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睁睁看着自家小徒弟露出认真思考的样子续而点头,站在楼梯上的白初敛几欲呕血,他恨不得再回床上躺平,回味一下之前那个梦境:搞不好,在梦中几年后把蝶扇门灭门的那个人,就是他白初敛也说不定,呵。而此时,与白初敛完全相反,蝶扇门掌门顾德凯显然对面前的少年郎如此识相相当满意想他蝶扇门虽无玉虚派历史久远,也不如玉虚派门派庞大,这几年却因为依靠武林盟也在逐渐扩大,如今在江湖上也有了一定影响此次和玉虚派同行,实际离异没有利益可言,倒是能让人看看,他蝶扇门,想要结识别的名门正派,对方也不没有轻易拒绝的道理。想到这,蝶扇门掌门顾德凯目光未免就飘了点,他兴高采烈拍了拍白毅的肩:听说玉虚派此次赠予盟主贺礼极其珍贵,老夫便也免费当一轮保镖者,护送你安全到达,哈哈哈哈哈!白毅看似并没有听出对方语气中的轻视,只是笑着点头道谢,礼仪万分到位。除了那笑意未达眼底。可怜顾德凯正高兴,自然没注意面前俊英气少年眼色渐冷,唇角微微勾起的模样也透着一丝丝不屑和骄傲。站在白毅身后其他玉虚派弟子面面相觑,相互在彼此的眼中看到无语在玉虚派,白毅是掌门亲传弟子,剑术又一马当先,全门派上下见之无不称一句少年奇才加之他话少,平日里除了在白初敛面前,鲜少有一句超过十个字的话,更无论笑颜,莫名就给人一种高人一等的高傲感。平日里,就连先入门的师兄师姐也对他多少有些不自觉的恭敬。所以,敢这么拍白毅的肩膀,把他当小孩忽悠的,放眼全门派,无非一个掌门大人而已这件事因为来得过于悄无声息,等大家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成了约定俗成的事儿,所以正所谓温水煮青蛙,玉虚派上下倒是没觉得白毅这么高傲又不够平易近人有什么问题,反正大家都快习以为常了。倒是如今跳出来这个蝶扇门的掌门又算哪根葱,也敢瞎鸡拍他们白毅师兄(师弟)的肩膀,臭不要脸!昨天被白毅阻止扶白初敛那陆姓弟子上前,欲言又止的样子,然而还没等他来得及开口,就被白毅平静的目光把到嘴边的话堵了回去。白毅简单暂别蝶扇门掌门,约定一会儿码头共同出发,开始着手准备水路船只,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走了,酒肆里终于才安静下来。白初敛站在楼梯上没动,听下面的人嗡嗡讨论。方才那玉虚派少年好大的架子,眼里的不屑都快溢出来了,什么来头?老子的徒弟。听说是玉虚派掌门白初敛唯一的关门弟子。对,没错,关门弟子,只教关门那种。呵,原来是白初敛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那白初敛自从任玉虚派掌门,从未出席任何江湖事务,高傲得很,他徒弟随他少年轻狂,以后必定吃亏。徒弟没礼貌也要怪他么!这屁放的!白初敛听了一会儿,没听到什么乐意听到的,整理了下斗笠转身出门。酒肆旁边街道,成衣铺内买了一套普通白色衣袍,软磨硬泡掌柜的送了块遮脸巾,白初敛简直想用鼻孔对着历封决:谁说老子生活不能自理,看看,讲价都学会了!做交易做上了瘾,白初敛巷子里,用三两银子加一壶烧刀子,跟一个看着不超过十六岁的丐帮弟子换了他手里的翠竹棍。白初敛再回酒店客房换装,退房的时候,已经从昨日布衣剑客,变成了一名白袍侠客,黑发高高束起,发尾垂至腰际;腰间的剑不见了,变成一根不伦不类的翠竹棍武器是丐帮惯用武器,那人却看上去一尘不染,走路谈话都透着一股世外超凡脱俗的味道,一时间居然叫人猜不到来路。白初敛很满意自己这副模样,因为他准备要去做一件大事他要去劫镖。没错,白初敛要去劫玉虚派的镖。原因没别的,就是很显然,能肆无忌惮用拍乖儿子的方式拍白毅肩膀的人只有玉虚派掌门这点认识,显然不止今日那些玉虚派小弟子这么认为而已。他白初敛倒是想看看,蝶扇门掌门,要如何与白毅互相照应。