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巅峰小说网>都市现代>一帆风顺> 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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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1 / 1)

“那我可能早就死了。”韩淇奥打断她。伸手环住母亲的腰。“我们当时对彼此的生死、悲喜,都无能为力。”他说,“妈妈,你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来保全我,我知道,我都明白。我没有怪过你。”有温热的泪落在他发顶,他怔了怔,轻声问:“妈妈,我想带你们离开这里,你愿意吗?”曾平阳静了良久,来消化这个突如其来的提议。“去哪里?”“离开家族,走得远远的。哪里都好。好不好?”他看不见母亲的表情,紧张地屏住呼吸。良久,才传来曾平阳带着哭腔的笑声:“我做梦……都想带你们离开。淇奥。”孤寂已久的抗争里,他终于找到了最亲近的盟友。“还有一件事,我希望得到你允许。”“什么?”曾平阳轻轻放开他,抚摸他的发顶。韩淇奥说:“您能接受我交男朋友吗?”曾平阳的脸色有一瞬惨然,她想问是段应麟让你变得如此吗,又想问还有没有别的可能,可是她又明白,这些话出口,是对他的又一次伤害。她不知道儿子的具体计划,可他想做的事无一不是精心部署,竭尽全力----哪怕是拼上了性命。他今天想得到她的祝福,她又怎么能不给。曾平阳望了他许久。“如果你开心的话。”她说,“我都觉得好。”该给他的庇护、温暖与爱,她全都没有给过。这是她如今唯一能为他做的事了。那晚,韩淇奥握着手机,编辑许久,才给尹义璠发去一条没头没尾的信息。“尹先生,你有没有空,教教我什么是爱?”尹家老宅,四处都是欢声笑语。这座死气沉沉的宅邸,在除夕这夜突然有了人气。孔家人过来一同守岁,尹洪山与老友许久不见,在露台上手谈,只燃上一片沉水香,闲话当年事。院子里如小型酒会,摆满琳琅美食,小辈们聚在娱乐室赌牌九、打桌球。孔承筹没有寻见尹义璠,缓步上楼去,发现二姐正和男人站在昏暗长廊里,不知谈些什么。他想了想,又悄然退下去,正好瞧见尹从瑢喝得醉醺醺要上去,将他拉住了。“你大哥在上面。”尹从瑢酒醉后什么都忘了,吊儿郎当一笑,喃喃念道:“大哥……大哥?”他一甩孔承筹的手,脱口道:“那又怎么样?”孔承筹心中暗笑,没再拦,任尹从瑢踉踉跄跄上去,没走两步,正瞧见尹义璠在几米外,神色冷峻,肃然望过来,连酒都吓醒了:“大……大哥。”视线一晃,又落在身侧的孔懿恩身上。孔懿恩二十五岁年纪,正是风姿绰约的时候,她不甘愿做平白混日子的世家小姐,自幼读书读得好,是出国拿了学位回来的,气场自然与众不同,尹从瑢从前见她,是当做准嫂子来看的,那时她也不过十八九岁,还有些稚嫩,他只觉得这女孩漂亮,却没敢想过别的。后来孔懿恩与尹义璠分手出国,如今再回来,尹从瑢倒觉得惊艳。她只轻描淡写将他扫了一眼,尹从瑢就觉得一股酥麻从脚底板直冲到天灵盖,半晌没能动弹。而后,孔懿恩与他擦肩而过,尹义璠也后脚离开,跟着下了楼。从头至尾,没人与他搭腔,仿佛他是个死物件一样。尹从瑢心里生出一股卑怯和愤恨来----他们都看不上他。这个家里,所有人都看不上他。他站在原地,久久没动,直到尹夫人喊他下来喝甜汤,瞧见他神色不对,才问:“怎么了?”尹从瑢摇摇头,又露出一副纨绔模样:“喝多了,头疼。”真正头疼的人其实是尹义璠。他独自立在二楼另一侧露台,扶着栏杆朝远处望去,烟火正在天际盛放。孔承筹自身后找过来,站在他身侧。“二姐和你说什么了?”尹义璠摇摇头,表示不想提。孔懿恩告诉他,尹洪山这几日和她父亲商议着两人的婚姻大事,似乎是对少时乱点的鸳鸯谱还没死心。鸳鸯谱里的鸳鸯都散了,长辈们却还假装看不见。尹义璠问她:“你怎么想?”孔懿恩耸耸肩道:“我没想法。”停一停又说:“你知道,你一直是我理想男友的样子。”