前,顾容又不着急过去了站在原地,掏出烟草和一个底下人孝敬上来的打火机,打火机叮地一下弹开,男人点燃了烟草,吞云吐雾中微微眯起眼。徐书烟一抬头就看见在人群的另一端,薄唇边叼着烟草正面无表情看着自己的男人。搞笑的是,这会儿他的手还亲亲蜜蜜地搭在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公子哥身上,也不知道这会儿顾容又在心里怎么想他。他倒也是无所谓了。反正今晚出现在这,只是为了膈应顾容,一个法子行不通,歪打正着别的法子也没问题反正现在顾容脸上的表情不大好看。徐书烟知道他是不高兴的,未必是对他有多少感情,纯粹是因为病态的占有欲,让他像是一条又蠢又疯的狗,他不吃的骨头也不让别的狗碰,埋在土里变成骨灰再好不过了。也许偶尔他兴致来了,也会去埋骨地撒泡尿?顾司令,徐书烟温和地推开了身边的那个临时道具,冲着不远处的男人露出个笑容,好巧。巧?顾容捏着烟屁股露出个冷酷的笑容,摘了唇边的烟随手且嚣张地在旁边一个客人手中的香槟杯子里熄灭了,那人微怒,抬头看了一眼顾容,发现他脸上看上去好像比自己更像阎王爷瞬间变敢怒不敢言。半个时辰前有个人为了赌博的事跟我义愤填膺,仿佛自己是世界上最清白又高贵的人,顾容懒洋洋道,现在他站在赌场,跟我说好巧你说可笑不可笑?可笑倒是不至于。但是徐书烟却给面子地露出一个笑容,耸耸肩。顾容习惯了他这副不要脸的样子,不搭理他,而是掀起眼皮子居高临下地扫了一眼站在他身边的那个雄性生物这会儿后者被推开了也没有走远,而是耐心地站在一旁低头看着他,就好像是等着短暂的说完话之后,就能继续他们之前没做完的事。光天化日。这人油头粉面,像极了那群废物公子哥儿,个子也没有他高,穿着的西装也是吊儿郎当怎么徐书烟的口味就变成这样了?顾司令并不觉得自己在酸。换了个自然的站姿,他稍微一顿,这才抬脚走向黑发年轻人,来到他面前站定了,缓缓道:徐书烟,我问你在这做什么?徐书烟一指牌桌:找快乐。顾容顺着他的指尖,扫了眼桌子上的扑克,哼笑一声:你玩得懂这些东西?他知道徐书烟的,表面上看着机灵,实际上守着那些个祖宗传下来的锅碗瓢盆破烂玩意儿,其实人保守得很是个不折不扣的老古董。玩不懂,徐书烟坦然道,刚才输光了,恰巧听闻顾长官也在,所以正准备找顾长官借钱。顾容冷冷地看着他。带着一丝丝嘲讽那种。徐书烟读懂了他的表情,哦了声也不太遗憾地说:不借是吧,也没关系,我可以找别人我那里倒是还有一些没用完的筹码,上次赢来随手放在那几乎都忘记了你若是没玩够,一会儿可以来我办公室拿。一直站在两人深户没有说话的道具先生忽然开口了,声音比刚才和徐书烟搭讪的时候显得正经又温和了许多。只是冷不丁地忽然开口,把徐书烟吓了一跳他猛地转过头看向身后的人,后者低头冲他笑,笑容纯真丝毫不存算计。正如天上从来不会掉馅饼,这种人才叫人觉得危险。只是这个人好像又很有自己的一套诡辩理论长乐赌坊之所以取名长乐,便是要长长久久地快乐,输赢这些事不要放在心上,为了一些微不足道的金钱,失去了本心才好。这人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棕色瞳眸里闪烁着愉快的光,语气真诚如果不是亲眼认出赌坊从门口那一个接着一个的风水阵,徐书烟可能真的要信了他的鬼话连篇。耐心等他说完话,徐书烟正想说谢谢你的好意但是不必了,又见他停住了这个话题,礼貌地越过了徐书烟,望向顾容道:你看我说的对不对,顾司令?徐书烟:顾容:徐书烟不懂这人吃饱了撑着为什么非要去薅老虎胡须。而顾容也是万分不爽,在他顾容和徐书烟说话的时候,这人胆敢插嘴,他又算什么东西?男人没搭理他,只是下巴紧绷,扬了扬下巴,露出个冰冷而疏远的眼神。身后的副官一直是个狗腿,见状果然站出来替他们的长官讲话,狐假虎威: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和我们司令讲话?滚一边儿去!他作势要掏枪。然而被他威胁的人却一动未动,甚至脸上的笑容也没有多少变化他伸出手,越过了顾容的副官,主动将手放到了他的鼻子底下。鄙人姓许,单名一个焉字,是这家赌场的主人。此话即出。惊讶的不止是顾容,还有包括徐书烟在内在场所有的赌客他们没想到传说中雷厉风行,手段高端,短时间内将古盐城阴面格局势力重新洗牌了一遍的许老板,是一个这么年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