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功了就一帆风顺，失败了，被骂成流量花瓶都是轻&30340;，对他整个人&30340;后续影响都不是太好。
十一月三十日凌晨，方怀没有回信号小屋，就呆在录音室里。
他坐在那架三角钢琴前，按下一个又一个&30340;音符，在夜色里安静地倾听。他微垂着头，脊背挺直，身形在无边&30340;夜色里显得有些瘦削单薄，但又有一种不知从何而来&30340;张力。
信号小屋里，殷婉悦对着天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祈求《深渊月光》大卖。
ptah总部顶层，叶于渊沉默着扣上蓝牙耳机，随手在键盘上敲下一串代码，耳机里如水&30340;音符流泻而出。
一曲终了，他沉默片刻，拨通一个号码。
“喂？”少年&30340;声音干净而平常，甚至带着些笑意，“还在加班吗？”
叶于渊淡淡地嗯了一声。
他拇指无意识地磨挲了一下袖口，片刻后低声问：
“紧张吗？”
方怀顿了顿，坦率道：“有一点。”
“不要紧张，”叶于渊抬眼看向窗外，认真地说，“……你很好。”
配得上任何人&30340;喜欢。
过了许久。
方怀手指抚过琴键，片刻后弯了弯眼睛，说：
“嗯。”
挂电话之前，方怀踌躇了一下，最后还是没说什么。
方怀想，自己喜欢叶于渊，就更不能一事无成了。
叶于渊这么好，他想成为配得上他&30340;人。
告白&30340;话在嘴边徘徊了很多遍，最后都被咽了回去。
……
第二天早上八点。
石斐然刷新了一遍页面，看着那个数字，心脏晃了晃。
销量非常不乐观。
预售&30340;&30340;确都卖出去了，但也仅此而已，大部分都是粉丝消费，有&30340;粉丝还一次性买了四五张，但依然掩盖不了它销量惨淡&30340;事实。
微博一片风平浪静，即使努力宣传过了，《深渊月光》&30340;发售依然没有任何讨论度。
不怕差评，也不怕人诋毁，最怕&30340;反而就是这种情况——没有讨论度，销量惨淡，扑&30340;悄无声息。
现在看来，事情果然朝着不算太好&30340;预期方向发展了。
自从《心动&30340;信号》开播以来，方怀&30340;每条微博转赞评都是很高&30340;，但昨晚他发&30340;关于专辑发售&30340;微博，数据也只是一般水准，老粉丝&30340;打卡和repo多一些。
他们不缺钱，各大音乐平台上线了数字专辑，app开屏推荐。但效果却并不好，数字专辑&30340;点击和销量也不佳。
这实在不能怪曝光不够了。因为并不缺钱，他们几乎是把能想到&30340;宣传都做了，而现在&30340;这个销量却着实对不起它&30340;曝光。
石斐然、工作人员和负责人都紧紧盯着数据看，心头&30340;阴云越来越厚。
石斐然甚至检查了很多遍，怀疑数据被人做了手脚，或者有哪里不对，不然为什么这么糟糕？
但实际上就是没有，听众&30340;确不买账。
“这才半天，”石斐然不得不自我安慰，“过几天慢慢就好了。”
即使销量一直起不来，到时候能拿个奖，也是很不错&30340;。
银桦奖在业内也有不小&30340;分量。
等到中午十二点时，总负责人脸色非常难看&30340;一推键盘，站了起来。他从怀里摸出烟走了出去，自言自语似&30340;扔下几句：
“才半天？一张ep有没有潜力，发售三个小时就看得出来了，自欺欺人呢。”
“任性，太任性了。自己不听劝，要拉着老子也陪他一起喝西北风？”
“我以前就说过，该照着我提供&30340;思路搞。《超星纪元》和《保持沉默》哪个不比这个狗屁《深渊月光》好？现在好了，扑了，呵呵……”
总负责人心情也并不好，一时才控制不住情绪。《深渊月光》卖&30340;差，他自己要担责任，心里对方怀&30340;怨怼更深。
看不起跟风蹭热度？行吧，要是有实力也就算了，偏偏烂成这个鬼样，谁给他&30340;自信。
与此同时，另一边，银桦奖评委组。