尹义璠一时无语。孔懿恩以前是绝对不敢在他面前这样坦明心意的。她十八九岁时,羞怯、谨慎,是典型高门淑女的样子,连牵牵手都能脸红。而他顾忌两家关系,也便持君子之礼,最多不过一起吃个饭。与她分手后,尹义璠简直松了口气,否则不知道还要食素到何时。年轻气盛时,孔懿恩对他来说是盘清粥小菜,还不够塞牙缝的。如今孔懿恩变化很大,与从前相比,是判若两人。可对他来说,这也不过是个故友罢了。孔承筹拍拍他肩头:“难为尹老爷子还耐得住性子,任你这么我行我素下去。你好歹搞出个私生子来,也算是先了了老爷子一桩心事。”尹义璠无声瞥他一眼,孔承筹当即忍笑,做了个封口的动作,转身离开了。天幕上盛放了更大更绚丽的花火,声响震得耳膜颤动,他下意识伸手到西裤口袋,摸到了同样震动的手机。是韩淇奥的简讯。他缓慢地浏览过每一个字,将手机放回去,转身下楼。驱车离开时,曲斌试图询问去向,没来得及开口,他已疾驰而去。赵成安通过蓝牙通讯问他需不需要人跟着,尹义璠摘下耳机,切断了通讯。三十年来,如此莽撞,甚至幼稚的行径,只有韩淇奥能令他做得出。而他只想在这漫长一年结束的时刻,见到他。车辆轰隆声响彻寂静的宅邸外,阿钟匆忙令手下查明来人的身份,却发现这辆车子是订制的,从外观甚至看不出品牌,一定经过了严密改装。手下检测到车身的防弹标准竟然达到b7,几乎和政要首脑是一个出行标准。“这是什么人啊?”车子安静地停在曾家别墅外头,似乎并不想进来,也并不打算下车。阿钟隐隐觉得这车子有些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见过,正要到楼上找韩淇奥,却见少年只穿着t恤长裤就走下楼来,连鞋子都没换,就踩着拖鞋奔向大门。阿钟一个激灵,突然想起来了这是谁的车子,曾平阳不知何时也下楼来,望着门口,长久地出神。“曾五小姐,曾少这是……这是做什么去?”他拼命把“约会”俩字咽回去了,却见曾平阳面无表情,眼中似有冷冽。“没什么。你派人跟好他。”曾平阳轻声说,“跟远一点,不要被他们发现了。保护好他的安全。”别墅院子里,少年缓步行在草木葱茏环围的石径,尽头处,庞大的雕花铁门缓缓打开。车灯温柔地照落在少年身上,韩淇奥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车头一转,很快驶离,直至静默无人的路旁,才吱嘎一声停下。昏暗的车厢里没有灯,韩淇奥听到车门落锁,而后,椅背缓缓放平了。男人倾身吻过来,细细地逡巡在他颊侧的伤疤,又回到唇上。衣襟掀起,微凉的手一路向下,他勾住男人的脖子,借喘息之际试图讲道理。“不行。我没试过这里。”“所以给你试一试。”“我要你教我什么是爱,这答案和从前有什么不同?”尹义璠轻笑一声:“所以你要叫停?”他说着停下所有动作,似乎在表示不悦,又像是在说,你看,我明明是听取你的意见的,我也可以随时停下。可如今箭在弦上,这一招着实令人气闷。韩淇奥报复地咬住男人颈侧:“不要。”尹义璠摊开两手:“不要什么?”韩淇奥深吸一口气,眼睛亮晶晶地注视他,仰面吻住男人象征着寡情的薄唇。“不要停下。”布面的拖鞋甩脱在一旁,露出少年赤着的足,脚踝碰到了一侧的车窗,冰凉的温度浸沁到皮肤,慢慢地又热了。韩淇奥难堪地偏头,透过茶色的车窗。外面有草木,有云天,然后,鸟飞过。烟火绽放在不知名的远方,落在眼底,数不尽几多颜色,像是戏里唱的,姹紫嫣红开遍。身体早已生疏,肌肤相触时起了细细密密一层鸡皮疙瘩,像是在抗议,又像是兴奋。似乎是发现了他此刻的不专心,男人抓起领带缠上他的眼,丝滑的材质,落在眼皮上仿佛一泉微凉的水,随时就会落下来。他哑住了声音,被淹没在黑暗中的时候,觉得有些慌张,可是他的手抓在尹义璠肩头,不知道放在哪才是对的,亦不想要挪动位置,更想不到要抬手将领带扯下来。“等一等。”他哽住了呼吸般地说,又停下来。尹义璠了然地放缓节奏,垂首吻上他的眉心。“你有些紧张。”尹义璠说。韩淇奥没有言声,偏头,以舌尖舔了一下尹义璠的手指,再咬住指节。尹义璠屏息:“玩火。”韩淇奥轻轻笑了。许久后,他汗涔涔地与男人并肩坐在后排。