是夜。月黑风高,寒风如刀。玉虚派与江南蝶扇门共用商船刚离了港口,逆着寒风缓缓平稳前行。加班之上,两三个玉虚派弟子互相低声交谈。在他们不远处,是蝶扇门的弟子,风寒水冷,他们正三五成群聚在一起,喝着烈酒御寒,倒是也热情地邀请玉虚派弟子加入,却被礼貌拒绝。见那些个少年人,一个个衣袍翻飞,腰间配件一丝不苟,想来也是平日里门规极严,蝶扇门人也不强求,就当自讨没趣,没一会儿就重新沉浸到烈酒温暖中。船舷之上,少年抱剑屈起一膝坐在舵室顶上,目光平时前方海天一线处明月那海潮与明月倒映在他眼底,却是让他双眼显得更加冰冷。闭上眼,耳边海浪声涛涛,少年似保持抱剑姿态入睡。此时,甲板之上,忽闻啪啪两声闷响原来是一名喝到微醺蝶扇门弟子,被人从暗中一击膝盖窝,再击背部,两棍子敲得两眼冒金心,当他意识到哪里不对想要去摸腰间铁骨扇,却被人从后面狠狠踹了一脚!哗啦一声,伴随着他一声惨叫,海绵溅起好大浪花!而这只是一个开始,转瞬间,已经有连续几个蝶扇门弟子被敲打挑入水中这动静终于惊动蝶扇门掌门顾德凯,顾德凯从船舱而出,迎面便遇上一身着白袍,白布捂面,身形极快的人!那人手中拎着个丐帮惯用翠竹棍,棍法精湛,身上却一尘不染,唯有黑发在月光之下因跳跃划出完美弧线他快攻而来,凌厉之气居然让一时动弹不得!待那翠竹棍到了眼前,顾德凯只见来人棍子一横,改刺为横打,手再一弹,那韧性十足翠竹棍弯曲飞弹,居然啪地一声,极响地拍在那蝶扇门掌门脸上!空气之中,有来人嗤地一声轻笑,似快意,也似不屑。贼子尔敢?!!!顾德凯一瞬间面色也不知道因为是疼还是羞辱涨得通红!看不出来人使用招数路数,只觉得他打起架来似丐帮又像少林,棍法毫无章法却每一击都极其凌冽顾德凯与之堪堪对招数十招,从船舱门前一路退到甲板,那人身若惊鸿游龙,只是几十招,便叫他心中震惊:江湖之中,什么时候出现如此用棍好手?!顾德凯惊疑之间,已经被逼退至船舷边缘,再往后一步,便是波浪涛涛的汪洋大海这跌落下去,习武之人当然死不了,弄成个落汤鸡丢尽了脸倒才是让人难以接受!顾德凯慌忙之间,不免四处张望,瞬间看清楚了情况,那来人不知为何只针对蝶扇门之人,一个个弟子像是下饺子般被挑落下水,而玉虚派弟子上来帮忙,则只是被轻易挑开,最多一棍横打胸膛挑飞!这人是针对蝶扇门来的?!但是蝶扇门一向与丐帮君子之交,他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的罪过江湖上其他用棍的势力!顾德凯余光惊疑不定闪烁,再抬头一看,便看见高处屈膝抱剑,冷眼旁观少年见他闭着眼似睡着,听见如此大的动静却丝毫没有来帮忙的意思这玉虚派弟子,果真当他想象中一般高傲轻狂!顾德凯也觉得自己没有在后辈面前丢人的道理,咬着牙,用左肩肩膀生生接了白袍神秘人一棍,右手飞快将玲珑玉珠扇展开,正欲发难,却在此时,他听见船舷那头混乱之中,传来女儿顾念清的哭喊:爹爹!顾德凯心中大惊,大吼一声念清莫来,终于放下脸面,高呼一声:白毅!白世侄!于舵室之上,被叫到名字的少年猛地睁眼,月光之下,那目光清冷沉淀。而顷刻之间,他已出剑!转瞬已至船舷旁争斗二人眼前!他的剑很快!那白袍神秘人,只能回身竹棍堪堪格挡,居然被震得虎口发疼像是在忌惮白毅,他一个格挡之后,足下一点,整个身体像是海鸟,轻盈向后腾飞!而白毅,似已经料到他要后拉,身体一倾,几乎同一秒便跟着他往前腾飞同样距离白袍神秘人似略微震惊地瞪圆了眼见那双瞪着的眼诧异地盯着自己,少年冷漠的眼眸之中却有转瞬即逝的笑意。缠斗之中二人落于同一船舷,白袍神秘人刚刚站稳,就见眼前近在咫尺少年已再次出手!是真的用手,他伸出没有握剑那只手,一把捉住白袍神秘人手中翠竹棍,轻微一拉,趁他还未反应过来,拉至自己面前,两人手臂相互碰,与此同时,少年身体前倾冰冷的高挺鼻尖,夹杂着少年灼热气息,从他面颊,耳垂,轻描淡写扫过。仿佛一股令人颤栗的热流,伴随着他无意触碰,强制性地压迫住敌手原本行动极其敏捷的白袍神秘人居然因此一僵!