把关&30340;最大评委这几天有事在国外，现在主持大局&30340;是个老作曲家，叫李国阳。李国阳戴着个比瓶底还厚&30340;眼镜，发量感人，眼睛很小。
已经有不少作品陆陆续续来参赛了。
“这张……《深渊月光》，今天刚发售&30340;，您听一听还是？”他&30340;助理捧着一沓&30340;专辑，是参赛选手送来&30340;样品，“歌手是新人，不过——”
李国阳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把那张白色&30340;专辑拿过来，和别&30340;几张专辑一起扔进了垃圾桶里。
“新人嘛，”他嘟囔道，摸着自己&30340;肚腩，“能有什么好东西？浮躁，太浮躁了，再熬几年来吧。”
买《深渊月光》&30340;人不多，但由于之前&30340;宣传，关注它&30340;人倒是不少。
大半天过去，有心人查了查数据和公开销量，很快发现，《深渊月光》……好像扑了。
傍晚，信号小屋准时开始做饭。
今天掌勺&30340;是段炀和林欢，两个人八竿子打不着，偏偏抽到了同一个签，气氛有点迷之尴尬。但毕竟也相处了这么多天，熬过开头就好了，弹幕还有人在愉快磕cp——约会日当晚&30340;pick发生了大变化，现在走向不明，各种cp一锅乱炖。
方怀这一天&30340;表现很正常，下午从公司回来，就陪殷婉悦看了看电视、聊天，和以前没什么不一样。
反而是殷婉悦心里忐忑极了。
到了傍晚，弹幕开始零星有人讨论《深渊月光》&30340;事情。
【冲着崽崽我买了，还没听，好听吗？】
【呃，说实话，我虽然买了，但是我很后悔……莫名其妙，什么东西来&30340;，建议别买了完全是浪费钱。怪不得这么声势浩大&30340;宣传还扑成这个鬼样，它不扑谁扑？】
【上面那个人你确定你听过？！免鉴定我自己是学声乐&30340;，真&30340;很好听，听哭了，求求你们把主打歌听到三十秒之后行吗？】
【哟呵，水军混进来了。某糊逼宣传了这么久、还拉着叶总下场卖腐炒作，销量扑成这个鬼样还不信邪，还要接着买水军？醒醒吧，垃圾就是垃圾。】
【这是恋爱综艺吧，能不能不要讨论无关话题。】
殷婉悦自己开着手机看了一会儿弹幕，顿时心烦意乱，通知了工作人员注意控制弹幕后，她关掉了手机。
现在信号小屋里有两个镜头，一个是厨房镜头，在拍摄林欢他们做饭&30340;场景，另一个则是跟随殷婉悦&30340;镜头。
殷婉悦烦躁地揉了揉头发。
她看着那个工作人员举着&30340;跟随镜头，简直想让他别拍了，但那又是不可能。最后殷婉悦泄气了，往外走，打算去散散心。
信号小屋是个带花园和玻璃花房&30340;别墅，在近郊，占地面积很大。
殷婉悦走到哪里，镜头就跟到哪里，这让她更加烦了。
直到路过花房，她渐渐停下了脚步。玻璃花房&30340;天穹很高，暮色从其间倾泻而下，虽然是冬天，温室里养&30340;花朵依然在盛开着，不知名&30340;音乐声传来。
像是有人在弹钢琴。
殷婉悦一开始有点困惑，想了想，好像花房里&30340;确摆了一架三角钢琴。
那个琴声并不熟练，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有点僵硬笨拙，但也许是&30340;确把这首歌练习了很久，度过最开始&30340;几段后，后面渐渐流畅了起来。
殷婉悦又听了一会儿，忽然睁了睁眼睛。
不仅仅是流畅起来。
到后面，作曲上&30340;优点已经完全掩盖了演奏不熟练&30340;缺点，每一个细节和转折都恰到好处，一点点把人带入情景里，沉入深海，沉入无边&30340;梦境，直到骤然窥见一丝光亮。
即使外行人来听，都能知道这是一首足够好&30340;曲子。
弹幕已经有人在问歌名了。
【我去，这是啥歌？虽然一开始不喜欢，后面听进去了迷之……好听？？！我有点想哭。】
【 1】
……
几分钟后，终于有人沉默了许久，在键盘上敲下歌名。
【这首歌叫《深渊月光》。】
弹幕安静了一秒。
下一秒，全场哗然。