头顶的天窗开了,周遭无人,也无车经过,只有风凉凉地透过衣衫、发间。远处是轰然的烟火声,星星一颗颗缀在天幕上,韩淇奥仰起头,t恤领口微微扯开了一个口子,他下意识抬手抚摸过一处残缺。“给你扯坏了。”韩淇奥叹了口气,身侧一只手被男人抓住,握在掌心。那一夜他们一动不动地靠坐一处,很久都没有再开口说话。第42章初一早上,韩淇奥从床榻上醒来。尹义璠睡在他身侧,是熟睡的模样,眉眼舒展开来,深邃的轮廓犹如刀工斧凿。他俯身凝视男人的脸,呼吸与他的聚在一处,有种岁月静好的意味。偷来的一段静谧。他想,这大约是他真正想尹义璠送自己的生日礼物。尹义璠睁开眼睛,猝不及防与他对视。韩淇奥问:“这是你第一次放心在我身边睡熟?”尹义璠抬手将他勾下来,揉到怀里。“你怎么知道?”韩淇奥想了想:“我们现在似乎没有什么利害关系。”这话说得太冷静,尹义璠胸口一堵:“从前有?”韩淇奥说:“从前你总怀疑我是段应麟的武器。现在明知我和段应麟闹翻,当然没那么疑心。”尹义璠轻轻叹了口气,吻在他耳后:“不是。”韩淇奥仰面看他。“是因为现在我愿意给你伤害我的权利。”韩淇奥对这种话素来不知所措,他静了良久,张了张口,也只是徒劳。尹义璠起身,岔开话题。“今天该逛花市去。”他问,“去过新年花市吗?”韩淇奥摇头。“那是什么?买花吗?”他还以为尹义璠这种人不会理这种鸡毛蒜皮的事,买花?尹义璠笑了。“不是买花。这边过年都喜欢去逛花市。我也只是小时候去过,现在不知道变成什么样子了。”变成什么样子原没有那样要紧。他只是想给他梦寐以求的一段平凡时光,哪怕只有一日两日,让他见识人间的烟火气和温暖。爱大约就是这样的。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之后,便总想着去做到。哪怕看起来幼稚又无聊。年宵花市果然热闹。曲斌和赵成安带人远远跟在后头,瞧着人群里并肩而行的一高一矮两个背影,心里五味杂陈。曲斌道:“虽说逛花市行大运,但我记得璠爷从来不信这些的,连黄大仙祠都没去拜过。”赵成安精神散漫地说:“是啊,尹老爷子还唠叨过,说不该送他出国读书,险些读成个假洋鬼子回来,一身的西方做派,什么信仰都没了。”曲斌说:“这和留学倒没什么关系,是璠爷自己的问题----西方人好歹还信天主教,成天阿门。”赵成安瘪瘪嘴,眼神一晃,尹义璠和韩淇奥俩人出了视线,他连忙和耳机里其他人连线。“璠爷人呢?”“安哥放心,我们看着呢,没出视线。只是花市里人太多啦,就算十几个人都长了八只眼睛,想把人盯住也难,安哥,这么光下去也不是办法呀。”赵成安听了就头大,他难道不知道这不是个办法?但璠爷要逛,他能怎么办?这么一个功夫,曲斌那头收到谁的来讯,一扯赵成安,脸色微微变了。“出事了。”赵成安最怕见到曲斌这种强自镇定的温和表情,吞了吞口水才问:“曲先生,你可别吓我,你有话慢慢说,给我个缓冲----”“德国人放在我们地盘上的货,有人去踩过点了。”“谁这么胆大包天?”赵成安心里一沉,“atm佣兵的那帮南洋人来了?”曲斌摇摇头:“atm的老大忙着在欧洲和德国人打官司,我们这边一直看着,没有查到入境消息。现在有两个可能,一是atm原本就有人在这里,只是这时候得到消息了,去试探一下。因为没了货,atm自己的项目进行不下去,没道具就没生意接,就没钱赚,这一环扣一环的,链子断了,南洋人恐怕要喝西北风。”赵成安点点头道:“所以他们想赶在官司胶着的时候,直接从我们手里抢德国人的货。那第二个可能呢?”曲斌静默片刻:“如果不是南洋人动的手,我怕事情就危险了。”赵成安不解:“为什么?”曲斌叹了口气:“利益关系直接牵涉的人,就这么一处,要是有人故意横生枝节,想是要挑拨生事,从中渔利----来者不善啊。”年宵花市里人潮熙攘,小吃摊林立,像是大型集市。茴香薯仔、黄金鱼皮、咖喱鱼蛋,各色糕点,见过的没见过的,通通闯进眼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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