幸好天黑,否则眼前少年怕不是能清楚看见他白布面巾之下,被血色迅速染红的耳根和颈脖!抓住这个机会,白毅手中剑一挑,没伤白袍神秘人半分,却将他随手束发发带挑断一时间,如墨黑发在海风中如墨色瀑布散了开来!披头散发,白袍神秘人为少年次等轻狂举动惊呆之时,却已见他欺身靠近!那冰凉薄唇凑到他的耳边,说话时有意无意碰到他滚烫耳垂少年的嗓音中,带着些许刚过招之后不稳气息,语气却稀松平常淡道:师父,大半夜不好好睡觉,休要胡闹。作者有话要说:师父:老子又要被气死了徒弟:???我就随便皮一下而已。师父的脑补能力一级棒der,你们即将见识到。第15章白初敛来不及震惊徒弟居然轻而易举地认出他这件事,而且从白毅唇角微勾的笑意来看,他可能早就认出自己。白初敛只觉得怒火中烧什么鬼!他那么认真的变装!怕被识破玉虚派武功不敢用,少林,丐帮武功一通瞎鸡乱用,累死累活!结果他这好徒弟早就认出来了也不说,就坐在那抱着剑观看看什么看,看耍猴么!居然把师父当猴戏看!亏得为师今日见他被人轻视,还想着要给这蝶扇门的人一点颜色瞧瞧替他挽尊!而他呢,原本还能蹲在旁边看热闹,看热闹也就罢了,怎么那个顾家小娘子一出现他就迫不及待要英雄救美了吗?大概是惯性使然,白初敛一瞬间已经把所有的锅都扔给了白毅,至于他心里那些个棒打鸳鸯徒弟你看看蝶扇门要多菜有多菜不配让你当他家姑爷顾德凯把你的手从我徒弟肩上拿开互相照应,您配吗这种乱七八糟的小九九,全部被他抛之脑后。白初敛满心愤怒,脑子里都是白毅这小王八犊子被顾家小娘子勾得找不着北,居然胆大包天,在认出他是师父的情况下,挑他发带,这般轻浪,尊重全无,欺师灭祖!顾念清那小丫头还在下面仰着脸看呢,白初敛一低头,就看见她站在甲板上仰头看着白毅,黑亮杏眸,眼中全是满满的崇拜和倾心!心中一抽,白初敛快气死了。好在他使得棍法都是外功法门,并不需要动用气海丹田,否则眼下这气息堵窒的情况,非要把他生生气得气血倒流,硬吐出一口血不可可是白初敛眼下虽无大碍,也暂时不想看见他这不肖徒弟,手中翠竹棍强从对方手中拽出,不顾竹棍上倒刺因为此动作扎入后者掌心白毅痛哼一声,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白初敛却破天荒眉毛都没抖一下,只是用冰冷的目光暼了他一眼。从未被师父用这种目光轻视的白毅当场一愣。在他愣神的时候,白初敛已经相当不客气地抬起脚,极其粗鲁地一脚将他踹翻下船舷!白世侄!师兄(师弟)!白少侠!夹杂着少女尖叫的呼喊声响起,甲板上乱作一团看着白毅胸口上留着的大脚印,白初敛冷笑一声,心中稍微解气,鼻子朝天喷出一股寒气,转身撅断手里翠竹棍随手一扔,转身,如黑夜中海上飞翔的雀鸟,一跃而下!月光之下,只留他那飘散在寒风中的黑发,如瀑布般划出一道冰冷的弧线,最终消失在黑夜的海风中。哗啦一声,他干净利落入了拍着海浪,卷出泡沫的海面。如此一幕,人们自然以为那刺客见行事被阻,慌不择路,跳海逃生只是倒春寒夜那刺骨海水又怎么可能让一活人逃出生天,他这般投海,也不过是自寻死路罢了。站在远处,将一切尽收眼底的顾德凯心中稍微舒服了些。顾德凯长舒出一口气,下意识要去找自己的女儿确认她是否安好,一转身却看见顾念清好好站在那呢,只是一脸担忧,眼巴巴地看着某个方向。看得当然不是顾德凯这个当爹的,他顺着女儿的目光看去,这就看见人群之中被人扶起来的白毅,少年身上浅色袍服胸前一个巨大脚印,好不狼狈。白毅垂着头站在人群中,有别的玉虚派弟子凑上去问他安好,却被他眼中的冷漠和沉寂逼得生生退开白毅一字未语,只是薄唇紧抿成了一条线,看上去分外紧绷低落。顾德凯:白世侄!顾德凯只当时白毅被那神秘人踹了一脚觉得丢人,面色才如此难看然而因此顾德凯却更觉得心情舒畅了,毕竟被一个后辈出手相助可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